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郡主也有被催婚的烦恼啊。
不过还真是挺巧的，洛晴岚来京城住在梁国公府，而这位梁国公府二公子又恰好就是裴湛常常提起的“陆二哥”。
本想同陆予明聊一聊裴湛，了解一下他以前的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裴湛同他说起过扬州的事，那她的身份就瞒不下去了。
但愿江南水患一事能早些解决，这样她就不用这么辛苦地隐瞒身份了。
申正时分，翰林院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
裴湛收拾好桌面的文书，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出来。
今日他去内阁的时候，那位秦大学士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首辅傅昀一整日都没来，倒是一反常态。
他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了。
“裴大人，那边有人找你。”
刚走到门口，那门房就找上他。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石狮旁站这一个男子，正好也向他看了过来。
飞鱼服，绣春刀。
是锦衣卫。
锦衣卫怎么会找上他？
裴湛满腹狐疑地走过去，还未开口，那人便先问起话了：“敢问可是裴湛裴大人？”
“正是在下。”
“裴大人，请随下官走一趟吧。”
这锦衣卫的表情严肃，看得裴湛心中发麻：“等等！不知这位大人，要将在下带去何处？”
“奉命行事，无可奉告。”
见裴湛不是很配合，那锦衣卫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递给裴湛。这是临行前，沈云舒拿给他的，说裴湛看了自会明白。
只是裴湛见了这东西，反而脸色一变，冷声质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这是他送给沈云舒的书签，是他亲手做的，字迹也是他的，绝不可能认错。
可是沈云舒怎么会在锦衣卫手里？她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那锦衣卫心中不解，只觉得裴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只是傅轻舟交代过，少说话，多做事，所以他也不敢多做解释：
“裴大人去了便知。”
许是他的表情实在是不太和善，裴湛总觉得沈云舒是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了。
一想到诏狱里阴森可怖，而那锦衣卫指挥同知，还是出了名的“玉面罗刹”，短短几年立功无数，连升三级。
沈云舒要真落进他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裴湛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锦衣卫拿沈云舒来要挟自己。
就这样，裴湛被“押”进马车里，忐忑不安地坐了一路。
这一路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是在一个宅院的后门下车。
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刚一进门，就看到眼前那粉衫罗裙的姑娘笑盈盈地扑进自己怀里。
“子澈哥哥！”
裴湛一时间还没晃过神，等怀里的姑娘抬起头又唤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云舒？你怎么......”
看着裴湛这迷茫的表情，沈云舒也跟着迷惑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那锦衣卫，问道：“褚大哥？你没给子澈哥哥看那个东西吗？”
褚越回道：“回表姑娘的话，属下给了。不过，裴大人好像误会了。”
沈云舒一脸无奈：“你没跟他解释吗？”
褚越又回道：“这......大人吩咐过，要少说话，属下这也是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表姑娘？”
裴湛这才缓过劲来，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这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江南的风格，一身珠光宝气的，活脱脱是京城名门贵女的打扮。
刚刚那人喊她“表姑娘”，这是哪家的表姑娘？
刚才走的侧门，他也没看到这是谁家。
沈云舒知道，总归是要和他解释一番的：“其实，这是我远房表舅家。内阁首辅，你知道的吧？”
“傅太师？”裴湛震惊了，“你还有这样的远房表舅？”
“啊......对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沈云舒莫名心虚。
“那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沈叔和傅姨呢？”
“这个嘛......”沈云舒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一点，而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其实一直没同你说过，我有一门娃娃亲，对方是我爹以前的同僚之子。”
“这不，他们家突然要来履行婚约了，但我娘认为对方并非良配，就想取消婚约。”
“可我爹好面子，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怎么能随随便便取消婚约。反正我也不想嫁过去，我娘就让我到京城来躲一阵子。”
