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抬起头珍惜的看着大表哥的脸，她道：“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我就知道表哥你没事就来这里听曲作诗。”
许卿濡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懂我。”
楚芊芊笑了一下。
许卿濡这才看到有个人还杵在楚芊芊身后，他微微皱眉，“这位不是柳状元吗，今日也有雅兴来这里？”
柳相元看着许卿濡，知道这位是如今朝中许家三代的第一人。
他恭敬道：“久闻许大公子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许卿濡轻笑了一声，他眯起眸子，温润的眼神落在楚芊芊身上：“听说芊芊马上就要和你成亲了？”
柳相元立刻道：“正是。”
许卿濡刚想爱屋及乌说两句夸奖的话，然而就被楚芊芊拉住袖子。
楚芊芊笑容甜滋滋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伸出手捏两把。
“大哥，他可是新科状元，想必这里有不少人都认识他，可是芊芊还是觉得大哥在我心里最厉害，不如一会儿你和他比比吟诗作对？”
许卿濡点点头：“既然是芊芊提出的，我没意见。”
柳相元垂下眸子，微微眯起双眼，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虽然也算有才华，更是利用一些手段得到了状元，然而面对许卿濡，他并没有任何获胜的把握，
如果他当着无数读书人的面输给许卿濡，那他才是丢尽了脸面！
第19章 柳状元输的惨不忍睹
然而，他却不能拒绝。
也无法拒绝！
“下官听闻许大人您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已经名声远扬，我也很仰慕您。”
楚芊芊心中冷笑，知道柳相元这是怂了！
她道：“你可是新科状元，还是我父皇亲自说的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你说仰慕我大哥，是说自己不如他吗？”
楚芊芊就是要将他架起来。
让他上不去也下不来。
柳相元闻言，也知道这是楚芊芊在故意为难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是公主殿下要求，那下官就献丑了。”
楚芊芊勾唇：“别再是真丑，柳状元。”
柳相元唇角紧绷，压抑着心头火气，转身直接下了楼。
一楼中间有个高台，上面可以用来对擂，下方还会有很多人压盘下注，看究竟最终谁能获胜。
当然，这里不是赌坊，因此只是小赌，只供娱乐罢了。
赢了的一方还能免费喝到含香楼几十年的佳酿。
只是身为读书人，骨子里都比较清高，因此这擂台开场的次数并不多。
因为输了的话不太好看，等于公然承认自己不如对方。
而每一次开启，也都能迎来周围所有人的捧场。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那铺着红毯的高台上已经出现了两道身影。
柳相元看着对面一脸客气自然的许卿濡，神色略微绷紧。
他躬身拱手：“许大人，请。”
许卿濡抬起手做了一个姿势：“柳状元，也请。”
含香楼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分外凝重，所有人都好奇的抬起头看过去。
毕竟都看过柳相元的画像，而许卿濡是这里的常客，几乎都认识他们的身份。
“那不是许卿濡许公子吗？”
“还有新科状元，柳相元！”
“这两位才子居然一同出现在含香楼，今天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看他们好像上了擂台，难不成是想要以文会友？”
周围的氛围一下子热闹起来，很多距离远一些的人也都挤过来往里面瞧。
而楚芊芊就坐在原本二楼视野最好的地方往下看。
她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却已经知道了这场比试的结局。
然而，柳相元却突然道：“诗词歌赋虽然文雅，可你一句我一句，却也无聊，而且也不好评断，倒不如你我来下一盘棋，以棋艺交手，如何？”
许卿濡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提议。
不过他轻轻扬起唇角道：“你确定？”
柳相元点头：“当然。”
含香楼的伙计立刻将棋盘桌椅准备好，让两人对坐。
楚芊芊看到这一场景，趴在栏杆上好整以暇的注视着那盘棋局。
虽然柳相元避开了诗词，打算以旁门争取一下胜算，可是楚芊芊只想告诉他……
打错主意了。
下棋好比行军打仗，走一步看十步，而许卿濡是将才。
所谓将才，便是能够统帅数十万军队的人物，不光武力值高强，还需要有脑子。
因为他任何一个决策，都代表着无数人的性命，行差踏错便会死伤无数。
许卿濡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却带兵打仗十几次，将北方一些蛮夷打的落花流水。
而柳相元有什么？
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他那脑子里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第一局，柳相元执白子，而许卿濡执黑子，白子先行。
