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适合变成囚徒。
房间里没有开灯。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呆了好久。
眼神没有焦距的,就怔怔的盯着某一处。
最后她缓缓的低头。
把脸埋在膝盖骨上。
放在旁边的手机不停在响,是薛震楼给她发来的消息。
直接告诉她已经选好了订婚日期,就定在下个月5号。
让她别闹脾气。
这已经二十三号了,急着跟要去死一遍赶着投胎似的,还叮嘱让她别闹脾气。
薛烟笑起来,直接跟薛震楼硬碰硬的:“你敢在5号跟我弄什么订婚我就敢在那天把薛家那母女绑了放上去。”
*
这几天许凉舟都没去找薛烟,追人这事儿他真不擅长,薛烟那性子怕缠多了她会嫌他烦。
就当是给足她空间了。
路盛挺久一阵没看见许凉舟了,就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出来喝酒。
许凉舟喝挺多的,瞧着心情不佳的样儿。
路盛在他又伸手拿酒瓶的时候,那左手无名指上上戴了个特新鲜的东西。
戒指。
许凉舟居然戴上了戒指!
路盛简直不敢置信:“许凉舟你真要撤身花丛中他妈的要从良了啊?”
以前许凉舟玩儿的最野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哦。
路盛想起来了,他说的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戴戒指的,那戒指往手上一戴就跟被盖了章似的,太受约束。”
可是现如今,他那明晃晃套手上的不是戒指是什么?
许凉舟没理他,视线落在马路对面那栋医院。
刘河安正从大门口出来。
脚步匆忙的。
许凉舟眯了下眼,怪不得上回看好像有点儿眼熟,他终于想起来了些东西,他抬了抬下巴跟路盛说:“那男的是不是刘亿那养在外的私生病秧子。”
路盛视线跟着他看过去:“是啊。”
“不过这病秧子好像很快就不是病秧子了。”
路盛经常满世界乱跑,什么事儿都能知道一点儿,就说:“他很快就要摆脱病秧子这个称号了。”
“听说他给自己找着了符合的血种,可以治愈的。”
刘河安虽然是个私生子,但能力要比正室太子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得了种奇怪的病,每隔一个月需要给身体换一大袋血,不然就会晕厥,严重会死。
刘亿也正是因为这点儿才没把刘河安接回家里的。
把他养在外面。
“哦对。”路盛仰头喝了一口酒:“听说被他盯上的那个倒霉血种是一个小企薛家没人管的女儿。”
路盛话音刚落,就听见许凉舟骤然一句大声的:“你说什么!”
路盛被吓了一大跳!
骂了句许凉舟聋子吗,然后又把刚才那句重复一遍。
只是没等他说完,眼跟前的许凉舟突然一脚踹翻了椅子,瞬间阴沉了一张脸,人直接冲出马路朝着刘河安走的那方向跑。
第120章 凉烟番外(7)
路盛愣了愣。
但脑袋还是个转的快的聪明人,能让许凉舟突然有这么大反应的人。
小企薛家。
薛烟也姓薛。
他浑身一激灵:“我操?不会吧!”
他连账都来不及结,赶忙朝着许凉舟追了过去。
但许凉舟速度特快,一点儿停歇的都没,从后头拽着刘河安衣领就把他逼到了墙上,刘河安没有任何防备,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背脊骨顿时传来剧烈的痛。
他下意识想弓下来缓解一些都没能做到,许凉舟胳膊肘抵着他脖子。
用了力,刘河安还没来的及顾后背上的疼就感觉脖子要被生生抵断在许凉舟手里。
他奋力去掰许凉舟胳膊,整张脸被挣扎的通红通红的:“许、许凉舟。”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许凉舟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刘河安,手上又下了力,真发了狠的,他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被凸显的很明显。
“你他妈还问我是吧。”
他揪着刘河安衣服把人提了起来,膝盖往他肚子上用力顶了上去:“你他妈还问我是吧!”
许凉舟打架也是个狠的。
从高中就跟着谢劲一路打的。
但他以前都是哪儿疼打哪儿,知道留着手的,但这回,他就跟红了眼似的,专挑要命的地儿打。
路盛跑过来时看见刘河安那脑袋跟脸上都他妈是血。
根本分不清是脑袋破了口还是鼻子里流的血。
整张脸没一块儿是干净的。
街道上都是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这块儿给围了起来。
议论惊叫声接连不断的。
路盛吓了一大跳:“许凉舟!”