撒谎嘛，得真假参半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逃婚这个借口，还是和洛晴岚学的。反正以前也从没和裴湛说过娃娃亲，想来他也不会怀疑。
沈云舒哪里知道，裴湛正巧昨天刚见过她的“未婚夫”。
不仅见到了“未婚夫”本人，还见到了他的妻子。
裴湛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沈云舒：沈佑之极其宠爱女儿，对妻子的话更是从未反驳过，怎么可能会逼着她去和不喜欢的人履行婚约？
她到底为什么要撒谎？此行进京，究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办？
可看着沈云舒一如既往地牵起他的袖子，朝他撒娇，又不忍心戳破她的谎言，追问她说出不想说的话。
“云舒，你在做什么？”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裴湛抬眼望去，一眼就认出，那是沈怀渊周岁宴上，送沈云舒发簪的男人。
沈云舒见到他，立时便松开了手，朝那人喊了句“表兄”。
果真是她表兄？
等等，她方才说傅昀是她远房表舅，那她表兄岂不是那“玉面罗刹”傅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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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我未婚夫来逼婚了！
裴湛：巧了，我昨天刚见过他和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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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震惊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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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轻舟一散值就听身旁的亲信说，沈云舒派人去翰林院找了裴湛。于是他立刻就赶了过来，生怕沈云舒说漏嘴。
结果刚走过来，就看到沈云舒扑进一个青袍男子的怀里。
原来如此。
傅轻舟昨天还想着，这都什么时候了，沈云舒还有心情去探亲访友，敢情是要会情郎啊。
不过眼光倒是不错，新科榜眼，不仅傅昀称赞过他，连梁帝也对他评价极高。
只是沈云舒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看他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怀疑，想必是不相信沈云舒的话。
毕竟是新科榜眼，又时时出入内阁，还能随那几位大学士去给皇子们讲读经史，想必不是个头脑简单的。
沈云舒要骗他，还是有些难度。
看到傅轻舟过来，沈云舒赶紧向他介绍道：“表兄，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裴家哥哥，在扬州的时候，我们结义兄妹了，所以他也算是我的兄长。”
“在下裴湛，见过傅大人。”
裴湛拱手行礼。
傅轻舟嘴角缓缓勾起，没有搭理裴湛，反而看向沈云舒，开口问道：“义兄？怎么，有我这个表兄还不够吗？”
不是，傅轻舟这是在干嘛？
沈云舒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沈云舒轻轻抓住傅轻舟的手腕，娇声道：“表兄，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还有公务在身吗？快去忙吧！”
说罢，还朝他眨了眨眼。
傅轻舟笑了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记住我昨天说的话，不该说别乱说。”
沈云舒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知道啦知道啦。”
得到沈云舒的保证后，傅轻舟这才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和裴湛说过一句话。
沈云舒看得出裴湛脸色不太好，毕竟谁受到这待遇，心里都会不好受的。
“我表兄这人性格就是如此，你别见怪啊。他其实人很好的，就是面冷心热，你知道的吧？可能因为是第一次见你，还不太熟悉，所以态度没那么好。”
听到沈云舒这话，裴湛眼中不由得摇了摇头。
人很好？面冷心热？
开什么玩笑？这位爷可是“玉面罗刹”，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但凡落到他手里的，要么招了，要么死了。
方才傅轻舟看向沈云舒时，眉眼含笑，言语亲昵，可一点也不像是刚相认的远房亲戚。
先前沈怀渊周岁宴时，他就悄悄去过。沈云舒在江南那些年，说不准他已经去过多回，只是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还说什么只有他一个兄长，不会再认别人当兄长。
呵，沈云舒的嘴，骗人的鬼。
不对，她也确实没认兄长，人家本就是她的表兄。
一想到这里，裴湛就莫名地感到胸口好似塞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来，难受得紧。
他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沈云舒到底来京城做什么。
“你这段时日都在傅宅住着吗？”
“嗯。”
