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笨蛋美人共用一个身体——历山川【完结】
时间:2023-05-14 17:12:58

  威远侯临走时嘱托道:“乖囡啊,你今日乖乖喝药,莫要让你娘操心了。”
  富安公主累了一宿,晨起看了女儿一眼,见她睡得好,就回自己院里去了,还在睡回笼觉。
  听了父亲的话,沈欢歆当下乖乖应承下来。
  她向来不会钻牛角尖,因一件事哭过恼过,这件事便过去了,从此不再纠结。
  不管怎么样,总能让自己变得开心。
  沈欢歆有一身天塌了还能笑出来的本事。
  因此她倒真的又安心睡了一觉。
  醒来正是午后。
  墙上有一面铺满了六瓣菱花的窗子,艳阳之下,一朵挨一朵的六瓣菱花攒簇着,照映在对面的壁橱上,好似有谁拿着浅金色的线在上面嵌了一面菱花暗纹,流光烁烁。
  又该吃药了。
  沈欢歆上午应承父亲应承得爽快,这会儿面对那碗冒着苦气的汤药,又变了个样子,皱着一张脸,说不喝不喝,饿了要吃饭。
  丫头们知道她拖延时间,但拿她没办法,只好磨着她。
  银霜熬了碗南瓜薏米粥端来,温度正好,沈欢歆拿了瓷勺,一口一口饮下。
  沈欢歆院里四个大丫头,金风沉稳,玉露活泼,珠雨细腻,银霜忠厚,各司其职,伺候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慢腾腾喝完粥,她又衔了几口小菜吃,才让人将吃食撤下。
  那碗汤药又热了一遍,钱妈妈端来,肃着脸色,“姑娘,该喝药了。”
  沈欢歆自然不肯,闻着就苦,苦成这样谁乐意喝?
  高太医就会煎这种苦药,偏她娘那么信任他。
  钱妈妈可不是好打发的,这么多年了,她自有法子将药水喂进去。
  沈欢歆苦着脸,翻腾几下,掩住自己的嘴,闷着声说:“我不喝我不喝,我已经大好了……”
  她还在顽固抵抗。
  正在这时,金风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姑娘,世子妃来看您了。”
  沈欢歆一听,又有了理由,“妈妈,嫂嫂来了,我得招待她,这药先不喝了,先不喝了。”
  钱妈妈放下药碗,起身去迎叶芙兰进屋。
  她神色不变,姑娘拖延了一时又有什么用,这药必须让她喝的。
  沈欢歆嘴上说的好,说要招待叶芙兰,但她连床也没有下。
  叶芙兰身穿广袖藕荷长衫,宝蓝马面裙,头发半挽半散,徐步而来,模样清丽,举止秀雅。
  “嫂嫂。”
  沈欢歆仰着面喊,嗓音绵甜。
  她喜欢叶芙兰,总是温温柔柔的,沈欢歆都觉得她哥有点配不上她。
  “又不好好吃药。”叶芙兰玉指纤纤,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沈欢歆羡慕叶芙兰的手指,觉得自己的小肉手太难看了,现下又被叶芙兰拉过去,揉面团儿一样揉着。
  她抽了抽手,没抽回来。
  沈欢歆鼓了下腮,心道算了,就让嫂嫂揉两下好了。
  叶芙兰将她不情愿的模样看在眼里,嘴角含着笑。
  小姑子有点笨,不是很听话,胆子小。
  但是很可爱。
  “南边儿来了些荔枝,新鲜的,又甜又爽口。荔枝性温,对你的寒症大有裨益。你乖乖喝完药,便喂你吃,成不成?”叶芙兰哄她道。
  哪里有将荔枝当成下药的吃食的?
  这新鲜荔枝可珍贵了,算是贡品。
  不过叶家是皇商,叶芙兰又是叶家当家的。
  往年来的荔枝,除却进献到宫里的份例,其余全被她弄来威远侯府。
  宫里的贵人们也常赏沈欢歆吃。
  换言之,便是这南边儿来的荔枝,大部分都进了沈欢歆的肚子。
  区区荔枝,此时已经不能引诱她了。
  她嗫喏着说:“不,我才不喝药。”
  叶芙兰就问:“那荔枝呢?不吃了?”
  沈欢歆游移着目光,吞吞吐吐的。
  她其实还是有些馋嘴的。
  好难啊。
  她就不能既吃荔枝,也不喝药吗?
  为什么要让她选。
  她得想个法子。
  钱妈妈无奈道:“瞧瞧,瞧瞧,我们姑娘都被娇惯成什么样儿了?”她重新端起汤药,“好姑娘就喝了吧,良药苦口啊!”
  珠雨道:“姑娘昨儿不是还很听话,都不必奴婢们催,就自个儿把药喝了吗?今儿又是怎么了?”
  沈欢歆哼了声,昨天那碗药哪里是她喝的?
  是那恶鬼,将那药汤当成水一样咕噜噜喝下去,面不改色的。
  害得她也受了一嘴的苦。
  他皮糙肉厚,不怕苦,她却怕!
