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理解了，也就是说因为你来英国踢球，而她留在了西班牙，因此你们并没有确认关系，对嘛？”
弗兰奇心里默默的吐槽，依照Lucas的性格，就连与朋友谈心都不肯把话说的明白些，难怪他要在感情的世界里吃瘪。
Lucas点了点头：“但我知道她爱我，像我爱她一样。”
“那你们吵架了？”弗兰奇就像是学校里的老师一样十分有耐心的循循善诱。
“大概是吧。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们明明没有吵架，但，我说不上来，气氛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她之前确实在生我的气，可后来她明明不生气了呀，还说她想我来着。我给她发信息她也会回复，可我每次给她打视频电话，她都会找借口匆匆挂掉。我实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借着角落里的落地灯发出的幽暗而又昏黄的光，弗兰奇看到Lucas的脸上出现了难以隐藏的委屈的神色。他差一点儿就笑出了声音，于是他连忙深深的吸了口气，装作自己也很奇怪的样子很好的掩盖住了他脸上已经有些绷不住的笑意。Lucas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的样子，弗兰奇甚至敢说三个月以来他从没见过Lucas露出哪怕是半个笑容。再加上他一米八二的身高和一身的肌肉，就算哪天他出现在史泰龙的《敢死队4》里他都不会有半分的奇怪。而现在，他居然像是一个没有在圣诞节得到糖果的小朋友一样，坐在沙发上不停的问着为什么。
“听我说兄弟，这就是女人和男人不同的地方。她们不喜欢有话直说，她们总是希望你能自己去发现。就好像佩妮，上一次我们两个吵架还是因为她在ins发了一张手部的照片，而我没有及时的点赞。后来我跑去点赞，还在下面留言夸她的戒指好看，没想到她更生气了，一天都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兄弟，我发誓，那张图上，我只看到了她带着一枚大大的戒指，我根本不知道她又换了什么颜色的新美甲。”说起这件事，弗兰奇到现在还觉得十分的不可理解。
“所以，你们挂断电话前在聊什么？”
Lucas顺着弗兰奇的启发，好像瞬间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是了，在Alicia挂断电话前，他们两个再说艾玛·克鲁兹的事情。又是这个女人，他敢肯定Alicia一定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谢谢你，兄弟。我想我终于知道原因了。”弗兰奇还来不及看清Lucas脸上的笑容，就被他一下子搂住了。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的靠近。
“哦，不客气，兄弟。很高兴我能帮上忙。所以，她叫什么名字，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嘛？”
“改天吧，弗兰奇，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另外你的衣服穿反了。”
“Shit！”伴随着Lucas关上房门的声音，弗兰奇一拳默默的砸在了沙发上。他恨恨的把衣服脱下来摔在地上，这个狡猾的家伙！
就在沈南星终于做好心里建设，准备问问Lucas还生不生她的气的时候，没想到他率先发来了道歉的消息。而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两个人这些天到底在因为什么而变得奇奇怪怪。
Lucas在她的通讯录里也早就从‘疯狗先生’变成了‘小狗子’。随着两个人误会的解除，每一日的视屏通话时间，又成了沈南星最期待的时刻。天知道她这几天过的有多么的难受。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简直难过极了，我在实验室里失手摔坏了4根滴管。迪亚兹教授说，如果我再砸坏一根，这个月的巴萨城俱乐部给我的工资恐怕就要全部用来买滴管了。”
“你以为我很逍遥自在嘛？戴维斯至少罚我多跑了四十圈。Alicia，听我说，我们之间现在本来就没有办法见面，所以，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真的很难过，差一点儿，我就要买机票飞回去了。无论是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有任何的隔阂。”
面对着一脸认真严肃的Lucas，沈南星愧疚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Lucas，对不起。”
“没关系，小草莓。每段关系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无论是亲情友情亦或是其他。至于克鲁兹，我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如果她来学校找你，你实在躲不开，那么至少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跟她单独离开校园。”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自从上一次艾玛·克鲁兹要来了蒂亚戈的联系方式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出现在沈南星的世界中了。至于蒂亚戈就变的十分忙碌起来，他总是在团队的会议讨论结束以后，就匆匆的离开了实验室，以至于沈南星开始相信艾玛·克鲁兹是真的找到了她的第二春。
