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虽然当地都是石头山,但是山上的石头缝隙里常常能长出草药。当地有不少采药人爬山采药。也不知道我们今日能不能遇到采药人。”
要说最了解当地情况的肯定不是许格,而是住在这一片地方的百姓。尤其是采药人,对每一座山都了解。哪一座山上什么草药多,他们最清楚不过。
欧阳歆漫不经心地欣赏着风景,心里琢磨该如何利用当地环境搞发展。
护卫发现了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的可疑之人,低声禀告欧阳歆:“后边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从城门口,跟到了这里。”
闻言,欧阳歆转头看向后面。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下方慢吞吞爬山的男人。
男人累得喘气,嘴唇发白,脸色红润,一抬头正对上欧阳歆的脸。
她在看他!莫非是察觉到他可疑?
平安心里惊疑。犹豫要不要上去跟欧阳歆说话,提醒对方有刺客在追踪她。
欧阳歆跟护卫说:“请下面那位壮士上来。”
护卫颔首,下去请平安。
“我家娘子请壮士上去说话。”
看到护卫来到他面前,平安就决定好了要坦白身份。
又累又饿,平安来到欧阳歆面前,直接倚靠着身后的岩石,向她拱手,道:“娘子可是从长安而来?”
欧阳歆颔首,她身边的碧玉跟护卫们都警惕起来,眼神防备地盯着平安。
平安告诉她:“我奉陆郎之命,前来保护娘子。途中遇到一伙杀手,是冲娘子来的。后边还有一辆从长安镇国公主府来的马车,应该是来寻娘子的。他们被七名杀手盯上了,可能会把杀手引来。”
欧阳歆挑眉,心里诧异。她还未开始做事,就引得别人关注了?连陆自如都知道她的行踪,东宫肯定也清楚她的行踪。看来这批杀手十有八|九跟东宫有关系。
毕竟东宫那位可是厌恶极了女人触碰政事。当初上官昭容都拿出了镇国公主拟的遗旨求对方饶命,结果李玄还是除掉了上官昭容,丝毫没有给镇国公主面子。哪怕她现在是个小人物,东宫都容不下,竟然沉不住气,立刻派出杀手对付她。
“多谢相告。也请你将此事转告给你家郎君知晓。”欧阳歆可不会怕几个杀手。她现在才开始做事,遇到杀手就慌了,日后如何担得起重任。
看到她还要继续上山,并不打算离开此地,平安面露苦涩。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对方,现在只能厚着脸皮跟在对方身边了。
碧玉见他还不走,竟然光明正大的跟着他们,出声问道:“你为何还不离开?”
平安再次言道:“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这位娘子回京。”
欧阳歆没有赶他离开,而是让侍卫拿出水,递给对方。心情似乎很好,跟平安闲聊起来:“如何称呼?”
“平安。多谢娘子的赏水。”喝了水,平安觉得舒服多了,神态看着精神来几分。
“平安?好名。你跟随陆郎君多久了?”欧阳歆一边上山,一边喘着气聊天。
“正好满三年!”平安诚实回答。反正陆自如没有交代不能说这些事。既然陆自如让他来保护这位娘子,说明这位娘子肯定是友军!不会伤害陆自如!
欧阳歆意味深长地言道:“三年啊——”
见她拉长尾音,平安疑惑。
碧玉冷哼一声,插嘴讥讽道:“三年前,陆郎君成亲,便抛下妻子独自上京赴任。你跟了他三年,我家娘子却独守空闺三年!”
平安面色吃惊,这才恍然知道面前这位娘子的身份!难怪陆自如会派他过来保护对方!原来这是陆自如的前妻!
怪不得刚才欧阳歆的语调那么奇怪!原来是带着怨气!
面色有些尴尬,平安突然不知所措。陆自如是太子一派的人,现如今欧阳歆跟镇国公主混在一起,两人还和离了。偏偏陆自如还派他来保护欧阳歆,这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都是些什么事啊!
见对方无话可说,羞愧的低下头,碧玉又哼了一声。
欧阳歆指着高处的一个人,低声说:“采药人。莫要惊动对方。”
担心吓到了对方,会让对方掉下去。
碧玉点头。明白欧阳歆的意思。
平安不自在地搓着双手,搓出了一手的黑泥,连忙擦了擦。
一旁的护卫见状,露出嫌弃之意。刻意把他撞了一下,让他离欧阳歆远一点。
落下几步,平安脸色讪讪,不敢多言。只要欧阳歆不把他赶走就行!
采药人成功采到两株草药后,脸上露出了喜色,慢吞吞地爬下来。
等他到达安全的地方,欧阳歆才开口叫道:“请留步。能否看看新采下来的草药?”
