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亲昵。
她很喜欢这样和他相处。
“师父，我可以杀了把我全身骨头敲碎、挑断我所有筋脉的人么？”
“自然可以，你杀他，天经地义。”星雾想也不想地答道。
第438章 谢开
帝烬天又问：“那如果那人，和我有血缘关系呢？”
星雾愣了一下。
这一刻。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那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
“懂了。”帝烬天的唇边，重新绽开笑容，“多谢师父指点。”
别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还回去。
敲碎自己的骨头？
那他就敲碎对方的骨头好了。
挑断自己的经脉？
那他就把对方全身所有的筋脉也挑断好了。
挖走了他的内丹？
那等日后想见，他也把对方的内丹给挖走得了。
有句话叫什么，以牙还牙，以手还手，无需留情。
既然那人当初对自己动手的时候，从来没有顾念过亲情，那今时今日的自己，也大可不必顾念。
他最重要的人，唯有师父。足矣。
从这一刻开始，星雾也没有再问任何和帝烬天的亲生父母有关的事情，她猜得到，那个答案，非常残忍。
*。*。*。*
星雾和帝烬天二人，在桑城内溜达了一整天。
额。
用溜达不太准确。
是调查了一整天，顺便溜达溜达，逛吃逛吃，四舍五入，约等于二人世界的约会。
等到了傍晚时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十分热烈。
不仅把天空染成了红色，还映照地满城地桑树叶子，越发鲜艳如血。
回到客栈的时候。
正好碰上了瞎眼老太婆，正推着一个木制的轮椅，在客栈一层的院子里。
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上去三四十的样子，骨瘦如柴，他的腿已经断了，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眼眶之下有很阴郁的黑圆圈，看上去怪吓人的，一看就是常年睡不好觉的重度失眠患者。
轮椅上的男人，一看就是病入膏肓，油尽灯枯的面容。
“娘，停一下。”
路过庭院中央，那颗年份最久的桑树时，中年男人发话了。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
声带像是被剪子剪过一样。
“别看了，不吉利。”
瞎眼老太婆觉得晦气，因为这棵树下，昨晚刚死了人，今天上午，尸体才刚被抬走。
“娘，我想看看。”
中年男人的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哀求的味道，“儿子也没几天好活了，你就随了儿子吧。”
“胡说八道！”
瞎眼老太婆很生气，激动地不行，推着轮椅的手都在发抖，“我儿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少扯这些不吉利的！”
中年男人只是苦笑，他抬起头，望着亭亭如盖的老桑树，浑浊的眼珠子里，划过一抹怀念的情绪，似乎看的不是树，而是透过树，在看别的什么人一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瞎眼老太婆抿着嘴：“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
中年男人却仿佛魔怔了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双绣鞋，放在了手心里，细细地摩挲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许，我很快就能去另一个世界陪你了。”
瞎眼老太婆不爱听这话：“你不能让老婆子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开。”
第439章 真相
星雾喊了一声。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这边。
星雾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果然是你。”
桑鬼的未婚夫。
啊，不对。
准确的说，是桑女红叶的未婚夫。
变成了鬼之后，他们两个，人鬼殊途，早已不存在什么未婚夫妻关系了。
星雾和帝烬天寻访了一整天，花了不少银子，寻访了不少桑城的市民，问到了一些陈年往事。
兰轩儿也去问过，别人不愿意告诉她，是因为她没有给人银子。
信息，本就是可以用钱买的。
越是秘密讯息，就越是需要花大价钱去买。
一开始桑城的居民，的确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谈。可是在星雾的金钱攻势下，这些生活清贫的城民，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该说的都说了。
原来，二十年前，桑鬼还活着的时候，是个极美的少女，姓桑，名红叶。
桑红叶是桑城的第一美人。
