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检察官——Krantz【完结】
时间:2023-05-17 17:17:43

  小宝宝好不好哄不知道,大宝宝才是最难哄的。徐翊白适时转移话题,“宝宝,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明澈沉默一会,闷声回答,“儿子。要是女儿的话,我很怕我和她之间会重复我妈和我之间的关系。”又抬眼问徐翊白,“你呢,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徐翊白想了想,“儿子。”
  “你怎么重男轻女!”
  “儿子能打。女儿……女儿怎么教?”
  这答案朴实无华,但徐翊白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想起从前徐翊白抽尹铮耳光,明澈就心有余悸,仿佛小团子已经挨了打一样,气得明澈朝徐翊白肩上狠拍一下,“儿子也不能打!听见没有!”
  “好好好,儿子也不能打。宝宝,明天要去的医院附近就有婚礼的备选酒店,从医院出来以后顺路去看看吧。”
  和徐翊白闹了这么许久,明澈已然有些犯困,靠在徐翊白胸口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回答,“我不想办婚礼……”
  徐翊白耐心问她,“为什么?”
  “我又没几个朋友,请人都凑不够一桌。丢脸。”
  “那就找个海岛办小型婚礼?”
  “唔不行啊我要上班的……”
  “有婚假。”
  然后明澈就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枕着徐翊白的胸膛酣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明澈就可怜巴巴地喊饿。徐翊白醒得比明澈早,一直没吵她,在旁边安静躺着等她睡醒。明澈前胸贴后背,满心只想把这两天少吃的一顿补回来。徐翊白伸出指尖在明澈的下巴挠挠,逗她,“早上要抽血,不能吃饭的。要不今早先吃,你明天也请假,咱们明天再去?”
  明澈这才想起做检查得空腹,痛心疾首自被窝里爬起来,假装抹泪,“不行。一分院缺了我就不转了。”
  徐翊白催明澈起来收拾换衣服,早检查完早吃东西。明澈看看时间,说不着急,“你先找点东西吃吧,不用去那么早。”
  “你还饿着,我哪敢吃。”徐翊白下床,站在床边冲明澈勾勾手,“下来。”
  “不用。”明澈打着哈欠,慢吞吞往徐翊白的方向挪,“你要是饿晕了,还怎么开车?”
  “司机在外面。”
  明澈站在床上,按着徐翊白的肩膀让他转身,又往他背上一扑,两腿顺势勾住徐翊白的腰,“那你就牛奶泡玉米片对付一口,年纪大了容易低血糖,你说是不是呀,叔叔?”
  徐翊白伸臂捞住明澈的大腿,听了这话,在她大腿上拍一巴掌,“反了你了。”
  徐翊白背明澈下楼,本打算走楼梯,可离楼梯口三米明澈就开始怪叫,坚决不从,生怕徐翊白脚步不稳,俩大一小从楼梯滚下去。徐翊白故意不搭理明澈,仍作势往楼梯口走。明澈看着那台阶都眼晕,在徐翊白背上死命扭动,要下来。
  徐翊白这才屈服,乘电梯。下至一楼,电梯门开,徐翊白刚迈出两步,门铃响起。
  明澈从徐翊白背上下来,“有客人?谁啊?”
  徐翊白将明澈松松垮垮的睡袍带子拉开,重新系紧了些,“不知道。我去看看。”
  “那我给你泡玉米片。”
  “好。”
  明澈心情不错,蹦跳着往岛台去了,刚蹦两下突然想起现在不能乱蹦,又立刻按下脚步,改为四平八稳地走。先拿玉米片再拿牛奶,可直到准备热牛奶,那访客也未进门。门口有极轻的谈话声,明澈听不清楚,无意转头往院中一看,门外竟赫然停着一辆警车。
  明澈手一抖,差点撞翻牛奶盒。
  唐巍落网,为求报复,极力欲拖宋明礼下水,而宋明礼身上诸事若是重查,徐翊白躲不过去。遑论刑辩律师这一职业本就高危,哪怕战战兢兢堂堂正正,也没法保证河边走久了不湿鞋,更何况以徐翊白的辩护风格,明澈心知肚明,大概率他真没那么干净,区别只在于细枝末节做得干不干净罢了。
  唐巍倒戈,雪上加霜,等待徐翊白的很有可能是牢狱之灾。
  上门的两位警察与明澈认识,见明澈出现在徐翊白身后,惊得差点咬掉舌头,“明,明检?”
