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羽看着成洵，“成副队，这么急去哪儿？”
成洵：“我，那个......没睡好，买杯咖啡。”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萧辰羽的身后。
被整间办公室十盏以上探照灯欻欻扫射的江落羲，就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什么叫“未施粉黛，自秀人间”，大家直眉瞪眼地看了半天，再看看自己的队长，“难怪......般配......”
昨晚现场目击证人小邱看清美人的脸，尤其那身衣服以后，八卦的小眼珠差点儿从眼眶里飞出去。
“知不知道几点了？”萧队长一道冷声，不合时宜地驱散了大家眼前的粉红泡泡。
成洵还没说话，就听后面那位美人发了话，“你好成副队，我要一杯拿铁，谢谢。”然后对成洵微微一笑。
“......”成洵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咽了口唾沫，看向萧辰羽。
———
5分钟后，在众人大眼瞪小眼中，成洵从萧辰羽办公室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出来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萧辰羽竟然还有这存货。
办公室里。
萧辰羽此时才意识到早上没让江大小姐吃饱可能是个错误，但他好像忘了，别人昨天晚上就没吃。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一会儿丁帆探个脑袋进来说：“老大，林局来了。”
萧辰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继续坐在椅子里，完全没有要出去迎接的意思。
丁帆：“......”
片刻，一个身穿制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萧辰羽办公室门口，男人表情平和，脸色有点病态地发白。
林允峰在任申洲市公安局副局长，3年前曾因病住院，有一独女，就是林舒。
林允峰走到门口的时候萧辰羽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与他对视。
林局先开口道：“辰羽，听说韩旭案你们抓到一个嫌疑人，一会儿审讯我也看看。”
萧辰羽面色冷淡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让林允峰进来坐的意思，对着门口说道：“老成，先请林局到审讯室外边等一会。我马上就来。”
成洵：“......”到审讯室外边儿等？这样好吗？
林允峰好像习惯了一样，也没不高兴，转头看了看站在沙发边的江落羲。
江落羲看到扫过来的目光，主动上前，淡笑道：“林局您好，我是林舒的朋友江落羲。”
萧辰羽：“......”
虽然他声色不动，但江落羲好像读懂了他的内心一样，朝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你也没问我呀”。
林允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说道：“哦？你好。听林舒提起过，你在申州大学教书是吧，今天到我们市局来是？”
江落羲毫不掩饰地说：“听说嫌疑人要见我，所以我来配合调查。要么，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这话一出口，明显解了成洵的围，胖子对美人的印象更好了，暗戳戳地想，“这门亲事，我同意。”
*****
二人往审讯室走的时候江大小姐继续发挥了没话找话的优良作风。
“林局，您平时工作是不是很忙呀？”
林允峰：“哦，还好，没什么大案要案的时候也不是经常加班。”
江落羲：“您有没有想过让林舒换一份轻松的工作？她那个银行工作，经常加班身体吃不消的。”
林允峰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也还好，年轻人嘛，想做什么随她吧。”
很快二人便隔着玻璃看到了被带到审讯室的金放，以及早就等在里面的记录员。
江落羲嘴角微微一翘。
就听林允峰问道：“他为什么要见你？”
江落羲自然知道林允峰会有此一问，无辜地说：“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他跟踪我，”然后抬起了自己的鸡翅膀，“还弄伤了我的胳膊。”
林允峰用复杂的眼神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江落羲，刚要开口问细节，萧辰羽、成洵几个人走了进来。
按照流程和规定，金放与江落羲的见面地点按说不该是审讯室，尤其林允峰还在，成洵为难地看了萧辰羽一眼。
萧辰羽旁若无人地对江落羲说道：“去吧。”
江落羲：“......”去？怎么去？
江落羲把刀抵在金放喉咙的画面从萧辰羽脑中一闪而过，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道：“丁帆，你跟江小姐一起进去。”
丁帆意外地发现林允峰只是盯着审讯室里的人，并没有反对，于是把耳机递给江落羲，引领着她走进了审讯室。
听到有人进来金放也不动，继续闭着眼睛装死，随即他听到一个清冷而略带慵懒的声音问道：“听说，金先生有事找我？”
金放倏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正是江落羲坐在眼前，一愣之后他“嘿嘿”地笑了，“江小姐，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你把我害得好惨呀。”
江落羲懒散地一笑，“哦？说来听听。”
看到江落羲的态度，金放一顿，又突然哑巴了。
看他不说话，江落羲淡淡地说：“怎么了金先生？不如，我帮你说？”
