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馄饨味道怎么样？”
李梓菡突然问他，许惟晏倒是讲实话：
“味道还行，不算最好吃，但很不错。”
“那许警官是知道更好吃的馄饨店了？”
许惟晏点头。
出乎意料的，李梓菡没有说“改天可以带我去吃吗？”类似的话，脸上只是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许惟晏问出来，李梓菡反问。
“没有那些人了我就算知道更好吃的馄饨店又怎样呢？”
许惟晏不语，但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有些东西和事物，大概不是因为某些人，这辈子都不会涉足吧？
李梓菡歉意的又笑了一下——
“抱歉，扯远了。”
“我妈知道我爸这两年卖房子和挪公司的账目的事，一开始就知道。但她始终没有怀疑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她对我爸和我爸对她的信任真的好像从我记事以来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但是我爸妈又始终都坚持一点，那就是我的那一份绝对不会动。基金、信托和股份、房子我名下的我不动，谁也动不了半分。”
“她出事的前两个小时，给我发信息说提前回来陪我，已经打电话找临时工来整理东西了，晚上坐夜班机走。”
“可笑的是美国的白天，我当时正在睡觉，我都没有看到我妈的信息。”
“看到信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爸妈吵架了，我妈回国之前给我说这一周都得是司机接我，在国内待一周。”
“我立马给我妈打电话。”
“但是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我当时想完了完了，我爸这次可真是闯大祸了，我妈真回来了。”
“我赶快给我爸打电话，想知道到底咋惹我妈生气上火了。结果我爸也无法接通，我当时真的是彻底没辙，焦头烂额。”
“我还不敢跟我奶奶打电话，说我爸妈吵架她肯定担心啊。我下午的课都没上，查询航班信息，然后让司机立马去机场接我妈。”
“那天机场有三趟国内京港直飞航班信息，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班，每一次航班落地我找一次，接机口我都快望穿了还没接到我妈。”
“这个时候，机场凌晨两点多。我接到我大姑的电话，她说我爸妈和我奶奶都出事了。”
“我以为是白天的机场太嘈杂让我耳朵坏掉了，听错了。”
“我哽咽着让我大姑再说一遍，我大姑那边也说不清了，因为她也哭了。听筒两边，只有哭声。”
许惟晏给她递纸巾的时候，李梓菡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以为她可以平静的讲出这些事实，然后陈述整个事发地前后，但是只是这些简单的事实，她还是忍不住。
小馆儿里的卫生纸很毛糙，李梓菡觉得自己的眼睛擦的很疼很疼。
许惟晏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女孩儿，给她递纸。
再次开口的时候，女孩儿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许警官，这些信息好像对你整理结案信息也没什么用吧？”
许惟晏摇头，认真的看着女孩儿的眼，说：
“很有用，可以更加让我更加清楚犯罪人和受害者心理。”
“可是，你们已经结案了。我爸爸杀害了…杀害了，”
虽然已经知道事实，但是说到此处的时候李梓菡还是哽住了，无法出声。
对一个还未上高中的女孩儿来说，父亲杀害了母亲和奶奶的事实和真相都过于残忍和沉重。
许惟晏朝她点头，“不用再说了。”
缓冲一会儿后的李梓菡开口，
“我爸爸真的是吸DU吗？你们还查出来了什么？”
—
归嫣潇被旁边的苏沐明轻轻敲了几下桌子。
她摘下耳机，以为他有事：
结果苏沐明问她，“今天第一节 课还适应吗？”
归嫣潇笑着点头：
“同学们都非常有意思，然后感觉都很有趣和活泼，总之就是前两节课课堂氛围感觉很好。”
第17章 老公，你可以过来接我吗？
苏沐明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挺意外的。
“你也这样认为是吧？”
毕竟，和他的看法是一致一致的人也不多了。
归嫣潇讲的都是实话，不是客套。
“对啊，他们这个年纪，本就是挺活泼的，高一学习任务又不重，这才是青春本来的样子嘛~”
归嫣潇话音一转，因为太知道某些东西了。
“但是希望就以后也这样吧，不要太闹腾了。”