  徐翊白深吸一口气,走到明澈跟前,三言两语简单解释一番,最后故作轻松地笑笑,“看来我今天不能陪你去医院了。司机在外面等着,我叫阿姨过来,让她陪你。”
  明澈摇头。
  徐翊白为难地问,“那怎么办?总不能你自己去吧。”
  明澈目不转睛望着徐翊白,一刻都不舍得挪开。事情发展成这样,与明澈之前和宋星瀚的“交易”脱不了干系。宋明礼都出国避风头去了,明澈心中甚至对徐翊白有一丝恼恨:他向来消息灵通,这次怎么不跑呢?人性都是自私的,无论明澈的职责为何,在这种时候的第一反应仍是想让徐翊白远走高飞。
  明澈眼尾泛红,眨了眨眼,“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自己也能去。”
  徐翊白知道明澈心里难受,反过来安慰明澈,“我身上有些事情是该查查,早晚而已。与其等到宝宝长大了、懂事了,让它看着爸爸被警察带走,不如趁现在将事情彻底解决。只是……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
  明澈鼻子一酸,逞强反问,“我哪那么容易委屈?”
  “还说不委屈。”徐翊白以拇指指腹擦明澈湿漉漉的眼角,又俯身低头,视线与她齐平,温声哄她,“别哭。来,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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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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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澈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徐翊白,不亲,也不说话。
  徐翊白未勉强,只叹息一声,直起身子,回身招呼屋外两位警察进门,又跟明澈说他需要打几个电话,让明澈上楼给他挑衣服。
  明澈魂不守舍地上楼,站在衣帽间门口呆愣半晌,忽而回神,这才猛然记起徐翊白交待的任务。徐翊白的西装多为定制,价格不菲,随便哪件都面料精细剪裁合体,挑不挑都一样。明澈梦游似的选了一套深色西装,选完仔细辨认,才想起来,这套西装正是今年春天徐翊白在二分院讲课那天穿的。
  这老男人坏得很,明明她没举手还要点她的名,这不是故意让她出丑么。回忆至此,明澈有点想笑,心不在焉挪步到鞋柜前,想着给这老男人搭配什么鞋子才好。
  徐翊白打完电话来到衣帽间,见明澈心神不定抱着一套西装发愣,也没叫她,随手脱了睡袍扔到一边,换上衬衫,又拿了条颜色相衬的领带,让明澈来给他系领带。
  明澈心事重重,给别人系领带又与给自己系方向相反,试了两次差点打成死结,怎么都不得要领。徐翊白看出明澈着急,握着她的手轻声哄道:“没事,慢慢来。”然后在穿衣镜前的软皮长凳坐下,让明澈站在他身后,“这样是不是容易一点?”
