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柠：“楼鸣生没有追究我的责任吗？”
小时候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了，她仔细地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关于楼鸣生的事情。
不过脸上蒙着白雾的小男孩倒是时不时地在她脑中闪现。
柳小姐：“楼鸣生没有报警。”
“没有报警？”虞柠有些诧异，却并不觉得意外。
“楼鸣生对虞柠很包容, 即便被捅了一刀，他也不生气。”说到这里，凌望今也有些控制不住, “他那种脑子, 越像凌今秋他越喜欢, 哪还会报警？”
“后来他把这事压了下去，但还是被虞柠的父母知道了。”凌望今垂下眼, 他张开手掌又握紧, “虽然楼鸣生主动找她父母谈了话，表示不建议这件事, 但虞柠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从那以后, 他就没再见到过虞柠。
王梅茹沉思了片刻, “我记得你后来被你爷爷接回去了吧, 这部分事情你都没和我说过。”
凌望今收起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好说的。”
王梅茹叹气, “你这孩子，从小就有想法，只有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才会想我，我难不成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凌望今抿了抿嘴唇，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楼鸣生被捅入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然后查了查就查到楼鸣生开医院弄对照组的事情。”
王梅茹：“然后你就被接回去了？”
有钱人家里也不安宁。
凌望今并不太回想那时候的事情，在医院里有其他对照组分散楼鸣生的注意力，闲暇时还能和虞柠一起玩。
凌望今笑着哼了一声，“是，然后我就变成了楼鸣生的玩具。”
王梅茹：“看来你爷爷选择你的父亲啊。”
“正常，比起没见过几次面而且还不是什么正常人生的孙子，儿子至少看上去还有得救。”
王梅茹拿出新的茶杯给他倒了杯奶茶，“可怜的孩子，难怪你监护权我一直抢不到。”
“不可怜。”凌望今接过杯子，他笑着晃动茶杯中的奶茶，“我现在拿到了所有的钱。”
王梅茹再度翻了个白眼，“你还利用我同情心，让我帮你给楼鸣生开精神诊断书，用到了吗？”
“那只是备用计划，比起精神病院，经济罪让他蹲的时间更久。”凌望今向王梅茹举了举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谢谢。”
王梅茹：“你能正常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凌望今笑着喝了一小口，皱起眉，“有点甜。”
“这可是你准备的奶茶冲剂，你女朋友亲手泡的。”王梅茹往他杯子里放了根小茶匙。
凌望今想起他不久前买了很多奶茶冲剂放到这边的房子里。
“你最近记性注意力都大大下降哦。”王梅茹拧开瓶矿泉水，“准确来说，遇到虞柠的事情，你很容易智商下线。”
凌望今长叹一口气，最近他叹气的情况很多。
“……我知道。”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道理。
平常遇到一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他会很快地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但是换了一个人，换成了虞柠，感觉完全不同。
凌望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为什么，可看到这个人就会被她牵动心神，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我有类似的，不过是在微博上和人吵架的时候。”王梅茹抱胸笑着说道，“这种感觉就挺强烈的，吵的时候上头，吵完后从那个情绪出来后，偶尔会想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更多的时候想起都要再骂对方一次傻X。”
凌望今想了想，他仔细形容自己当时的心理状态。
“我现在越来越容易在虞柠的事情上丧失理智，但后来冷静后，确实会思考那时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王梅茹：“艾婧文的事情就能说明这一点，那你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凌望今：“……没有。”
王梅茹叹道，“你真的挺上头的，在小虞柠被她爸妈接走后，别是偷偷跟踪过他们家吧？”
“没有。”凌望今回答得肯定。
