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我也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柳广白说道。
林栖立刻展开笑颜，将碎银一边放入钱袋一边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小厮翻了个白眼，柳广白虽面上带笑，眼中也是充满了鄙夷，正当他要带着随从离开的时候，却被林栖叫住了。
“公子且慢。”她边喊边在框里翻找着什么，“收您这么多银钱也不好意思，顺带给你这个吧。”她说着拿出了一个青釉白陶碗。
这摊位上摆不下了，于是就留了一些东西在筐中，本想卖完再补货，没想到碗盘销量太差，这些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除泥外，施的都是同一种釉料，我想您一定喜欢。”她绕过摊子直接将东西递到了柳广白面前。
柳广白眼睛微微眯起，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
小厮毫不客气地抢过她手中的碗，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摊子上又卖出一些东西，见着时间差不多林栖便打算收摊了，接下来还要去趟成衣店，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这柳氏真就欺人太甚，人王寡妇开间食肆也不容易，居然这么糊弄人。”她正收摊的时候，身边路过两个挎着菜篮子并肩而行的妇人。
“就是，这装菜盘子都没几个，还怎么开业？”另一人接话道。
两人越走越远，林栖也只能听到这些。不过能等到这些信息就够了。
食肆开业，装菜盘子，这大单子不就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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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翌日清晨，林栖依旧背着那个竹筐从茅屋出发，不过身边却是多了一人。
那人身形修长，身着浅葱色长裙，本就俊秀的面庞略施粉黛，光是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对方原是男儿身，只会觉得是个高个女子罢了。
林栖看了一眼到其脚踝上方的裙摆，叹了口气。昨日她去成衣店特地买了最大号的女装，没想到放到陶辞身上依旧显得有些小。
唉，等赚了钱还是给他定制几套吧，到时候直接从他工钱里扣就好。
陶辞还不知道她心中的算盘，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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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长得可真俊，是哪家的姑娘，许人家了吗？”林婶今日到的比林栖早上许多。
林栖带着陶辞刚到摊位上，隔壁林婶已经将商品都摆好了。
林婶见到陶辞后眼睛都放光了，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起陶辞来。陶辞见着有些害怕，一个劲地往林栖身后缩去。
林栖见状伸手拍了拍他表示安抚，随后接话道：“她是我远方表妹，最近没有嫁人的打算。”
“指不定是没遇上好人家，改明儿我给她介绍一个，说不定就想嫁了。”林栖的话林婶听了但又没全听，铁了心要做媒，“还挺害羞。”
“林婶，她从小脑子就不好，这段时间她家里没辙了才带她来投奔我。”林栖靠近林婶轻声说道。林栖见她的表情，趁热打铁道，“还是个哑巴。”
“真是可惜，这么俊俏的一个姑娘。”林婶惋惜道，等她真正走到陶辞面前时还愣了一下，“个还挺高。”
林栖只能打着哈哈，“正常，他们那边的姑娘个子都高。”
总算也是圆过去了。
林栖今日摆放商品的时候在每个架子一侧都贴上了价格标签。
“阿辞，记住昨晚我和你说的了？待会你就照着标签上写的收钱就行了，明白吗？”林栖弄好一切，让陶辞坐在摊位后头说道。
本来今天是想让张氏来帮忙看一会摊子，她去争取一番王寡妇的订单，结果林淼受了风寒，张氏无法脱身。
好在陶辞虽然傻了却还认得字，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教他计算，已经钱的换算，到今日他已经学得七七八八。
陶辞点点头，他牢记林栖说过让他在外头不要说话。
“林婶，我这边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这边也劳您帮帮忙照顾一下了。”林栖转身对着林婶说道，还递了个新发簪过去。
林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客气一边收下了发簪，“瞧你，太客气了，这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你有事放心去办，这里有我呢。”
“那就多谢林婶了。”交代完这边的事，林栖就放心地拿着一个包袱就离开了。
食肆的事她不过是从昨日那两个过路人口中听了两句话，要想争取订单就要知道事情原委才行。
她特地挑了柳氏陶店斜对面的包子铺坐下。包子铺里堂食的不多，多的都是些打包的。从家中出来时已用过早饭，现在都还没消化，眼下看着盘子中的包子实在没什么胃口。
她来这是打探消息的，等到食客散去一些，她才招手让小二过来一趟。
小二见到有人招手，面上扬着职业微笑小跑着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小二，听说昨日柳氏和王寡妇吵起来了？”林栖掏出几文钱放在桌面上往前一推。
