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照顾她和她求了婚，他喜欢她十一年，而她……
“我忘了你几次啊闻也？”思虑到这，她压着干涩的嗓音问。
闻也被她紧攥的手指轻动，没接这句话。
不止是她说过的让他先别说话，还有他怕给出的答案让她更难过。
尹洧吟本身也不需要他回应，她自顾自道，“我知道是很多次，但我不再想和你道歉了，我总和你道歉，显得道歉很廉价，我就想给你个承诺，以后我会努力对你好，很努力很努力，我想把这些遗忘都补给你，虽然我知道补来的东西不值钱，填不了那些空缺……”停顿两秒，很真诚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承诺像画饼？”
空气依然静止，尹洧吟把头从他怀里钻出，“你可以说话了，”她眼睛红红的望着他，重复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闻也依然没应声，但他抬手，倏尔触了下她的脸。
“今今。”
“嗯？”
“可以接吻吗？”
“……”
尚未应答。
猝不及防。
女孩的唇边多了一丝柔软。
贴着她唇的那个柔软的唇就像云朵，像棉花，或是像初夏飘荡的木絮。
也轻，也重。
原来这是亲吻的味道，女孩在想。
她的记忆尚未开发到这，所以她不清楚是不是初吻。
她只知道，男人轻俯腰身，亲在她的唇角。
她只知道，人的心不仅可以疼，也可以疼中含痒。
她身子是有些颤栗的。
闻也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栗，生理反应般抬手，轻捏捏她的耳尖。
这是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巷子里有风。
不远处停着他的车子，RICE也站在身旁。
他二十七年的规训都告诉他公共场合，很多事情不可以做，但他也是普通人，有情绪压抑不住的时刻。
或许是一触即离，浅尝辄止。
也或许是相互缠绕，你侬我侬。
等他的唇远离她，她身上的温度已经快把她灼伤。
尹洧吟抬眼，看到他笔挺清瘦的身影笼罩着她，她在想他是她的光。
闻也牵起她的手，安抚性地握她的手指，所有漫长的语言汇成几个他最不常说也最常说的字，他低声说：“今今，我很爱你。”因为爱你，所以甘愿做那些事。
她们的目光依然焦灼，但此刻，不远处传来鸣笛声。
闻也和尹洧吟同时偏头，看到两辆车子并排停在不远处。
“…我们先回家吧。”尹洧吟动了动被他牵着的手，后知后觉红了整张脸。
闻也应好，引着她往车子的方向去。
左边那辆是他开的，车上坐着闻宛。
右边那辆是尹洧林开的。
尹洧林来接姐姐，然后在接姐姐的这条路上看到了姐姐姐夫亲昵的一幕。
本来。
本来确实不想打扰，可是他一偏头看到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闻宛，鬼使神差的按了喇叭，刺耳的响声得到闻宛一个大大的白眼。
尹洧吟和闻宛打了招呼，之后上了弟弟的车。
车子往宅院开，尹洧吟看着沿途的风景，忽然问弟弟，“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真的是租的吗？”如果是租借，为什么所有装修和摆设都等同于她的偏好。
尹洧林顿了顿，说不算租的。
尹洧林：“那是闻医生外婆留给他的院子，他重新做了修缮。”闻医生说姐姐想到南方小城看风景，而这里风景就很好。闻医生还说，这宅子是他留给姐姐的聘礼，这份聘礼是代外婆送。
尹洧吟目光变得湿漉，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三十分钟的路程，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院子。
谭宁看到她们回来，急忙跑来，说做好了晚饭。
尹洧吟和闻也同时站着。
最初只是站着，但两分钟后，尹洧吟牵起了身旁男人的手。
谭宁：“今今……”
尹洧林：“姐……”
闻宛：“今今姐……”
“虽然都认识，但还是想重新介绍一下，”女孩半仰着脸，十分认真的说，“闻也，我老公。”
她不轻不重的话传到众人耳畔，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
“今今姐，你想起来啦？”闻宛最先反应过来，她激动问，“想起我二哥了吗？”
尹洧吟颔首，对闻宛轻声道，“小宛，我也想起你了。”
“！”闻宛很激动，她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尹洧吟又温柔道，“以后你可以不用再追求弟弟啦……”
“…啊哦嗯好。”闻宛下意识偏头看尹洧林一眼，目光努力平静。今今姐状况越来越好，这是好消息才是！