  明澈略微俯身,手臂从后绕到徐翊白胸膛,姿势如同拥抱。发丝垂落,拂得徐翊白鼻尖发痒,徐翊白不等温莎结系好,反手勾住明澈的脖子,与她接了个轻柔而绵长的吻。
  明澈闭着眼睛,只当享受片刻轻松欢愉。须臾吻毕,如同梦醒,徐翊白郑重道:“等我回来。”
  明澈也不知这所谓的等是要等多久,默然垂眼,一语不发。徐翊白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没说什么,收拾停当,从容跟随警察离开。明澈目送警车驶远,分心想着这老男人真是无论何时都如此重视风度,就连被下了逮捕令,也西装革履如同前去参加讲座。
  明澈不是矫情的人,独自一人去医院做检查也不觉得委屈或是怎样,只是一想到本该有人陪她,心里总觉怅然若失。一切就像处处连续处处不可导函数,瞬间冲向尖锐峰值又瞬间跌落,做梦一样,连一切是否是真实发生的都快分辨不清。
  徐翊白临行前几乎跟明澈交待好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想在这住的话可以在这住着,要是嫌上班远,回现在的住处也行;司机和阿姨留给她,随她差遣,别老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他俩的薪水高着呢;小事找他秘书,大事找尹泽川,拿不准是小事还是大事也找尹泽川,跟他不用客气;最后拿给明澈一张银行卡,说是零花钱,周末就找朋友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明澈不要。老男人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谁还有心思放松。
  徐翊白把卡塞到明澈手里,“拿着,就当让我安心一点。”
  明澈将其对着窗外阳光看看,是张新卡,“你也不怕我趁你不在,把卡里的钱都刷光?”
  徐翊白淡道:“应该刷不光,除非你刷一套房。”
  明澈早上抽完血后,在诊室外的休息区买了杯豆浆喝,等中午回到一分院附近的住处,竟然发现阿姨等在小区门口。阿姨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各种食材,脚下也堆着一堆,一见明澈就叫着明小姐哟,也不知道你现在能吃什么,我就多买了一点。我多做几个菜,你都试试好伐啦?
  食材太多,老刘下车帮忙提着。其实明澈不愿让阿姨进门,就想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发芽,反正她现在吃不下什么东西,真要饿了怎么都能对付。可阿姨辛辛苦苦买这么多东西,又在小区门口的冷风里吹了半天,明澈也不好让她回去,只好答应试着吃吃看。
  阿姨手脚麻利,进门直奔厨房,然而没过多久,一丝油味自厨房没关严实的门缝里飘散出来,明澈立刻捂嘴干呕。
  但凡起锅烧油的东西明澈应该都招架不住,阿姨十分愧疚,又提出做点蒸饺,或者从前早上包的小笼包小馄饨明澈不是都很喜欢么。
  这次更夸张。明澈听见这几个词就开始恶心,赶紧将阿姨请出了门,还安慰阿姨说她这么大个人肯定不会饿着自己,实在饿的话厨房那么多蔬菜,弄点水煮菜吃就可以了。
  阿姨抹着眼泪离开,难受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一口都吃不下去,小孩子长不好的呀。
  明澈累得要命,爬上床睡了一觉,睡醒之后浑浑噩噩地刷剧,不知不觉薄暮迫近。早上一杯豆浆撑到现在,明澈终于觉出饿来,想着要不就去看看阿姨买了什么菜,随便水煮一下凑合凑合。
  刚在锅里添上水,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只敲两下,声音不大不小,见没有回应,就又敲两下。明澈最近没买东西,可若不是快递,那就只能是敲错门的。明澈懒得理,想着等会应该就不敲了,果然敲过两次之后,门外再无声响。
  哪知五分钟后,明澈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发件人尹泽川,号码是今早徐翊白让她存的。尹泽川说他刚让人送饭过来,给明澈放在门口了。
  明澈赶紧关了火去开门。门外没人,两个袋子里整整齐齐码了十来个餐盒。
  明澈将袋子拎进门,客客气气给尹泽川打电话表示感谢,又说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她吃不了这么多,浪费。
  尹泽川爽朗笑答,“客气什么,我可是孩子的干爹。那些菜都特别清淡,你多试试,一直不吃东西怎么行。有几道带荤腥的,餐盒都拿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你要是也想尝尝看就打开,实在不想吃就放在一边,味道肯定出不来。”又叹气道:“你可把他家阿姨给急坏了,阿姨一直说是她弄出的油烟味熏了你。”
  明澈连忙否认,“没有没有,这怎么能怪她?”想想又觉得奇怪,“阿姨联系你了?”
