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下。
他微微侧脸,唇移到了她耳侧,几乎要碰上她耳骨。
呼吸又热又强,低低的拖着笑:“你好像比糖甜。”
温书缈:“……”
…………
而现在,时过境迁。
他却仍然记得。
照着她的方式,帮她驱散阴霾。
大白兔奶糖慢慢在嘴里融化,甜腻味儿顿时遍布了整个口腔。
可她仍旧觉得难过。
很疼。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压抑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隐隐有了要崩塌的趋势。
温书缈轻轻颤了颤眼睫,始终维持着那个动作。
攒了几天的眼泪终于找到了出泄口,有了要决堤的趋势。
她手紧紧拽住谢劲的外套,像是在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抓住的唯一一根能救她的绳索。
因为极力压制而导致她泣不成声:“谢劲……”
“奶奶走了。”
“再也没有人等我了。”
“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为什么所有,我想挽留的,拼命想抓住的,最终一样都留不住啊。”
她被这个世界抛弃。
温书缈终于彻底崩溃。
抓着谢劲衣服的手都在颤抖,她哭的歇斯底里。
谢劲就那么看着她。
没急着说话。
等她哭的缓过来一些,他才抄起自己的衣袖去帮她把眼泪擦干。
“还有我。”
谢劲盯着她。
男人身形修长优越,外套没扣,衣角被风吹起动荡着涟漪,散漫不羁又狂妄放纵。
“我的热爱永远不会过期。”
温书缈眼睫轻颤,隔着水雾的视线对上了谢劲的视线。
在那里,她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干净的毫无杂质,纯粹的淋漓尽致。
她心抽痛。
喃喃的叫他的名字。
谢劲应她。
他像是无奈的叹了下气,自己搁一个台阶上坐着,把温书缈提到自己腿上。
地上凉。
她穿的太单薄。
他一手控着她后腰,用冲锋衣把她藏进了怀里。
唇吻干她的泪。
又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
有点痒、又有点混的。
腔调明明染着笑,听起来却又有种莫名的委屈。
“温书缈。”
“你怎么可以把我的喜欢否认的那么彻底啊。”
第45章 他的宠,郁气撒完没
温书缈猝不及防的被他这句话给怔在了原地。
她眼神呆滞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心里某处像是被生生切割开了似的,渐渐的涌上细细密密的疼。
六年来,他始终在等她。
六年来,他始终热爱她。
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削弱半分。
那是在没有回音、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希望、甚至纠缠着恨意包裹的煎熬。
他一个人。
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又一份撕心裂肺的疼痛加持。
温书缈觉得喉咙疼的厉害,满腔的情绪找不到可以搁置的地方,无法呼吸。
她问谢劲:“你带烟了吧,能不能给我一根?”
谢劲瞅着她。
没说给,也没说不给。
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从兜里把烟盒摸出来,咬出一根叼嘴里,又拿了打火机点燃。
狠吸了一口之后,侧头看着温书缈。
下一秒。
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动作利落的撬开了她的领地,把浓烈呛人的烟送渡给她。
手用力揉了把她的软,压着劲儿的狠:“温书缈。”
“你敢抽烟,老子就抽你。”
就她现在这身体,哪里经得起烟的摧残?
但是她如今这个情绪,放任不得,也紧锁不得。
兴许是谢劲的烟真的过于太烈,又或许是他攒着温柔的狠,温书缈情绪渐渐被安稳下来不少。
再回去时,她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薛烟吓得简直后怕,紧紧攥住温书缈的胳膊,不敢让她走开半步。
温书缈忍俊不禁:“我没事了。”
薛烟:“不,你有!”
“……”
温书缈:“我真没有。”
薛烟:“你真就有!”