“你他妈是疯了吗!”
“是吧!都他妈是疯了吧!都他妈学什么不好非要跟劲哥学打架!”
路盛用力把已经打红了眼的许凉舟给拽开,恶狠狠的指着他:“许凉舟!你他妈是不是也想蹲进去了!”
许凉舟这回是真发脾气了。
他们几个在一起这么久 ,虽然说也打架吧,但是许凉舟是最理智的一个,从来都不会打到出格。
就这回,路盛那么狠劲儿的拽都没能把他拽住。
许凉舟越过路盛拖着已经爬在地上匍匐着的刘河安又拎了起来,指骨用力按着他肩膀。
那力度,就跟要生生把他肩胛骨都给掐碎了似的。
狠着声儿一字一顿的跟刘河安说。
“弄死你的那几年牢,老子他妈坐的起。”
“——许凉舟!”
薛烟从人群中跻身冲了进来,因为着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
这个夏季好像真的要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来的炽热很多。
这条街道的尽头是一个拐角巷,年久陈旧,还没来的及拆迁的,周遭还有木竹篓坐的菜篮。
虽然有几块竹皮儿破了,但还是很精致很好看,无形之中有种经历一切的灰霾美感。
许凉舟就坐在旁边的石头墩儿上,视线看着这花篮,手里的烟就没停过。
他一条胳膊闲散的搁大腿上,那条腿漫不经心的伸着直在那儿,膝盖那处有被他手上的血蹭下来了印。
薛烟就站在跟他一米左右的地方。
从打刘河安那地儿出来到现在已经十来分钟了。
俩个人一个坐在那儿抽烟,一个站在那儿看着,谁也没有说话,突然默契的跟什么似的。
又过去了两分钟。
薛烟先开的口:“你怎么动手了?”
印象里她好像从来没看见过许凉舟打架,他就是个荡的明明白白的浪子。
“你要不来我今儿能把他打死。”
许凉舟说这话那不当回事的劲儿就好像是在跟薛烟说我今天吃了什么菜一样。
薛烟骂许凉舟是个疯子。
疯到她心直到现在还在扑通加剧的。
许凉舟转过头来冲她笑,干脆坦率的承认了:“我他妈就是个疯子怎么了。”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很不错的正常人。”
只是没惹到他点儿上罢了。
真惹到了,许凉舟连把人打残掉都觉得是不解气的。
薛烟:“.........”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许凉舟旁边的小石墩儿坐了下来:“那我叫你神经荡疯子。”
“随便。”
许凉舟又点了根烟。
透过烟雾寥寥的看着她:“你刚才那么急着冲过来干什么。”
“害的我差点以为你是冲着我来的。”
薛烟骂他真自恋。
又问了一遍许凉舟为什么要揍刘河安。
许凉舟并没有回答,而是挑着唇角看着她笑:“你还会跟他订婚吗。”
事关她命,许凉舟没有瞒她:“刘河安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要把你放在家里当个血种罢了。”
说到这里,许凉舟突然抬起眼盯着薛烟的:“你爸那么上赶着这事儿,他知道没?”
薛烟没说话。
脸色有些快速的发白。
原来是这样呢。
她爸啊.........
怪不得她爸那么急着要她把婚订了,那么坚决的不许她反悔。
肯定是刘河安为了拿到她这个“血种”暗中给了不少诱惑给薛震楼。
换句话说。
就是拿她去换罢了。
对于薛烟家庭情况的事儿,许凉舟只听说过一星半点儿,具体是什么样儿并不清楚。
但是此刻从薛烟的表情上他大概能猜出来个一二。
他拧了下眉,突然觉得薛烟能把自己性格开拓的那么明媚敞亮真的太不容易了。
他开始心疼了。
风穿着巷子过来,把许凉舟的短发缓缓冲动,风情似的抚贴过那张天生浪荡骨相的脸,他指尖夹着烟送到唇边咬住。
腾出手跟薛烟招了下,不经意间收敛起浪荡的样儿,他的每个笑都像是带着一种苏意。
“薛烟。”
“我带你私奔吧。”
远离这些人心的扭曲、黑暗的环境。
找个适合小炮仗真正自由自在的地方。
薛烟脑袋里有些乱哄哄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细细的啃咬她那根被藏的最深的神经,从来没有拿出来让人瞧见过的。
就被他这么一句含笑的“我带你私奔吧”,给窥探到又试图酥抚安稳的给流落至了心脏。
她眼前开始模糊。
许凉舟干脆一伸胳膊,把人拽到他大腿上坐着。
用食指特坏的戳着她的眉心,再从她的眉毛缓缓的落在她眼尾处。
锁住她泛红微张的黑色瞳孔。
咬着烟轻笑:“我看见了。”
“你这里在说喜欢我。”
“别想跟我撒谎薛烟。”
第121章 凉烟番外(8)
巷子里的风好像真的有点大。
要不然薛烟怎么觉得把她眼睛都吹疼了。
她别过脸,使劲儿把眼睛睁大,用手不停的在扇着,好像都无济于事。
疼的那块儿,更加烈了。
再低头的刹那。
薛烟看见了许凉舟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个银色戒指,在这昏黄破旧的路灯下,格外的令人心悸。
她知道自己本来不应该问的,但冥冥之中,心脏那块儿跟好像有某种指引似的,她不受控制的去戳了下许凉舟无名指上那戒指。
低声问他:“哪儿来的啊?”
