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早已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偏头看着她，温柔地问道：“知道什么了？”
沈云舒还不太确定，又问裴湛，“子澈哥哥，陈国公府和梁国公府是不是不太对付啊？我看陆二哥好像对唐大人很有敌意。”
裴湛点头应道：“嗯，两家一直合不来，而且以前陆二哥就经常被拿去和唐浔比。都是出身国公府，唐浔一直是京中被人称赞的少年进士，才华横溢。而陆二哥至今没有功名在身，只是靠着家世背景和一身武艺，在禁军当差。所以陆二哥一看到他，就心情不好。”
“那就没错了！”沈云舒肯定地说道，“唐芷叶喜欢的人就是陆二哥！今日陆二哥也在场，又与我们关系亲近，所以她想给陆二哥留个好印象。”
沈云舒觉得自己聪明极了，竟然这么快就看出了唐芷叶的小心思。
裴湛看着她，笑着点点头，跟着应道：“嗯，我觉得你分析得有道理。”
接着话锋一转，又盯着她的眼眸，认真地问道：“那你呢？你喜欢的，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沈云舒心慌意乱。
其实她心中早已想好了答案，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马车突然刹停，沈云舒一个没注意就跌倒在裴湛身上。裴湛宽大的手掌紧贴着她的手臂，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安心。
“小姐，咱们到了。”小棠跳下马车，在外面出声提醒。
沈云舒坐直了身子，对裴湛说道：“我……我到了。”
裴湛“嗯”了一声，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了。”沈云舒拦住他，“都到门口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掀帘而出，在小棠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裴湛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坐回原位，将手放在沈云舒方才坐过的地方，感受她的余温。
马车一侧有人在敲击车壁，裴湛赶紧开窗，看到沈云舒正在下面看着他。
“把手伸出来。”沈云舒对他说道。
裴湛不明所以，乖乖地把右手伸了出去。之间沈云舒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塞在他手里，小脸微红地对他说道：“这个送给你！”
说完，提着裙角转身就跑进定北侯府。
裴湛收回手，将香囊翻来覆去细细打量。
上面绣的是水波纹，和之前送给他地那对护膝一样。不过这个香囊，好像没什么香味，而且摸起来扁扁的，感觉里面好像没装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从里面倒出了一把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首诗也是他教给她的。
“走吧，回家！”
裴湛此刻心情极好，像是心中那片干涸的土地，终于遇上了一场好雨，这滋味，比当日金榜题名还要来得畅快。
相思红豆，沈云舒的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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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第39章 裴沈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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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正堂之内，裴湛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云舒了。”柳氏似是无意地提起，“子澈，你可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好像说是要在京城里买宅子，前两日刚刚签了契书。”裴湛回道。
柳氏又问：“哦？之前怎么没说，我们也好帮她们家找一找。买在了何处？”
裴湛回道：“安平街，离咱们这儿不远，是她伯父推荐的。”
柳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他这对答如流的样子，想来沈云舒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无话不说。之前看裴湛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她还担心沈云舒和他生分了呢。
尤其是前阵子听说定北侯府每日都有媒人上门，她都着急坏了，私下里不知和裴英抱怨了多少次。
别人家都是结娃娃亲，偏就他脑子一热说什么结义兄妹，简直是榆木脑袋。
自家儿子的心意她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大家谁都没提，她也只能看破不说破。如今要是再不主动一些，到手的儿媳妇可就要飞了。
柳氏悄悄给自家丈夫递去一个眼神，让他也说点什么。
裴英不动声色地扒完一碗饭，故作随意地提起：“对了，下午的时候我还碰见老段了。就是以前跟我一样在梁国公麾下的段叔叔，你还记得吧？”
他看了眼裴湛，见他点点头，便又继续道：“你段叔叔如今可是巡防营的统领，身居要职。他今日同我说，想替他家老三向沈家提亲。我记得，你小时候和他也玩得挺好的。你段叔叔也是看咱们家和沈家关系亲近，想让我帮忙说点好话。不过以云舒如今的身份，想来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家……”
“爹。”
裴湛从不打断长辈说话，今日也是头一回失礼。
接着，他就在双亲的注视下，说出那句话：“我想娶云舒。”
裴英和柳氏都呆住了，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他们的好大儿，这是终于想明白了？别是被他们给敲打坏了吧！
