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只想和师祖he——堇色蝉【完结】
时间:2023-05-18 14:31:31

  村长带着村民们跪拜修士,感激道:“道君为我们平定了海乱,我们定为您立碑纪念,供奉香火。”
  余溪落在岸上,微笑答:“止杀止乱是我等修道之人分内之事,诸位不必客气。”
  说罢,俯下身去将村长扶了起来。
  她与村长寒暄问候,身旁的青年的视线被天边飞来的纸鸟吸引去,抬手接了纸鸟的手心,打开纸张看过上面内容后,他俯到少女耳边。
  见徒弟有话要说,余溪对村长微笑示意,稍稍侧过了身子听徒弟说话。
  “万魔窟似有异动,逍遥门的弟子请师尊前去看察一番。”
  余溪点点头。
  她留下几个修士帮助渔民重建家园,又派了一人回清元宗报信,自己带着徒弟付元琢赶去万魔窟。
  穿过宽广的沙漠,金色沙砾的尽头塌下去一个巨大的坑洞。
  洞窟上方飘着渺渺雾气,石壁上爬满了生机盎然的藤蔓,间或有水流从石壁中流出,一小股一小股沿着碧绿的青苔流下,汇聚到石窟最底层。
  落在石窟正中的第三层上,向上向下都是百年树木聚成的林,灵气充沛,阳光正好。
  第三层上是此处唯一的百姓聚集之地,大小只有一个镇子,大多人是从祖父一辈便长居于此,世代看守万魔窟之底的邪脉,纪念牺牲了自己净化此间污秽的最后一位魔尊。
  二十年前,余溪曾自己来过这里,近乡情怯,回到这里便总想起过往的事,没呆多久便离开了。
  此次回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查看底层的邪脉是否有异动。
  从第三层直接下到底层,原先的裸石红海早被青绿色覆盖,红海血干,底层是生长茂盛的百年巨树,双脚踏上土地,还能从杂乱的草丛中踩出一些水来。
  走到裂缝处,守候在此的逍遥门弟子迎面上来行礼,“余道君。”
  “情况如何?”余溪问他。
  “从前日夜里开始,底层便不断有魔气漫出,我等下阵镇压才勉强控制住。”
  简单听了一下,余溪释放灵力感知了一下四周的气息。
  裂开的缝隙中已被日积月累流下来的雨水甘露填满,成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湖底隐隐透出红光,便是她当年所穿过的,进入魔界的入口。
  入口封闭后,此处便成了裸//露在外的邪脉。
  此处有浓郁的灵气镇压,邪脉还算稳定,只每隔十几年,或干旱或大雨时,才会向外泄露不安定的魔气。
  她画符打进湖中,水里涌起气泡,危险的红光彻底暗淡下去。
  一旁的逍遥门弟子看着,惊叹不已。
  称赞道:“道君如此年纪便已突破元婴境界,修为实在了得啊。”
  同在元婴期的修士,要么年迈苍老,看淡世事,要么闭关修炼,几十年都不露面,还能像她一样年轻活跃、四处奔走、历经诸事却不乱心者,实在少之又少。
  无论是何处何人,有了乱事能求到她头上,便能化险为夷,化干戈为玉帛。
  即便是魔道中人对她诚心相求,也能得她相助。
  识人论迹不论心,不谈立场,只分善恶。清元宗这几十年有她在,止了不少杀伐,弟子们更专心于修道行善,不起无谓争执,叫人想起数百年前清元宗也曾有过这样一段辉煌的岁月。
  那时的宗主,也就是后来的衡芜仙君,如和风细雨般平等的博爱苍生。眼前的余溪道君,便如艳阳,光芒照在何处,何处便能得重生。
  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余溪礼貌点头,侧身看向湖边幽深茂密的树林,恍然忆起旧事,目光沉了又沉。
  时光总是磋磨她的记忆,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有一些却依旧那么深刻。
  几十年过来,她看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万事万物的成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要达成的事越艰难,越不可能,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她只需要付出一点力量,就可以保一方平安,让这世间少一分杀戮与混乱,多一些和平与安定。
  那么,行走在时间洪流里的她,承受着岁月带给她的一切,酸甜苦辣,悲欢离合。
  这一切,或许就是她要去往衡芜身边,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细细品味着自己历经的每一天,数着自己朝他走了多少步,对这不知何处是尽头的一生,感慨良多。
  ……
  从万魔窟回来半个月后,她如往常一般在闲月小筑中教导大徒弟元琢。
  水榭外突然飞来一人,慌张道:“余道君,宗主她不好了,请您过去相见。”
  听罢,余溪忙扔下书卷,御剑赶往净明轩。
  “师尊。”她跪倒姬云意床前。
  墨玉坐在床边,扶着姬云意从床上坐起,半握在他怀中。
  二人都已近两百岁,仍旧维持着三四十岁中年时的模样。只是姬云意病中状态不好,曾经温柔解人的大师姐,如今也像枯黄的百合花,将落未落。
  姬云意伸出手来,虚弱的覆在她手掌上,“余溪,我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余溪知道她一直在元婴期无法突破,闭关十年有余也不见成效,如今听她说这话,心中五味杂陈。
  想了想,提议说:“实在不成,不如请青芷先生回来。”
  “若我命中该过此劫,师伯不来,我也能熬过去。我只担心……”姬云意转过脸去与墨玉对视一眼,喃喃道,“当年,苍华魂魄被削,陷入沉睡,我后来找到秘法,自作主张将墨玉放回了他的身体中,改了他的命格。”
  修改凡人命格,是逆天之举。
  听到这里,余溪垂下视线去,她明白,云意是熬不过此劫了。
  姬云意自己也很清楚,淡然说:“当时我也想过日后会承担恶果,但,有他在我身边相伴百余年,我不后悔。”
  看到她眼中的释然,余溪心中泛起酸楚的伤感,轻声唤她:“师尊……”
  姬云意缓缓吐气,转过脸来看她,费力从嘴角扯了个笑容,“这几十年,你帮了我很多,现在也是时候该放手让你一个人做主了。”
  “我……”余溪听出她话中之意,看向她身边的男人,“那墨玉呢?”
