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袖在摸索间悄然上移。
小姑娘手腕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脆弱无比。
可就是在这么个脆弱的地界儿上。
淡着一条几乎跟她肤色融为一体的藤蔓纹身,细细的,跟柳枝儿发芽攀藤似的。
很细很浅。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又是冬天,她把自己裹的很厚。
即便是睡衣,衣袖都是盖过半个手掌的长度,把这个位置完全是遮挡的很严实。
平时根本看不见。
再加上他们做那事儿的时候都是没开灯的,更加难以察觉。
谢劲眼睛沉沉的盯着那块儿,他自己就是做纹身的,很清楚,这个配色跟图案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几乎没有人会去选择用一条近乎肤色的藤蔓柳枝儿纹身。
更何况。
还是在她手腕那个位置。
谢劲顿时呼吸扯肺似的突然被袭上来一阵骤疼。
跟不受控制似的。
他指腹不知不觉的按在了那根纤细的藤蔓纹身上。
轻轻摩挲了一下。
指腹传来的触感,让他喉咙都猛的钝痛了一下。
那条纹身下藏着的是——
一道残破不全的疤。
“温书缈。”
他低垂的眼睫似乎动了一下,喊她名字时声音都是哑的。
“怎么弄的?”
“为什么去纹这个纹身?”
温书缈手里拿着的那根烟陡然掉在了地上。
她睁着醉态的眼睛跟着谢劲的视线看。
同样落在了那个裸肤色的纹身上。
像是自己小心翼翼潜藏了多年见不得人的秘密不小心被人窥探了去。
她眼神有刹那间的慌张。
想抽手回来,谢劲却攥紧了力道。
深沉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说话。”
明明是压着火没发,却让人觉得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狠戾之气锤击在心口。
温书缈的酒劲儿好像在这一刻骤然有加剧的感觉。
但脑子却很清醒。
清醒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处境、每一份绝望。
他洞悉力真的太强了。
知道遮不过去。
她别过了头,看向深黑一片的窗外。
“这个纹身——是我为了盖住那道疤的。”
第55章 淤泥过后,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那个纹身——是我为了盖住那道疤的。
她语气轻飘飘的。
却把谢劲震在那儿好几秒都没有说话。
她不敢直面说的那道疤——
不用想也能清楚。
谢劲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盯着温书缈的眼睛眼尾那处渐渐洇起了一丝红态。
他近乎咬着牙的叫她的名字:“温书缈——”
“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敢的。”
怎么敢……
她怎么敢去割腕的啊……
那么深的疤痕痕迹,谢劲几乎能感受到她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多狠的决心。
只要稍微一想,这个世界差点没有了她,谢劲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那种痛,刺的他整个人都在发狠。
“温书缈。”
“你的一身犟劲儿呢?都他妈哪儿去了!”
“就只会用在我身上是吧?”
“就只会跟我犟。”
“真正遇到挫折了,你他妈就只会怂。”
他近乎痛红了一双眼:“”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是没有回来找我的勇气!”
只要一想到她差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把他彻彻底底的抛弃扔掉。
谢劲就抑制不住的失控。
他无法想象,拥有一身清脆傲骨的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她退缩、认输的想要放弃自己。
谢劲蓦地松开了攥紧她的那只手。
想抽烟。
谢劲抄起烟盒跟打火机,细看,那点火的手指都在后怕不止的发着抖。
最后还是温书缈一声不吭的拿下打火机帮谢劲点燃的火。
她的声音很轻。
“谢劲。”
“我没有认输。”
“我就是……就是那时候生病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间,温书缈的声音已经渐渐染上了哽咽:“我那时候好想你。”
“可是谢劲。”
“我找不到可以奔向你的路了。”
那个时候的她,过的像具行尸走肉。
老天把她所有的一切都斩断。
她生病了自己也不知道。
只想安静的睡一觉。
让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休息。
“疼吗?”
