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焱眉心紧皱，没心思理会姜启深。姜启深见他表情凝重也瞬间规矩起来。
“麻烦祁老师把她各科成绩发到我这里，谢谢。”
祁若清自是乐意，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慕言愿意，沈先生可以放心将她交到我这里，正好也借着寒假补补课。”
沈焱犹豫片刻，随后回复了一句：“好，我问问她的意思。”
挂断以后，姜启深不禁瘪嘴，“黄鼠狼拜年，一听就没安好心。”
沈焱不轻不重瞥了他一眼，“她招惹你了。”
姜启深继续咂嘴，“我看她是想招惹你，才动不动就拿慕言做幌子。”
沈焱并未否认，将话题直接带到今日主题。
“后面见过言言么。”
沈焱边问边看文件，姜启深犹豫几秒没说话，沈焱抬眉。
“见过。”
沈焱又低眉，继续看文件。
姜启深：“你们吵架了？”
“她搬走了。”
沈焱回的淡然，姜启深瞬时坐直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沈焱回想，“有段时间了。”
姜启深只猜到两人在置气，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严重。
也没想到慕言会瞒他。
“你知道她现在住哪？”
“疗养院，有个亲人在那。”
姜启深发现这还是沈焱第一次有问必答。
两人又聊了一会，不过自始至终沈焱都没问他，慕言最近在做什么。
虽然怀揣私心，但他不喜趁人之危，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沈焱。
“慕言想实习，我把她安排在天晟。”
沈焱神色并无异样，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文件，过了一会才说：“挺好，她法学差，正好可以补补。”
第50章 是吗？
过了三天新人适应期，慕言被分到了行政部。
工作内容确实如姜启深所言，都是基础性和后勤保障性的琐事。
这三天，她只认识了带她的柠姐和行政部的部门主管黄红。
她太安静，也没人会在意到她。
下班回到疗养院，慕言照例先去看院长，晓蝶去做饭。
吃饭时，慕言察觉到晓蝶很沉默，精神也不太好。
她以为晓蝶还是受那件事的惊吓，没缓过神。
实际不是。
晓蝶见她忙了一天连饭都吃不上，心里挺不是滋味。白天照顾院长时，她仔仔细细想了一天，最终还是改了主意。
“言言，我私下找了沈萧，他……”
慕言停下手中动作，带着诧异转头凝望，“你找了沈萧？”
晓蝶眼神闪躲，欲言又止，“沈叔叔说的对，我们没胜算的，更重要的是……”
慕言激动了，双手握住她的肩，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仗还没打，你就认输？！”
“你知不知道，我们证据，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晓蝶低垂眉眼，别过视线，喃喃说着：“我不想你为了我再每天奔波，你的未来一片光明，而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是我自作自受……”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他又找你了？”
晓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
沈焱早已将选择权交到她手上，不会找她第二次。
是她自己不忍心。
可慕言明显不信，昨晚两人还在搜集有利的证据，仅仅一天就变卦，除了他能让晓蝶怕成这样，她想不到第二人。
实在有些气不过，她趁晓蝶收拾碗筷的时候，直接拿手机走了出去。
沈焱看到慕言来电的时候，正在应酬，公司合作律所的女副总正过来敬酒。
他虽不喜女人近身，还是有礼举了杯。
喝完酒，女副总并没有要立即走的意思。
都是相对熟悉的合作伙伴，旁边人也在起哄，要女副总与沈焱连喝三杯。
沈焱没什么兴趣，但也耐着性子忍住没打破气氛。
第二杯酒斟满，他电话还在震，与他相熟的几人陆续调侃起来。
“沈总，这个时候来电话，不会是来查岗的吧？”
“都说沈总好事将近，那这三杯是不是太少了，同志们，还没找沈总的，可要抓紧这个机会……”
……
沈焱全程未过心，也未有不悦，调侃的人就更放松了些。
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沈萧两家父母频频见面，大家都认为他与肖雅丽的订婚宴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沈焱偶尔盯着屏幕，确认她不是一时按错或是打了就挂，才接通电话。
开始谁也没说话。
女副总等了一会，见沈焱没启话口，适时端起第二杯酒，望着他。
沈焱单手端起酒杯。
像得到应允，女副总双手端杯，望着他道谢：“沈总，谢谢您对我们律所的肯定，希望以后可以有更多合作机会。”
沈焱眉心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慕言原本备了一肚子质问的话，听到对面嘈杂，她才沉默了一会。可在听到这个女人的话音后，所有要质问的话似乎都已经有了答案。
那天他对晓蝶说，他不会插手，是骗她们的。
他早就说过，沈家的事，他不可能不插手。