  想到这里,她顿了下,接着双眼蓦地亮起来——对了!有法子了!
第12章
  沈欢歆转着眼珠,神态娇憨。
  她在脑海中问谢准道:“恶鬼,你想不想吃荔枝?”
  她想起昨夜他那“鬼术”,想必他也能把这味苦药变甜。
  谢准道:“不想。”
  沈欢歆一怔,他,他怎么说不想?
  她愣乎乎的,摇着头反驳他:“不,不不,你想的,你想吃的。你用你的鬼术,快将这碗药变甜!喝了药,然后我们就能一起吃荔枝了。”
  她以为这荔枝珍贵,他这恶鬼兴许根本没有吃过。
  “你快照我说的做,你真是有福气,能待在我的身体里,我吃的时候,你也能跟着尝尝。”
  谢准本来烦躁于自己昨夜里竟哄这小炮灰睡觉,现在也因她乐得笑出了声。
  “谁和你讲我会法术的?”
  沈欢歆浅浅皱了一弯秋波眉,颇为不满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昨夜里你使的那些诡事,不是法术,还能是什么?”
  原来她将系统空间当成他的法术了。
  谢准没搭话。
  静默片刻,沈欢歆正要再问,却听到这“恶鬼”操着嘶哑的声音,轻轻诡笑道:“我不会法术,不过你再磨蹭,我不介意帮你把药喝了。”
  他这是何意?
  他这是又要抢夺她身体的意思啊!
  怎么又威胁她?
  讨厌死了。
  沈欢歆张大双目,气得颤声道:“不,不行!你不许占我的身子喝药。你忘记了?你答应我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就是不能随意占据我的身体,你,你对着佛祖发过誓的!”
  她搬出佛祖来恐吓威慑他。
  沈欢歆的祖母是虔诚的佛教徒,她从小耳濡目染,觉得这世上没人敢不敬佛祖,不敬神明。
  “是吗?你再仔细想想,我真的答应了?”谢准语气轻浮散漫。
  “你,你没答应?”沈欢歆闻言,竟顺着他的话竭力回想去了。
  片刻后,她急得轻喘着气——因她非常努力地想了,可是,可是她想不起来!
  沈欢歆哪里能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不满,还害怕,“你这恶鬼,你不要哄骗我,我哪里有那等好记性?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欺负我记性没你好?”
  “你莫要忘了,你对着佛祖发过誓的。”
  沈欢歆又气又怕,蜷着腿将被衾往身上紧了紧。
  后脊挨在床头,她软绵绵倚着,想到这恶鬼兴许没放弃抢夺自己的身体,双肩不禁颤缩了下,竟是骇得往下出溜了一小截。
  她又哭了。
  细小的哭声幽咽,眼尾俏红,她实在惹人怜惜。
  这恶鬼怎地这般不讲理?
  分明是他赖在她的身体里面死活不肯走,她只是让他用法术将这碗药变甜些,他竟又开始唬她!
  她觉着世上没有人喜欢吃苦,人人都应该和她一样,最喜欢甜甜的糖。
  果然,这“恶鬼”不是人!
  哪里有人喜欢吃苦啊?他真的很奇怪。
  叶芙兰见她平白无故又开始委屈了一张脸,不禁道:“诶呀,这又是怎么了?不过一碗药,你喝了就是,那些荔枝,我给你就是,用得着哭吗?”
  她轻抚着沈欢歆脸颊,拿帕子为她拭干眼角的泪。
  “嫂嫂,我,我……”
  沈欢歆也不想哭的,只是那“恶鬼”也太吓人了些!
  也忒不讲理。
  沈欢歆真的要恨死他了。
  等她一朝得势,一定要让这早该去死的恶鬼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入耳便是她的哭声。
  软乎,又甜腻,轻颤的尾音勾缠住旁人的心尖。
  痒死了。
  谢准霎时皱紧一双长眉。
  他没作声,从系统商城中拿了个水果硬糖,撕开糖纸放入嘴里。
  谢准尝了味道,越发烦躁,眉头锁得死紧——这就是甜的糖?也没那么好吃。
  她怎么就那么稀罕?
  他满脸不耐烦,用牙齿几下将硬糖咬得稀碎,直接咽了下去。
  谢准沉声道:“沈欢歆,别哭了。”
  沈欢歆愈发难过,她色厉内荏,还颤着声:“这,这都怪你呀!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的身体?你是不是还想着占了我的身体,将我赶出去?”
  谢准又捏来一块水果硬糖,垂下眼睫打量着,不接她的话,只是问道:“你想不想吃糖?我这里有很好吃的水果糖。”
  他停了一停,又一字一顿道:“给你吃,你能不能不哭?”
  沈欢歆眨了两下眼睫,将泪珠子挤出去,又被人拿帕子揩拭干净。
  水果糖是什么糖?
  她吃了那么多种糖果,可是水果糖,又是何种糖?
  她有点好奇,咕哝着问:“是什么,什么糖?”
  “给你了。”
  沈欢歆垂头,就见握紧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来块小东西。
  她讶异地睁大眼,“这,这是什么?这就是你的法术?”
