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定会来。
“好,给我发具体的时间,到时候我会过来的。”说完这句话,傅染挂断电话。
吸了吸鼻子,她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笑了起来,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由衷发自内心的微笑。
庄婉向来是傅染肚子里的蛔虫,她抬眸问姑娘,“是不是,你弟弟这会儿病好了?”
闻言,傅染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终于要跟傅i见面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啊。
可她当时孤立无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只想救他的命。
“看着你这段时间精神紧绷的样儿,我瞧着都心疼。老天爷呢向来眷顾勤奋又善良的人,所以傅i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说罢,庄婉像老姐妹儿似的搭住她的肩膀。
这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傅染却始终蹙眉着,唇角下耷。
她漫不经心又问:“好事儿啊,怎么还不高兴呢?”
“还有场鸿门宴要赴,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傅i跟着我的,我不能将他弄丢了。”傅染眼神坚定如铁。
赴鸿门宴的那天,傅染将自己赚的钱集中在一张卡里,她也终于在纪家的老宅里看到了傅i。他静悄悄地坐在花园里,纯净无暇的目光盯着墙边的白玫瑰,他瓷白清隽的脸上,半点笑靥都没有。
他穿着灰色的马甲模样矜贵又端方,一点儿都不显得违和,反倒更衬气质温润儒雅。
从傅染的角度望过去,正巧只能望见傅i的脑袋,她眼眶里不由自主饱含热泪。
站在她身边的保姆阿姨对她轻声细语地说:“纪少爷从上周回来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整个人恹恹的,食欲也没有。”
“上周?”傅染精致的眉梢轻抬,模样有点儿疑惑。
见自己说错话,保姆改了口风,“前两天。纪少爷恢复得不错,但就是太挑食,他吃饭吃得太少,三两口就饱了。”
傅染:“……”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他家的i宝挑食。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傅i失神的目光逐渐汇聚在傅染身上,接着他黯淡的眼睛忽而变得有神起来。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像是冰雪消融般地露出笑靥来,他出声唤着,“姐。”
许是久未出声,所以他的嗓沙哑又低沉,他柔软的头发软塌塌地盖在脑袋上,模样莫名显得有点儿呆萌。
看到他健健康康地站在那,傅染的心像是落回了原处。
她走到他面前来,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块儿。
傅i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他紧紧地像是珍宝般的拥抱着傅染,声音瓮声瓮气的,“姐,我真的好想你啊。”
说罢,他还用脑袋蹭了蹭傅染的肩膀。
他们分别已经许久许久了,她怎么能够不想他呢?
“i宝,是阿姐不好,把你扔下那么久。姐姐现在就带你离开好不好?”傅染眼眶通红,打从眼见着傅i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后,她没有一天不是在自我谴责的。
她会在梦境里看到傅若在责备她将傅i送到纪桓身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将傅i带走。
“姐姐现在有很多很多钱,我可以带你去看病,可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还可以买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说着说着,傅染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模样委屈,又有点儿可怜。
傅i向来知冷知热,他用力地点点头。
在纪家被保护的这段时间里,他从未感受到温暖,而只有畏惧。
他见到最多的画面就是洁白的天花板,闻得最多的味道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见过最多的人就是医生和护士。
至于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在手术的那几天是真的担心他吧。
但他在他术后做了些什么呢?他记不起。
“姐,我也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傅i不是小财迷,但他确实在小金库里存了许多钱。
他是学习博主,虽然粉丝没有那么多,但他可以多接一些文具广告,以后筛选产品的时候不能太苛刻了。
傅染被他逗笑了,而后软着嗓音说了句,“小傻瓜。”
还没等他们俩温存许久,纪桓搀扶着一位精神矍铄拄着拐杖的老人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位保镖。
“傅染,这是我父亲,你可以喊一句爷爷。”纪桓热切地打了句招呼。
跟在他身边的老人模样保养得很好,但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皱纹深刻,浓眉蹙起的时候模样瞧着很凶。这种凶的感觉如若傅染没点胆识说不定真会畏惧,胆傅染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她站得笔直,温软的眼神不卑不亢,眼神里莫名还带有些许防备。
两人一前一后,有点儿像老鹰护小鸡。
纪忠恒莫名被她这股韧劲儿给吸引到。
他抿了抿唇,打量的目光变得有点儿警惕与危险,“小姑娘,你跟你弟弟真不愧是同个妈教出来的,这牛脾气真如出一辙啊,傅i到这会儿还没喊我一句爷爷呢。”
闻言,傅染咽了咽喉咙。
她敌对地瞧着纪桓,她可没兴趣跟他们周旋太久,“我今天来这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带我弟弟回家。”
“这张卡里的钱,是我欠你们的,虽然于你们来说不值几个钱。”傅染轻轻眨动了下眼睛,而后不卑不亢地继续说:“但这足够抵消傅i看病的钱,往后我们两个人与你们纪家就再也不相干了。”
姑娘的嗓音很软,但声音却掷地有声。她紧紧地将傅i护在身后,坚韧的眼神里满是决绝。
作者有话说:
湛狗还有五秒抵达战场。
第51章 热吻
◎“我姓傅,这辈子都姓傅。”◎
“傅染, 你别以为你仗着商家的势,就能够在我面前嚣张。”纪桓率先没忍住。
他已经够放低身段请她来家里吃饭,又打算让她们两个都认祖归宗,还要怎样?