尽管她的感情变得顺利起来，艾玛·克鲁兹也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但她的项目却陷入了瓶颈。由于资金和设备还有她自身针灸水平的限制，她多次尝试在小白鼠的身上找到心包经，但每一次不是难以找到全部的穴位就是她找错了位置，以至于全部团队的项目就卡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除了小白鼠的个体太小以外，它们的身上被毛发覆盖，想要找准穴位或者让荧光剂完全得到呈现出来就要首先想法剔掉他们身上的毛，因此她不得不在给他们麻醉以后，小心翼翼的用推子剃掉那层细密的毛。而这样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她也曾想过换一种动物，就连爸爸都建议她找一些体积同人类差不多的动物，比如说是猪去做实验。可她又要到哪里去找那些小猪们呢？要知道本身动物的穴位就与人的不尽相同，即便她能完美的解决实验样本的问题，可到了最后，她能证明的也仅仅是猪或者老鼠的身上存在着经络仅此而已。
在经历了几个夜晚的失眠以后，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她的脑海。是的，没错，她想要用自己去做实验。她当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沈爸爸或者是沈爷爷，于是，在最后一次欧青联杯的小组赛结束以后，曼彻斯特人的U19成功以小组第一晋级的庆功宴会后，醉醺醺的Lucas就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晴天霹雳，将他从酒精的麻痹中彻底拉了回来。
“不行！没门儿，Alicia，你疯了嘛？你要用自己做实验！”
“我研究过了，荧光素对人体没有伤害，更何况，Lucas，我简直要疯掉了。整个项目的进展完完全全的停在了我这里，我根本没办法在那么小的老鼠身上准确的找到穴位。而且，我还要先给他们剃毛。如果我不能成功的找到穴位，那么就意味着所有人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功亏一篑了。”
说到这里，连续几日以来的压力让她再也绷不住的哭了起来：“我根本没办法面对他们的目光，还有迪亚兹教授对我的期待。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到情绪崩溃的沈南星，Lucas本能的想要投降，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调问道：“那你爸爸怎么说？”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连迪亚兹教授都没有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这样的话，让Lucas的心里熨帖极了，他简直差一点儿就要同意沈南星这个荒唐的想法了。他非常能够明白甚至是感同身受沈南星现在所面临的压力，他叹了口气，用凉水洗了把脸，试图让酒气散的快一些。他了解Alicia，正如他了解他自己，他们两个在执着这方面简直就像是孪生的兄妹。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一定会做出与她一样的选择。
“居里夫人你知道嘛？为了科学，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更何况，这根本不会死人，只不过，只不过是有些疯狂而已。”沈南星还在据理力争着：“你知道我的，Lucas，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是不会让步的，只不过，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小草莓，对于医学我一窍不通。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嘛？”Lucas本来就喝了不少的酒，此时此刻又被沈南星灌了如此一大碗的迷魂汤，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Alicia表白的话。
“我100%清楚。”
“那么，去做你想做的吧，亲爱的，我会永远支持你！”
第41章 荧光素钠
自从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以后, 沈南星就总是跃跃欲试。她思考再三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包括迪亚兹教授在内的任何人，但除了Lucas以外。尽管荧光素钠注射液已经被广泛的应用于医学领域, 适用于诊断性眼底和虹膜血管的荧光素血管造影检查, 但事实上仍有部分的人对其具有强烈的过敏反应，严重的甚至出现过极个别的死亡案例。①
感谢互联网的发达以及智能手机的广泛运用，Lucas一个完全不懂医学的门外汉通过维基百科了解到这些以后变得更加紧张, 以至于沈南星十分后悔把这样详细的步骤说给他听。
