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甲方——蜉蝣紮蛙【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2:32

  炎祎下床把相册收好,再次回到床上时,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小脑袋靠在杨泽深的怀里,却没有睡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杨泽深多少猜出了她的用意,长臂环着她娇小的身子,缓缓开口,“一一想知道我家的事吗?”
  今晚她将自己的家人以及家庭情况都告诉了他,无非是把他也看做了自家人,想与他共同分担这些往事的沉重。
  与此同时,她也在默默地向他告知,她想知道他的家人。
  “你说,我就听。”炎祎很善解人意地回到。
  自从知道杨泽深与父母关系不好,炎祎就没在他面前问起他的家人。
  再加上知道他的大哥竟然是如此优秀的人,炎祎隐约猜到杨泽深的家庭背景可能并不简单。
  杨涌泊作为永涛集团的董事长,其部分个人信息是需要对外公开的,但也有一部分信息,杨涌泊一直没有选择公开,那便是他的家庭情况。
  若不是杨泽深承认杨涌泊是自己大哥,作为羊爸爸迷妹的炎祎根本想不到杨涌泊还会有个弟弟。
  杨涌泊的身价如此之高,那他的家庭绝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而作为杨涌泊弟弟的杨泽深,为什么会沦落到给人做租赁男友的地步?
  杨泽深深呼了口气,似乎在酝酿着该从什么地方开口,沉默了半天,吐出的第一句话叫人意外同时,又觉得心疼。
  “我是那个家里最不被需要的人。”
  炎祎怔了一下,抬头看向杨泽深,发现他两眼望着前方的墙面,神情有些放空。
  “我父亲是公职人员,我母亲也在体制内工作,我爷爷和外公两家是世交,我父母对彼此也是两情相悦、郎情妾意,他们的结合可谓天作之合,秦晋之好。”
  杨泽深在说到这些事时,脸上表情淡漠,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他们婚后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便是我大哥。大哥生来就聪明,一岁会说话,两岁就能认字,三岁已经熟背各种诗歌,是家里众星捧月的存在。”
  “然而在他四岁时,噩耗降临在了这个原本欢乐的大家庭里。”
  杨涌泊在四岁时突然确诊为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
  虽然及时就医挽回了性命,但却给杨涌泊的腿留下了终生残疾。
  “我哥的残疾对我父母来说是严重的打击,他们求医问药,拜访了多家医院,得到的几乎都是一样的答复,几乎让他们心灰意冷。”
  “但作为当事人的我哥却并没有自暴自弃,哪怕每天拄着拐杖,忍受着被同学们嘲笑‘瘸子’的压力,他也坚持去上学……他确实如你所钦佩的那样,是个很强大的人。”
  杨泽深对自己的父母没什么感情,但对大哥的钦佩与仰慕,却是一点也不比炎祎少。
  “每天都有各种亲友向我父母推荐医院和医生,每一次他们都是饱含期望带着我大哥去看病,最后都是带着遗憾回来。”
  “一切的转折点发生在我哥八岁那年,我母亲再一次怀孕……让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变了样。”
148 计划生育
  炎祎听到这里,有些不解,“家里能迎来新生命不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杨泽深说得一副如噩耗降临一般?
  “难道是因为你大哥的腿疾让你家里经济拮据?你家人犹豫生养不起第二个孩子?”
  杨泽深摇了摇头,冲炎祎淡淡地扯了一个笑。
  炎祎心下了然,估摸着杨泽深的家庭条件应该不至于养不起才对,毕竟父母都是吃公家饭的。
  杨泽深又是一阵沉默,心里想着,在父母得知他到来的那一刻,心里是否曾有过那么一丝的喜悦呢?