他下棋谨慎至极，攻防兼备，心思细腻。
然而刚开始还游刃有余的他，下着下着就发现局势已经偏向对方。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而许卿濡却是一脸轻松，下棋的速度都没有变幻分毫。
随着柳相元越下越慢，许卿濡甚至都已经撑着下巴等了起来。
“柳状元打算一局下到天黑吗？”
他顿了顿，随后笑道：“也不是不行，我可以陪你。”
柳相元脸色一黑，感觉到一种明晃晃的羞辱。
他是北齐太子，从小收到的教育，教导他的老师全部都是顶尖的存在。
不管去哪儿，他的能力都会超过大多数人。
文武双全，他也称得上！
然而如今见到另外一个文武双全之人，却发现自己处处都被压了一头。
这个许卿濡，不得不说，实在是太优秀了。
优秀到让他嫉妒！
恐怕整个北齐，又或者整个西楚加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都比不上他。
柳相元没能沉得住气，棋子还是落下来了。
可是落子的一瞬间，他脸色骤变！
不好，他输了！
手指微微颤抖，他甚至下意识想要将那枚棋子拿起来。
可是许卿濡的手却挡住了他的动作，微微勾唇一笑。
“不好意思，柳状元输了。”
柳相元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在看着热闹。
“柳状元居然输了！”
“以前也没看过许公子下棋，听说他对棋并不怎么精通，他最喜欢吟诗作对了，咱们含香楼里面的一些绝句都出字许公子之口……”
许卿濡收了棋子：“三局两胜，这次是我侥幸，再来吧。”
他看了一眼楚芊芊的方向，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许卿濡虽然和楚芊芊见面少，可是对于这个比他小了整整一轮的妹妹，他却是最疼的。
因此，对方的一些小心思，一举一动，他都放在心上。
楚芊芊明确的对他表达出想让他打败柳相元的想法，那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能让妹妹失望。
什么文状元，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盘菜罢了。
下饭。
柳相元缓和了一下表情，也认为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
他的棋艺绝对了得，曾经在北齐之时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因此他才会提出换成棋艺来比较。
“嗯，再来！”
三盘两胜，他还有机会……
第二局，许卿濡手执白子，先手。
然后，柳相元彻底傻了眼，几乎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全线崩盘，被杀的天花乱坠。
棋盘上已经有一大半儿都是白子，黑子只孟可怜巴巴的蜷缩再角落里，只剩下一口气，苦苦挣扎，拖延时间。
其实按照常理来讲，柳相元早就输了。
可是他不甘心，才会一直拼了命去挣扎。
却也只是不想让自己输的那么难看。
大势已去……
第20章 既然输了就得接受惩罚
有几个人凑的比较近，将棋盘上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是懂棋的，因此这会儿他们看柳相元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只不过柳相元毕竟是红人，还是未来的驸马爷，因此没有人敢直接拆穿。
可楚芊芊却一点也不给他这个面子。
她眼神儿好，即便是从二楼看下去，也能清楚的看到棋盘上面的情况。
她当即笑出声：“柳状元，输了就是输了，这么拖着还有意思吗？”
柳相元因为楚芊芊的话弄的脸色涨红，他抿着唇不发一言，眼睛依旧落在棋盘上。
楚芊芊却不打算放过他：“呦，一看就是输不起呀，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明知道必输一还要耽误别人的时间，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柳相元原本还能保持沉着冷静，然而被楚芊芊翻来覆去的挤兑，让他脸颊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汗。
拿着棋子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完全是被气的！
楚芊芊以前也并不是没出宫过，因此有人将她认了出来。
“快看，那不是五公主吗？”
“我听说五公主好像对柳状元情有独钟，更是祈求皇上给他们赐婚，一开始柳状元好像还不太愿意……”
“你说的那一听就是谣言，你听没听见刚才五公主说的那些话，哪里有半点儿喜欢柳状元的样子，如果真喜欢的话，怎么可能如此笑话他？”
“这么说来，以前那些传闻，全部都是胡说八道？”
就在下方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棋局也终于到了尾声。
柳相元看着自己所有的挣扎都成了一场笑话，浑身好像脱力了一样坐在椅子上。
他脸色也隐约有些发白，紧紧的抿着唇不发一言。
而他对面的许卿濡却站起身对他拱手道：“承让承让！”