“没有？”王梅茹不太相信，“你为了控制她，刻意把我支到国外，你觉得你说这话可行度高吗？”
“我被爷爷接走后，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虞柠，就像您说的，脱离了那个情绪也换了个环境，然后我慢慢发现自己无法抗拒她这件事。”
楼鸣生这个人始终贯彻凌今秋说的所有话。
自凌望今能控制情绪后，便让他去上学。
知识真是一个好东西，在教一个人数理化的同时，还有礼义廉耻。
这也让凌望今逐渐意识到自己和虞柠之间的关系是扭曲，是不正确的。
“我一开始是真的想做一个正常人。”凌望今两手捧住了自己的头，“刻意避开了她所有的信息，学了心理……”
为什么会遇到呢？
为什么就那么巧呢？
凌望今：“可就是遇到了……”
那太可怕了，明明五官都和幼年有了很大的区别，明明她已经不记得了一切。
可只是一眼，一个对视。
凌望今就知道。
虞柠，那是虞柠。
凌望今：“我有尝试挣扎，我不想被控制，也不想被牵着走。”
于是他开始观察虞柠，就像小时候一样。
躲在角落里，和她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打好关系，打探出她的喜好，摸索出她最常去的地方，再进一步推导出她的想法。
凌望今：“还好还好……她似乎失去了直觉，我还可以偷偷地跟踪她。”
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凌望今：“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她这样无害地继续生活下去也好，至少是我控制着她，而不是她控制着我。”
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一道声音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王梅茹：“你要是真想挣扎，在你们重逢的时候，你就不敢靠上去。”
“我控制不住。”凌望今垂着头，“我真的……控制不住。”
“金妙，你现在忙吗？”虞柠拨通了电话，她倚靠在墙边，盯着紧闭的房门，从进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人都没出来。
金妙：“不忙，咋啦？”
“我们来复盘一下AB辈子的事情。”听了柳小姐的调查结果，再结合脑中想起的一些画面。
金妙：“又梦到新的东西啦？”
“差不多吧。”虞柠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要是靠凌望今这控制力，这辈子我估计还得遭。”
“你这控制力，完蛋了，这次搞不好你又要成从犯？”王梅茹摇着头连喝了几大口矿泉水。
“又？”凌望今抬头，“金妙重生了不止一次？”
“嚯，智商回来了。”王梅茹放下矿泉水瓶，“虞柠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凌望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离开虞柠加之昨晚睡了一个好觉后，他的思考能力渐渐回归，但脑子还是有些混沌，他有些艰难地从中拨出一些线索。
“首先是虞柠和金妙的态度。”他闭上眼，努力清空脑中情绪带来的繁杂思绪，不得已把线索说出声来提高注意力，“虞柠一开始有点怕我，也不和我细说梦里的事情，是觉得我杀人？”
“可是虞柠后来的表现有点突兀，感觉就像一夜之间性格大变。”
变得更像是小时候的虞柠了。
凌望今睁开眼，在意识到自己又忍不住想别的东西后，他立马闭上眼，用力地晃了晃脑袋。
“是梦到她杀人了吗？”凌望今一手撑住了额头，不停地摇晃脑袋，以用眩晕感来压下因为虞柠杀人而产生的收尾一类的想法，“重生了两次？至少两次。”
思想从虞柠身上转移到金妙身上后，他清醒了不少，脑中开始浮现相关的画面。
金妙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特殊渠道知道他和虞柠的事情。
除非是一件大事，影响力大到金妙都知道的大事。
他睁开了眼，“以金妙的态度，她大概率从新闻上面看到的是我杀的人。”
而且只有我。
只是一个失神，又有无关的思绪挤进了凌望今的脑袋里。
至少，这两辈子，他收尾收得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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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六十五
◎好像是我有点疯欸，怎么办？◎
“A辈子我也是自杀的吗？”A辈子梦中那个‘虞柠’疯到她有点不敢相信‘她’会自杀。
“是的, 我看到的警情通报是这么写的。”金妙说完补了一句，“但是后面调查我就不知道了。”
虞柠笑，“你不用老补充说明啦, 你知道A辈子自杀前的案子吗？”
金妙：“有媒体大概列出了那些案子的时间顺序，最后一个是纵火案, 那案子烧死的人太多了, 影响很大。”