“你别说,我不听,我也不管,反正我得拽着你。”
她一副再放开你我就是狗的坚定表情。
薛烟是个小气氛,被她这么一整,大家心情都跟着徜徉了起来。
就瞅着她笑。
就在这时。
门口突然走进来一大波人。
是那帮收高利贷的。
这次人明显比上次要多,大概是上次在这里吃了亏,提前做了防范来的。
那帮人只是拿视线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谢劲他们几个,从而把视线落在那边的温书缈身上。
说的也很直白,就叫她还钱。
态度也不好,凶神恶煞的。
许凉舟跟路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脸色?起身就要冲过去。
被谢劲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
路盛一头雾水。
怎么?
这还不让动手?
就在他还没拎明白之际,一道沙哑却又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温书缈。
“不还。”
她直视说话的那人眼睛:“我凭什么要还?”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以往温书缈都是很温顺很好拿捏的,从来没有这么锋利的一面。
没等这帮人反应过来,温书缈已经站起来,从那桌子上把温万升的遗像拿起来塞到为首叫嚷的这人怀里。
“他借的,你找他去啊。”
“他都死臭了我他妈上哪儿找他去!”
那人不理温书缈这套,直接了当:“赶紧拿钱来,别给我墨迹。”
“死臭了你不会去扒他的坟吗。”
温书缈就那么靠在桌角上,懒洋洋的说着最不近人情的话。
谢劲叼了根烟在嘴角,悠哉悠哉的看着这竖起了全身锋芒的小乖姑娘。
温书缈这人,真的长了张极纯的脸,身体又藏了根极逆的骨。
她所有的妥协,不过是为了想换奶奶一个晚年安稳。
现在奶奶不在了。
她凭什么惯着他们。
温万升是她爸爸不假,可他哪一天尽过当爸爸的职责?
不仅没有尽责,还毁了整个家。
温书缈把奶奶的死潜意识里归根到这帮人身上,要不是那天他们来闹,奶奶也不至于急火攻心大受刺激而晕倒,她的身体就不会被击垮的那么快。
说她偏执也好,不讲理也罢,她就是无法释怀。
温书缈笑了声:“这钱别说我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帮他还。”
那人瞧她这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没急着翻脸,而是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陈旧泛黄的字据出来。
上边写着,如果还不上钱就把温书缈拿去抵债。
温万升在这行字儿上还按下了手印。
“小姑娘,这钱呢,你是拿来赎你自己的。”
温书缈淡淡的瞥了一眼。
没说话。
把那张字据拿起来左右看个虚实。
抬眸瞥了一眼那人。
然后。
当着他的面儿。
——撕毁。
“还有其他的东西吗?一起拿来。”
站那旁边的薛烟:“!!!”
帅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书缈太清楚,对于这种没有道德可讲的无赖,要么屈服,要么比他更无赖。
后者肯定会惹来源源不断的麻烦,但她无所谓了。
那人显然是被温书缈这个动作激怒了。
暴怒的扬起巴掌照着她就要打下去。
谢劲眼神一狠。
抬脚把前边的椅子踹那人膝盖骨上。
是用生了铁锈那边儿顶过去的,特疼。
紧跟着,温书缈就手抄起温万升的遗像朝那人脑袋上砸了下去。
她对这帮人,真的早就恨之入骨。
这边一动手。
后面那几个高利贷的人立刻就冲上来了。
许凉舟跟路盛也没闲着,抄起什么拿什么。
打架这种事儿,他们真没在怕的。
也不是动不动就喜欢打架。
就是有些人实在是不打说不过去知道吧。
尤其是对付这种钻了法律洞子又仗势欺人完全没有道德底线的恶霸。
这次温书缈动手,谢劲没拦着,甚至在纵她。
他就只管护着她没被伤着。
薛烟这性子,这种场合她能忍住就见鬼。
顾不上那么多,她也冲了。
许凉舟余光看见她提了根擀面杖顿时“我操”一声。
薛烟没理。
她是属于偷机那挂儿的,抡完人脑袋就跑。
跟着谢劲从高中混到现在,可以说都是在打架堆堆里滚出来的。
那帮人平时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打起来一点儿章法都没有。
哪里够他们打的。
没多久就全部被打趴在地上。
温书缈始终记得为首这人,叫马哥。
当初,就是他割了她的手。
现如今——
温书缈捡了块儿刚才兵荒马乱时被撞碎的玻璃块儿,照着那人手臂就滑了下去。
刺挺深的。