她盯着金放慢悠悠说道：“昨天晚上，我好好地在江边散步，突然有位不速之客蹿到背后挟持我，最后还差点儿让我丢掉一只胳膊。怎么，现在这是要道歉吗？”
林允峰：“……”
丁帆：“……”
金放冷哼一声，“江小姐，不对吧？说到受伤……”
没等他说完，江落羲突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金放。
金放脸上立刻现出一种破釜沉舟的表情。
成洵盯着金放肩膀上的伤，瞟了一眼萧辰羽。
此刻，说萧辰羽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是骗人的，金放身上的伤口已被处理过了，但衣服上的斑斑血迹还赫然在目，但他仍声色不动地站在那里，莫名相信江落羲不会胡来。
只见江落羲走到金放的桌前，双手撑在上面，低头看着对面的男人，“金先生，话要想清楚再说。”
金放盯着江落羲阴沉的脸，未及开口，就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扯下耳机，附在金放耳边，用只有对方听得见的声音快速说道：“他才不会救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否则，想弄死你很容易。”
金放脸色骤变，身体猛地往前一冲，“你！”
审讯室外面的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
成洵按耐不住地喊了句“丁帆！”
丁帆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萧辰羽：“等等。”
只见江落羲后退一步，已经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戴回耳机，回头对着萧辰羽的方向微微一笑，似乎在表扬他的又一次“明察秋毫”。
萧辰羽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的女人。
江落羲转回身，说道：“所以金先生，我相信既然警官们喊你回来问话，你一定另有需要交代的事情，毕竟我可没告你非礼。”
萧辰羽猜不出江落羲对金放说了什么，但此刻的金放明显接收到了她的警告，只是面色凝重地僵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江落羲若无其事地坐回位置，“我友情提醒一下？比如，你可以从那天跟踪韩旭去公园说起。”
金放一愣，没想到江落羲会提到韩旭，他眼皮明显动了一下，却闭口不答。
江落羲一笑，“当然，如果你就是凶手的话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闻言，金放神情一凛，深深吸了口气，好像终于放弃了什么的样子，低声说：“那天我是跟踪了他。因为办画展的一些理念不同，我们争吵过几次，我觉得他可能想找人换掉我，所以，我只是想看看他去见什么人。”
江落羲：“哦......理念不同？按说，金先生你只是韩老板雇佣的人，有什么立场可以对自己的老板指手画脚？莫非，”她盯着金放，“你们还有其他的利益牵扯？”
金放脸一沉，“怎么可能？我只是提点建议而已。”
江落羲：“会不会是......与启锋实业的合作有关？”
成洵看向萧辰羽，“我记得……启锋实业是唐继辉的产业吧？”
金放一愣，随后哼笑一声，“江小姐消息倒是很灵通，这个还在洽谈，暂时还没达成合作。”
江落羲也笑了，“但韩旭不同意，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发生的争吵。对吗？”
金放脸色一冷，立刻说：“当然不是。他为什么不同意？”
江落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攀上启锋实业这样的大企业，别人既然有意合作，谈了这么久没达成协议，除了韩旭不同意，还会有其他原因吗？至于为什么，这个你比我清楚，要不还是由你来说？”
金放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阴沉地注视着江落羲，缄口不言。
江落羲等了他一会儿，笑道：“好吧，我换个问题，所以你看到韩旭见了什么人？”
丁帆：“......”这场转得有点儿快……
萧辰羽沉默地看着昨天什么也不说的江落羲，现在突然抛出这个问题，明显是想从金放这里得到某个信息。
她没有逼迫金放说出来，说明，她对这个原因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现在只是想从金放的表情里得到验证；并且，关于这个原因，她确定如果自己不说，金放绝不会随便说出来。
成洵听到萧辰羽心不在焉地说：“嗯，唐继辉就是唐晓的父亲。”
成洵：“……”老大，您这反射弧能绕地球跑两圈了。
金放双臂抱在胸前，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天太黑，我又不敢靠近，实在没看清楚什么。”
此时，萧辰羽的电话震了起来，里面传来左小菲的声音，“萧队，我们在画展展厅附近一条小路上找到了韩旭的车，行车记录仪显示韩旭在遇害当晚8点22分曾出现在行车记录仪的影像里。从展厅走到这个位置应该用不到2分钟而已，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当晚韩旭是在8点20以后才离开的那里，那样的话就可以确认金放确实篡改了展厅的监控视频。”
萧辰羽“嗯”了一声，她接着说道：“另外，今天早上勘查的人在公园附近的一处废弃的下水道里找到了韩旭的眼镜，现在已经送去检验了。”
闻言，萧辰羽好像并未太意外，挂断电话，编辑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江落羲拿出手机，只见上面写着：“眼镜找到了。”
她忽然想起昨晚萧辰羽那句不怀好意的“需要帮忙吗”，心里哀叹一声，真是魔高百尺，高不过萧队长呀。
她眉头一舒，不管怎样，至少今天晚上不用穿那套奇怪的睡衣了。
可惜，江小姐如果能预想到当天晚上穿什么，一定宁愿要那套奇怪的睡衣。