温书缈稍愣,她似乎已经记不清了,究竟有多疼。
她想,大概是挺疼的。
但比起当时的心境,又觉得还好。
赶不上心口的疼。
反而有种解脱的释重感。
就在她琢磨着回答之时,温书缈突然看见谢劲低下了头。
唇吻在了她纹身盖下的疤痕上。
那种虔诚,几乎在他这种桀骜野性的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
他突然低颓的像个信徒。
用最炙热绝望的方式。
“以后你只管飞翔,我会来追你。”
温书缈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心跳似乎骤然失衡乱掉了频率。
以后你只管飞翔,我会来追你。
她可以不用去找他,他接受并纵容她的一切,他会做她的信徒。
追随着她的一切,她不用找,回头就能看见他。
他来帮她抵挡所有命运的不公。
谢劲啊——
那么肆意横行、桀骜不驯的人,他正起来的时候,真的比任何一个人都来迷的勾心。
温书缈喉咙突然被苦涩酸痛充斥着。
谢劲细细摩挲着她手腕上藤蔓纹身下的疤痕。
眼睛低垂着看着。
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看不清的。
温书缈只感觉指尖触上了一阵紧致的温热。
谢劲掀开了衣服,把她带着疤痕的那只手按在自己腹部,贴合上了他腹部上的那道更加狰狞。
“温书缈。”
“我们都满身狼狈过。”
“淤泥过后。”他哑声发笑:“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他身体的体温像是在吻热了温书缈手上脉搏。
她突然低着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把眼睛红的一塌糊涂。
她用掌心按了下眼睛:“怎么办。”
“谢劲,我突然好想亲你啊。”
那根被他肆无忌惮纵着的不安分的骨头好像又在蠢蠢欲动了。
温书缈的手沿着谢劲的身体曲线缓缓往上爬。
从他的衣服底下,攀爬上了他的肩。
要吻他。
但是被谢劲挡住了,她的唇碰在了他手心上。
“?”
他手指捏着她的脸:“你生什么病了。”
温书缈一顿。
似乎还没有想到要怎么直面她偷偷藏起来很久的病情单。
她表情呆了一下。
张了张嘴,试着想说点什么。
但那几个字儿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就是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跟谢劲讲那几个字。
说不出口。
谢劲看出她的挣扎。
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温书缈奶奶去世之前在病房里跟他说的那些话。
“缈缈生病了,看不见伤口,但她病的好严重。”
“别救我,救救我的缈缈吧。”
有什么认知在他脑袋里闪了一下。
谢劲别过头深呼吸了一下,缓了一下心里的闷痛。
他一手勾住她的腰把人提上来,抬头狠狠亲在她的唇上。
声音特别哑:“缈缈很健康。”
*
这之后,温书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谢劲身上睡着。
睡的特别沉。
就连谢劲在她耳边问明天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野竞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见。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这个点儿,谢劲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在微信上给她留了言,把吃的饭馆电话都留给了她。
桌上还放着一粒解酒药。
宿醉后的头疼是常态。
他倒是知道的特别深刻。
温书缈唇角忍不住勾出了笑。
她这人放松下来有偷懒喜欢赖床的毛病,就捧着手机去刷朋友圈。
刷着刷着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谢劲。
从来不爱发动态的他在昨晚凌晨两点更新了朋友圈。
“我突然热爱上了纹身。”
下面还有一张配图。
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纤细的手柔若无骨的搭在床边。
白嫩的肌肤上有藤蔓缠在上面。
他只拍了一个角,只有那个藤蔓的枝叶。
下面的疤痕跟被隐藏了似的,完整无暇。
温书缈呼吸瞬间窒了窒。
无端的,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触动。
就好像。
谢劲在她最潦倒最绝望的时候,陪在了她身边,在奋不顾身的爱她。
她突然想起来他的那句。
“我喜欢你干净烈焰似火的模样,也爱你失落萎靡不堪的模样。”
他好像真的——
正在踏破荆棘去热拥她的满身淤泥。
第57章 救世主啊
万年不爱发圈党突然更新了动态,评论下边都跟见了鬼似的震惊。
许凉舟:“?本人?”