  如果有的话,那他的出生多多少少也不算太悲惨。
  “如果放到现在,那一定是个令全家人都高兴的消息,毕竟新生命会给一家人带来新的希望,只可惜……我出生的时代并不好。”
  “我哥出生在八零年代的初期,我出生在八零年代的末期,不论哪个都逃不过当时的政策,计划生育。”
  而且那时正是计划生育抓的最严重的时候。
  “原本在我哥出生后,为响应政策,我父母有一方必须有人做节育手术,但我父母都不想彼此身体遭受这样的摧残,再加上家里有些权势,这事就被压了下来。后来我哥腿残了之后,他们也不是没动过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念头,但最终都因为顾忌国家政策而放弃了。”
  “为什么?既然你家有权势,不是就交交罚款就行了吗?”炎祎想着当时好像挺多人都是这样生的二胎。
  杨泽深就猜到炎祎会这样说,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不同的地方,政策落实的情况不一样。有的地方在被人检举怀了二胎之后,哪怕已经怀孕八个月,也被拉去强制做了引产。有的人被强制拉去做了结扎,甚至还因此落下病根。有的家里是公职人员的,直接被撤职并删除工作籍的也不在少数……”
  “我父亲很重视继承人的培养,因为计划生育,他把心血都倾注在培养我大哥上。然而大哥的腿依旧没什么起色,让他十分挫败,甚至也隐约动了再要一个孩子来栽培的念头。他很看重面子,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是个瘸腿的残疾。可碍于他公职人员的身份背景,他又不能公然藐视国家政策,于是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个念头,并没有付诸行动。直到我母亲意外怀孕……”
  “当时我爸正在升迁的重要关头,如果让他的竞争对手得知家里怀了二胎,不仅会对他的事业造成打击,说不定连饭碗都会丢掉。”
  “我父母在要不要这个孩子上做了诸多挣扎,甚至到母亲肚子显怀都未能下定决心。”
  那时候胎儿性别鉴定还不违法,在得知这一胎也是个男孩的时候,杨泽深的父母愈发踌躇不定起来。
  一边是可以栽培的新继承人,一边是晋升高位的重要时刻。
  但似乎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另一件事情也搅和进了这团乱麻中。
  “与此同时,之前为我大哥治腿的医院有了新的技术,据说能通过手术让患者不需要借助器具自行站立起来,但手术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不一定一次就能成功。”
  “诸多条件挤压在一起,最后让我父母做了一个决定,先让我大哥去做矫正手术,如果手术成功,我母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不要了。”
  这样既能保证杨家的继承人,又不用担心去承担违反规定的风险。
  炎祎听到这里,小手不自禁抓紧了杨泽深的睡衣。
  他大哥现在腿如正常人并无二致,说明当时的手术是成功的……
  炎祎的紧张传递到了杨泽深这里,他自嘲地跟她开了个玩笑:“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没能来到这个世上,你也就遇不到我了呢。”
149 家人
  杨涌泊在九岁时进行了第一次腿部矫正手术,手术很成功,虽然行走吃力,但他终于不需要拐杖就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医生对他预后期望非常高,如果勤加锻炼,说不定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
  “既然你大哥的腿有了治愈的可能,那你又是——?”
  “是我爷爷。”杨泽深在炎祎问出那个问题之前回答了她。
  当时杨泽深的母亲已经怀孕七个月,在她准备终止妊娠时,不知是谁给远在滇城的杨老爷子通风报信,老爷子连夜赶了过来,将杨泽深的母亲拦在了手术室外。
  “我爷爷脾气火爆,在得知我父母想打掉这个已经成型的孩子时,气不打一处来,急忙把还在单位工作的父亲叫了回来,一家子人对峙了一天一夜。”
  “不论我父母怎样于公于私地劝说爷爷,爷爷都不许他们打掉孩子。”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许你们谋杀我的亲孙子,你们怕担责,那就我来担,你们不想养,那就我来养!’”
  “爷爷说了这么霸气的话之后,立马找来了外公外婆,几个老人商量一番之后形成了统一阵线,要我母亲跟着外婆一起同爷爷去滇城待产,那边少数民族多,政策实行也比其他地区宽松。孩子出生后会把户口挂在姑母名下,由爷爷亲自抚养长大。”
  炎祎这才明白,难怪杨泽深对自己爷爷这么孝顺敬重,原来他的这条命就是他爷爷给保下的啊。
  “我六岁以前户口一直挂在我姑父姑母名下,后来我姑母去世,姑父有了新的结婚对象,正巧我父亲的工作也已经稳定,爷爷就打算把我送回父母身边。”
  “我母亲在生下我以后,坐完月子就和外婆离开了滇城。因为大哥的腿疾还需要进一步的手术矫正,我父亲工作又忙,家里必须要有女主人打点操持。”
  “六年来,他们来看我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就算我被送回他们身边,在外人面前我也不能叫他们做爸爸妈妈。”
  这种违规违纪不是时间一过就能不被追查的,如果被人检举,爬得再高也会摔下来。
  第一次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却让杨泽深觉得十分陌生,几个小小的细节,他就能明显感觉到父母对两个孩子的不公平。
  大哥是他们夫妻俩亲手带大的孩子,再加上大哥早些时候的腿疾,让他们对这个孩子有着更多的偏爱。
  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首先想到的都是大儿子,而那个本就出自意外且还有可能威胁到他们权势地位的小儿子,与其说可有可无,不如说更多的是希望他根本不存在过。
  “我年满十八之后就从那个家里搬了出来,自己独自一个人生活,可那个作为我生父的男人却还是时刻担忧着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仕途,处处对我下绊子。”
  炎祎的又一个疑惑总算是大白了,难怪他们兄弟俩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
  明明有着同一个爹妈,一个养尊处优,一个却活得像私生子,一个是集团董事长,另一个却是默默无名的小老百姓。
  炎祎心疼地环抱住男人的脖子,希望能给到他一丝丝安慰。
  “没事,没事,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以后我和杨女士就是你的家人。”
  炎祎轻抚着男人发丝柔顺的后脑勺,一点一点抚平他因回忆起悲伤往事而泛起的哀痛。
  杨泽深很是依恋地轻蹭着炎祎的肩颈,炎祎也很享受男人对她的依赖,直到她纤细的脖颈被印上轻柔的吻,炎祎读懂了他动作里的潜台词。
  肌肤相亲数次,他的一些小习惯她早已摸透得七七八八,比如现在这般在她脖颈间亲吻磨蹭,就表示他有想法了。
  “唔……杨泽深……”
  炎祎呼吸有些急,小手软绵绵地想推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两人刚刚还在谈论着那么严肃沉重的话题,让她现在投身情爱之中,她有些放不开。
  “一一……”悲惨的往事被揭露,杨泽深的心口像是被戳出一个大洞,拥堵在里面溃烂的脓血一并流淌了出来,急需一剂猛药化脓止血,“我现在很需要你,你能给我吗?”