更是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日子算不上富裕，也不至于清贫，过得有滋有味儿。
桑城里，喜欢红叶的年轻男人很多。
上门提亲者，更是快把她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这其中，提亲最殷勤，来次数最多的，就是开客栈的谢家小子，谢开。
谢开有点儿小聪明，考了个秀才，却没能中进士。
谢开也会点儿武，修为方面，得到过城中武教官的指导，自保能力有，也能比划上几招。但也仅此而已。
谢开那个独眼的娘是个大嘴巴子，喜欢吹牛，谢开也就是半桶水的样子，可他娘却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什么文武双全，什么文曲星在世，什么修仙的好苗子。都是屁。
谢开很喜欢桑红叶，一心想把红叶娶回家，上门提亲了很多次。
只可惜，红叶不喜欢他。
红叶的爹，也瞧不上他，只当谢开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靠着他娘的那个客栈，过着有点小钱的日子。红叶爹觉得女儿以后跟着这种人，不会有好的未来，屡次拒绝。
谢开恼了，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于是，他和他娘，就撺掇了阴招，想污了红叶的名节。
红叶给人做绣活儿，赚点生活费。
一次。
红叶出城，给城外的大婶儿，送绣好的衣服。
在回来的路上，谢开直接把红叶拖进了苞米地里，企图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先要了她的人再说。
红叶疯狂地呼救，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一匹马儿，从山里头跑了出来，冲过来，一脚把谢开给踹了出去，救了红叶。
红叶认得这马儿。
父亲膝盖不好，需要常年服用一种山里的草药，她从小就常常独自进山，挖草药。
第一次遇到这马儿，是在六岁的时候，马儿被兽夹夹住，她帮马儿脱困。
第二次遇到马儿，是在八岁的时候，天黑了，她在山里挖草药，迷路了，马儿像天神一样出现，叼着哭泣的她，丢在了脊背上，带着她跑出了山林，亲自送她回了家。
第440章 我嫁给你
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
马儿和红叶，成了好朋友。
红叶经常会去山林里看望它。
而它也经常会叼着一些山里的值钱老药、果子、捕猎到的山兔给她。
渐渐的，城里都知道，红叶有一匹神马，能载着她日行万里，也能帮红叶挣钱养家。好多人都很羡慕。
红叶被谢开侮辱未遂那次之后，马儿很担心她，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索性不回山里了，寸步不离地守在红叶身边，干脆直接住到了红叶家里，成了红叶家养的马儿。
当然，马儿每隔几天，还是回山里一趟，带一些值钱的野味山货回来，送给红叶。
红叶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可她低估了谢开的恶劣品行。
那次未遂之后，谢开竟然到处跟城里的人说，他已经占有了红叶，是红叶的男人了。红叶的名声就这么坏了。
红叶爹没有办法，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舆论压力之下，不得不把红叶指给了谢开。
适逢战乱。
战争爆发。
桑城被征了壮丁，年轻的谢开，自然无法逃脱，参军打仗去了。
本要成亲的红叶，暗自松了一口气，感觉得救了。
她每日就和爹、马儿生活在一处。
爹年纪大了，生了病，膝盖越来越疼，到后来，逐渐卧床不起。
红叶怎么着急，都没用。
甚至连马儿从山里带来的珍贵药草，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这些珍贵的药草，惹了桑城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眼馋，尤其是三灯城主，和几位年纪大地位高的族长。
这些族长，疯狂地压榨红叶，为难红叶。
甚至十分卑劣地扣押了红叶的亲爹，以红叶亲爹的性命为威胁，让红叶交出更多的珍贵草药。
马儿通人性，它已经开口说话了。
它跟这些卑劣的老人家说，你们别动小红叶，也别伤害她爹，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们拿来。
老人家当时看到马儿开口说话，都吓傻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好处――几十株山林老药，每一株拿出去，都能卖出千两银子的高价，其中一部分，对他们自己苍老的身体好处也极大。
人性的贪婪，生死没有止境的。
他们得到了好处，就会需求更多，想要赚更多的钱，更想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他们囚禁了红叶的爹。
红叶想见她爹，就得上交值钱的药材和野味，马儿一直帮助她，不离不弃。如此过了两年。
而红叶的爹，也在这两年中，终于支撑不住，病死于牢狱中。
红叶很难过，哭了三天三夜。