路盛:“是本人我名字倒着念!劲哥绝对是被盗号了!”
毕竟这号动态不仅在突然之间,还他妈好像在秀起了恩爱。
就那,不明显是一姑娘的手?
那姑娘不明显躺他床上?
底下床单都是谢劲常年一个色的白。
等等——
姑娘、谢劲的床?
路盛:“……”
他立马就想要把那条评论删了。
却为时已晚。
眼睁睁的看见谢劲回复了他两个字:盛路。
路盛:“……”
许凉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盛路还他妈挺好听!”
路盛:“滚。”
温书缈一条一条看完,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她戳开谢劲的微信,私信他。
只有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救世主啊。”
谢劲:“怎么,想哄我?”
“?”
她觉得奇怪,手指挺快的在屏幕上戳着字儿:“我为什么要哄你?”
一秒。
两秒。
那边挺久没说话,无端的把温书缈心里弄的七上八下的。
她正要追问之际。
谢劲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先是混不吝的笑了声:“断片儿了?”
温书缈:“?”
“昨晚我把你抱床上去你抓住我不放,非要啃我腰,怎么?得手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温书缈:“???”
下一秒。
谢劲给她发过来一张照片。
他劲瘦的侧腰上清醒的留着一个未消的牙齿咬印。
深色的红贴在他冷白的窄腰上,莫名勾杀出一种欲到发疯的视觉盛宴。
看的人口干舌燥的,特诱惑人。
随之而来是他懒声懒气的浑话:“真疼死老子了。”
“乖学生,你怎么一喝酒就总惦记老子身体啊。”
温书缈:“…………”
后知后觉的,她的乖巧行为经过点拨在脑袋里零碎的回笼。
大概就是仗着他怕痒,喝醉了她都想折磨他。
温书缈挺真诚的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有错,下次还敢。”
谢劲:“……”
温书缈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想起她没去成的他那场比赛。
她特乖的跟谢劲说:“要不我来给你咬回来吧。”
谢劲:“………?”
*
到了赛场那边。
何俊宇早就安排了人在那边等。
他的意思是,重新安排一次野赛。
反正谢劲他们不属于正儿八经的赛车队伍。
重新安排比赛手续并没有那么繁琐。
到在此之前——
何俊宇又一次把他的橄榄枝抛了出来。
“谢劲,加入我们俱乐部,条件任你开。”
谢劲直起身子弹了下烟灰:“真没兴趣。”
他玩儿赛车完全就是因为喜欢那种放纵的自由感。
跟名利没有关系。
何俊宇这俱乐部看着是真不错,有国际轨道。
但据谢劲了解,何俊宇这人不行。
最近两年,俱乐部能拿得出来的选手硬核选手也没有几个。
所以像谢劲这样的,他盯的很紧。
但谢劲拒绝的很干脆。
他叼着烟瞧着何俊宇笑:“你这样儿的,我真看不上。”
何俊宇脸色沉了沉。
“谢劲,做不成朋友,我们就只能站在对立面成为对手了。”
“行啊。”他懒洋洋地笑,骨子里的痞气耀眼的不行。
何俊宇背在身后的拳头用力捏了捏。
在赛车这个轨道上。
像谢劲这样的强者,无论走到哪里会是种威胁。
*
这边。
薛烟被迫营业,被她爸临时叫去应付一场相亲。
哦,原因是他不想折腾他跟他现任妻子生的女儿,就把整天游手好闲的薛烟叫去顶包。
对于这种无语的事情。
薛烟表示——
完全没问题啊,有多少来多少好吧。
只要钱给到位,姐保证把戏演到你飙泪。
薛烟就把这场相亲当成了一种交易。
她的想法就是,没爱咱就多来点钱呗。
于是她搁那桌上特认真的有问必答。
“我没谈过恋爱,没前男友,但把人按床上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