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不过是一个租赁合同而形成的合作关系。
他可以通过了解她的一些过去来帮助她安安稳稳过完这个春节，却无法了解其他更多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与讨好亲戚无关的东西……
就算知道她与表姐夫之间的关系，对于摆平她那些亲戚没有一点益处，还会触及她的隐私。
这是僭越，是不符合合同规定的。
外面传来杨女士叫他们洗澡的呼喊，似乎知道自己问了个尴尬的问题，杨泽深先自己搭了梯子往下爬，拿着换洗衣物出去了。
炎祎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椿城多雨雾，一年四季也看不见几颗星星，大年三十的夜晚，月亮也躲到了地球的另一面，使得这夜晚变得更加混沌黑暗。
她和郑毅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她从小就自卑，对于像郑毅这样耀眼的事物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她这辈子最大的非分之想大概全都用在谢定身上了吧，事实证明，非分之想都不会有好结果。
郑毅是火，诱惑那些扑向他的女人们自取灭亡，所以，离他最近的两个女人却反而是最最理智的，从来不被他的热度灼伤，也不被他的光芒欺骗。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炎祎，一个是苏秀。
叮咚——
是短信的提示音，看着发件人是一串数字，炎祎还在猜想这次的垃圾短信是卖保险，抑或者是开发票？
然而都不是，短信的开头称呼一看就是熟悉她的人发过来的。
【一一，请不要急着删除，等看完我这条短信再删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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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深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看到炎祎还坐在飘窗上，只是她已经换了一身睡衣，扎在脑后的丸子头已散成披肩长发，发尾还带了些湿润。
“洗过了？”他随意地问了一句，也得了炎祎随意的一声回答。
房间里没有开顶灯，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台灯，暖暖的橘黄色，照在小丫头淡紫珊瑚绒睡衣上，勾勒出一丝寂寥的感觉。
“不去外面看看电视吗？听说今年春晚还不错。”
杨泽深找着话题，总觉得这个爱蹦爱跳的丫头应该更活跃一些，而不是像个病弱西子一般倚在窗边哀叹连连。
炎祎回过头来，一双湿润的杏眼里反射着屋内唯一的暖光，像流萤一般，让杨泽深有了那么一瞬的恍惚。
她摇了摇头，敛眸思索了一下，又望向他，“咱们坐下来聊聊？”
杨泽深察觉到炎祎有些不对劲，跟他离开去洗澡时的状态太不相同，他关上房门，落了锁，坐在床上静候女孩开口。
静默了一分钟，炎祎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杨泽深，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能很容易地把性和爱分开？”
060 哲学
杨泽深挑了挑眉，敢情这丫头是遇到了情感问题？
他下意识地把炎祎的变化与郑毅联系在了一起，心下也带了一丝不耐烦。
“我觉得这不是能用性别一下子全部概括的事，这取决于当事人个人的道德素质，是男是女都有可能发生。”
“那你觉得，一个人在爱一个人的同时，又能和一个不爱的人发生关系吗？”炎祎睁大了杏眼，像个求学若渴的孩子。
用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问出这些提问，着实让杨泽深觉得自己一旦回答得不好就会误人子弟。
压力有点大啊。
“因人而异吧，不能排除有那样的人存在。”
两人像是探讨哲学的学者一般，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寻求着一个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
看着炎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杨泽深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那抹酸：“你就这么喜欢你那表姐夫？”
喜欢到纠结起爱与性的关联上来了。
炎祎一听，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总算打破了房间里之前的那抹沉闷，“我跟郑毅只是兄妹，没别的意思。”
“兄妹？”杨泽深不相信地挑眉，“情哥哥和情妹妹？”
炎祎笑得更大声了，没想到这男人也有这么逗趣的时候。
“不错，我确实挺喜欢他的，毕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只有郑毅愿意支持我。”
炎祎从小喜欢电子游戏，在那个电子游戏被视为“电子毒品”的年代，杨女士恨不得把炎祎身边的所有电子产品都没收，然后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是郑毅却很有眼光，他觉得未来的电子游戏会有很大的市场，能形成相当规模的产业，衍生出许多新的经济模式。
