陆景扬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赵瓷的手，赵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看他垂着眼皮，表情可怜，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赵瓷无奈，主动靠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陆景扬的手指顺势沿着她的指缝扣进去，牵住她。
他们刚走到电梯那边，电梯门一打开，两人猝不及防地跟里面的方柏川打了个照面。
“小瓷？”方柏川看到赵瓷，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又有点生气：“你回来了怎么就知道来看陆景扬，不知道看我啊？”
“小瓷没空看你。”陆景扬替赵瓷回答道。
“没空？那你们这会儿去哪儿？”
“去约会。”
“约……会？”
陆景扬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一字一顿道：“约！会！”
方柏川的大脑宕机了几秒，陡然又高速运转起来。他睁大眼睛看着那两只手：“你们在一起了？！”
“对！”陆景扬的声音洪亮，回音都能在走廊里走两趟。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赵瓷跟他在一起了。
方柏川不信他说的，他看着赵瓷，重复问了一遍：“你们真在一起了？”
“嗯。”
赵瓷的回答跟陆景扬一样。
“啊？那……那……”方柏川内心震动，有好多问题想问赵瓷，但是但当着陆景扬的面不好说什么，最后“那”了半天，说：“那你们早点回来。”
陆景扬如赵瓷所料，带她去电影院看电影，与平常不同的是，选了情侣厅，座位是双人沙发，他还去买了一款情侣奶茶。
所谓情侣奶茶，就是一杯奶茶里戳两根捆成爱心麻花的吸管。赵瓷只觉得花里花哨的，一人喝一杯它不香吗？
接下来的时间，陆景扬根本就不在看电影，要么扒拉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细地看过去，要么就盯着她的脸。
赵瓷怀疑那场电影下来，他可能不知道电影剧情，但是自己脸上有几个毛孔、手指上有几圈螺纹，他一定都知道了。
电影结束后，陆景扬领她去吃饭。
赵瓷心说，果然是模版式的流程。
陆景扬跟赵瓷的想法不同，他对模版式的流程乐在其中。
他告诉赵瓷：“别人都是这么谈的，我们这么谈肯定也不会出错。”
赵瓷当时不理解，谈恋爱能出什么错呢？出错的一般都是人，跟流程没有关系。
后来等她回到小时候住过的院子，看到那棵陪伴她成长的黄风铃，她终于明白了陆景扬这汹涌爱意的来源，以及他对于恋爱流程的执拗。
赵瓷和陆景扬回来的时候不算太晚，方柏川就等在他们公寓里，一听到动静直接把门打开了，把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方柏川瞪着赵瓷，严词厉色道：“你才大二，就准备跟男生同居了吗？”
赵瓷反驳道：“不算同居吧，我们一人一间房的，算……舍友？”
“不行，你们把门关起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间房。万一陆景扬半夜色心大起，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又打不过他。你不能住这儿，你跟我走。”
这糟糕的话听得赵瓷一言难尽。
方柏川不由分说，要带走她。
陆景扬当然不肯，“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
方柏川退让一步，“那行，我今天也住这儿。”
最后那晚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住的，一人一间房。
10点多钟的时候，赵瓷收到方柏川发来的消息，说要找她聊一聊。
赵瓷就猜到他要带走自己不是真的因为担心陆景扬会流氓急色，他其实是有话问自己，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赵瓷回了信息给他，让他直接过来，门没有锁。
第72章 许个愿
方柏川蹑手蹑脚地, 跟做贼似的闪进了赵瓷的房间。
他怕陆景扬突然过来收拾他，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赵瓷：“你是真的跟陆景扬在一起了, 不是故意做戏给我看的吧？”
赵瓷愣了几秒，打开门, 做了个“好走不送”的动作。
“别别别！”方柏川重新把门关上，将赵瓷拖回去，“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赵瓷忍耐地闭了闭眼, “那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做戏给你看？这个目的是什么？”
“我说的‘我’, 是一个概词, 其实指的是大家。”
“你觉得我是在做戏给大家看？”
方柏川点了个头, “对！”
赵瓷：“目的是？”
方柏川：“目的是气死宋许砚！”
赵瓷沉默了, 眼里的疑虑逐渐加重：“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他了吗？那会儿关于我的帖子满天飞, 我们全校人都知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吗？”