马儿说，以后我照顾你，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红叶说，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我嫁给你，我们过一辈子，没有别人，没有谢开。
这句话，被谢开的娘给听见了。
谢开的娘十分愤怒，觉得这个未来儿媳，简直是不知羞耻，宁可给一只畜生当媳妇儿，也不好好在家里守着，等自家儿子打仗回来！
谢开在战场遇难，大军被困峡谷一线天的消息，
第441章 绣花鞋
传了回来。谢开娘心急如焚，她觉得，只有那只通灵的马儿，能救自己儿子。
于是，谢开娘把红叶绑了，下了药，威胁那马儿。
并且骗那马儿说，只要马儿能去战场中，把马儿活着带回来，就把红叶还给它，并且主动解除红叶和儿子的亲事，让红叶嫁给马儿。
马儿信了。
九死一生，闯入峡谷一线天，把谢开救了回来，驮回了桑城。
桑城的人，这一刻深刻地意识到，这马儿通晓了人性之后，有多厉害。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
这样开口能言语又通灵的马儿，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谢开一家，和城主、以及几个老族长，就合伙，把马儿给杀了，剥了皮，挂在了桑树上。
红叶知道了之后，十分伤心，在桑树下哭了七天七夜，哭出了血泪来。
谢开要强娶红叶。
红叶就自缢死在了树上，用仅剩的那一张马皮，裹住了自己。
红叶她是……自杀的，而不是马儿所杀。
更是，自愿化身恶鬼的。
“她的鬼魂，离不开这座桑城。因为有人拿走了她死的时候，穿的那双鞋，让她成为了地缚灵，怨灵永远只能在城内徘徊。”星雾的目光，落在了谢开手里的那双绣鞋上，“真是好卑劣的人。”
帝烬天道：“桑鬼，只是在报仇。她杀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都是害过她，害过她父亲，杀死马儿的极为险恶的人。
其中，也包括了这些人的后代。
当然，也有迁怒的成分。
一个恶鬼，没有滥杀无辜，做到这种程度，已是十分不易，说明她还留有良知和意识。
星雾接着道：“侍卫三竹，早早地就逃离了桑城，因为他畏惧桑鬼，他逃到了天照国，凭借着优秀的武学天赋，混入了兰府，成了大小姐兰轩儿的侍卫。可他一刻都没有忘记故乡的桑鬼，当他听到父亲三灯惨死桑鬼之手的消息，越发害怕了。三竹找了个机会，让大小姐兰轩儿带着自己回到桑城，想除掉桑鬼，只可惜，他终是没能幸免。”
帝烬天抬起头，看着天边高悬的一轮月，道：“天黑了。”
一抬拂袖。
谢开紧握在手里的那双绣鞋，隔空飞入了帝烬天的手中。
谢开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不！把鞋还给我！”
那是他的宝贝！
那是他保命的根本！
那更是他身边留有的红叶的最后一件遗物！
只可惜。
已经晚了。
帝烬天把绣鞋，抛了出去。
正好，落在了庭中那株桑树的树干上。
一个红衣女子的虚影，逐渐浮现在了树干上，她撩起红裙，露出了一双玉足，玉足上没有穿鞋，皮肤是那种鬼一样的惨白。
正是红叶。
她穿上了绣鞋。
这么多年了。
第一次，从桑树上，走了下来。
双脚落了地。
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地缚灵，不会再被束缚在桑城的桑树上，她穿着绣鞋，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多谢吾王。”
桑红叶下了树之后，第一件事，
第442章 地狱烈焰马
就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帝烬天，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星雾一愣，诧异地看了帝烬天一眼，问道：“她怎么知道的？”
怎么感觉，自家阿烬是黑魔王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
帝烬天道：“因为她披着那张马皮，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是单纯的恶鬼。而是介于恶鬼和恶魔之间的存在。”
“马皮？恶魔？”
这一瞬间，星雾整个如醍醐灌顶，“那匹马他是……恶魔？”
帝烬天点头：“如果我推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被镇压在阴山深处的大恶魔，地狱烈焰马。”
黑魔王到底是黑魔王。
随着觉醒的加深，他渐渐地回忆起许多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东西。
比如说，他曾经创造出来的，那些大恶魔的种类。
如果让他凭空想，他可能想不出来，但是只要一接触到大恶魔的本体，他就能立刻感应到，说出大恶魔的名字、种类，甚至是技能招式。
也就是在刚刚桑鬼出现的刹那间，帝烬天看到了披在桑鬼身上的马皮，有所感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地狱烈焰马的所有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