纪忠恒觉得自个儿儿子聒噪。他蹙眉横了他一眼, 随后脸上露出狡诈又圆滑的笑来, “小姑娘, 我们纪家确实亏待你的母亲,但当年是因为阿桓他年轻不懂事。你妈妈离开燕京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和小i的存在。”
“连纪桓都被蒙在鼓里。”老爷子瞧着无辜, 但实际比谁都要世故圆滑。
“我们纪氏, 虽然在燕京算不上什么大企业,但给你依靠与仰仗,给傅i的未来有犯错的底气,那我们纪氏还是能托底的。”纪忠恒果敢又毒辣,他赞赏般地瞧着傅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知道该如何抉择。”
“像商氏那样水深的家庭, 真的会要毫无背景的私生子呢?还是纪氏名正言顺的纪家千金。”
傅染被他的话刺激得连眼眶都红了, 他们真当做她是三岁的小孩儿吗?
站在纪忠恒身边的纪桓知道这是老爷子给傅染台阶下。
顺着台阶往下走, 那她就是纪氏千金。
连商湛跟她的关系她们都知晓了,傅染的心一寸寸地凉下去。
她妖冶的唇弯起,模样笑的璀璨生姿。
“好啊, 我跟傅i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纪家除非你对外宣布你离婚,而纪宝珠才是真正的私生女。”傅染薄唇轻抿, 她瞧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沆瀣一气, 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撕碎他们。
“我看你是疯了。”纪桓愤愤地盯着傅染瞧。
纪忠恒也有点儿被傅染震惊到, 他唇角抽了抽, 说了句,“不可能。”
“如果我跟我妈贪图的是纪家的钱,贪图的是纪家的势力,贪图的是能仰仗纪家。”傅染满目悲凉,“她就不会直到死,都不告诉你们傅i的存在,直到死,都不来求你们。”
“让你们知道小i的存在,这是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傅染低垂眼眸,似璃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如果你们心里对我母亲还有愧疚的话,那就请你别拦着。”
傅染这句话是对纪桓说的,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傅染纤长的睫毛轻颤。
是啊,他怎么会愧疚呢?
傅染轻嘲般地翘起唇角,好看的唇露出饱满的弧度来,“看来,纪总这是想硬拦着我,不让我带小i离开了?”
“傅i是我们纪家的孙子,谁敢带走他?”纪忠恒愤怒地使用拐杖敲了敲青石板,态度很是强硬。
顺着他的话,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保镖靠逐渐靠近。
傅染能感受到气场的压迫与傅i的害怕。
“我姓傅,这辈子都姓傅。”傅i捂着胸口弱弱地低喃着,但他的眼神却坚定地看着眼前在血缘关系上号称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爷爷的两个男人。
他清隽的脸瓷白,润泽好看的眼眸泛着泪光,“从小我妈就告诉我们两姐弟,我们俩姓傅。”
“小i!你要是没有我,现在你还能站在这?”纪桓简直被他狼心狗肺的模样气到窒息。
为什么他的儿子半点都没继承到他的野心呢?反倒全都是傅若的懦弱与胆小怕事。
在治愈的过程中,傅i已经想得十分透彻。
他纯净又明媚的眼睛盯着纪桓瞧,说得每个字都不卑不亢,“我很感激你能带我去国外治病,但仅仅只是感激而已。”
“如果因为这份感激,就要让我改姓待在纪家,你们这些成年人是否也太天真了?”傅i像是看笑话般地瞧着他们。
“私生子与婚生子同等享受继承权,无论我跟我姐姐改不改姓,有些事儿还是瞒着些,比较好。”
傅i面色苍白瞧着脆弱不堪一击,但言语上的分量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老爷子的心里。
他不缓不慢地将目光扫向老爷子,“别让我心底里唯一剩的这点感激也消失殆尽了。”
唯有这点感激,是他在心里浅浅依稀捕捉到的父爱。
纵然他明白这点爱立掺杂着许多杂质。
“让他们走,都给我退开。”老爷子难以接受般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随后通知着周围保镖。
但纪桓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走,“你可以走,但傅i不能够离开这里。”
傅i可是纪家唯一的传承,纪桓死死地盯着傅染。
就在双方争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的时候,从内厅里赶来的管家神色慌张地走到纪桓身边同他耳语。
没多久,纪桓略显苍老的脸流露出震惊,“你说陈屏身后跟着很多保镖?”