“我们的礼物啊。”
薛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礼物?”
许凉舟手从口袋里把一直揣在兜里的另外一只也拿了出来。
薛烟看见那枚是跟他一样银色的戒指,只是看起来要小一些。
“上回在广场,你跑了,我去把它们拿回来了。”
许良舟把戒指里边刻着字母的那块儿翻出来给薛烟看,倦淡的笑:“这个是你的,我在上边刻了L。”
他表情特平静的,就跟在告诉她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把自己手上那个戒指拿下来,将里边翻出来,上面有个很深刻的Y。
LY。
凉烟。
薛烟突然别过了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胳膊弯里。
眼泪突然跟疯了一样拼命往衣服里面淌。
她似乎看见了,在那晚她跑掉之后,许凉舟一个人站在台上捧着本应该属于他们两个人一起拿的礼物。
他一个人顶着所有人疑惑不堪的目光,在这对戒指上刻下代表他们名字的简笔。
然后默默给自己戴上。
没跟她说,没给她压力,没拿这当借口跟她插科打诨。
恰恰相反的。
他认真极了,一声不吭的,可是又那么炽热浓烈的。
从懂事以来,薛烟就没有哭过。
唯一的一次,给到了这里。
她哭的放肆又破碎。
“许凉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好好做你的浪荡公子不行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拖进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拖进来啊.......”
一字一句,全是她濒临倒塌的防线。
她拼命守着的,被他攻碎的那么彻底。
许凉舟没说话。
他就那么的坐在那儿。
敞着两条长腿。
就那么揽她,看着她哭的歇斯底里。
等她没再跟他吼了,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他才缓声开口:“我也想啊。”
“我也想做回以前那个肆无忌惮的浪荡废人啊。”
“可是怎么办。”
许凉舟突然哑声笑了起来,气音很低的,又颓又丧:“我好像荡不起来了。”
“薛烟。”
“我他妈看到的那些女的,只要多看一眼,就那么一眼,我他妈眼前就都是你的影子。”
“我没办法甩开,我也不想甩开。”
许凉舟有些躁,想拿烟压一下,可刚把烟咬在嘴里考虑到薛烟他始终没点火。
他指腹很轻的摩挲着指尖上的戒指,一下又一下。
最终。
许凉舟低下了眉眼。
看着自己手里那两枚戒指。
“薛烟,跟我谈个恋爱真的就这么难吗。”
“你总说我荡,可我也他妈只想跟你荡啊。”
“我看起来......真的,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吗。”
“就算是馋我身体也行啊,薛烟。”
他明明是那么不动感情的人。
明明是那么像个滥情公子的一个人。
现在却把自己弄的跟个想要糖却摘不到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
薛烟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凉舟。
他的低眉顺眼真的像把刀把她的心剜的血肉模糊。
眼泪擦了又掉擦了又掉。
好像怎么都止不住。
薛烟干脆拽着许凉舟衣袖,把哭花掉妆的整张脸全擦他衣服上。
等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许凉舟。”
“我可以跟你谈恋爱,但是,但是我不能陪你结婚。”
“为什么?”
许凉舟缓缓抬起了眼,看着眼跟前拼命拽着他衣袖在擦脸的人:“你就想渣我是吗。”
他别了下头,忍下心里的烦,懒倦的跟她笑了起来,在控诉着:“没有人像你这样的薛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