“我看过那栋楼的施工方案, 还去现场看了。”鄂城这边搞线上招标, 专门建立了一个网站, 这个网站里有个项目专栏，专门给各大投标也就是施工企业上传过往经手的施工项目。
而纵火的那栋楼消防项目就在其中，这也得感谢她的前老板, 在她离职后都没改掉账号密码，虞柠只是一试就登上去了。
虞柠：“那栋楼的管道没做防火封堵，火一烧起来就沿着管道烧上去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金妙‘啊’了一声, “当时警情通报有提到火沿着管道烧上去的, 原来还有这一茬。”
虞柠脑中忽然闪过自己前老板办公室里挂着的风风火火的牌匾, 和她上班时脑子里曾冒过的想法。
基本可以确定这火是A辈子的‘虞柠’放的。
‘虞柠’做事随心所欲且还粗心大意，靠凌望今给她收尾。
而‘她’惯会得寸进尺, 可能就是一次又一次杀人成功后, 愈发地不管不顾。
凌望今那样，八成也不会约束‘她’。
这种结局, 几乎是必然啊。
显然最后一次纵火, 老天也没站在‘她’的身边, 令这一把火烧遍了全楼。
虞柠又开始剖析自己的心理。
细细一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明明就是她一个人, 怎么分了两辈子, 有些事情她自己都想不通，得结合前后事件和经历才能分析出那会儿自己在想什么。
原来一个人的人生际遇会让一个人的思想变得如此不同吗？
金妙：“纵火案死的人是最多，除了你前老板，其他受害者都和你没什么关系，网上有人分析那些人是误伤，可能凌望今纵火的时候都没想那么多。”
看来金妙还是认为是凌望今杀的人。
虞柠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按照凌望今那种慎密的收尾个性，这种纵火都不前期调查，一烧烧一片的事情，不太像是他做的。
她大概知道那个‘虞柠’是为什么自杀了。
因为烧到了无辜的人，且在新闻里看到这一切之后，‘她’估计已经明白了，‘她’和那些变态杀人狂，没有任何区别。
虞柠：“你还记得几个A辈子的受害者？”
金妙：“罗阳东！这个人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
罗阳东，这个名字她还有点印象，是她爸妈那边后来楼上的邻居，打老婆打孩子打得特别狠，虞柠大学时还因为忍无可忍拦他打老婆和他打过架。
虞柠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把他揍进医院后，还看到他老婆半脸都是肿的过来给他送饭。
这样类似场景虞柠见过很多次，不过是在她爸妈看不下去罗阳东打老婆报警后，都要拘留罗阳东了，他老婆还跑来说情，搞得最后没拘几天就把人放回去了。
不过那次，她和罗阳东打得很厉害，把他手都打骨折了。
虞柠还以为他老婆那个性搞不好要反咬她一口，但最后那个女人眼眶青紫却对她笑了笑，在警局调解时什么都没说，只在离开时低声说了句谢谢。
也因为这个，虞柠才没被拘留。
打完架后没多久他们一家就退租搬走了，虽然还在她爸妈那个小区里，但虞柠也不知道他们住哪一栋去了。
“应该？”虞柠问道。
“对啊，他尸体在水里都泡烂了，再加上家里人没报警，警方花了很久才确定他的身份，是在鄂江那边被推下去的。”
她爸妈房子离鄂江挺近的。
虞柠单手揉头。
虞柠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对。
她最暴躁时，才只打折了罗阳东的手，怎么会忽然把人推江里的？是有什么把她刺激到了吗？
这部分有点想不太通，但还有件事让她很在意。
AB辈子的梦，第一视角竟然是不同的，A辈子是‘虞柠’，B辈子是凌望今。
以虞柠的经验，金妙这种超能力是会被外界影响的，甚至可以说是她思想的一种体现。
虞柠：“你在B辈子遇到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出现视角不同的情况？”
“啊？”金妙连‘啊’几声，“我不知道啊……这部分我脑子一片空白，可恶，让我仔细想想……”
——咔哒
虞柠看到房门的把手下压，凌望今和王梅茹的聊天结束了？
“你先想吧，以后再聊。”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凌望今半垂着头跟在王梅茹身后，整个人看着还有些丧，但在看到她的瞬间，丧气一扫而空，头一抬，朝着她笑。
王梅茹：“下午有时间吗？我们先去做个脑CT？”
*
王梅茹带着虞柠去了凌望今那边的主园区。
工作日私立医院里面做CT的人不多。
很快CT的结果就出来了。
虞柠这方面不太懂，而且她爸妈也不让她接触。
王梅茹仔细看了几分钟，“等会儿，你做个脑电图，可以吗？”
虞柠还有些懵，但还是点点头，“都听您的。”
脑电波做得也很快，贴片是王梅茹亲手贴的，大多贴在她脑伤疤的附近。
等脑电波出来后，王梅茹看了几眼。
“果然。”
凌望今上前看了几秒，眉头皱了起来。
“这部分很活跃……”
王梅茹看向虞柠，她有些严肃地问道，“你这边有以前的病历吗？检查报告有吗？”
刚好前不久柳小姐发给她的文档里就有这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