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望过去,低声吩咐其他人,戒备起来。
外出办事,还特地送来水果!许格没想到欧阳歆如此得镇国公主看重,心里若有所思。
进了城,许格让徭役跟捕快们各自忙去,他也离开了,没有送欧阳歆回客舍。
路上,碧玉带着薛行义下车,给他买东西。
七名杀手暗中尾随到客舍,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住在了对面的客舍,方便盯着欧阳歆。
护卫们将情况告诉欧阳歆。
“不必理会。他们现在不敢动手,会在回去的路上动手。到时候再防备。”欧阳歆伸了伸腰,让客舍的跑堂给她准备一盆热姜水,打算泡泡脚。
“是!”护卫退出房间。
平安写好了信,托人捎信到长安,将情况告诉陆自如。
接下来三日,欧阳歆每天都会出去逛。除了薛家村之外,她又找到了两个类似的村子。这两个村子的情况跟薛家村一样,都是四面环山,村里的人都以采药为生。他们也不愿意搬离故土。
陆自如正准备出门,收到了一封急信。打开看完,他脸色凝重。修长的手指头,将信纸揉成团。随后撕碎,面色恢复自然,出门上班。
在车上闭目养神。陆自如知道欧阳歆为何留平安在身边,她想让他与东宫生间隙。
自从被镇国公主发怒叱骂之后,元旭这几日都没有去镇国公主府。他一直在找机会,等着欧阳歆出来。谁知,就是不见对方出门。
虽然看陆自如不顺眼,元旭这几日倒是消停了。没有再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总之,给事中的办公室,这几日气氛和谐。
看到陆自如出去,打盹的元旭被王护圣叫醒。
元旭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懒得理会陆自如去哪。见陆自如不在,干脆换了个姿势,直接躺下来睡觉。
见他这副摆烂的模样,王护圣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到东宫,陆自如开门见山的将这件事告诉李玄:“殿下,听闻有一批杀手在追踪她。”
李玄心里惊讶,不知道陆自如如何知晓此事。但是面色镇定,故作疑惑的问:“她是何人?”
陆自如面色微顿,缓缓说:“欧阳娘子。”
说出这几个字,心里发涩。
李玄放下笔,直接站起来,来到陆自如的面前,面色严肃地言道:“怎么会有人追杀欧阳娘子?莫非是那位?”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上方。这是天的意思。言下之意,此事与圣人有关。
陆自如颔首:“下官心里有数了。不打扰殿下,告退。”
言罢,他转身离开。
李玄脸色阴沉,冷声质问亲信:“不是让你们做事小心一些吗!为何会让延之发现?”
要不是有个睿宗背锅,陆自如肯定要怀疑他了!
陆自如敢跑到他面前试探,却不敢跑去睿宗面前这么说话。故而李玄才敢大胆的把锅盖在睿宗身上。毕竟在政局里,谁都不是干净的。
亲信面色忐忑,跪下来摇头说:“卑职也不知道下面的人为何会泄露……殿下,要不要将人撤回来?”
李玄抬起脚,踹向亲信,寒着脸骂道:“现在将人撤回来,延之岂不是知道是孤安排的!”
亲信不敢说话。被踹疼了,也不敢捂着疼痛的位置。
仰着头,双手叉腰,在屋里走动了一会儿后。李玄告诉亲信:“必须要除掉欧阳歆!”
陆自如和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长安闺阁中的贵女纷纷骚动。就连安月公主昨日都去找睿宗求赐婚。睿宗虽然拒绝了她,但是并不代表没有这个心思。
除掉欧阳歆,再栽赃给睿宗。如此,陆自如必定不会怀疑。反而会因此事对睿宗产生膈应。
亲信点头,低声问:“是否要再派人手去?”
李玄无语地骂道:“蠢货!现在有动作,就会让延之生疑!那几个人,若是连个女人都杀不了,也是白养了。让他们别回来了!”
离开东宫后,陆自如直接请假。回府后写了一封信,派人传消息去镇国公主府。
镇国公主收到这封信,认出这是陆自如写的,心里诧异。
“陆自如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她蹙着眉头,认真思索。
欧阳歆去延州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可是陆自如却知道,并且传消息告诉她有人派杀手要伤害欧阳歆。
镇国公主再三思索之后,还是决定派出两队护卫前去接欧阳歆回来。
不管陆自如是什么意思,欧阳歆是她看重的人,镇国公主不愿意失去这样的人才。
今日欧阳歆要启程返回长安。许格特地来送她。
欧阳歆笑盈盈的对许格言道:“歆在长安等着许县令。”
许格面色无奈,只能笑着说:“欧阳娘子一路顺风!”