柳氏还是问了一句：“你……想清楚了？”
裴湛眼神坚定：“想清楚了。”
裴英猛地一拍桌，震得桌子抖了抖：“好！你想清楚了就好！为父明日便带你母亲去给你提亲！”
他站起身来，催促道：“素莹，咱们现在就去准备聘礼，明天好一起带过去！”
“夫君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柳氏也跟着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自家儿子，“菜还有很多，吃不完不许走！”
裴湛叹了口气，摇摇头。
至于这么兴奋吗？饭都不吃了。
沈云舒之前只是和傅婉柔提过这件事，后面一直没什么动静，傅婉柔也没和沈佑之说过。
这就导致了裴英夫妇上门提亲时，沈佑之一脸惊诧。
他看着大堂内摆得满满当当的几个大箱子，还转不过弯来。这怎么也想不到，裴家会上门提亲。还是傅婉柔在一旁解释，他才知道原来自家女儿早已对裴湛芳心暗许。
想不到自己竟这般迟钝，什么都没看出来。
其实他对裴湛印象很好，若他成为自家女婿，他也没有意见。只是一想到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竟然要嫁到别人家去了，还是难免伤怀。
他应下这门亲事后，消息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
很多人都没想到，最后竟是许给了裴家。若说门第，裴家在京城委实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在此之前，不乏有国公府、伯爵府和侯府派人上门说亲，可都被婉拒了。如此一来，难免会有人觉得沈家不识好歹。
好在后来，柳氏有意在和旁人闲聊时说起和裴家在扬州的事情，说柳氏一直费心为她调养身子，裴湛也一直对沈云舒悉心照料，这才渐渐扭转风向。
云香楼内。
曹景彦叫来店小二，噼里啪啦地报了一堆菜名，最后说了句“都要了”，才让店小二退下去备菜。
“我这一个月俸禄都不够给你吃的。”
坐在对面的裴湛小声嘀咕，却还是被他给听到了。他眉毛拧在一块，颇为不悦地说道：“裴子澈，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小云舒到京城这么久也没和我说，不声不响地就把大事给办了，要不是我在翰林院听到他们说起，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们定亲了。怎么，你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还是怕我跟你抢人啊！”
“我这不是太忙，给忘了嘛，抱歉啊。”裴湛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这段时日，他一散值就往定北侯府跑，要么就是去梁国公府，都忘了还有曹景彦这么一个人。
曹景彦哼了一声，又继续道：“所以啊，你必须请我好好吃一顿，没意见吧？”
裴湛点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看在裴湛真诚道歉的份上，曹景彦脸色缓和了不少，“放心吧，我知道你俸禄不多，所以做了两手准备，让人把小云舒也请来了。通州沈氏，区区三十两银子，想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你怎么......”裴湛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看到沈云舒已经朝他们这一边走来了。
今日沈云舒穿的正是那日在霓裳阁买的桃红撒花软烟罗裙，很是俏皮灵动。她远远地就看到裴湛和曹景彦，走过来之后，裴湛往里面挪了挪，而她就极其自然地坐在他身边。
“曹哥哥，好久不见啊！”
沈云舒热情地和曹景彦打招呼。
也是她疏忽了，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想过要去看看他。
看着陆陆续续上来的点心，沈云舒都推到了他们面前，豪迈地说道：“今天我请，你们放心吃！”
裴湛拉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中满是脉脉温情，“没关系，还是我来吧。”
“不用，我零花钱很多的。你俸禄少，还要经常上下打点，要省着点用。”
“你放心好了，不差这几十两。”
“一看你就不如我爹会存钱，以后可得好好教教你。”
“好，以后你管钱。”
曹景彦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这一来一回的，只觉得手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说起来，以前也经常看他们俩嬉笑打闹，若说和现在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现在比以前要更加放肆。
这自然的挽手、对视、调笑，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定亲彼此尴尬的未婚小夫妻。
“喂喂喂，还没成亲呢，能不能收敛一点！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啊！”曹景彦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裴湛这才抬头看了看他，把刚上的几盘糕点推到他那边，说了句：“抱歉啊，又把你给忘了，你多吃点。”
而后拿起一小块桂花云片糕，塞进沈云舒嘴里。
“真甜！”
沈云舒笑着吃下，也拿起一块喂给他。
曹景彦心中默默叹气：真是没眼看。看来得自己找点乐子才行，不然在这简直如坐针毡。
“对了云舒，我突然想起来，有一回我和子澈来这云香楼，还遇到了你的熟人呢。”曹景彦突然说道。
沈云舒一听，果然很好奇，“谁啊？我在这京城，哪有什么熟人？”
曹景彦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前未婚夫，宋明远。”
“怎么是他？”沈云舒差点没噎住，还好裴湛在一旁及时给她递上一杯水，帮她拍拍后背，把气给顺了。
