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恒自然不知道亲妹妹心态已经扭曲,只跟老太太汇报,“这件事还没查清,只是谣传,很可能是一场误会。”
老太太应了声,“是误会最好。”
默然两秒,又道,“时柚那丫头,最近你也别散养了,赶紧让她收拾收拾回到你眼皮子底下住着,有合适的人家,就给她早早订婚,让她安分下来。”
说话间,她看向时蔓,“你也是,最近少在外面乱晃,这阵子每天到我这来拜佛抄经!”
肩膀轻抖了下,时蔓咬着唇低声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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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时家的鸡飞狗跳起来。
时柚这两天过得还算舒适。
学校有选修课和公共课,她几乎没犹豫,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回去上学了。
可能是性格原因,时柚只在段斯野这事儿上内耗过,其他方面看得那叫一个开,甚至还做好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的心理准备。
然而事实远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因为这个风波,以及风波后她请的两天假,导致身边的同学都以为她收到了不小的伤害。
不管外班的人怎么看她,班级上的同学对她都很友好。
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还拉她一起吃饭,喝奶茶,可能是时柚人缘太好,性格又实在招人喜欢,身边人几乎都不相信时柚是会被包养的那种人。
当然也有人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问她,和段斯野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关夏,非常关心两个人现在走到哪一步。
时柚把她当好朋友,自然也没想瞒她,想了想,只能解释说,她和段斯野在慢慢相处中。
这话虽然很谦虚。
但也算实话。
段斯野这两天很忙,时柚又坚持不主动找他,导致两人这阵子的沟通频率不怎么高。
段斯野找她的时候,要么她在睡觉,要么在忙着画画,等她有空了,段斯野那边又在忙,一来二回,两人的聊天也变得寡淡起来。
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不满。
也因此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段斯野和其他男生也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这个想法一旦有,就刹不住车。
于是时柚秉持着“考验对方”的理念,故意晾了段斯野小半天。
中午,段斯野:【吃饭了吗】
时柚不理。
下午一点,段斯野:【是不是要上课了】
继续不理。
下午两点,段斯野:【在睡觉?】
时柚翻了个白眼,总之就是不理。
或许是她知行合一得太彻底,段斯野很快就感受到她的不满,当天下午那节选修课就有了行动。
也是下课间隙。
依旧是上次那位跑腿小哥,大张旗鼓地来到教室门口找时柚,只不过这次送来的却是手工巧克力礼盒,和一束郁金香。
还顺带附赠了卡片。
似乎是额外加了钱,小哥就这么当着周遭围观者的面,把段斯野写在卡片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对不起,这两天太忙,忽略了你,是我不好——”
本来是很温情的文字,可因为他那一口不标准又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导致这个行为没任何浪漫感可言,瞬间变得十分滑稽搞笑。
那效果,完全不亚于时柚当初在电话里给段斯野唱好运来。
于是在旁人瞪大眼还没开始笑时,时柚红着双颊,第一时间把卡片抢了回来。
小哥还愣呢,“美女,这个不行的,段老板要我把卡片里的内容当场读出来的。”
读你个大头鬼啊。
时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拎着巧克力礼盒和鲜花拉着关夏转头就进了教室。
碍于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
这次关注她的人没上次多。
关夏却笑得前仰后合,“我天哪,太好笑了,那小哥读卡片读的,跟我说英语似的。”
时柚没好气地瞪她,打字:“你再笑,巧克力不分你。”
“好好好,”关夏憋着笑严肃起来。
时柚哼唧一声,大方地把昂贵的巧克力礼盒朝她面前一推,跟着才打开那张淡粉色,带着花边的卡片打开。
然后就看到,几行潇洒隽秀的手写字迹——
“对不起,这两天太忙,忽略了你,是我不好。”
“第一次追人,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讨你欢心。”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买了这个,还有郁金香。”
“郁金香应该不过敏,如果过敏你就扔掉。”
“要是消气了,记得回信息。”
“段斯野留。”
完完整整读下来,时柚嘴角翘起又拉平,本来是羞恼的,可一看到这上面的文字,脑中就自动蹦出段斯野清越动听的嗓音。
好像忽然间就不怎么无语了。
犹豫再三,时柚最终还是将卡片好好放进背包夹层里,生怕弄坏。
跟着又拿出手机,给段斯野愤愤回信息:【讨厌鬼!】
本想再骂两句,段斯野突然就回了:【终于舍得理我了?】
时柚:“……”
原本那么点儿不爽的情绪,瞬间就像漏了气的皮球。
吃个柚子:【谁说不理你了】
段斯野:【你那叫理?】
说完就发来一个截图,截图是两人的对话,十句里有七句是他的。
时柚抿抿唇,理直气壮:【你看看你问的那些问题,有营养吗,不是吃了就是睡了的,我又不是猪】
段斯野:【所以啊,我找人给你送有营养的】
这话摆明指那张卡片。
时柚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还说呢,我差点丢死个人】
吃个柚子:【怎么!!可以!!当那么多人的面!!把那种话读出来!!!】
发这两条消息的时,时柚内心都在啊啊啊啊啊,想想都觉得脚扣三室一厅想撞墙。
看到消息。
此刻正在老宅,慵懒坐在落地窗前,怀中抱猫的段斯野对着手机嗤地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流动的春意。
段老太太坐在对面的藤椅上织着围巾,听到这话,目光透过老花镜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心想这臭小子。
自打来老宅就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这会儿对着手机倒是笑得开心。
“时家那位?”