  “吃不下饭是大事。翊白不在,阿姨哪敢不告诉我?我让人在你住的小区租了房子,以后阿姨到那做饭,早中晚三顿,早晚送到你住的地方,中午送到一分院。距离不远,肯定让你每顿吃上热的。”
  明澈与尹泽川压根不熟,哪敢让他帮忙张罗这些事情,“不用,不需要那么麻烦。早上我自己随便买点就行,中午一分院有食堂……”
  “食堂做饭做不了那么精细,”尹泽川不容明澈推拒,“我要是没把你照顾好,徐翊白出来得把我皮给扒了。就这么定了。”
  徐翊白的案子在区检,不在一分院,打听消息不太容易。幸而明澈在司法系统打转那么多年,无论走到哪里,熟人总有几个;加之盛南华和徐翊白关系不错,又一直对徐翊白赞誉有加,就也对明澈透了口风。只是无论消息渠道为何,结果都出奇地一致:徐翊白这事可能不太好办。
  这个结论不用别人说明澈也猜得到:扫黑余毒,当然棘手。半个月过去了,开庭时间未知,连取保候审都没办下来。
  明澈帮不上忙,就算想帮也没名没份师出无名,干脆决定周末找个时间拜访赵问松,陪他练字静静心。
  明澈进门,赵问松亲自去厨房盯着阿姨切水果,西瓜都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叉好小叉子端出来给明澈吃,还关切地问她,“这个应该可以吃吧?”
  明澈哪敢让赵问松伺候她,但也纳闷怎么她怀个孕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徐翊白在那十来分钟到底打了多少电话。
  “小白说要是你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让我帮忙指导指导你。我说这好啊,就爱跟小澈儿聊天,结果这都半个月了,左等右等你也不来。”
  明澈低垂眉眼,心中惭愧,“这事怪我。我应该经常来看看您的。”
  “哎呀哎呀,这有什么好怪你的。你们年轻人都忙,你来得已经很‘经常’了,小白一年半载能来一次都不错了。”
  明澈起身要给赵问松磨墨,赵问松不让,非得让她歇着,还说你要是愿意写字就写写字。两人边练字边闲聊,最初赵问松说明澈哪里写得不好,应该如何改进,可没说多久,话题还是转到了徐翊白身上。
  明澈按捺不住好奇,问了赵问松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赵老师,徐律当年……究竟为什么突然离开您身边,还转了方向,接宋明礼的案子?”
  赵问松抬抬眼镜,仍在专注运笔,“有些话其实不该我来告诉你,应该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他来告诉你。”
  明澈向来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只当赵问松不愿说,“赵老师您别为难,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问松摆摆手,“就他那种个性,什么也不爱说,你都是他孩子的妈了,我替他说两句也无不可。再说这原因我也只是猜测,他究竟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爸和他妈妈分开得早,分开没多久后他爸就又结婚了,所以小白从小到大都很怨恨他爸。他大学刚毕业那时候,他爸托我把他收到门下,让我带他。其实就算不走这后门,我收下他也完全没问题——基础扎实、头脑灵活、关键是长得还好,他去警察局里小女警察都爱跟他多说两句话。
  “过了几年,他爸去世了。他爸去世之后,他弟弟叫他回家收拾遗物。我和他爸认识许多年,关系很好,他爸给我留了一些文件,都是不想让孩子看见的东西。”
  明澈迟疑问道:“里面的文件有问题?”
  赵问松笑说:“文件的存在,本身就是问题。小白不知道我和他爸认识,一直以为面试进我律所过五关斩六将靠的是实力,而这些文件相当于告诉他,他是靠着他爸的庇荫才能得我青眼。当然其实这事也怪老徐,活着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交给我,非得等死后。”赵问松说到此处,气鼓鼓的,一副老小孩模样,“老徐这是根本没想到,等他死了,小白还愿意回家给他收拾东西。”
  虽说这一解释也算在情理之中,但明澈细想还是觉得离奇,“就因为这个?他离开您的律所我能理解,但他完全可以继续做经济案件,为什么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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