小二立刻伸手顺过，“是啊，那柳氏伙计和王寡妇家有些瓜葛，昨日因为王寡妇食肆定做陶器的事大吵了一通。”
“详细说说。”林栖继续问道。
小二左右看看，见到现在不忙，直接拉开长凳坐了下来，他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那伙计好像是王寡妇是一个村的，一直和王寡妇丈夫不对付，见面不是打就是骂。两年前她丈夫没了，两家就没什么交集了。这段时间王寡妇东拼西凑得了些钱财打算在东街那头开间食肆，咱们镇上陶店就柳氏一家，王寡妇就去找他们下订单了。
到了柳氏后就是那死对头招待的，那死对头不仅没为难她，还给她打了折扣，王寡妇只当他是想开了，多个朋友也好，心中还满是感激，当场就下了单交了定金。昨日就是交货期，她来取货，结果那死对头说订单忘记给了，货没做，那这王寡妇食肆就要开了啊，没餐具怎么行？这一来一往就吵了起来。
柳氏掌柜不想让事情闹大，就说会尽快安排制作，可一看那订单，你猜这么着？”说到这小二还像是说书一样给林栖买了个管子。
林栖差点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很给面子地问道：“怎么着？”
“那掌柜说，钱算少了，可王寡妇现在并没有那么多钱，几人又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老板娘出面，老板娘也是厉害，王寡妇有钱就直接定下来，他们尽快安排，没钱就去别处。王寡妇也是个硬骨头，拿了定金就走了。”小二说着还很佩服王寡妇。
听着他说完这么一大段，林栖可算是弄明白了，不过她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那为什么王寡妇不用剩下的钱买一些器具应应急，柳氏店中应该有现货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气上心头自己也糊涂了吧。”小二说着谈了一口气，“你说她在这置气做什么呢？这里柳氏一家独大，不在柳氏买的话就要去城里，到时候费用七七八八不必现在多？”
林栖大概了解了情况，让小二将面前的包子打包后就走了。她还顺口询问了小二王寡妇食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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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是镇上刚开发的地区，这里宽敞，可客流量不比林栖和柳氏所在的南街。此时这头不过三三两两的店铺，看上头那崭新的木牌就知道是刚开的。
林栖要找的食肆就在借口不远处，之间为开业的食肆门口一个身着洗的褪色的蓝色棉麻衣裳的女子在忙前忙后，面上满是愁容，眼眶还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她走上前，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就直接应道：“姑娘不好意思，食肆还没营业，暂无吃食。”
原来是被当作食客了。
“老板娘你误会了，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林栖摆手说道。
“生意？”王寡妇停下手中的伙计，皱着眉头看向林栖，“你找错人了，我这没什么生意好谈的。”
林栖见王寡妇提着裙摆就要走回店中，她把人喊住，“有的谈有的谈。我是新来做陶瓷的，摊子就在南街那头。您昨日和柳氏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就是来谈这笔生意的。”见对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提了提手中的包袱，“您先看看，不满意再拒绝也可以啊。”
“随我进来。”王寡妇进屋，林栖紧随其后。
屋内装修和简单，就一个柜台，几张桌子，后头便是厨房。此时食肆还未开业，所有的长凳都翻在桌面上。
王寡妇随手摆好几条凳子，就示意林栖坐下。
“您看看。”林栖将包袱放在桌上慢慢打开。
她的包袱里放着一套碗盘碟子，样式不一。
王寡妇伸手拿起放在最上方的一个灰陶金边的碗，指腹在碗边缘摩挲着，随后又放在桌边轻轻敲了敲。
陶器不比瓷器清脆，陶碗碰到硬物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她放下陶碗又拿起盘和碟左右查看，各试了试。
“你这盘子倒是有趣，盘檐比一般的要高上些许。”王寡妇手中就拿着那白陶绿叶盘。
这里用的盘子就是放大版的碟子，林栖做的偏向现代使用的。
“这样您炒菜汤汁多些也能装下，不易洒出。”林栖出声解释道。
“看着还可以，可你是新来的……”她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
林栖知道她的顾虑，“我的摊子就在南街。”
“摊子可以随时搬走。”王寡妇打断道。
“我叫林栖，就住在睦邻村，窑也建在那，您若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随我去瞧瞧，或者等会随我去摊子那头看看也成。”要拿下订单首先就得让客户信任自己。
王寡妇坐在一侧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开口道：“你这定做要多少钱？”
“柳氏当时和您约好是多少？”林栖反问道，“就你们一开始谈好的那个价格。”
“盘子一个三十文，碟子十五文，小碗十文，大碗四十五文。”王寡妇说道。
这柳氏给出的价格倒是比她猜测的还要高上一些。
林栖思考了一会便道：“那这样吧，我也是新来的，就当多赚个老顾客，我这边的定制价格就在柳氏的基础上每个下三文，您看如何？”
“这……”王寡妇表情有所松动。