尹洧林提起的气松下又提起，最终，还是化为平静。
闻也被女孩牵着的那只手越来越紧，他注视她片刻，用空余的那只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他单手打开盒子，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给自己戴上戒指，而后他垂下眼，看着身旁的女孩。
“今今。”
“嗯？”
“要不要先戴着这个？”他看着她，低声说，“不重。”
“……”尹洧吟认真点头，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他面前，他触碰到她无名指时，她看到了她的指痕，以前不敢想，到处无踪迹，此刻知道是事实，所至之处皆是踪迹。
*
小城的夏夜来的有些晚。
吃完晚饭，她们都到庭院的石桌前看夕阳。
尹洧林拿了很多乐高，也带了很多刮刮乐放在桌上。
尹洧吟和闻宛陶姜凑在一起刮那叠很厚的纸。
运气不错。
三个人刮了两百块，尹洧林和闻也拿着这两百块去巷子尽头的小卖铺买垃圾食品。
尹洧吟不能多吃，只在那堆零食里选了一个冰棍，闻也看她一边怕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高中也爱吃这个，”他低笑说。
尹洧吟侧眸，眨着眼睛看他：“你呢？你爱吃吗？”
“一般，”闻也说他吃东西很无聊，没有特别的好恶。
“以后我努力让你爱上我做的饭，”女孩认真给他承诺，她说，“但你得等等，等我味觉完全恢复。”不恢复，她不太敢进厨房。
闻也安静看她，对她说：“好。”
谭宁看到这一幕，擦了擦眼眶，这是她过往人生里从未奢想的画面，如今都有了，没有什么会比这更珍贵。
夕阳落幕，尹洧吟拿相机记录下这个画面。她用的胶片机，把一整张胶卷都用完，之后拿着去了暗房。
她洗了很多照片，把照片存放进相册里。
翻了过往相册，翻了母亲不久前送来的两本日记，尹洧吟躺在床上发呆。
母亲说这不是所有，这是她让她暂存的两本，还有更多的日记应该在她和闻也的家。
/我以前没以为我会有家。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跟星星对话。
/遇见他之前，我也没想过永远。
/这十一年——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
*
辗转反侧很久，女孩起了身。
她想起她和他的约定。
晚上九点，老地方见。
原本是要在老地方告诉他“我愿意”。
现在计划有变，她的“我愿意”说在了前面。
那现在。
那现在，我想去他身边。
尹洧吟穿着单薄的睡裙，睡裙外没有套外套。
她踩着绵软的地毯，到了那个卧室前。
轻轻敲了几下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闻也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头发湿漉。
他借着门口的光看女孩精致的脸，那双柔软的眼睛此刻望着他。
他一顿，喉结轻滚。
尹洧吟抬手，鼓起勇气按住了他滚动的喉结。
“闻也。”
“嗯？”
“我们的第一次还在吗？”她小声问他。
作者有话说：
闻也:……在呢
第67章
◎爱有程式◎
067：
男人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此刻多了色彩, 没绷住，他的喉结再次滑动，掠过她的手指。
“今今。”低沉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很重。
尹洧吟应了声，望着他, 听见他说, “还在。”
尹洧吟：“…哦。”
不知道怎么接话, 问那个问题纯属脑热，问完才知道奇怪。女孩皙白的手指收回，收到一半被人紧握住。
不止是紧握, 也不止是手指。
氤氲的余光里, 男人胳膊前伸，完整的把她抱进怀里，他亲亲她的眼睛，声音模糊的问她冷不冷。
“…我不冷。”尹洧吟用发颤的声音给他回复。
“我有些冷。”这道声音之后，闻也蹲下身, 他轻轻托起女孩的腿弯, 把她腾空抱起。这间卧室不大, 方正的房间里亮着炽白的灯, 灯光照亮所有的路。
后来, 那盏灯被熄灭，床头的小灯亮起，昏黄的光晕晕在两人脸上。
“我洗过澡了。”他亲着她的唇, 把她轻压在绵软的床上，这么对她说。
尹洧吟感受着唇角的湿润, 脑子变得极其不灵光, 她讷讷回道：“……哦, 我也洗过澡了。”
“……”
男人低低笑, 声音显得有些闷沉。
他继续亲她，从唇到眼睛再到耳朵。
这三个部位是在她生病期间带给她苦难的事物，他为它们逐渐恢复正常而庆幸。