欧阳歆转身上了马车,碧玉跟着她上车。薛行义跳到了马车上,就坐在车夫旁边。他眼神难过地望着城门,不知道自己下次回来是何时……
目送着车队渐行渐远,许格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欧阳歆来此做什么,但是她一直待在这里,他总觉得对方要搞事情。现在人走了,许格这才觉得轻松。
七名杀手分成两队,一前一后,装作旅途之人跟着车队。
他们打算好了,在小庙附近动手。只要欧阳歆停下休息,他们就下|迷|药。先把那一群护卫给药倒,再杀了欧阳歆。要不然打架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前往长安的官道,旅途之人可不少。
平安蒙着脸,一直跟着车队。临近小庙,他提醒护卫们要小心谨慎。
哪怕他们再怎么小心谨慎的保护欧阳歆,她毕竟是个女子。她要解手,他们总不能站在身边保护。
碧玉与欧阳歆去解手,她担忧地望着四周,低声说:“娘子,那些杀手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他们的目标是我。若是出现,我就往那边跑。你往另一边跑。跑的时候千万不要喊叫。”欧阳歆正在整理衣服。
碧玉拿出羊皮囊,给她倒水洗手。叹气道:“早知道我就准备一个恭桶了。方便我们随时解决,用不着这样跑出来解决。”
七名杀手早就暴露了,哪怕他们见到欧阳歆单独离开,却被护卫们缠着,没机会跟着她们。
护卫们故意拦着他们,用恶劣的态度刁难。
“你们也配来这里!滚!”
杀手们一开始还卑微求饶,可看到欧阳歆她们回来了,便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绝佳刺杀的机会。心情恼怒,他们看护卫的眼神变得不善,眼中的杀意隐藏不住。
护卫抬起脚,狠狠踹向其中一人。
这彻底激怒了这名杀手,再也忍不了,直接冲护卫动手起来。
见状,其他杀手只能被逼着动手,与护卫们打斗。
平安看到欧阳歆与碧玉回来,赶紧护着她们上马车。薛行义也被推进了马车里,平安直接驾车护送他们逃离现场。
至于平安的马,一身轻松,无人骑它,自由奔跑着追上马车。
“她们跑了!快追!”
发现欧阳歆上车逃走,七名杀手不再恋战,赶紧去追人。
车内颠簸,欧阳歆抓紧车内的扶手,让碧玉护住薛行义。
薛行义撞了好几下,没喊疼,被碧玉护着,他害怕极了,心里慌张无措。不知道欧阳歆的护卫为什么突然那么霸道,欺辱路人。那些路人凶狠的直接跟护卫反抗,都亮刀子了!
这刺激的逃生,马车不知道在黑夜里奔跑了多久。忽然惊叫一声,两匹马中的一匹马发疯似的往右边狂奔,脱离了掌控。另一匹马被逼着同它往一个方向奔跑。
平安当断则断,直接用刀斩断了失控的这匹马的缰绳,放它自由。
另一匹马得到了控制,缓缓放慢奔跑的速度。一匹马拉着一车的人,它不堪重负,跑得很慢。
眼看后面的杀手要追上来了,平安直接跳下马车,打算拦住杀手。
欧阳歆吩咐碧玉:“让马车停下!”
碧玉放开薛行义,出去操控马车。
等马车停下来后,欧阳歆从箱子里拿出东西,快速地教薛行义怎么使用。告诉他:“待会儿有人靠近,我说放,你就松手,箭头一定要对着外面的人,明白吗?”
薛行义心里砰砰乱跳,脸色苍白,呆呆地点头。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听话!
平安正在拼命拦着两个杀手,另外两个喘着气靠近马车。
欧阳歆面色凛然,低声命令:“放!”
薛行义颤抖着手,有所动作。
欧阳歆的动作比他快,一支短箭先射伤了其中一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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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行义:当时我害怕极了……
第二十章 不会轻易放手
薛行义捂着心口,如此寒夜,他却出了一身汗,浑身在发颤。
而欧阳歆,在弄倒外面的杀手后,忽然拿出匕首狠心朝自己的腿划了一刀!
无论是伤人,还是看着她伤自己,足以让薛行义世界观崩溃。他哪能想到,自己跟着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欧阳歆看着柔柔弱弱的,谁知是个蛇蝎美人!
欧阳歆忍着疼痛,对外面的碧玉喊道:“停车!进来!”
本来一匹马拉着一辆车就跑得慢,现在碧玉让它停下,立马乖乖听话。等碧玉进来,看到车内的情况,整个人惊吓地问道:“娘子,怎会如此!”
明明没有杀手靠近马车啊!欧阳歆怎么会受伤呢!