裴湛追问道：“大概住多久？”
这沈云舒还真不知道：“不清楚呢，应该也不会太久。看我表兄他们什么时候解决好吧。”
“解决？”裴湛一下子就抓到了终点，“解决什么？”
沈云舒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只是聪明如裴湛，既然话已出口，她再怎么找补都瞒不过裴湛。
反正他已涉朝政，一旦圣上下令彻查此事，他也必然联想到她和此事的关系。
所以沈云舒打算不瞒了，稍微给他透点底：“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她可什么都没告诉裴湛，不算违背傅轻舟的话。
裴湛也看出来了，她这句话是真的，没有在骗他。也罢，既然沈云舒都这么说了，那他等上两天又何妨？
好在裴湛并没有等上太久。
第二日上朝时，梁帝当着众臣的面问责通政使，说收到了江南呈上的密报，有人瞒报灾情，致使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
说罢，还将沈佑之写的奏报甩到他面前，问他作何解释。
那位通政使扑通跪下，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从未收到任何从江南呈上来的灾情文书。
这时，傅轻舟将通政司里的那位卢参议押解进殿，并把那些从他府上搜到的江南急报面呈梁帝。
那是前两日刚送至京城的急报，还没被销毁。
有沈佑之发出的，也有温遇安递上的，还有曹俞写给他门生的信。他那门生是现任督察院副都御史，有监察、弹劾百官之责。
只是这些信一封也没送到，全都扣在那卢参议的手里。
一时间，江南水患一事震惊朝野。
梁帝大怒，下令大理寺协同锦衣卫彻查此事，并让内阁立刻商议赈灾对策，还让户部清点存粮，准备赈灾。
这一通操作下来，裴湛立刻就明白沈云舒让他等的是什么了。
这江南来的密报，必然是沈云舒冒死送进京城的。因为只有傅轻舟和傅昀才会毫无理由地相信她，并且能不经他人之手，直接将密报面呈天子。
之前的奏报没有一封能送到朝中，想必都是在路上被拦截了。信都没了，送信之人恐怕也性命难保。
裴湛不敢想象，沈云舒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散值后，他一刻也没停，收拾了东西就冲到傅宅。他现在只想赶紧去见沈云舒，问问她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
雪松院里，沈云舒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了。
她并没有去问别人，是洛晴岚和陆予明过来时同她说的。
“我爹今日一回来就说了这件事，听说当时陛下将密报甩到那通政使面前时，那通政使吓得脸都青了！”
陆予明绘声绘色地和沈云舒描述着当时朝堂上的情形。
准确地说，应该是转述。
沈云舒追问道：“后来呢？陛下有说要怎么办吗？”
陆予明回道：“自然是下令彻查此事，还让内阁这两日就拿出赈灾的方案。陛下说，这些人可以慢慢处置，但江南的百姓等不了那么久了，必须立刻就派人去赈灾。估计这会，在商讨人选吧。”
沈云舒松了口气：“那就好。”
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去见她爹娘了。
“陆二公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沈云舒由衷地感谢陆予明。
傅昀和傅轻舟都很忙，就算回来了也是在书房里商议朝政，她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如果今天陆予明没来告诉她，或许她还要再胡思乱想一整天。
陆予明被她这真诚的感谢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这小姑娘，他还挺喜欢的。
一开始还他还不想跟洛晴岚过来，但是见了两面之后，越发觉得还她挺有趣的。她的身上有着京城那些名门贵女没有的气质：干净，单纯，善良，却又很勇敢。
陆予明唇边含笑：“其实都是阿岚让我过来跟你说的。我当时还说这些事跟你说做什么，没想到你还挺感兴趣的。”
听到这，沈云舒看向洛晴岚，眼神中满是探索。
她总觉得洛晴岚好像知道些什么。
从在客栈里救下她开始，到一路护送她进京，再到她亮明身份过府拜访，如今还让陆予明第一时间告诉她江南水患一案的进展。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意气相投，想要交朋友这么简单。
“洛姐姐，你是不是......”
“是不是早就猜到你的身份？”
沈云舒点点头。她很意外，洛晴岚竟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只听洛晴岚回道：“其实当时在客栈，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隐约有些猜测。不过今日听说，那封江南呈上来的密报，是扬州知府的亲笔书信，我就断定，你是扬州知府的女儿。”
“那你当时护送我进京城，是知道我要来京城做什么？”
“算是吧。因为这样的事情，我也经历过。”
沈云舒再次震惊了：
“你也经历过？”
洛晴岚回忆道：“我的长兄曾带兵出征平叛，当时战局紧张，他发出急报求援，却没有等到援兵，他也因此战死沙场。后来我父王彻查此事时，才发现长兄的急报被驿站拦截了。十几封邸报，没有一封送到我父王手里。”
“所以当我在客栈里听那店家说，那帮黑衣人要拦截信件，就猜到你是要进京报信。我怕你路上会遇到别的危险，所以才决定和你同路。”
“后来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其实后面那一路，还来过三批杀手，只不过都是夜里来的，被我处理掉了。”
听她说完这些话，沈云舒深受触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