方柏川反问她：“难道你不是意气行事吗？”
赵瓷其实不是很明白，她已经表示过自己不喜欢宋许砚了, 但是其他人好像都觉得她是开玩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他后来送她的礼物, 她都退回去了，只留了那封手写的道歉信。难道非得让她把人揪出来打一顿, 才能确认她的态度吗？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复合了吗？”方柏川继续问。
“为什么你们都用复合这个词？我跟他压根儿就没在一起过啊！”
赵瓷想起沈承芮也是这么问的, 他俩是一个语文老师教的吧？
方柏川摆摆手, “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付出、你的心意、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对！你的愿望。”方柏川提醒她：“你忘了吗？你每年许过的愿望, 还有写过的那些卡片。”
女配会在自己的生日、元旦节、春节、圣诞节等一切可以庆祝的节日上许愿, 她的所有愿望都跟宋许砚有关。愿望卡片上也永远只有一句话：希望许砚哥能喜欢我一点点。
赵瓷替女配写过两年卡片, 但她也确实忘了。再听方柏川突然提起，恍惚竟以为那是上辈子的事。
了解一个人，不是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赵瓷开始明白，自己的三言两语确实抵不过女配曾经的付出。
挂在圣诞树最顶端的那张卡片，同树上的伯利恒之星一样恒久而耀眼。宋许砚这三个字像是一块烙印打在了女配的身上，烙印跟血肉最终长在了一起。
赵瓷的言行跟女配是割裂的，大家不相信她说的话，是因为她现在不是赵瓷，她是女配。
“其实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赵瓷。”
大概是因为这是赵瓷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的对她抱有善意的人，赵瓷很想跟方柏川说实话。
“什么意思？”方柏川觉得赵瓷在跟自己打哑谜。
“你认识的那个赵瓷，她已经死了。”
赵瓷说完这句话，忐忑地等待着方柏川的反应，然后就见他懵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似的：“你是想说过去的你已经死了？”
“对。”
“所以你现在是钮祜禄·赵瓷？”
“……”
赵瓷后悔跟方柏川开这个口了。
方柏川在赵瓷这边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她是真的跟陆景扬在一起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他拧开门把手，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下一刻重新将门合上。
“怎么了？”赵瓷问。
“陆景扬在外面。”方柏川小声道。
“哦，那你在我这儿坐会儿再走，我给你拿吃的。”赵瓷将晚上在超市买的零食袋子拎过来。
“还吃？你吃吧，我可没心思吃东西。”
方柏川整个人趴在门上，耳朵贴上去，还没听到什么动静，一股推力将他往后用力一拍。
“方柏川！你是不是以为我刚刚没看见你？”
陆景扬进门就是一嗓子，把方柏川吓一哆嗦。
“鬼鬼祟祟！”陆景扬从门后边把方柏川揪了出来，“你大晚上的在小瓷的房间做什么？”
“我太饿了，来找小瓷拿点零食。”方柏川张口就来。
陆景扬转去看赵瓷，赵瓷正拿着一包薯片一脸懵。她很想帮方柏川圆谎，但是陆景扬的读心功能能第一时间发现她是不是在撒谎。她只能勉强笑了笑，说：“我们什么都没干，就聊了会儿天。”
陆景扬去听赵瓷的心声，发现她说的是真的，就没再说什么。他把方柏川拎出去，帮赵瓷把门关上，并叮嘱她反锁房门。
第二天赵瓷给沈承芮上完课，依旧是下午四点，陆景扬带赵瓷去约会。
他们去了游乐园，因为节假日人比较多，加上玩的是夜场，所以游玩项目没排到几个。后来两个人一起去坐了摩天轮，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陆景扬忽然抱住了赵瓷。
他的胳膊紧紧环住赵瓷，姿势有些别扭。
赵瓷侧过身子，脑袋靠在陆景扬的胸口。耳边只能听到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地，频率在不断变快。
下来的时候，陆景扬悄悄跟赵瓷说：“小瓷，刚刚我许了个愿，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眼睛奇异地亮，眸光点点像是夜幕中闪烁的星辰。
赵瓷微笑着说：“在摩天轮里许愿可没有用，要去寺庙里跟菩萨说去。”
紧接着翌日清晨，陆景扬就将赵瓷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早上六点钟，他们出现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寺庙里。
陆景扬拉着赵瓷将寺庙里的每个菩萨都拜了一遍，赵瓷在旁边哈欠连天，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拜完菩萨请完愿，两个人在寺庙里乱逛。赵瓷逛到一个池塘边，看到里面的大红锦鲤，到旁边的商铺买了一点鱼粮，然后就坐到池塘边的一块石头上，姿态悠闲地喂鱼。
“你少喂点，别跟上次似的，把鱼给撑死。”陆景扬嘱咐她。