  谢准:“…嗯。”
  沈欢歆将自己的手从叶芙兰手里抽回,小心翼翼拨开流光溢彩的糖纸,将那小颗粒放在鼻尖嗅了嗅。
  她哪里敢吃谢准给的东西呀?
  她有些生气地说:“谢准,这是毒丸吗?你别以为我很好骗,我,我——”
  谢准控制着她的手,将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沈欢歆抗拒的心思一瞬消失,皱紧的脸倏地舒展开来。
  硬硬的,凉凉的——好甜!
  好甜。
  谢准感她所感。
  她嘴中含着酸甜的糖果,这颗还没有吃完,她便小声说着:“恶鬼,不,不不谢准,我,我还想吃。”
  谢准舒展了眼角眉梢,只徐徐道:“把药喝了就给你。”
  沈欢歆扁着嘴,小声嘀咕着:“怎么连你也要我喝药?”
  可这水果糖也太新鲜好吃了……
  她眨巴两下眼,说谎话:“你再给我一颗,我就立马将药喝了。”
  沈欢歆心里想什么全写脸上啊。
  她根本就不会说谎话。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这恶鬼冷酷道:“不行。”
  怎么不中招?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沈欢歆不怎么甘心,不禁咕哝了两声。
  “姑娘?”
  她说出了声,倒让侍候在她床前的几人有些疑惑。
  珠雨将她扔下的糖纸拿在手里,奇怪地打量着,“姑娘刚刚吃的什么东西?”
  沈欢歆抿着唇,神神秘秘道:“是水果糖。”
  她又对叶芙兰说:“嫂嫂,你说话算数,我喝了药,荔枝可要给我吃呀。”
  说着,就让人将药碗端来,待口中的糖化尽,她便让人喂着,慢腾腾将这碗药喝了。
  钱妈妈怪道:“方才还不想喝,这会儿倒爽快,不知道姑娘想通了哪般关节,倒把自己说服了。”
  沈欢歆一面仰着脸让钱妈妈给她擦着嘴角,一面又在脑海中对谢准道:“我喝完药了,你快再给我一块,给嫂嫂一块,给钱妈妈一块,给金银珠玉各一块儿……”
  她还给别人算计上了。
  沈欢歆倒是心安理得的,这“恶鬼”赖在她的身体里不肯走,给点糖果又怎么了?
  “谢准,谢准,你听到了没?”
  沈欢歆央央催求他。
  亮晶晶的一双眼,她眼巴巴的,等着被投喂。
  这不比啼哭的模样好玩多了?
  谢准心情大好。
  “凭空变出来这些糖,你不怕吓到别人?”他甚至还好心提醒她。
  沈欢歆一怔,心想是这个理儿,她楞头呆脑的还问:“那怎么办?”
  谢准缓声道,“放在被褥底下了。”
  沈欢歆便弯身朝褥子底下摸索,果真给她摸到一堆儿的糖。
  她眉开眼笑,“有了,有了。”
  这“恶鬼”还算有些用处的。
  沈欢歆埋身从被褥里圈出来了些糖果,皆被她一颗一颗分赏给了人。
  钱妈妈被她暖得心热,嘴上却唠叨不停:“姑娘多大了都?还往被子里面藏食儿呢……”
  她们没有多问,只当是哪位贵人赏给她的小零嘴。
  也忒新鲜好吃了。
  叶芙兰也不多问,同她说笑起别的。
  又没一会儿,外头有女使通传,说是表姑娘看望她来了。
  宋青玥来了。
  叶芙兰望了眼沈欢歆,小姑子眼神清透,眉目懵懂,听到宋青玥来了,却是一怔。
  叶芙兰话头一转,又道:“我瞧着妹妹的精神比以往倒是不错……你可还记得,这额上的伤口是怎么被砸的?被谁砸的?”
  沈欢歆尚自迷糊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嫂子在说什么。
  叶芙兰叹了声,朝她探近了些,压低声音,干脆直言对她道:“你这额上的伤啊,是被表姑娘使人砸出来的,她半月前大变了个样儿,早就不是从前那人了。”她拉住沈欢歆的手轻轻揉捏着,“你长点心眼儿,听见没?”
  沈欢歆口中含着糖,将叶芙兰的话听进耳朵里,缓了会儿,才慢腾腾明了她这番话中的含意。
  这档子事儿提起来,沈欢歆又没了兴致,她扁着嘴,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暗自想了会儿,却是垂下眼睫,细声道:“她哪里是我的表妹了?”
  才不是她的表妹!
  叶芙兰因她这没头没脑的问话愣了下,待要问,她摇着头却又不肯说了。
  她单是有这种直觉,却说不出来为什么,总之自半月前始,她一见宋青玥就觉得怪怪的。
  这世上总有些离奇的事情发生,比方说赖在她身上不走的那谢准。
  玉露在一旁接茬道:“昨儿表姑娘说要带着她的马球队里的那个——就是拿木球砸姑娘额头那人,要来给姑娘道歉。不过我们姑娘这会儿正病着呢!晾他们几日,这事儿哪能这么容易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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