  “从我修改了他的命格那刻起,他的生命便与我相连了。”姬云意收回手来,与爱人的手掌紧握在一起。
  墨玉微笑着,温柔而坚定,“我会与她同生共死。”
  看见他们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意,余溪跪在地上,向后膝行两步,对榻上的姬云意跪地道:“弟子拜别师尊。”
  三日后,余溪道君继任宗主之位,姬云意与墨玉归隐山林,再不问尘世之事。
  ——
  安宁小镇忽有一日热闹起来。
  听说余家的女儿要回来,镇民头天夜里便准备流水席,挂彩绸,第二天一早夹道欢迎。
  余家的独女从小便是镇民们口中谈论不断的奇特人物。
  她出生的那一天,天上有道彩色流光掉进了她家中。
  满月酒席上,余家夫妻为女儿择名,特意请来修士祈福,写名的红纸上却洇了水,透出一个“溪”字,连修士都大为称奇。
  只道是:“山溪入河,河流入江,江汇入海。此乃细水长流,前路漫漫,终得所愿之寓意。”
  六岁时,余家姑娘生了一场病,从此昏迷不醒。直到十六岁,镇中忽有一位老大夫拜访而来,只一副药,几根针便救醒了她。
  从那之后,她得了仙缘,入仙门修道。
  不到一年便做了宗主的入门弟子,几年后又轻松摆平了前来挑事的谢家,后来入元婴期成为道君,如今又成了清元宗宗主,仍旧维持着少女时的热忱与青春,怎能不让人欣羡。
  白日里,余溪吃了热闹的流水席,夜里便同父母安静的坐在一处,为他们洗脚,按摩身体。
  余员外与夫人慈爱的看着女儿,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久不见,想你们了。”余溪为娘亲擦干了脚,抬头微笑说,“爹,娘,我在家里住一阵子吧。”
  “好,好。”烛火之中,夫妻二人欣喜的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花白,身体也早已不复中年时的强健,只是站起身都要扶着椅子缓上好一会儿。
  余溪至今未嫁,余家却很热闹,多的是余家夫妻从外头收养来的孩子,有愚笨也有聪明,有调皮也有安静,但都被夫妻两人养的心地善良,懂事知礼。
  她从不跟这些弟弟妹妹见外,自己一年回不了一次家,这么多年都是靠弟弟妹妹们照看爹娘,她心中感激又愧疚。
  这次回来,便是阖家团圆。
  一大家子一同出游,游山玩水,踏青赏花。
  两个月后,出游回家的第三天夜里,谢夫人在子女们的陪伴中溘然长逝。
  第二日一早,余员外也在睡梦中,陪妻子一同去了。
  余家上下同哭,余溪哭红了双眼,忍着悲痛操持葬礼,镇民们也一同前来吊唁。
  头七过后,她作为余家的长女,让刚成家三年的弟弟承袭家主之位,安排妥当家中之事,独自回到清元宗中。
  爹娘故去后,时间仿佛过的更快了。
  她时常想起自己初次得到爹娘唯一的疼爱时,那种空缺得到了圆满的幸福感。
  此后,还会有人无条件的爱她吗。
  有时候,她会一个人呆呆的在供奉衡芜的庙里坐上一天,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心中的悲伤与失落便在倾诉中烟消云散。
  “原本想和你诉几句苦,可是见到你,就只想跟你撒娇了。”
  “你一个人在那里好吗,有没有在想我?”