她抬起头笑道：“金先生，你当然可以不说看见了什么，毕竟他们也没证据。”
林允峰：“……”
成洵：“……”
丁帆：“……”这句我笔录写不写？
江落羲话锋一转，“但是，有证据的事情我劝你还是认了的好。金先生，麻烦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拿出手机把屏幕对准了金放。
只见金放原本自若的神态，陡然踪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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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画家（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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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放稍作镇定，沉声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江落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在漆黑沉肃的步道上金放给自己看的照片，一股冰冷的寒流从心头淌过。
只见她嘴角一勾，“没关系，大家这么熟了，我替你说。”
丁帆：“……”没听说过，还有跟嫌疑人套近乎的！
江落羲把手机在丁帆和记录人员面前晃了晃，一幅人物画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这是一幅人物写生，案发当晚，你离开画展后，韩旭把这幅画挂到了展厅极其显眼的位置，而你发现它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可惜的是，那时警方已经封锁了展厅，你失去了把它藏起来的机会。所以，你篡改了视频，抹去了韩旭换画的过程。你赌的就是警方不会注意到它。”
金放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看着江落羲。
“不过......可怜你如此煞费苦心，不是你运气不好，而是你缺乏常识！那幅画实在与其他展品的风格太格格不入，又是那么显眼的位置，想让我不注意到它都难。
她看着金放，“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说，你在怕什么？”江落羲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放。
金放沉默地瞪视着眼前的女人。
成洵用胳膊肘怼了萧辰羽一下，“这丫头什么意思？”
萧辰羽只是笑而不语。
成洵：“......”什么毛病......
江落羲轻哂，压低了声音，“因为，你真正不想让大家注意到的并不是这幅画，而是这个……画中人。”
金放身体一僵，冷声道：“江小姐还真是想象力丰富，我可没有理由做这么蠢的事。”
闻言，大家立刻围到萧辰羽旁边，一起看他手机里的画。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极淡的笑，眼神似正向远方眺望。
就听江落羲一笑，“是吗？可如果说你们画展里的画不是韩旭所画，而是这位画中人呢？你也......无所谓吗？”
成洵也跟着一愣，“这他妈真的假的？”
金放立刻瞪大眼睛，“你凭什么这么说？”
江落羲低笑一声，“凭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说不是这样？还有，”她顿了顿，“我劝你有什么说什么，最好还是不要挑战警方的权威。尤其是萧警官，我们申洲刑事案件那么高的侦破率，他可是功不可没。”
言罢，她忽然回头看向萧辰羽的方向，嘴角轻挑，“你知不知道我们申洲命案的侦破率，可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萧辰羽脑袋“嗡”地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似水，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落羲。
就听成洵“嘁”了一声，不满道：“就是百分百，好不好！”
江落羲看着直眉瞪眼的金放，“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从笔法、着色，无论哪方面看，展厅里那些画根本不可能是韩旭画的，你们可真敢铤而走险！现在韩旭死了，画展的画一旦被发现不是韩旭真迹，您不但一分钱捞不到，反而作为画展的负责人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所以你宁可冒险删减视频，也不想泄露这个秘密。可惜，反倒弄巧成拙。”
她站起来，慢悠悠走向金放，“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这位合作伙伴是谁吗？”
金放后背僵直地挺在椅子上，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江落羲不放，冷声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合作伙伴，拿一幅画小题大做，没有证据你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有恃无……”话没说完，看了看江落羲的脸，又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闻言，江落羲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