看到对方带着这么多护卫,护卫都带着剑。采药人面色畏惧,颤抖着手,拿出刚刚采的草药,距离欧阳歆几步远,他就停了下来,弯着腰将草药以恭敬的姿态献出来。
碧玉上前,接过草药,好奇地问道:“这是金线莲?”
采药人惊讶,没想到对方有人会识得草药。他紧张地点了点头。
欧阳歆声音温柔的跟他说:“莫要害怕,我只是路经此地,上山欣赏风光。见到你在此采药,故而好奇了解了解。”
见她笑靥如花,温柔动人。采药人心里放松了一些。
欧阳歆关心地问道:“是否口渴?我这里有水。”
护卫快速拿出羊皮囊,递给对方。
采药人哪里敢接过,连忙摇头拒绝:“多谢贵人,我不渴。”
平安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的羊皮囊,看来欧阳歆对他跟别人一样。并不是看在陆自如的面子上才对他客气。
欧阳歆询问采药人:“听闻许县令在这里做了很多事情,他是个好官。”
提起许格,采药人脸上露出尊敬之意,立马点头夸赞起来:“许县令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他惩恶扬善,保护弱者!还帮助我们提高了田里的产量!让我们填饱了肚子!”
“若是大周能有多一些这样的官员,大周的百姓都能过得好一些。”欧阳歆感叹。
采药人神色惊讶地望着欧阳歆,显然没想到她会站在百姓角度说话!看她带这么多护卫,身份必定高贵。权贵向来不在意平民的死活,可是面前这位娘子却与其他权贵不同!
欧阳歆又问采药人:“延州都是这样的山吗?”
采药人点头,回答道:“是。延州的山都是石头,山上种不了树,就连我们穷人都需要花钱去买柴火过冬。这不,只能上山采药,靠此赚一份钱,让家里能够多用一些柴火。”
“这附近可有聚成堆的群山?”欧阳歆的话题跳转得很快。
采药人告诉她:“往前三里地开始,那边有成片相连的群山。那里有个村子,村里的人都以采药为生。”
“多谢。”欧阳歆转身下山。
碧玉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笑着跟采药人言道:“这金线莲我买了。”
采药人呆呆地接过簪子,这银簪子分量不轻,起码有一两重!
平安不知道欧阳歆要做什么,见她下山,也跟着下去。他的马正在努力地啃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嫩草。长舌头一卷,表情看着很卖力。
看到这一幕,欧阳歆忍俊不禁。吩咐护卫:“分一些草料给这匹马。”
护卫嫌弃地看了眼那匹马,拿了一些草料丢过去。
见到草料,这匹马快速干饭。平安面色微窘,觉得有点丢脸。
吃饱之后,这匹马主动跟着护卫他们,比平安还积极。
护卫都忍不住笑了,调侃道:“你这马,真是有奶便是娘!”
平安:“……”
他尴尬一笑,转移话题说:“我在小庙遇到的那七名杀手,定是冲欧阳娘子来的。你们可要小心!”
提起这件事,护卫收起笑意,面色严肃地询问细节。
欧阳歆坐在马车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碧玉低声跟她说话:“娘子,陆自如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莫非他一直在盯着我们?”
“不是他,是东宫。我被东宫盯上了。东宫连我这个小人物都容不下,现在就派出刺客来对付我。”欧阳歆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
碧玉神色震惊,不理解地问:“那个平安是陆自如派来的,杀手是东宫派来的。都是冲着娘子来。他们不是一伙人吗?为何一方是来保护娘子,一方是来杀娘子?”
“我猜,东宫此番背地里的动作,陆自如必定不知晓。”这就是欧阳歆将平安留在身边的原因。平安是陆自如的人,是他的眼睛。平安所见,陆自如都会知道。
“也不知陆自如若是知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欧阳歆一脸兴味的说出这话。
碧玉:“……”
她还是不太明白,疑惑地问:“他都与娘子和离了,为何还要管娘子的事?难道他心里是在意娘子的?”
说完这话,碧玉变了脸色,改口说:“不不不!他若是在意娘子,怎么会成亲三年,对娘子毫无情意呢!他派人过来,肯定是来盯着娘子的!毕竟娘子现在为镇国公主做事!他想是想刺探情报!”
欧阳歆笑眯眯地夸赞道:“碧玉真是越发聪慧了。”
不管陆自如派平安过来,是真心保护她还是另有目的,欧阳歆都不在意。只要让他知道东宫的动作,让他们日渐生出嫌隙,这就对镇国公主有利。
得了欧阳歆的夸奖,碧玉一脸高兴,笑容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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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良禽择木而栖,良驹则主而肥膘。
平安(挥鞭):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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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年纪还小
越往前走,路越颠簸,前面的路也越来越窄。
欧阳歆下车,留下两个护卫看马车,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平安看她一个娇弱的娘子走了那么久的路也没喊停,心道:真是坚强!