“听我说, Lucas，你说的完全是非常非常个别的现象, 要知道在医学这样发达的今天还会因为有人对花生过敏而身亡的，拉肚子同样也能致命。但这并不能说明荧光素钠就能让我原地去世。”沈南星发现她与Lucas最近视频通话的内容有了明显的质的飞跃, 她们从以往的谈情说爱你侬我侬完全上升到了科学与医疗这样专业的领域。听上去并不像是一对儿远隔重洋的爱侣，倒像是一场线上的科学答辩会。
“但你得承认维基百科上说的是真的，恶心、头痛、胃肠道不适、晕厥、呕吐、低血压，甚至是心搏停止、抽搐等现象是存在的。”Lucas并不后退半步。
“啊……我承认, 但……”
“没有但是，既然你作为一个医学生都承认这些情况存在的可能性，Alicia, 你需要专业一些，不要感情用事。”沈南星发现她根本不是Lucas的对手, 他是一个非常棒的逻辑家。如果当年能够继续他的学业，那么她完全相信Lucas一定要比自己优秀。难怪他在比赛场上也能那样的从容, 要知道没有一项运动不需要大脑的配合, 尤其是这种团队类的竞技项目。上帝不但给了他令人羡慕的天赋，还让他拥有着聪明的大脑。
看到她一副吃瘪的囧样, Lucas笑出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Alicia都能让他从内心的深处感受到快乐与满足。无论是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还是她瞪着眼睛朝自己发脾气，亦或是现在这样被他欺负的半句话都说不上来的样子，他都爱极了。
“好了，亲爱的。我也没有说不让你去追逐你的梦想，只不过，你得挑一个我休息的日子。我们保持视频联系，这样在你万一非常倒霉的晕倒或者是休克以后，我能第一时间发现，帮你争取宝贵的抢救时间。”
“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Romero，我知道你只是好奇！”沈南星并不想让Lucas发现她心里的那点，因为他的关心和在乎而感到的小甜蜜。
“这叫做关心，小草莓。”
自从弗兰奇知道了Lucas的小秘密以后，他们两个人在队伍里的关系就像是做了云霄飞车一样的达到了一个让阿兰·凯恩和博尔纳·科瓦奇都嫉妒的程度。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因为弗兰奇那天并没能如愿的见到Lucas女朋友的怨念让他最近几乎天天都守在他的身边，试图寻找到一个机会能够让他偷偷的瞄上几眼而已。但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像是在搞对象一样的粘在一起，先是Lucas总是‘情意绵绵‘的盯着弗兰奇看，后来就变成了弗兰奇总是围在Lucas的身边’动手动脚‘。就连弗兰奇的女朋友都听说了Lucas·Romero的大名。
“Lucas，他们都在传我们两个的坏话。”吃饭的时候，为了避免事态扩大闹到卡塞米罗教练那里去，弗兰奇主动做到了Lucas的对面，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坐到他的身侧随时准备偷袭他的手机。
“这都要怪你，弗兰奇。我早就说过我们要保持距离。”Lucas不甚在意的嚼着嘴里的意大利面，他不在乎Alicia以外任何人的评价，要知道当年的他可是听过了太多的谩骂与诅咒。
“嘿，你这个狡猾的家伙。那天晚上是谁陪你聊到了半夜！你们两个能够和好全都是我的功劳。”弗兰奇怕别人听到Lucas的秘密特意俯下身子向前探去低声说道。
“再说，你答应过我的，Romero！”Lucas强忍住脸上的笑意，真的有这么好奇吗？他不过是觉得弗兰奇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忍不住的想要逗逗他。眼看着他气急败坏的喊了他的姓，Lucas不再逗他。
“好吧，弗兰奇，只要你在淘汰赛里能够打进三个球，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么？说定了？”
“说定了！”Lucas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与弗兰奇轻轻的碰了一下，两个人终于达成了协议。
然后在淘汰赛第一场比赛就要开始的前一天下午，卡塞米罗给全队都放了个短暂的假期。Lucas利用这个时间给沈南星打去了视频电话。她今天没有化妆，黑色的长发全部扎了起来盘在了头顶，耳边和脖子后的碎发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她穿着白色的医用大褂，Lucas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穿着好看的裙子，他不太敢说话，甚至就连呼吸都特意放轻了许多。
电话那边的Alicia正专注的带着蓝色的医用手套用针筒抽取着她刚刚稀释好的荧光素钠注射液。她转过头看向镜头里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Lucas，我有点儿紧张。”
“别紧张，Alicia，你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也是。开始吧！让我们一起见证奇迹的到来。”事实上Lucas在镜头外面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抓紧了球衣的下摆，是的，他紧张极了。尽管他不太明白整个实验的原理是什么，但沈南星的情绪和此时此刻的氛围深深的感染着他。
他看着她打开了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用黑色的记号笔在那里点上了几个距离不等的小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