裴湛白了曹景彦一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曹景彦没有理会裴湛的眼神，而是开始绘声绘色地给沈云舒复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沈云舒听后，点评道：“明远哥其实人不错的，一直都很懂礼数，也不会为难别人。可惜摊上了那样一个爹，又娶了那样一个妻子。”
“那还不是和你退婚了。”曹景彦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是他爹的主意！”虽然沈云舒对宋明远谈不上多喜欢，但对他印象还是很好的，“他爹攀上高枝后，便写信给我爹说婚约不作数。后来明远哥还背着他爹偷偷写了封信给我，说这件事他反抗不了，便只能对不起我了。”
“其实我也没怪过他，本身也没有很喜欢。他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自幼便不会忤逆长辈，所以退婚了也好。我只是觉得，既然他这般懦弱，那日后的苦头就只能自己吃下了。”
“对了，之前那个吏部侍郎秦昭不是被革职了吗？所以宋家怎么样了？”
沈云舒这么一问，倒让裴湛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很关心？”
裴湛这微微凝起的眉心，难掩失落的语气，沈云舒一下就察觉到了。
哎，某人的醋劲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她前未婚夫的醋都要吃。
她抬手抚上裴湛的双颊，将他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笑着对他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带着你去好好炫耀一番，让他们宋家好好看看，错过了我，是会后悔一辈子的！被他们家退婚了，我照样能找到如意郎君！”
裴湛这才被她逗笑，一脸柔情地看着她：“嗯，是得让他们家把肠子都悔青。可惜啊，宋家举家流放漠北，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了。”
“你们继续，我就先走了。”
曹景彦终于是坐不住了，今天就是自找罪受。他掏出几锭银元，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今天这顿我请了，就当是提前给份子钱。”
裴湛笑了笑，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这个太少了不算，下次重新给！”
曹景彦停住脚步，转身骂道：
“裴子澈你个王八蛋！别得寸进尺！小云舒，管管你未婚夫！”
“子澈哥哥说的都对！”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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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第40章 于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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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佑之夫妇近来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刚替沈怀瑾操持婚事上门下聘，想着可以歇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又要忙着嫁女儿。好在沈云舒和裴湛的婚期定在来年开春，尚有四五个月，只需走完前面的一些流程，后面的事可以后面再说。
不过沈云舒的嫁衣倒是要开始准备起来了。以沈云舒的手艺，顶多就是修个香囊护膝什么的，嫁衣她可绣不来，傅婉柔也不放心让她自己绣，便提前请霓裳阁为沈云舒定做一身。
虽说霓裳阁的价格昂贵，可沈家也不差这点钱。况且这关系着沈云舒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沈佑之和傅婉柔都希望给自家女儿最好的。
沈云舒的积极性也很高，成天拉着洛晴岚买着买那，看得洛晴岚也艳羡不已。
“看你这兴奋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明天就成婚了。”相识数月，洛晴岚早已将沈云舒当自家姐妹了，见她觅得良人，自己也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沈云舒心中乐滋滋的，想到两个月前，自己还在扬州过着了无生趣的小日子，转眼间就在京城安家了，还解决了婚事，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她抬眼看向洛晴岚，问道：“洛姐姐，你就没想过成婚吗？”
洛晴岚比她还大两岁，照理来说，早就到该成婚的年纪了，可为何至今仍是孤身一人？这老王爷和老王妃也不着急的吗？
她这话刚说完，便被洛晴岚给捏了捏脸，“好你个小云舒，自己刚定下亲事，就开始替别人操心了？成亲有什么好的，你洛姐姐我还想再逍遥几年呢！再说了，就我父王和母妃替我相看的那些人，我是一个也看不上。”
其实沈云舒很羡慕洛晴岚这样的性格，出身王府却能洒脱自在，事事随心，还有着一身好武艺可以闯荡江湖。这样的人，确实不应该被拘束在后宅之中。
那她自己呢？她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沈云舒其实没太认真想过。她只是觉得，她不想像她母亲现在那样在后宅打转。以前傅婉柔随沈佑之在外地为官的时候，就极擅交际，不仅能与各位夫人打好交道，还能替沈佑之出谋划策，管理好一方政务。连傅婉柔自己都说，这是她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本事，早已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有需不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