150 自我
  炎祎与杨泽深对视着,男人那双向来看不出情绪的黑眸里流露出一眼就能看穿的脆弱。
  炎祎无聊时也曾观察过这个男人,他大多数时候是看不出情绪的,就算有情绪外露时,那双眼睛里总让人觉得藏了些什么,不让人轻易窥视到。
  炎祎不爱去揣测别人的内心,人家对外展露出是啥样的,她就照单全收。
  人生在世本就过得不容易,何必怀揣各种猜忌与试探,那活得多累啊。
  所以,哪怕知道杨泽深的背后有故事,她也只是耐心等他自己说出口,不会强迫他必须给个答案。
  炎祎小手抚上杨泽深的面颊,从那如墨一般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还是杨泽深头一次如此明确地向她表明情绪。
  直白的,无遮掩的,急需得到抚慰的渴求。
  炎祎对谁占主动,谁是优势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两人都享受到了快乐,她的包容心可以无限大。
  但这次却少有的,杨泽深直接向她展露出了自我,那双黑眸里的脆弱宛如一碰就碎的玻璃。
  这是炎祎从未见过的杨泽深,联想到他刚刚述说的自己的过去,炎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由得生出想好好抱抱这个男人的念头。
  他望过来的眼神里是害怕被拒绝的谨慎与小心,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炎祎仿佛能透过这双眼睛看到那个渴求被父母关爱呵护的小男孩。
  “嗯……”炎祎缓缓点了下头,怕男人一时得意忘形进而得寸进尺,她又附加了一个条件,“只能一次。”
  她竖起食指,想气势十足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可奈何话一出口就软得不像样,反而多了丝欲迎还拒的羞怯。
  得到炎祎的许可,杨泽深黑眸里似亮了几许,他抿了下唇,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像是讨到糖果的孩子一般也点头答应,“好。”
  **
  炎祎总以为自己脸皮够厚,在直播时能把车速开上200,可在实际面对时才发现,自己的脸皮也就比厕纸厚那么一点而已。
  她就像一条浮在大海上的小船,任由杨泽深这道海浪将她送到风暴中心。
  恍惚间,炎祎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坐在爸爸腿上玩游戏时的场景。
  她小时候调皮,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对任何事都有着毫不惧怕的心。
  她坐在爸爸腿上笑得乐呵,激动时就直接往后倒下去,她并不担心会摔到自己,因为相信爸爸会保护她的安全。
  果不其然,在她倒下去时,爸爸抬起腿将她的小身板接住送了回来。
  她在这一倒一回间找到了乐子,叫嚷着让爸爸多来几次,然后她小小的身子就随着爸爸膝盖放平曲起放平曲起间上下晃悠起来,像躺在摇篮里一般。
  有时候升起的惯性太猛,一下子撞入爸爸的怀里,爸爸小心地护住她的小脑袋,防止她被撞疼。
  她没心没肺地笑得咯咯,却读不懂爸爸脸上笑容里掺杂着宠溺的无奈,耳边只记得那句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151 答复
  “…”
  下意识地,炎祎就呢喃出了这个称呼,男人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小丫头立马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话语后,结巴着想纠正,“不不不、不是的……我、我没那个意思!”
  炎祎真想“呸”一口,把刚刚的失言给收回去。
  她多么希望杨泽深什么都没听到,可他那双眸微虚的表情,分明就是将她刚刚冒出的那两个字听得明明白白!
  炎祎羞得不敢与他对视,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有个缝钻进去,可男人却固执地扣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
  “就这么想让我当你床上的”
  被迫交缠的视线中,炎祎瞧见杨泽深眼眸中的情绪被欲望给悉数占领,让她有种要被吞吃殆尽的错觉。
  “我、我能说我是不小心的吗?”炎祎欲哭无泪地眨巴着眼睛装可怜,可杨泽深却是不吃她这一套。
  “不小心?”他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嘴角浮起的笑意里带了点瘆人,“那你是在想着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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