柳相元也不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真表现出输不起的样子，即便是心里再怎么屈辱，他也只能站起身回礼：“许大人不光学富五车，文武双全，就连棋艺之上也是一绝，在下实在是佩服。”
“哪里，我棋艺只能说是一般。”
柳相元抬起眸子看了许卿濡一眼，却只看到这男人脸上露出的一抹笑容。
看起来依旧温温和和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给他重重一击。
他说他棋艺一般，听起来是在自谦，可输给他的自己算是什么？
棋艺垃圾吗？
柳相元想了想，决定今天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许大人实在太谦虚了，您的棋艺恐怕全西楚国也找不出几个来。”
许卿濡挑眉，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柳相元的肩膀。
“这种话我可不敢说，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西楚国高手林云。”
柳相元低垂着眸子客气道：“许大人如此心性，也令人赞赏。”
许卿濡笑了笑：“行了，今天难得你和芊芊出来一趟，也别在这里找无趣，不如一会儿到对面的醉春楼喝一杯，我请。”
柳相元知道对方这是给他台阶下。
他脸已经在这里彻底丢尽了。
甚至不用看周围那些人的表情，他都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多谢许大人的好意，只是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只能下次再会。”
见他拒绝，许卿濡也没有强求：“那好，我很期待下一次的机会。”
柳相元把客套的话说完，转身就要从台子上走下来。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水从天而降，直接淋了他一个满头满脸。
柳相元微微怔住，刹那间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落汤鸡，黑发贴在脸上，他紧闭着眼睛，有水不断的从他头上划过。
大堂之内好像一下子都变得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楼上。
就见到楚芊芊手里还捧着那个茶壶，壶嘴朝下，一看就知道那水是她泼的。
茶水虽然已经冰凉，可里面还有不少茶渍，全部都挂在了柳相元的脸上。
楚芊芊转头将茶壶放回原位，脸上笑颜如花，她撑着下巴从楼上往下看，一边看还一边念叨着：“既然你输了，就得接受惩罚，哪里有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出的。”
她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却是在将柳相元的脸往地上踩。
甚至还狠狠的撵了两脚。
柳相元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抬起手抹了把脸，一张脸冷沉到可怕。
睁开眼抬起头，柳相元声音却没有怒火，只是略带无奈的语气道：“芊芊，别闹。”
楚芊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本公主的闺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喊的，如果还有下次，我会让人掌你的嘴，让你长长记性。”
这完全不留情面的话，让柳相元无地自容，甚至很多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果然皇家的女婿可不是好当的，五公主如此刁蛮任性，将来这位状元郎可以有的受的……”
“就是就是，还到处散播是五公主逼嫁，就五公主这态度，怕是恨不得将状元郎给弄死，还逼嫁……哈哈哈！”
“听说许公子可是一位武将，学文不过是他寻常的爱好罢了，而柳状元可是堂堂文状元，下棋都下不过，真是丢了咱们读书人的脸。”
顶着无数人的指责，柳相元却目光平静。
他确实足够能忍，否则也走不到今天。
楚芊芊看出来了，不管自己用什么手段，对方都不可能生气，和她撕破脸。
柳相元也没再管脸上的狼狈，而是挺直身形道：“之前是我不小心惹了公主不快，受到一点小惩罚也是活该，只要殿下能够解气便好。”
楚芊芊闻言，轻轻冷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柳相元这样一来，就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个主意。
既然言语之上，根本占不到便宜，那她还有别的方法。
楚芊芊披着狐裘从楼上走下来，脸上又带上了之前的温和笑容。
她看着许卿濡又看了一眼柳相元，挑了挑眉道：“就像大哥说的，我确实在这里待的点烦了，正好这两天下了雪，我想让你们陪我去湖边去玩儿。”
第21章 她很开心把驸马开瓢了
许卿濡自然是满口答应。
“好，大哥陪你去。”
柳相元唇角动了动，他如今外面披着的大氅也被踩进泥里，又被淋了满头满脸的水，恐怕一出了这屋子就要结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