陈屏可是商湛的心腹,身后跟着许多保镖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还敢直接闯进来?
跟同纪桓他们来到客厅这才看见,陈屏身后跟着十几个穿西装的保镖。
他坐在沙发上恭敬又有礼貌。
看到他的那秒,纪桓脸上瞬间露出和善的微笑来,“陈助大驾光临,我们真的是有失远迎啊,不知道陈助带这么多兄弟来我们纪家,究竟所为何事呢?”
纪桓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说的话却很圆滑,像只狡黠的狐狸。
陈屏站起来,抬眸瞧了眼傅染。
随后,他走到纪老爷子面前先是客套又礼貌地同他说:“今日叨扰诸位享天伦之乐,委实抱歉,湛总今日让我来是提前为老爷子庆贺即将到来的七十大寿。”
闻言,老爷子眉头轻蹙,模样疑惑不解地瞧着陈屏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陈屏说这番话内心也无语得要命,什么提前庆寿啊,老爷子六十九的生日才刚过去,就提前给她庆七十的大寿?
这轮得到他们吗?这不是赶紧盼着他早点噶吗?
但这却是商湛特意为他准备的,陈屏面不改色将手上的贺礼递给老爷子,“这是咱们湛总精心为您挑选的瓷器。”
这瓷器的价值光看包装就知道不菲。
他慢悠悠地接过,褶皱很深的脸上露出笑来,“商湛确实是有心了。”
“当然除了来送礼,湛总还想让我将傅小姐接走。”陈屏毫无波澜的眼神瞧向傅染,随后又逐字吐出,“还有傅小少爷,今天我得将他们俩都带走。”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僵硬得落针可闻。
“陈屏,虽然你代表的是商家,但他们俩,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儿子,你凭什么来我们纪家这个地界儿……”还没等纪桓将话说完整,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制止了他。
他褶皱很深的脸上露出不达眼底的笑来,但言语却是毒辣,“不知道商家小孩儿是以何理由接她们离开?”
“这小的是我的孙子,大的是我孙女,这不明不白地接她们离开,这算什么意思?”老爷子掷地有声。
同样的,这句话如敲山震虎般地点醒了纪桓。他们要的是商氏能够成为他们的倚仗,要的是傅i的心甘情愿。
“……”
他们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番话的?
傅染咽了咽喉咙,淡漠的神情里染着悲哀。她倒想看看纪桓他们两父子到底有多不要脸。
面对他们这句话,陈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他揣摩了会儿说:“傅小姐是湛总没有公开过的女朋友。”
瞧着陈屏那冷静又诚实的模样,傅染情不自禁抿唇笑起来,商湛这助理是真的太老实了。
“所以呢?”老爷子反客为主。
就在傅染很不爽想帮陈屏的时候,门口穿着黑色西装,面容白皙身高腿长的男人敲了敲门。
黑西包裹着他精壮的身躯,他整个人瞧着斯文又矜贵,特别是他今天不知为何还戴了个金丝边的眼镜。
在看清他脸的那一秒,商湛用皮鞋斜尖轻轻地踹开门,随后他接过保镖递给他的湿纸巾斯条慢理地擦起手背来。
模样分明看着很欠踹,但瞧他斯文败类又精致的模样儿却也不觉得违和。
“我来接我女朋友,和从未见过面的小舅子,纪董有意见?”商湛垂眸擦拭着手指,随后阴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纪桓,眼中似野狼般的凶狠与狼性通通都暴露了出来。
仅是那眼神,就令纪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季忠恒倒仗着辈分不漏怯地瞧着商湛,“年轻人谈恋爱我们这些老头儿没意见,但傅i可是我的孙子。”
“噢?”商湛眯了眯眼睛,模样游刃有余。
他看向老爷子,他轻嗤着言语糅杂着玩味,“我的小舅子是纪家的孙子,可他怎么姓傅呢?”
“傅i是你家的孙子,那傅染就不是了?”商湛瞧着自家姑娘眼眶泛红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纪桓连忙解释,“傅i和傅染都是……”
还没等他说完,商湛犀利又刻薄的视线扫向了他,“她们往后跟纪家半分关系都没有,我的小舅子我来养,我的女人我来宠,省得在你们纪家受这窝囊气。”
说完这句话,商湛冰冷的目光瞧向站在傅染身后的保镖,他一步步地往傅染面前走去。
走到她面前,他想牵起她纤细手腕的时候,站在傅染跟前又瘦又高的少年防备似的挡在傅染面前。
他清瘦的脸稚嫩,言语更是青涩,“我姐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的。”
闻言,商湛不怒反笑。
他咽了咽喉咙,嗓音勾人又低沉地同傅i打趣着,“她要真没喜欢过我,我能喊你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