“在家里人都劝我不要碰电脑的时候，只有郑毅是站出来替我说话的。作为哥哥，他绝对是独当一面的，但作为情人，他却是最不称职的。”
炎祎话锋一转，总算止住了杨泽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男人深呼了口气，松了松牙关，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咬得这么紧。
“不称职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炎祎笑了笑，反问，“你觉得郑毅和苏秀这对夫妻怎么样？相爱吗？”
当然不，这对夫妻一顿年夜饭下来甚至都没什么交流。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两人是夫妻，杨泽深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虽然两人都是那样般配，那样的合适，却没有情人在一起时那种气场。
就连假情侣的炎祎杨泽深都会做做样子秀一下恩爱，苏秀夫妻俩甚至连作秀都不肯。
“郑毅和苏秀是协议夫妻，他们在外面各自有自己的情人。”
听到这个回答时，杨泽深差点以为自己在听某个剧本，“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炎祎耸了耸肩，“至少我是这么从郑毅口中得知的。”
“他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你？”
“毕竟我亲眼在申城撞见了他和一个小主播勾肩搭背进了酒店开了房，他也是怕我把事情闹大，才只好全盘托出的。”
杨泽深没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的家庭里竟然会有这么多复杂事。
“那你跟你姐夫……”
“我对他无意，他自是不敢把手伸向我的。”炎祎笑脸上印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毕竟让她哥知道的话，郑毅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061 抱抱，亲亲
杨泽深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等他再度望向飘窗时，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爬上了床边。
她跪在床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直直地望着男人，“杨泽深，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能无保留地回答我吗？”
杨泽深蹙了蹙眉，总觉得这样的炎祎有些陌生。
“要看你到底问了什么，太过私密的，我会拒绝回答。”
炎祎点了点头，还是先把问题问了出来，“第一个问题是，你是能把性和爱分开的人吗？”
杨泽深眉头蹙得更紧，炎祎知道他对这个问题不便回答，又继续问第二个，“你现在有爱的人吗？如实回答就行了。”
杨泽深想从炎祎那双眼睛里看出她的真意，然而很可惜，除了那如流萤般无法捕捉的光点外，他只看到了一片黑。
“没有。”他以最客观的角度去分析了现在的自己，确认自己并没有爱的人。
或许他对炎祎是有那么点触动，但并非能谈得上爱。
毕竟，他们才相处不到五天。
炎祎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杨泽深不明白炎祎为什么要问这两个问题，但看到她松了口气时的样子，他心里竟有一丝愉悦。
她竟然在乎他心里有没有人么？
“嗯，因为如果你有爱的人的话，那我就比较困扰了……”
炎祎的回答让杨泽深心中一烫，手心不自觉冒出汗来。
她……真的是如他想的那样吗？
“困扰？”
“嗯。”
她没有说困扰什么，只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盯着眼前面容俊逸的男人。
“杨泽深，你能抱抱我吗？”
静谧的夜里，女孩清脆灵动的嗓音像无知的雏儿，干净得让人无从拒绝。
杨泽深喉头滚了滚，挑起一边眉毛打趣她，“非讨好亲戚的拥抱，可是二十元一次。”
“嗯，我知道。”她笑了笑，脸上全是轻松，“所以你一次要抱久一点，不许敷衍了事就松开。”
杨泽深也坐直了身子朝她靠近，表情变得认真，“还有，不许拿你表姐夫的红包来付钱。”
她又是笑着点了点头，“嗯，发了工资就连同尾款一起付给你。”
话音刚落，炎祎就落入一个有力而紧实的怀抱之中，男人健实的臂膀将她娇小的身躯圈在怀里，给她无以比拟的安全感。
她拿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察觉到对方身子有一瞬僵硬时，她笑着张嘴咬了口他的睡衣。
冬天的睡衣厚，他应该不会察觉到，炎祎如是想着。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明明没有开空调，却觉得这房间的温度在持续飙升。
炎祎抬起头来，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望着男人被照得半明半暗的俊脸。
“杨泽深，你能亲亲我吗？”
又是那样的语气，天真又带着娇弱，像个向父母撒娇的小孩。