“放心，我有经验了，同样的错误肯定不会犯第二次。”赵瓷自信地同他保证。
大概是经常被游客投喂的原因，池塘里的鲤鱼都很肥。而且人一靠近，它们就会自行游过来。一堆脑袋紧挨在一起，争相张着嘴来讨食。
赵瓷习惯性的捏起一把鱼粮，然后灌到了水面上张得最大的一张鱼嘴里。
陆景扬：“……”刚刚白说了。
赵瓷喂完就反应过来了，她把那条鱼的花纹记住了，等它再来讨食时，坚决不理它。
天朗气清，风日流丽，赵瓷喂完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看着池塘里挤挤挨挨的大胖鱼，风拂过面颊，感觉日子变得悠长惬意。
赵瓷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眼睛有点肿，脸色也比平常看上去苍白许多。水面上的阳光反射到她的脸上，整张脸白到几近透明，像漂亮的玻璃娃娃，带着一种随时会碎掉的脆弱感。
陆景扬弯腰俯身，情不自禁靠近赵瓷，轻声道：“小瓷，我可以吻你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担心被别人听见，又像是害怕自己其他的心思泄露出来。
赵瓷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对方的呼吸喷洒到她的脸颊上，她才红着脸往后躲了躲，“这里是寺庙，不能不敬。”
“那……出去亲？”
陆景扬靠得很近，拖长的语调像是带着难以描述的旖旎，轻轻地，落在赵瓷的唇上。
赵瓷旋即就被陆景扬拉走了，寺庙的出口外是一段下坡的柏油路，路两旁种了竹林。风吹过时，叶片相碰，发出簌簌的声响。竹林的动静，衬得四周更为安静了。
赵瓷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停地给自己做思想建设。就在她做到第六个深呼吸时，眼前陡然暗下来，下一秒，双唇覆上一片温热。
她的大脑全然空白，眼前像落了一夜风雪的寂静林海，杳杳渺渺，白茫茫一片。
陆景扬亲了她一下，然后离开了一些，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只是双颊染红，目光颤颤，虽然紧张，却并没有躲开，他又重重地亲了上去。
竹林间的风徐徐吹来，陆景扬放在赵瓷脑后的手不断收紧，夙愿得偿的喜悦压迫得他的心脏快要爆炸。
他舔咬啃噬一遍，又强行挤进赵瓷的唇齿，探入她的口中，用力吮吸她的舌尖，长驱直入。他的吻法有些粗暴，赵瓷口舌发麻，疼得直接回过神了。她能从这个激烈的吻中感受到他的焦灼、渴望，和某种其他方面的急不可耐。
陆景扬的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自然地滑到她的腰上，握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来回摩挲。
赵瓷被亲得头脑发热，没一会儿就大脑缺氧，双腿发颤，要往下滑。陆景扬及时扶住了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第73章 时间很快
最后一天节假日, 陆景扬带赵瓷去了海洋馆，在深蓝色的全透明落地展窗前给她拍照。离开的时候，还给她买了一个玻璃瓶装的水母。
那只水母被赵瓷摆在宿舍的下层书桌上, 水母只活了四天。到第五天早晨的时候，赵瓷只能看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里面只剩下水。
那只水母的尸体在死后迅速溶解到水里，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赵瓷没舍得扔掉玻璃瓶，那个瓶子仍旧被她摆在桌子上。赵瓷时常会看着它发呆。
她在想, 陆景扬对她的感情来得这么快, 会不会也像这只水母一样, 梦幻唯美, 但是只能短暂地存在一下, 死后连一丝踪影都找不到。
赵瓷的担心暂时没有出现, 自从确认关系后, 陆景扬每天早上都会来给她送早饭, 接她去上课，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
白知意起初还能在一旁看热闹, 后来就嫌陆景扬烦了。因为他经常把赵瓷给“拐”走，害她们宿舍老是三缺一, 没办法一起打麻将。
那台麻将机是白知意经过刻苦“训练”，好不容易在秋季运动会上赢回来的, 不过唐玫开玩笑说, 其实能赢的关键的原因是, 上一次拿到第一名的妹子这次没有参加比赛。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 赵瓷的大学生活就来到了大三下学期。
学生会要组织一个宣传传统文化的活动, 其中有一个主题是汉服。夏棠来找赵瓷，希望她帮忙拍一组唐朝的汉服照片。
赵瓷换好衣服来到摄影棚内，发现夏棠也换上了宋代的汉服，很隆重的装束，衬得夏棠端庄雍容。
赵瓷眼前一亮：“哇！凤冠霞帔！”，紧接着她又看到沈霁月从另一边走出来，“哇！九品幞头公服！”
等他们两个人走到拍摄区，往那儿一站，赵瓷“哇”不出来了。她左看右看觉得不对劲，发现两个人穿得特别像婚服。
“沈会长，你这是以权谋私，提前给自己拍摄结婚照吗？”
沈霁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狡辩道：“这是正常工作。”
“正常工作？”赵瓷故意揶揄道：“怎么就我姐有男搭档，我们其他‘模特’都没有呢？”
沈霁月被说得心虚了，看着夏棠笑而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