薛行义下意识摇头,低声呢喃道:“是她自己弄的……”
欧阳歆一脸忍痛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明还是如此温柔,可是却让薛行义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他缩着身子后退,把脸埋进腿里,不敢看欧阳歆,生怕她会杀了自己。
“娘子,这……”碧玉没有信薛行义的话,眼神关切地看着欧阳歆,想了解清楚。
欧阳歆眼睛盯着外面,小声说:“是我自己弄伤的。没有大碍,小伤。”
“为何……”碧玉不明白,惊呆地看着她。
“回京之后自会知晓。”欧阳歆不单要以此来获取镇国公主的关怀与信任,还要试探陆自如对此事的看法。倘若他明知道是东宫害她,却还要一直效忠东宫。那就不能怪她日后不留情面了。
换了个姿势躺着,欧阳歆告诉碧玉:“他们快过来了,就说我被杀手伤到了,昏迷过去。急速回京。”
碧玉颔首,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发现欧阳歆已经给自己包扎好了,松了口气。转头,她面色复杂地盯着薛行义,用严肃的表情对他说道:“小子,若是别人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便说不清楚,明白吗?”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薛行义在这一刻认清情势,猛地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把欧阳歆给他的东西丢了。
碧玉快速捡起来,拿在手里。而欧阳歆,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了。薛行义卷缩着身子窝在马车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等平安与护卫们追过来,碧玉惊慌失措地对他们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娘子都受伤了!”
闻言,护卫们与平安脸色大变。一个个企图要上车看看欧阳歆,被碧玉挡住了。
“我已经给娘子处理了伤口,不知道那伤有没有毒,快连夜赶路!到下一个地方找医者救娘子!”碧玉挡在车门那里,不让他们进来。
护卫们个个心情紧张,只能马上整理队伍,把他们之前停在小庙里的马骑过来。换了两匹马拉车,连夜赶车回京。
天还没亮,从京城而来的两队护卫就遇上了他们。得知欧阳歆已经经历过一次刺杀,并且受伤。一队护卫骑马调头往回奔,先把医者请过来救人。剩下的护卫,全都保护马车。
医者是正午的时候被带来的,给欧阳歆检查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呼了口气,有些恼的说:“小伤而已!”
这么点小伤就把他带到这里救治!他还以为人快死了!
碧玉变了脸色,冲对方反驳道:“小伤?我家娘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伤!昨夜可是流了很多血!谁知这伤口上有没有毒!”
见这些人不好惹,医者面色讪讪,放轻了语气,改变态度解释道:“这伤口没有毒。休养十来日便能痊愈……”
碧玉却用怀疑的语气反问道:“你该不会医术不精吧?”
转头她冲外面的护卫说:“怎么找来这么个不懂医术的人?”
医者被碧玉的态度气得脸色发青,偏偏这些人不好惹,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下这口怒气。
护卫解释道:“这外面找不到有名气的医者,还请见谅。已经传消息回京,若是赶路,夜里便能回到长安。贵主必定让太医在府里等候……”
听到他们提‘贵主’还有‘太医’,医者不吭声了。
随后,医者被赶下车。护卫不打算送他回去,还是碧玉开口,让人把他送回去,护卫才管他。
镇国公主收到欧阳歆遇刺的消息,心情焦躁,马上安排护卫送两名医术高超的太医出城。
东宫那边没有收到消息,但是一直在盯着镇国公主府的动静。所以李玄得知此事,便知道欧阳歆凶多吉少了。他还特地派人去陆家将这件事告诉陆自如。
听清涧说完,陆自如半晌不动。手里的笔刚刚蘸好墨水,毛笔一直悬在半空中,墨水凝聚成滴,滴落到空白的纸上。一个大黑墨点看着很碍眼。可是陆自如却没有在意。
此时此刻,他的心是慌乱的。与她在一起时的记忆,一遍遍回放在他的脑子里。
“阿郎?”看出陆自如的反常,清涧有些担忧。
陆自如回神,将毛笔放下,也不整理衣服。没有穿外衣,直接穿鞋出去。
“即将宵禁,阿郎要去哪?”清涧追着他询问。
“让管事取钱给我!”陆自如朝马厩大步走去。
“阿郎这是要出门?”清涧还在追问。
“取钱!”陆自如面色凛然,他此时身上的寒气,比这寒风还冻人。
清涧不敢再追问,只好跑去找管事拿钱。
管事也不知道要准备多少钱,但是听说欧阳歆出事了,直接拿出了十来个银铤,亲自送到陆自如手里。不但如此,他还快速准备了两身厚厚的外衣。
多余的话,他也没说,把东西交给陆自如后。陆自如就骑马离开了陆宅。
陆自如先去西市的药铺请了一个医者,带着这位医者赶在宵禁之前出城。
望着这一桌饭菜,镇国公主毫无食欲。心里担忧欧阳歆。一刻钟的时间,她问了好几遍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
此时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东宫。除了东宫之外,还有一人心情也尚可。
“今夜风大,倒是不冷。”刚沐浴完的睿宗,似乎心情很好,一脸笑意。
旁边的人露出笑容,只能笑着附和:“是。”
这春寒料峭,夜夜寒风,怎么可能不冷。
睿宗一伸手,身旁的人立马将两颗大颗的芙蓉玉珠子恭敬地放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