再一看碧玉,也没有抱怨。平安暗暗点头,觉得这两个娘子虽然娇弱,但却是能吃苦的人。
护卫怀疑前面是死路,提醒欧阳歆:“欧阳娘子,前面或许没路。”
欧阳歆却指着四周的石头说:“你们看这沿路的大石块,只有底部生长青苔,上面却没有青苔,说明有人坐过。”
若这是一条死路,必定无人行走。早就长满青苔,怎么会只长在岩石下方,上方却没有青苔。只有经常有人路过,偶尔坐下休息,才会将岩石上方的青苔清理掉。
护卫一看,果然发现有些岩石上部的确很干净。他们跟着欧阳歆继续往前走。
平安也忍不住出声言道:“的确如此,欧阳娘子有见识!”
碧玉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会找存在感。
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遇到了几个玩耍的孩童。
那几个孩童见到来了那么多生人,还带着剑,立马没了玩耍的心情。好几个转身跑回去,只留下一个胆大的男孩,叉着腰目光好奇又大胆地望着欧阳歆他们,甚至主动出声打招呼:“来者何人!”
走了那么久,欧阳歆身体发热,脸色红润。遇到这个胆大的男孩,她笑着朝对方招手,回应道:“过路人。小友可否过来聊聊?”
男孩一点都不害怕,身子利落的踩着各个石头跳过来。站在欧阳歆的面前,他目光大胆地直视着她,出声夸赞道:“你长得可真美!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欧阳歆被逗笑了。碧玉指着自己问男孩:“难道我就不美吗?”
男孩打量着碧玉,认真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你脸上好多东西,没有她好看。”
碧玉轻笑道:“你年纪还小,不懂审美。”
“可是我就是觉得你不如她好看。”男孩执拗地说。
欧阳歆也不嫌脏,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来,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男孩坐下来。
男孩看了一眼其他护卫,大胆地凑过去坐下,闻到欧阳歆身上的香味,他又夸赞:“你不单长得好看,也很香。”
护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胆大的小子。若是换个年纪大几岁的少年讲这话,必定是冒犯了!
平安咳了咳,出声提醒这个男孩:“小子,没有人告诉你,不能这样跟女子说话吗?”
男孩表情认真的摇头,甚至还问道:“是吗?”
欧阳歆笑着颔首,温柔的跟他说:“是。日后这话只能对你的妻子说,对其他女子说,那是失礼。你叫什么?”
“薛行义!我阿爷是族长!”他一脸自信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在这些人面前一点都不觉得自卑。
“是个好名。可见你父亲希望你成为一位行侠仗义的好人。我瞧着方才有好几个小子与你玩耍,为何他们都跑了,你却没有离开?”欧阳歆跟他聊天。
薛行义皮肤黑,脸上还有冻伤,漆黑的眼珠却格外有神,他回答欧阳歆:“这里是我们薛家村,我身为族长的儿子,遇到生人,要上前了解。”
“那你可真负责。将来大有可为!”欧阳歆夸赞他。
得了夸奖,薛行义点头,自信地说:“我将来是要当族长的,所以要对村子负责!你们可是药商?”
发现他眼中的期待之意,欧阳歆笑着说:“听闻这里有一个村子,里边的人以采药为生。故而过来看看。”
见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薛行义摸了摸自己的头,告诉她:“对,我们村子的人都会采药!我也会!我可以爬那么高的山!”
说着,他指了指欧阳歆身后的石头山。
欧阳歆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山,还挺高的。她问道:“爬那么高的山,家里人不担心吗?”
薛行义不以为意,回应道:“家里还有两个阿弟,我若是掉下来摔死了,家里少养一个人,阿弟们就能多吃一口饭。”
这话听着让人心酸,欧阳歆伸出手,摸了摸他冻伤的脸蛋,轻声问:“既然你说你会采药,为何不给自己采点药治一治脸上的伤?”
被这干净的手指触碰,薛行义愕然,忽然间害羞起来,低下头,小声说:“这又不是生病,生病才能用药。平日采到的药,都要拿去换钱。”
“你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这双纯净的眼眸里含着对未来的憧憬。
欧阳歆问他:“我们路经此地,饥肠辘辘,能否去你家用餐?”
薛行义面色为难,抿了抿嘴,对她摇头:“不行,你们人太多了。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粮招待你们。”
“我不白吃你家的粮。可以付钱。就我一个人用餐。”欧阳歆用哄人的声音跟他说话。
薛行义看他们穿得都不错,尤其是欧阳歆跟碧玉头上都戴着好看的珠钗,一看就是有钱人。他相信她,于是领着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