“这样吧，这次我们第一次合作，定金我就不收了，到时候您来验货，要是满意就一次性付清货款就行。”林栖继续抛出钩子。
这下王寡妇就更加心动了，她就稍稍犹豫了一会便应下了。
“那您要定多少，对样式什么的又要求吗？”林栖又追问了一些需求。她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笔和纸，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只要质量好，能定时交货就行。”王寡妇说到，随后又报了数量，林栖一一记下，两人签了契，约定好十五日后交货，这笔单子就算谈成了。
【恭喜谈成开业第一单，获得积分1000点。】
林栖刚收好东西，面前就飘过一行系统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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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林栖回到自己的摊位的时候，陶辞正坐在摊位上，一只手握着钱袋，另一只手就在空中瞎比画着。
他面前是两个身着锦衣罗裙的少女，从穿着打扮来看定是富贵人家。她们一脸疑惑地看着陶辞。
陶辞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结果对方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林栖赶紧走过去。见到她回来，陶辞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们见到这个瓷花样式精美，就顺口问了是出自哪位师傅的手，这位姐姐想必是在夸赞那位师傅吧。”其中一个面容明媚的少女说道。
方才对方时不时竖着大拇指，她就猜到一二，但其他的她实在是不了解。
“哪里称得上师傅，就是些小技术。”林栖谦虚道。
“方才你是夸我啊？”林栖俯身放下手中的包裹，陶辞坐在那高度正好，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陶辞点点头。
林栖从怀里摸出方才打包的包子递给了他，他便开心地在一旁啃包子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那少女身旁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同伴惊讶道，“这可比我在京……老家那边看到的精致多了，做得这么小细节还能拿捏得这么恰当，太厉害了。”她忍不住夸赞道。
“二位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可以挑一些，今日新开业，买二送一哦。”林栖笑着说道，顺便介绍了一些合适她们的簪子。
这两位少女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些瓷饰，基本上每个种类都被挑了一遍，还挑了一些样式别致的餐具。这波也算是冲了一番结余库存了。
这可是这两天最大的一笔单子了，大客户怎么能放过？当下她就转头问着身旁的林婶，道；“林婶，方才那两位是哪家的小姐？”
“瞧着倒是眼生，估摸着是前段时间搬来的那个叶府家的吧。”林婶说道，这镇子就那么点大，有个风吹草动的大家都能知道。
林栖点点头，算是记下了这家客户。
为了给王寡妇的餐具赶工，下午她带着陶辞用过午饭后又摆了一会摊，最后就草草收摊了。
这次的订单量大，小件基本上都是百个起步，眼下家中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从制作到烧制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来，这只有半个月的交货期就显得有些紧凑了。
“你今天的伤怎么样了？”林栖转头问着身后的陶辞。
陶辞张了张嘴想说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闭上了嘴，随后点头又摇头。
“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说话没事。”林栖说道，不让他说话主要是怕他这嗓音暴露他是男子似的事实。
“动也不流血了，还是有，一点痛。”陶辞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栖点点头，打算回去再给他换个药，让他能好得再快些。
陶辞肩头上的伤是旧伤未痊愈后又复发，结果发炎没及时处理，比较难搞。其余的几处都是新伤，基本上上过药后都开始结痂慢慢长肉了。
林栖回到家，帮陶辞换好药后就提着一桶水一头栽进了自己房中。
好在王寡妇对样式没有要求，她只需要捏好形状就能节省了不少时间。
林栖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她将窗户支起，让外头的光线能透到里头，房里瞬间亮堂了起来。她挽起袖子，双手沾水拿起一侧的陶泥块就开始揉了揉起来。
此次订单批量大，如果换瓷泥的话积分根本就不够，换取足量的陶泥后积分还有结余。而且烧制瓷器的话还需要大量的松木，而上次换取的松木已经所剩无几，出去买又没钱，制作陶器的话能节省很多。
这次她选的陶泥是白陶泥和红陶泥，白陶泥色浅红陶泥色深，到时候两者交叉摆放混合制作，就能做出深浅的双色碰撞，烧制出来的成品也会好看一些。
两种陶泥任由她双手揉捏，等到揉得差不多时，她将两块泥都捏成了泥砖的模样，随后拿起一侧的割绳将其切下。一块白一块红的整齐贴合摆放。
她割下适量混合好的泥块，将它们拉成长条，随后又像拧麻花一般将两种颜色扭在一起，双手一合一揉就放置在了拉坯转盘上，双手沾了水就开始拉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