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位小皇子口衔玉剑而生,宫中大剑师断定他是天生的剑骨仙胎,百年难见的剑道苗子,来日前途不可限量,或能成为一名修士,皇帝大喜,大开宴席庆贺,自小对这位小皇子寄予厚望,皇后亦是疼爱有加。
这位小皇子却……
有些奇怪。
他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只会说些“母后、父皇、是、不”等简单词句,也从不与人亲近,最多只陪皇后稍坐,别的皇子各有所爱,他却只爱一切与“云”有关的东西,有的时候能看云看一整天,就连衣裳也独爱云纹。
至于大剑师预言的“剑道天才”更是没半点沾边,别的皇子为了讨好皇帝,自小习剑,他别说练剑了,就连与自己共生的玉剑都不愿佩戴,皇帝给他钦命了数位剑术大师,但没有一个能让他握住剑柄。
最是无情帝王家,深宫更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即便他是皇后之子,也难免招来各种非议,明里暗里,都有人开始叫他“傻皇子”了。
唯一让人觉得他“不傻”的是他说的一句话。
皇后耐心问他为何不愿习剑,他答:“母后,那是伤人见血的凶器,我不愿妄动刀兵。”
皇后听闻此言又喜又悲。
喜的是自家孩子原来会“说话”,还能说得如此流利,悲的是他果真不愿习剑。
皇后善解人意,虽皇帝不悦,便也处处护着小皇子,奈何人心难测,久而久之,小皇子反而成为了其他妃嫔指摘她、对付她的软肋。
这一年,小皇子已满十岁,临近皇帝寿辰,诸皇子准备贺礼,投皇帝所好,由太子牵头召集诸位皇子舞剑以贺。
小皇子也在其中,其他皇子自小对这位皇帝多有讥讽,又有诸位嫔妃撺掇,便借着练习舞剑之机,对小皇子诸般刁难,更有甚者欺他不敢握剑,别有用心,用木剑专打他腰背,不让人察觉,却将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他强忍着没做声,晚上换衣服的时候被侍奉他的小宫女看见,这小宫女是皇后特意挑选的心腹,当即要将此事禀报。
他忙拦住宫女,说道:“若你报知母后,母后必要为我追究到底,到时父皇非但嫌我剑术不精,还会责怪母后教导无方。”
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得小宫女一时无言以对,小皇子说:“为了母后,不要声张。”
小宫女说道:“那、那让奴婢为您找些药来敷上。”
小皇子点了点头,嘱咐道:“不要声张,不要说是我用的。”
小宫女不敢有违,正要退出取药,忽而看见有一人坐在小皇子身后的窗台。
那人穿着雪白襦裙,似云朵轻盈。
她温婉一笑,说道:“这样可不行哦小殿下,咱们不能一直受委屈呀。”
小宫女吓坏了,忙喊道:“来人!有刺……”
她忽然定住不动了,眼珠子提溜转了转。
小皇子倒是不慌不忙转身望去,这一眼,似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心,他感觉眼前之人似曾相识,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因为这位仙子好像一朵云,他最喜欢的云。
他问:“我们认识吗?”
云缨抿了抿唇:“这得由你决定。”
小皇子:“我不明白。”
云缨略作沉吟,岁玄是忘了她了,或者是还没有触发他记起云缨的机缘,无论哪一种,云缨都要留在他身边,慢慢引导。
如此,她便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前提是你跟我学剑。”
小皇子:“我不练剑。”
云缨:“是不练剑还是那些人不值得你拔剑?”
小皇子:“……”
云缨笑盈盈道:“你可骗不了我,你要是拔剑,宫里的大剑师也不是你的对手,对吧?”
小皇子蹙紧了眉,他的秘密被眼前人看穿了——的确,他并非不练剑,而是不愿与那些“凡夫俗子”比剑,就像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愿意和人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缨:“说来话长,这得从头说起。”
小皇子:“我不赶时间。”
云缨挑了挑眉,“你不请我喝杯茶?”
小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请她落座,为她奉茶。
云缨喝了一口,感叹道:“好茶呀。”
她这才仔细大量岁玄转世而成的这个“小皇子”,唇红齿白,俊美灵慧,就算是经过轮回洗涤,也无法去除他那与生俱来的孤冷绝尘,他俨然是一个“小岁玄”。
这样的岁玄格外有趣,云缨心血来潮,说道:“你太小了,我说大人的事你听不懂。你先跟我学剑,你每学会我的一部分剑术,我就告诉你一段故事。”
岁玄没有纠缠,而是说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云缨起了兴趣:“你问。”
岁玄:“我梦里时常出现一位仙子,她站在云端,我没法看清她的面貌。”
云缨:“……”这
岁玄:“你身形和那位仙子相似,你是不是我经常梦到的人?”
云缨平复了下心情:“是。”
岁玄:“我跟你学剑。”
翌日,从不学剑的小皇子五更早起练剑,仅仅用了三日,他便在皇帝的寿辰上大放异彩,舞剑夺得头彩,而那些自负的皇子咽不下这口气,纷纷要求与他比剑挽尊,结果尽数被他用一把木剑击败。
但他无所谓,这不是他要的胜利,他只是想完成“师父”的吩咐,然后从师父口中听到关于过去的事。
他找到云缨,要求兑现诺言。
云缨没有食言,呢喃道:“该从哪里说起呢?嗯——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修仙小宗门,叫做宝盆宗,连同掌门在内只有六个弟子,有一天,隔壁大宗门的人找上来,让掌门带着弟子跟着去一个叫做仙果秘境的地方——
“在那里,掌门遇到了一个叫做岁玄的男人……”
云缨从原点开始说起,虽然故事漫长,但总能说到今天,到那时,小岁玄就长成大岁玄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