更无疑，晓蝶的变化也是因为他。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第二天，慕言心里着急直接找到柠姐，问她律所接不接沈家的案子。
她并不知道天晟与姜沈两家的关系，对于柠姐的瞠目结舌她只理解为忌惮家族势力。
所以她退了一步，“我可以，直接起诉，你们，在背后。”
柠姐看着眼前这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姑娘，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竟然还想直接起诉沈家？
摸了摸她的脑袋，确认她没在说胡话，慕言急的脸色都红：“我认真的，没开，玩笑。”
柠姐神色忽而变得晦暗，开始慢慢打量起她来。
慕言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叫柠姐。
柠姐走后，慕言有些沮丧，搭着脑袋跟着出了茶水间。
走廊里，柠姐去而折返，“慕言，是找你的。”
她抬头，看见柠姐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祁若清。
“慕言。”
祁若清像以往笑着喊她，她微微攥了手指，心虚挪步过去。
“没见到你叔叔吗？我跟他约好的。”
慕言猛然抬头，这时身后传来多人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祁若清对着她身后喊了一声：“沈先生。”
“……”
此时，沈焱刚出电梯，正被一行人围在中心位置，往这边走来。
柠姐睁大双眼的同时极速瞥了慕言一眼。
慕言没抬头，双手死死攥着拇指指尖，静静等着。
显然他不会单纯跟祁若清约在这。
包围圈走近，柠姐恭敬地喊了，沈总、邱总好。
邱总就是天晟的CEO。
沈焱听到问好，微微点头。
视线淡淡扫过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半侧着身的慕言。
她站在原地，还没有转身的准备。
柠姐眼疾手快，瞥了一眼对面的两位老总后，极速走到慕言跟前转过她介绍：“沈总，邱总，这是前两天刚来的新员工，慕言。”
慕言察觉到柠姐放在她背后的手在用力，提示她打招呼。
祁若清有些诧异，她先看了沈焱的态度，见他没有要公布两人关系的意思，就没多事。
同所有人一样，将视线焦距在她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言死死攥着手指，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来。
沈焱看出她在紧张。
邱总的脸色逐渐变沉，柠姐瞬间打了圆场：“沈总，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大的领导，所以才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先带她下去。”说完就想带她离开。
沈焱却上前一步，带着深谙的眸光慢慢走到她面前，饶有意味地问她：“是吗？”
周围人的视线跟着沈焱，齐齐落在慕言身上。
她其实不比柠姐矮，同穿高跟的情况下，甚至还要比柠姐高一些，可在身形挺拔的沈焱面前，她的身高就不够瞧。
再加上她很瘦，很白，又很稚嫩，像偷穿了成熟大人身上工装的小孩，整个人就显得特别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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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们谈谈，心平气和
就在沈焱走到她跟前站定时，她抬起眼眉，仰视着他，黑亮的眸子里隐着一股劲不肯退去。
她望着他，没说话。
他看着她，也没说话。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眼下什么情况。
也没人敢问或者打断。
柠姐在慕言身边，想起她那会说的话，慌得心都抖。
整场就只有祁若清知道实情，不过，她并不知道两人实际已经分道扬镳。
两人对峙了片刻，邱总不希望眼前这个新人再出差错，直接给柠姐使眼色。祁若清发觉沈焱与慕言之间的气息不对，主动出来打了圆场。
“沈先生，让我先跟她聊聊。”
他抽出视线，瞥了一眼她身后，祁若清瞬间感到几丝冷意。
他并不打算让她插手。
慕言不知道他今天为何而来，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点缀自己与他相识。
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看着她，盯着她，等她的回答。
可她心里憋着气，那会是说不出来，这会是不想说。
“言言，说话。”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瞬时砸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他叫她言言。
所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却又不敢表露，因为沈焱的声音已经下沉，预示他此刻耐心有限。