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
谢劲瞅着她扬了下眉。
这场架算得上是群架。
打得又挺猛。
有点儿他们高中那时候跟着谢劲在校外时那味儿了。
特过瘾。
等把那帮人解决掉之后,谢劲靠在墙壁上懒懒的点了根烟咬在唇角。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瞧着温书缈。
笑:“郁气撒完没。”
第47章 哪儿没看过
温书缈抬起眼,对上他懒着淡笑的目光,几秒后,她蓦地笑了起来。
这人真的是——
混到极致,又令人着迷到极致。
用这样一种酣畅淋漓的偏峰方式来让她纾解郁气。
温书缈这一笑,大家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时隔多年的群架,会是重现在这样一种场合下。
画面像是跟高中那年重合了似的。
“跟我回临海市吧。”谢劲突然说。
温书缈想了一下,便点头:“好。”
这里再也没有她的牵挂。
她去哪儿都一样。
但这个房子有太多她跟奶奶之间的回忆。
临走之前,温书缈把东西都整理好,沙发用布罩套起来。
她还把奶奶的房间上了一把锁。
那里成了她满是回忆的禁区。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多东西,衣服也不多,一些护肤品跟化妆品,一个大行李箱就能全部装起来。
谢劲在帮着她收。
无意间在她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只录音笔。
他挺奇怪:“这干什么用的?”
温书缈抿了抿唇:“没什么。”
“就是一只录音笔而已。”
她倾身凑过去拿过来跟衣服一起放进了行李箱。
谢劲注意到她似乎挺小心的。
那支小小的录音笔被她藏在了衣服最底下。
“走吧。”温书缈拿上自己的包包。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谢劲就没多想。
把她行李箱拖手里。
谢劲买的机票。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温书缈回头看这座雪还没完全融化掉的城市。
点点白雪镶刻在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之中,笼罩出一幅纯美的景色。
真的很漂亮。
雪真的是个特别神奇的描物画手。
它能把这座小小的城市展现出最美丽的样子。
但是——
终究还是冬天。
她最糟糕的冬天。
薛烟也是坐的飞机。
平时叫叫嚷嚷的要跟许凉舟学赛车的人跟突然转性了似的,再也不主动跟他讲话,更别提坐他的车。
下了飞机回到谢劲这儿已经是接近晚上。
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的温书缈真的就是一路睡回来的。
谢劲一手帮她拿行李另一只手牵她。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她真就是闭着眼走的。
这些天的睡意像是一下子全部跟她找过来了,困得要命。
迷糊中,导致温书缈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去洗澡的时候都忘记了要拿内衣。
虽然她潜意识里,在家洗完澡就睡的情况下也不会穿。
可是现在——
是在谢劲家……
温书缈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身体纤瘦却曲线玲珑的自己:“……”
嗯。
瞬间清醒了。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温书缈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后敲了敲。
“谢劲……”
“谢劲你在吗?”
那边,谢劲正在厨房开冰箱看家里有没有吃的。
听到温书缈在叫他,就走了过去,
“怎么?”
“那个……”她有些支吾,仅仅一门之隔,在谢劲看不见的地方,她耳朵根儿都红了。
“你能帮我拿下内衣吗?在我行李箱的一个黑色包装袋里,我忘拿了。”
谢劲:“……”
温书缈似乎听见他笑了一下。
清淡的,野坏的。
无端的隔着门都把她的脸臊都发热。
谢劲问:“拿什么颜色的?需要一整套还是怎么样?”
温书缈:“……”
他怎么懂的那么细致!!!
“不用。就随便拿一件就好。”
她也没非要一定穿一整套的。
“行。”
谢劲走去房间到温书缈的行李箱里照着她说的地儿一下子就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