杨泽深微微俯下头，挺翘的鼻尖将要触碰到女孩柔嫩的鼻翼时，他突然停下。
“炎祎，你喝醉了。”
女孩脸上带着酡红，之前离得远没有发现，此时近在咫尺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
她今晚喝的红酒度数不高，后劲却很猛，到现在她呼出的气息里都带着浓浓的酒香。
炎祎却突然抬头冲着那张爱奚落她的嘴吻了上去，她用力有些猛，突然的发力让男人一下子被她扑倒在了床上。
带着酒香的樱唇从那形状完美的菱唇上撤离，微眯的杏眼里带着狡黠：“怎么，怕我酒后赖账不付钱吗？”
062 吻
离得近了炎祎才发现，摘下眼镜的杨泽深竟比平时要亲近许多。
额前的短发垂下来修饰了凌厉的剑眉，给人感觉更加平易近人。
没有镜框遮挡的黑眸少了算计，多了真实，却有股让人一眼望进去就能迷失方向的魅力。
炎祎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想着自己竟然因为这张脸而有那么一瞬间的迷失，心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啊。
就连苏秀那样的女神都会为他倾心，她被他迷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走神之际，从一旁袭来的大掌直接扣住了炎祎的后脑勺。
一个激烈的吻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落下。
炎祎哼唧着想要推开，可男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大掌死死扣住后脑勺，轻轻一个翻身，两人就交换了体势。
无戒心的小白兔只能任由这只狡猾的狐狸欺负，直到他心满意足结束这个吻，炎祎瞪圆了杏眼朝他控诉：“你是想吃掉我的舌头吗？！”
原本就酡红的小脸因男人张狂的献吻给染得红霞遍布。
在和谢定交往过程中，炎祎不是没有和男人接过吻，可大多蜻蜓点水，从未如此热烈过。
没想到第一次点亲吻单就来这么大一手笔，可是把小丫头给吓着了。
得到“客人”的差评回应，杨泽深也蹙起了眉头。
以他的理解，炎祎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可刚刚四唇相接时，小丫头浑身的僵硬又侧面印证了她的青涩。
难道……
“你一个直播时疯狂开车的老司机，竟然这么纯情的？”
都不会接吻！
听出男人的画外音，炎祎梗直了脖子狡辩：“我、我就不能无证驾驶吗！”
被她急了的样子给逗乐，杨泽深轻轻哼笑了一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舒坦：“没有，当然可以。”
这份反差让杨泽深觉得新奇，毕竟炎祎是有前男友的。
都到能带回家见家长的地步了，竟然只是过家家般的牵牵手、碰碰嘴？
炎祎不知男人心中所想，误解了他脸上笑容的含义，以为这位有着高超接吻技巧的男人在嘲笑她这个生瓜蛋子呢。
也是了，这人可是专门做男友租赁的，接吻之类的事早已是家常便饭了吧？
不过，她现在确实需要这么一个长得好看，技巧高超且经验丰富的男人，哪怕性格可能恶劣了些，作为宽宏大量的甲方，她自然不会对条件优渥的乙方斤斤计较。
“在想什么呢？”
捕捉到炎祎在走神，杨泽深捏了捏她的小脸将她唤了回来。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染上一丝酒气，反而更加醉人。
那张出类拔萃的面庞因这昏暗的灯光更显魅惑，炎祎不自禁吞了口唾沫，忽觉自己只怕是遇到了一只修道成仙的狐狸。
这是要来吸她的命，还是要来度化她的劫？
炎祎小手轻抚着男人线条坚毅的面庞，嗓子有些沙，“杨泽深，有肢体接触的陪睡……接单吗？”
明明还是那样天真的语气，却蒙上了浓浓的爱欲气息，甜腻得让人心尖发颤。
杨泽深喉结轻轻滑动，同样也摸上这张稚嫩的小脸，“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不说我压榨你血汗钱了？”
炎祎呼出的气息里带着酒香，她笑眯着眼，吻上了男人好看的下巴。
“姐姐马上发工资了，不怕！”
063 拜托
杨泽深扶正炎祎的小脸，探究着她眼里的情绪。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一个精打细算的小财迷竟然开始不在乎钱了，这很反常。
男人一直沉默不语，让摸不清他想法的炎祎拍了拍他的肩头：“喂，你到底接不接？”
不着痕迹地回过神来，杨泽深端详着炎祎的小脸许久，开口的话里听不出情绪：“无肢体接触的陪睡已是100元一次，你确定你负担得起有肢体触碰的？”
“你瞧不起谁呢？”炎祎上下打量着男人，嗤了一声，“我好歹也是月薪能上万的人，我会欠你那点钱么？还是说，你觉得接待我这样的甲方让你丢了份儿不成？”
“唔，毕竟我是卖艺不卖身的，你若真的很想点这个单的话，只怕代价会很大……”
男人抚颌思量，视线却直勾勾盯着炎祎那双圆润的杏眼。
“切，你一个接吻接得那么狂野的老狐狸，竟然这么纯情的？”
用他的话给怼了回去，炎祎调侃的语气里尽是不相信。
“那是因为工作需要，为了达到逼真效果才特意训练了接吻。”男人突然语气郑重了起来。
相较之，炎祎则依旧是阴阳怪气：“那你还真是敬业哈！”
为了演个假男友去特意训练接吻？
我信你个鬼哦！
“给个痛快话，到底接不接？”
其实话已至此，炎祎基本已经认定对方不可能答应了，此时还在强调，不过是想给自己撑点气势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