祁若清更是当头一棒，脑海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慕言会说话？
既然他点破了，她也无需再顾忌，乌黑的眸子里仍然带着倔强，仰起头赌气一般回他：“是。”
祁若清神色复杂，怔在原地。
旁观者越来越迷，都在心里猜测两人是何关系。
外界一直在传沈焱即将跟肖雅丽订婚，可从没听过他身边还有个叫慕言的女大学生。
难道是传言有误？
而且看神情两人关系明显不一般。
而邱总的心思要更复杂些，因为全场就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新人与姜家有关，不然以她的条件，怎么可能进天晟。
沈焱听到答复，收回愠色没再逼她，转过视线去跟邱亦川交代。
“言言既然有缘到你这里，希望能有所收获。”
邱亦川连忙应声，众人也都跟着附和点头。
就只有慕言双手攥紧低着头，别过视线。
沈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邱亦川，声线稍微客气些：“我有事要与她们谈，借用一下你们的洽谈室。”
柠姐随即差人去准备房间，看着慕言不情愿地被祁若清带走。
洽谈室里，慕言与沈焱和祁若清相对而坐。
祁若清先谈，告诉慕言她的期末成绩很不好，希望可以搬到她那边跟她住，全心补课。
慕言不肯。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祁若清劝了许久，慕言都没松口。
沈焱全程没插话，祁若清见劝不动她，将视线投过去他才开口。
“既然她不愿意，那就不勉强。天晟环境还可以，等知道实战的难度再想通也不迟。”
祁若清：“……”
她以为他主动让自己来天晟找慕言，是为了劝她回归校园。
况且法学只是她的第二学位，她的性格更适合第一学位教育类。
沈焱看了眼手腕，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有礼劝退祁若清：“祁老师，我有事要跟言言谈，司机在下面，他会送你。”
祁若清没想到沈焱直接下了逐客令，相处这么久，她真是一点也没摸透他的心思。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与慕言。
慕言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想做无谓沟通，在祁若清离开后也起了身。
沈焱看她走到门口。
在她即将开门时，沈焱轻声唤了一句，“言言。”
她手停在半空，心底某处忽然酸胀的厉害。
同样的语调，上次叫她还是在她遇险后，他的每一声都很温柔。
既温柔又宠溺的那种声线。
那段日子，他把她照顾的很好，她很温暖，也很快乐。
她甚至愿意为了他重拾说话。
不过短短时日，现在两人即便面对面也没话可说，甚至还需要彼此揣测心理博弈。
她没回应，只是停下来，低垂眼睫静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望着她那双一直攥紧的手，过了一会才说：“我们谈谈，心平气和。”
她没应声，也没拒绝，在门前站定，放下去开门的手。
沈焱没要求她直面自己，问她：“在外面住的惯吗？钱够不够花？”
慕言没想到他首先关注的是这个问题，攥紧的手指又用了力，嵌的她掌心生出疼意才抿紧唇，点头。
“阿姨一直都在，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
“如果有缺物，也告诉她，她会准备好给你送过去。”
慕言听见沈焱极为压抑地叮嘱，久久没应声，也不点头。
沈焱就没再往下说，等她。
过了一会，她才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
他起身，不打算再谈。
听见动静，慕言抬头转过视线，问他：“你不是，来劝降？”
她的眼尾有点红，沈焱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反问，“你会降么？”
他的目光深邃坦荡，慕言对视几秒后垂下眼睫，没了之前的尖锐。
沈焱并不报希望，所以此刻也没失望，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叮嘱：“祁老师说的不无道理，想通了，还是要尽快把成绩赶上去。”
说完，沈焱先她一步离开了洽谈室。
沈焱走后，慕言身边立即围了一圈人，各种八卦和探寻的目光争相涌来。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中间，还是部门主管黄红直接将她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黄红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戴着黑框眼镜，平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慕言站在她面前，不太敢看她。
“你与沈家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
黄红性子刚硬，做事尽责，不喜欢走后门的人，看着她睁眼说瞎话，内心白了她一眼，“上面下了调令，明天起你就不用在这里呆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