老太太没忍住,问了出口。
段斯野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懒应声,“您不是都知道。”
段老太太确实是知道的。
这几天圈子里传得厉害,说段斯野跟时家那个私生女厮混在一起,段斯野为了她还明目张胆去祠堂要人。
把掌权的时老太太气得不轻,偏偏又无可奈何。
还有时蔓,在美容院骂了时柚十来分钟,被人拍成视频放到网上,恶劣影响都波及到了时家。
也从侧面更加证实时柚和段斯野有一腿。
段老太太知道这事儿时,脑子忽悠一下,这才给段斯野打电话,让他过来。
刚巧手头的事忙完,段斯野也就没推拒,一个人过来了。
本以为两位老人家要责骂他,结果倒是吃了顿好的。
吃完饭,段老爷子也没问什么,自个儿上楼看书去了,留下时老太太一个人在楼下和他喝下午茶。
然后就见这臭小子,也不怎么聊天,专盯着手机。
开始时老太太确实是挺生气的。
段时两家本就不对付,她也一直想撮合段斯野和盛柔,奈何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被时家抢了先机。
本想好好说段斯野两句,可他今天人一到,段老太太就察觉到不同。
虽然同样吊儿郎当,漫不经意。
气场却从以前的锋锐冷戾,拒人于千里之外,变成如雪霁初晴般的鲜活盎然。
就连眼底的神韵,也都发自内心真情实感。
这种变化,正是段老太太一直想看到的,也就导致,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段斯野后知后觉地挑眉,“您想问什么,直说就行。”
“……”
老太太嗫嚅了下,低眸继续给猫咪织毛衣,“看你的样子,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段斯野神色微滞,顿了下,勾唇一笑。
隔了几秒,老太太又问,“就她了?”
段斯野几乎没有犹豫,语气淡淡的,承诺的力道却如千斤坠,“嗯,就她了。”
话落。
老太太怔了怔。
肩膀挫败地松懈下来,似有几分无奈,“随你吧,管又管不住。”
段斯野并不意外老太太会是这个态度。
哼笑了声,他低眸重新看向手机,时柚这会儿又发来一条。
吃个柚子:【这卡片上的字迹是你亲手写的吗?】
段斯野:【当然】
吃个柚子:【……】
段斯野有些好笑地蹙起眉:【怎么,不好看?】
时柚心底泛开层层涟漪。
她倒不是觉得不好看,而是觉得,段斯野这讨她欢心的小心思,还挺用心。
一开始她觉得这卡片多半是段斯野的助理写的,毕竟他那身份地位,之前给她买内衣都让周特助去,又怎么会亲自写这东西。
可一问,居然还真是他写的。
想了想,时柚嘴硬:【我不信】
不想信息刚发送没几秒,那边就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三个字——“小柚子”。
字迹潇洒,横平竖直有种飘逸的风流劲儿,和卡片上的字,几乎是一样感觉。
时柚微微张唇。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段斯野又接连发了好几张手写自己的照片。
有的照片里,还拍到他握着笔的白皙指尖。
时柚心跳猝不及防地加快,下意识就将照片里的所有字连起来读。
“小柚子。”
“想你了。”
“今晚可不可以见面?”