  “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可能会成仙,也有可能成不了,我不太确信结果,但我会好好活着,对未来全力以赴。”
  她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她是宗主,是长姐,是庇护他人的道君,是除魔卫道的修士。
  只有在他面前,她会剥开自己最脆弱的心,毫无保留。
  ——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了七十年。
  和暖的春日到来,闲月峰上,解忧花开了一片又一片,在微风的吹拂中波动如同海浪,花灵逆风飞舞,婉转动人。
  花海之中,两男三女正在修剪花枝。
  后方水榭中,结界退去,五个徒弟齐齐转身看去,关闭的房门中,身着粉衣的少女推门走出来,拍手拂在额上,仰头看着明媚春日,面露喜色。
  付元琢叫来了小师妹,把自己刚刚编好的花环递给她,又指了指站在水榭上的师尊。
  余溪刚踏进长廊,小徒弟就从花海中绕到她后面,跑到她身后来。
  举着花环笑说:“恭喜师尊修炼至化神境界。”
  看着小徒弟稚嫩的笑颜,她缓缓俯下身,让她把花环戴在了自己头上。
  不多时,其他四个徒弟也从长廊另一头,拱手道:“恭喜师尊出关。”
  她微微点头,走到了弟子们中间去。
  付元琢献宝似的将一把剑捧到她面前,“师尊,这是弟子上个月在南川寻得的宝剑,恭贺师尊出关。”
  余溪转过身看去,微笑答:“既然是你辛苦寻得,便留下自用吧。”
  大徒弟被拒绝了也不羞,只好奇问:“师尊那把剑用了一百多年,就不想换把新的吗。”
  “那剑是师祖当年相赠于我,怎能舍弃。”她轻拍了拍大徒弟的肩膀,“难为你为我费心了。”
  说着便将弟子们撇在身后,自己走去前院。
  身后,几个徒弟小声怀疑,“师尊是不是真的和师祖有姻缘啊。”
  “我听说,几十年前,师尊刚入宗门没几年的时候,有人看见过,师祖在庙里显灵,抱了咱们师尊呢。”
  “我也偷偷打听过,听说两百多年前,师祖还没有飞升的时候,曾经被人从宗门抢走过。”
  “怎么可能,师祖是何等修为……”
  “咳咳。”付元琢清咳了几声,镇住了下面的师弟师妹,收齐了宝剑,静静地看着远去的少女的背影。
  她明媚如艳阳,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却也偶尔会有露出这样落寞神情的时候,看上去十分孤单。
  跟在师尊身边几十年,他却从来都看不透她。
  她想的很简单,所做所求都只是为了天下太平,再不起争端。可在她的心底,似乎有着那么一个,无法言说,也无人会理解的心愿。
  她因这个心愿而忧伤,也因这个心愿而坚守本心,从未偏离。
  走到前院的余溪穿过院门,一眼望见了门前的小路,路两侧的花海开得正盛,清风吹拂着半透明的花瓣卷席到天空中,透过敞开的门扉拂来她面上,带着幽幽花香。
  问情在她身侧现身,不悦道:“现在的小辈真是没礼貌,竟然想把我换掉。”
  余溪轻笑一声,踏出门去。
  深吸一口气,将剑握在手里,开心道:“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山下逛逛吧。”
  ——
  同年盛夏,天降大雨,雨势接连数日都不曾减弱。
  门中长老算出此次大雨恐有洪灾,余溪当即带人前往地势最低的东川疏通洪水。
  一众修士顶着大雨停在半空中,暴雨模糊了视线,站在高处只能看见底下的水流不断猛涨,眼看就要冲垮堤坝。
  前去探查水势的付元琢赶了回来。
  余溪赶忙问:“前面怎么样了。”
  付元琢喘息答:“洪水从北西两面的汇流过来,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冲到这里了,水深数丈,恐怕会把整个东川都淹了。”
  听罢,几个长老讨论起来。
  “不如往南引,那里村镇较少。”
  “可此处往南便是一座大山,引水开道,还是会有大半的水流冲向东川。”
  “或者杀蛟取珠,若以宗主的修为,足以将蛟珠炼化,用以定水。”
  众人说着,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余溪短暂思考,回身看向南方的高山,在滂沱的雨幕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当即下了决断,“天灾至此,蛟也无辜,不可为治水更生乱事。诸位请随我一起去平山,引水南流。”
  吩咐几个徒弟,“带人去南山后疏散百姓,一定要尽快,最多只有半个时辰。”
  四个徒弟领命,带人离开。
  随后看向大徒弟,“你和几位长老跟我来。”
  众人顶着暴雨来到南山前,拼尽全力,击碎山石,几位长老都要力竭,山才倒塌了一半。
  前来帮忙的其他仙门弟子搬去山体碎石加固东边的水堤坝。
  余溪耗费了将近一半灵力,终于将整座南山都推平,暴涨的洪水被加高的水坝阻拦,逐渐淹没过来。
  “师尊,山底下有东西!”付元琢眼尖,从雨水泥泞的气息中分辨出了那股不同的气息。
  “什么?”
  余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靠近后才看到,几块巨大的碎石下掩盖着一个圆形的洞窟,足占了山底的三分之一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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