办公室其它人听着也笑了，七嘴八舌的打趣。
贝筱尘是个直性子，大大咧咧地，毫不犹豫地接道。
“实不相瞒，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苏沐明补充：“孩子们天性都不坏，好好跟他们讲就好。”
这话一出，其它老师就笑。
“归老师，你要听苏老师的，那至少得再修炼个七八年。”
大家都笑着附和。
“苏老师的性子，我估计这辈子都学不来了。”
“我不被他们气出来心脏病就已经不错了。”
一个大一点年纪的老师扶着额，“我的愿望就是平安退休，然后伺弄伺弄花花草草。”
“我的愿望啊，就是学生能不要或者少一点儿在我的课堂上以我太奶奶生病了，需要我立马回家照顾的借口让我批假条了。”
“真的，每个人来一遍儿我头都大了。他们哪怕说自己肚子痛呢，我都不至于那么想笑。”
“那多不好意思一个星期肚子痛两次。”
有一个老师那就激动了，“那一个星期就能三次闹钟都不准？然后迟到！”
各个老师吐槽起来，内容真的是丰富到极点。
办公室跟个脱口秀现场一样热闹。
…
沈葵怡下午没课，中午吃饭现在才回来。
老远听着里面办公室大家笑声和聊天的声音，踩着高跟儿啪嗒啪嗒进来。
她嗓门儿是那种偏尖细的，辨识度很高。
一进儿门直接问，
“大家我不在的时候都在说啥呢？这么开心！”
“还能有啥，自然是谈论学生喽~”
给她随口讲刚才归嫣潇提到的，说学生好有趣。
沈葵怡也笑，走到归嫣潇后边，捂住嘴的手去拍归嫣潇的肩膀。
她手劲儿一点没收着，拍的归嫣潇疼的要死。
归嫣潇想的是，有的人的手劲儿就是天生大一些，她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往别处想。
就着桌子上正好空了的水杯，起身去饮水机接水。
“沈老师要不要喝水，我给你打一杯。”
沈葵怡连忙摆手，“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拿过来，我一起给你接了也不麻烦。”
沈葵怡从桌子上找来一个没有把的陶瓷杯，递给归嫣潇。
“潇，我这两天来例假，你都打热水呗，暖和些。不过就是这个杯子容易烫手。”
归嫣潇笑着点头，“没事儿~”
这个杯子是真的烫手，关键是容量还大。
夏天捧个这玩意儿，想die的心都有了。
归嫣潇现在就想坐上时光穿梭机，然后倒回到5分钟以前，给多嘴多热心的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少点儿顺口，珍爱生命。
这其实还不算完，端回去的路上她心都悬起来了，她比捧古董都小心。
嘴里念着让让让让，千万别洒了。
—
许惟晏点头：
“嗯，确实是。”
“你爸因为吸食过量吗啡，产生出幻觉，大脑当时处于非常极端的状态。”
“这算是过失误杀吗？”
李梓菡极度需要这个答案。
许惟晏顿了一下：
“算，但也不算。”
李梓菡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一样，没有再开口。
再抬头，眼里又是一片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和麻木。
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
“嗯。”
许惟晏点头。
“我今天找许警官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我需要听完这个事情才能给你答复。”
李紫菡笑：“是合法的，不会违规。”
“我爸的资金是完全安全和透明的，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名下的财产依旧是我的。”
许惟晏点头，示意她继续。
“但是我不打算在国外念书了，我要回国。”
许惟晏闻言挑眉，“嗯？”
“我想读国内的警校，然后当警察，我不在国外念书了，我要回国。”
“因为你爸？”
许惟晏想都不用想，好像唯一只有这个解释。
“嗯，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要让有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惟晏尊重她的决定，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只是提醒和建议——
“你需要在国外办理相关退学手续，然后在国内教育体系内重新再来一遍。”
“我有钱，这些都不是问题。”
李梓菡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越快越好！”
她早一天进入学校，她就能早一天
“我觉得你先需要接受心理疏通，我不觉得你这个状态能很好的投入和适应学习。”