作者有话说:
浪漫这块子,段斯野就没输过()
ps:明天不更啦,顺顺大纲,休息一天,宝子们周一见!
第五十二章
◎“这下可以还我清白了?”◎
或许是被他这出其不意的套路撩到, 又或许是她本就期待什么,时柚思绪短路了一瞬,未加思索地问:【你忙完了?】
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男人唇畔浮起笑漪:【刚忙完】
顿了顿,又补了句:【然后就被老太太叫过来问话】
时家老太太给时柚的阴影太深, 以至于光是听到“老太太”这三个字, 时柚就下意识蹙起眉。
吃个柚子:【老太太是?】
段斯野:【奶奶】
说着, 他拿起手机, 对着戴着老花镜的老妇人,随手拍了张照。
咔嚓一声。
老太太推了推眼镜,“你聊你的天, 拍我做什么。”
段斯野玩世不恭地扯着嘴角,“这不是你未来孙媳妇想看你。”
老妇人:“……”
没好气儿地白他一眼, “八字还没一撇呢,想的倒是多。”
隔了几秒, 又嘀咕,说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什么样儿,居然能把他给拴住。
段斯野但笑不语, 转头自顾自地跟时柚发信息:【等你下课我去接你?】
吃个柚子:【你别告诉我你找我们系主任要了我课表】
段斯野故作高深:【你猜】
时柚拒绝:【不猜】
怕这男人又厚脸皮,她赶忙又说:【你不是说晚上见面, 那就晚上】
段斯野勾唇,难得对一个人花心思不依不饶:【为什么现在不行】
时柚哽了哽。
撒谎道:【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办呢】
段斯野抻了抻眉。
也不打算打探小姑娘的秘密:【那你忙完了告诉我, 我提前订餐厅】
吃个柚子:【行】
对话到此告一段落。
不管怎样, 小姑娘总算是答应见他。
段斯野眉梢微微舒展,像是放下什么心事, 单手把猫撂在桌上, “我回去了。”
“这么快?”
老太太动作一顿, “去见那女孩儿?”
“是也不是。”
段斯野拎起外套, 松松垮垮地起身,“公司那边也有点事,顺路回去一趟。”
老太太试探地问,“是你母亲当年的用药出了分析结果?”
段斯野眸光定在老人家脸上,不明所以地笑,“您风声倒是快。”
老太太面色不大不自在。
倒是不说话了。
段斯野也不想瞒她,“分析结果昨晚就出来了,她吃的都是抗抑郁的药。”
他说这些时,语调是降下来的,就连眼神也随之森冷深沉,又变成那副难以亲近和参透的模样。
老太太却松了一口气,但又没表现得太明显。
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曹穗然有心理问题,之所以帮着段斯野寻找到她生前的线索,也想让段斯野解开心结,让他明白,她母亲的去世与他无关。
只是没想到,段斯野拿到的遗物,远比她想象中要多,而这些线索,很可能再度导致一些新的是非。
不论如何,这都不是时老太太愿意看到的。
她年岁大了,只想让儿孙们都能和和气气,幸幸福福。
老妇人力不从心地叹了叹,在段斯野下楼之前,款语温言地劝,“很多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计较那么多,没意义的。”
闻言,迈下台阶的脚步一顿。
冷锐的眼眸荡起几分讽刺,段斯野嗓音幽邃,“对段国忠和戚芳容来说,这事确实没意义。”
说话间,他扭头看向仍坐在那儿的神色紧绷老妇人,忽而残忍一笑,“他们俩,应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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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修课在半个小时后结束。
而当天,除了这节选修课,时柚也没有多余安排。
她是骗段斯野的,故意不在这会儿见他。
倒也不是拿乔吧,而是她今天打扮实在不怎么样,素面朝天不说,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穿得更是早上随手抓的衬衫牛仔裤。
这种清纯简单的打扮,放到学生堆里,她是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可要跟段斯野约会,就总感觉差点儿意思。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满分。
时柚怀揣着小雀跃,一下课就打车回到公寓梳妆打扮。
段斯野也没闲着,给她发来好几家餐厅的网址,让她选吃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