尹洧吟浑身滚烫，整个人如同在热水里刚泡过，她的手紧抓住他的衣角，渐渐地，他的衣服被褪去，湿漉的头发碰到了她的身体。
“……闻也。”女孩轻哼了声，细软的声音让男人身子轻颤。
“怕不怕？”他敛眸看她，湿润的发梢掠过女孩的皮肤。
“有点怕，”尹洧吟坦诚，坦诚后很快又说，“但我想和你试试……”
这句话说完，她把头埋得更低，她到底在说什么啊，今晚一整晚她都在胡言乱语……
“我也有点怕，”他低声道，“怕你疼。”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说，“可是今今，不想瞒你，这一天我期待过，期待很久。”
十八岁，二十岁，二十五岁……从未否认，他期待和她有这样的体验。而如果他能有这样的体验，那个人就只能是她。
……
尹洧吟仰起脸望着身上的人，努力克服自己骨子里的恪守成规，她抬手摸他的眼睛。对他轻声道：“我也期待，闻也，你不是别人，所以我期待多于害怕……”
闻也没再应声，他继续低下头亲了她的唇……动作很慢，也很温柔。
月影入内，房内有两道氤氲的身影。
尹洧吟看到星空了，在他眼睛里，在一片汪洋中。
那是很美丽的清透的星空。月亮和星星都闪烁着，他幻化成其中一颗，也或许是全部。
总之。
没有人会比他更耀眼，没有人会比他更惹人注目了，她在想。
吻还在继续。只是吻而已。
可有一个刹那，尹洧吟发现因为他的吻让她的视线处于虚无状态，她努力睁开眼睛，观察他，她看到他身子抬起了一些，离她有些远，他喊她今今。
尹洧吟：“……嗯？”发出声音的那刻，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
闻也:“……等我一分钟。”
……
她只能跑神跑到这，因为跑到这，那个很漂亮的男人又过来了她身边，他认真看着她。
月影下的眼睛，是极其漂亮的。
闻也:“今今……”
尹洧吟:“……嗯？”
闻也:“……今今。”
“……嗯。”她不想为他找补，她想控诉他了，所以她埋在他发间的手指紧了一下，触碰到他的皮肤。
闻也：“……抱歉。”
那个沙哑到不成字句的声音传到了女孩耳畔，但女孩没有体会到他的歉意，如果他真的觉得歉疚，那干嘛……
闻也低下头，无意中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他亲她的眼睛，用很轻的力度亲她的眼睛。
他怕给她带来不好的体验，可他也没有章法，他的理论知识第一次得到实践，无法做到立刻取得满分。
吻完她的眼睛，而后是鼻梁。
最后，在和她对视的时刻，他混乱的思绪得到了存放，只为她存放。
闻也想：原来爱与被爱都有程式。
*
尹洧吟记不清时间，什么也记不清晰，到最后，她是被人抱着去浴室的，她甚至都忘记害羞。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害羞，她太累了……比每天都要长跑累，也比戴老师安排给她的运动课程累。
她被浴巾裹着，被他又抱回房间，只是这次她们回的不是方才的卧室，而是书房。她好像听见他说书房的床单是新的，让她别担心。
她没担心啊……
她就是有些累。
她把头缩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身体听他的心跳。是不太规律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在空气里响着。她可以听的很清晰，不用再佩戴听诊器。
她其实睡不着。
虽然很累，可是很精神。
安静片刻，她捏他的手指，喊他，问几点了。
“凌晨两点。”闻也看着月影下她的脸，再次亲亲她，他低声问，“困吗？”
尹洧吟:“不困。”转念又说，“……虽然不困，可是想休息。”不想再来，至少这个晚上不再来。
“……好。”闻也笑，呼吸带着温度，他的手指还被她牵着，怕她牵的不舒服，主动把手掌往她掌心探了些。
尹洧吟循着这个动作，脑海里有些旧事闪回，那是在告别的那天，她对他解释纹身的由来，或许是错的，她的理解是错的。她伸长自己的胳膊，把床头小灯打开。
“……WY不是‘洧吟’，是‘闻也’对不对？”她问同样在观察她手掌的男人。
闻也点头。
听见她又说，“我还以为我是个很自恋的人。”
“……不自恋。”男人弯唇，用手牵起她的手，手指贴着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尹洧吟再次关掉台灯，凭借月光悄悄打量他。
他的眼尾有些红，眸子很亮。她最喜欢他的眼，很干净，永远如同盛着一汪水。
怎么那么好看啊……
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
想想都觉得震惊。
尹洧吟:“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