“我不想耽误时间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而且——”
“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冲许惟晏笑了一下。
但是这个笑许惟晏更多的是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疯狂和激动以及仇恨。
他不语，思考片刻后。
“我会帮助你联系这件事。”
“但是我个人建议你是需要心理疏导的，这是我的个人建议。”
“你接受或者不接受都随意。”
李梓菡这次的笑很正常，很感谢的对他讲：
“谢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找寻心理咨询！”
两人加了微信。
李梓菡没有让许惟晏送她，正如她所讲——
她不缺钱。
劳斯莱斯司机在外面等着，她依旧是往日那个风风光光的李家大小姐。
只是没有了爸爸妈妈。
许惟晏发动机起步，降下车窗的时候只对她说了两句：
“我的建议希望你可以听取，你的事情我会尽快。”
李梓菡冲他微微点头，面上依旧是礼节性的笑容。
—
许惟晏给归嫣潇发信息：
【放学我去接你？】
许惟晏的奔驰如豹子飞奔般疾驰在高架上，车窗半降，灌进来的风令人无比清醒。
他不知是下午李梓菡拜托的事情还是归嫣潇未回他信息，心里莫名的烦躁。
手指不停的敲在方向盘上。
微信电话突然响了，归嫣潇的。
“老公，你过来接我可以吗？”
声音里的哭腔和委屈许惟晏听的分明。
结婚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听到过归嫣潇伤心的这种语气。
心都揪成一团，脚下的油门踩到一百三十迈。
“好，等着。”
第18章 坏人
事情是这样的——
归嫣潇一路小心翼翼的穿过大半个办公室，拖着这个没有把的杯子，简直是真的像供个皇帝一样。
到了沈葵怡身后，就当她准备喊她的时候。
她一下子转身，幅度大，胳膊直接撞翻了杯子。
滚烫的一百度开水，刚从饮水机接出来的。
“啊！”
沈葵怡尖叫起来，玻璃杯掉在地上碎片的声音让办公室每一个人的神经都为之一震。
接着就是沈葵怡手忙脚乱的道歉，
“抱歉潇潇，”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痛吗？”
“真的不好意思。”
三句不痛不痒道歉，诚意都没等归嫣潇反应过来。
然后就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下来，跑去门缝边处拿扫把和垃圾篓。
贝筱尘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这种事情的反应上还知道该做什么。
立马起身带她到洗手台。
“潇潇，先捏着胳膊不要碰它，冲凉水五分钟。”
这个过程中，贝筱尘又让苏沐明赶快去学校小卖部买一盒含氟的牙膏。
沈葵怡从来都没有打扫过办公室！平时的办公室轮流她每次不是家里有事，就是朋友有急事，没扫过一次。
在门旁边扒拉了半天灰都飞的呛人。
贝筱尘大嗓门，直接冲她喊。
“你先别扫了，潇潇都烫成这个样子了。”
沈葵怡可怜楚楚的站起来，眼圈儿瞬间全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烫到了呢。
抽抽嗒嗒，“潇潇…，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归嫣潇这次没有什么话说了，她刚才算是被这个女人一顿操作给她吓到了。
现在通红的手背直接痛的钻心。
她给不出什么好眼色。
只是点了点头。
沈葵怡又要红眼了，扭身看到办公室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脸上梨花带雨，但是内心却一点波动没有。
…
故作楚楚可怜状就那样在归嫣潇旁边儿。
贝潇尘又从抽屉里找出来一瓶青草膏。
“潇潇，这个青草膏你先涂一点应急，等下我再陪你去校医室看一下。”
“太麻烦你了，你等下不是还有课吗？我一个人就行。”
她想到也是，扭头看到跟着的沈葵怡。
刚准备开口，
沈葵怡先说了：“潇潇，我等下…等下和朋友约好了有点儿事，”
这个再正常不过，沈葵怡感觉说着说着又要哭。
归嫣潇直接无语了。
“但是，这个医疗费我可以全额给你付的，”
给她全额付？
娇娇柔柔的语气，归嫣潇刚才单纯的不喜欢直接上升到厌恶。
硬生生的直接就拒绝了。
“不用。”
归嫣潇刚才听到手机微信消息震了一下。
打开手机。
许惟晏的消息。
问她用不用接她下班。
她直接把电话回拨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