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沈母在她面前一如既往表现得非常客套，道，“让阿琏自己跟你说两句？”
央如沉默了片刻，道：“您替我转告就行。”
沈母再次朝沈琏看去，他已经上楼了，也没有一点跟她交流的欲望。
她想，幸好央如没说好，不然这场面够尴尬的。
两人客套了几句之后，央如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天，沈母也贴心的叫了司机来机场接她。
一段时间没回来，沈家的司机也换了，是陌生的面孔。
沈琏跟央如在沈母的生日宴上，其实一句话也没有说上。
他旁边有谢如蕙，还要应酬，她就识趣的没有往上凑。
只是央如每一次无意中看向他时，他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
分明很平静，央如却觉得都他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好，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以前他也冷淡，骨子里却或多或少有些慵懒，如今整个人看上去城府极深，很冷血。
如果今天她是第一次碰到他，那她绝对不会主动去认识这么一个人。
整场宴会，除了跟沈母说了祝福语，央如都在跟周楠楠闲聊。
周楠楠说：“你比以前看上去要自信了。”
央如想了想，说：“所以女人也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业。”
“是啊，所以你们分开也挺好，不各自顺风顺水么，国内已经没有一家医疗器械公司能跟沈家打的了。”周楠楠的视线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沈琏，“他真的赚死了，我爸聊起这事，不知道有多羡慕。”
央如就没有说话了。
“不过余靖也挺有本事的，年纪小却挺毒辣。”周楠楠意味深长的说，“也是很多人心中的女婿人选。”
一直到宴会结束，央如才主动去找沈琏，宾客其实还很多，却不见沈琏人影。她找到休息室时，才看见他。
他疲倦的靠在沙发上闭目眼神，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看见她时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央如说：“阿姨估计走不开，只能麻烦你让助理陪我走一趟吧。”
沈琏看着她，却没有言语。
他分明就坐在这儿等她，可她情愿提他助理，也不愿意麻烦他。
第127章 都
沈琏最后也没有跟她说什么，只道：“我带你去你奶奶医院，很多探望审批不是我本人，办不下来。”
央如皱起眉。
按照往常，沈琏大概会讽刺她两句。现在嫌麻烦，如果助理被人收买她又会觉得是他不上心了，合着左右都是他的错。
但现在，连说这种话也得注意分寸了。
双方的关系，如果说什么也得考虑合不合适，那就说明两个人已经不再亲密。
上一回在国外，沈琏还没有这种感受，这一次算是感觉到了。
央如最后道：“谢谢。”
感激又疏远。
哪怕两个人刚认识，她刚搬到这种城市那会儿，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这么疏远。
沈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抬脚就往外走了。
央如跟在他身后。
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却没有人说什么。他们算是好聚好散的代表了，没有听说闹得怎么样，还算和气。
沈母笑着解释道：“阿琏之前还替央如管着奶奶，现在央如自己赚到钱了，就打算把老人家接走了。两人这是办事情去。”
如此一来，沈家显得越发重情重义。
而那边沈琏跟央如在车上，同样一句话都没有。
车上只有央如的手机偶尔会响几声，她听见后会低头回个消息，只是没有人知道给她发消息的对象是男是女。
沈琏以前会管，现在没了立场，他们之间得时时刻刻记着分寸两字。
奶奶见到沈琏时，依旧会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喊孙女婿，“你很久没有和央如一起来见我了哩。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沈琏正要说央如这阵子忙忙，央如却在奶奶面前蹲下来，认真的解释说：“沈总不是您孙女婿，我们已经分手了。您不要再这么喊他好不好？这会给人家造成困扰。”
沈琏沉默不语。
老人家看看沈琏，又看看央如，恍惚的说：“分手了啊。”
“嗯。”
“看你们从那么小走过来，居然也是这种结局啊。”奶奶语气里带着遗憾，说，“你们刚在一起，还那么小呢。走到现在，怎么走不下去啦？可惜咯，太可惜咯。”
他们之间，分开也不止这一次了。但这些都不好解释
央如跳过这茬，笑道：“这次我带奶奶去国外玩一阵好不好？”
“那感情好。”奶奶就像孩子一样好哄，央如松了口气，说，“我先去给您办手续。”
沈琏暂时替央如看着奶奶，这一次老人家也没有拉着他问东问西，只是在央如回来前，忽然说了一句：“少爷，要照顾好自己。”
一句少爷，让沈琏的表情变了变，片刻后他稳下心神，“嗯”了一声。
很少有人再这么喊他，现在的人只叫他沈总。喊少爷还是他上学那会儿的事。
央如奶奶当初就总喊他少爷，有些讨好，也是疏远的表现。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回到了最开始，他和央如一点交集都没有的时候。但那时候他看她很不顺眼。
“少爷以后，一帆风顺哪。央如以后也会一帆风顺的。”
奶奶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绵长。
央如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她替奶奶收拾行李，沈琏在旁边看着，良久才客套的问了一句：“今天就走？”
“先送我奶奶走，我还有一个赞助要谈。”央如说。
到离开时，她客客气气的跟他说了一句：“再见。”
沈琏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护工说：“沈总把老人家照顾得挺好的，也没有丢着不管，他自己经常过来看她。”
这件事，央如一直挺感谢沈琏的，安排奶奶上了飞机之后，她又买了一些贵重的补品去了一趟沈家，亲自道了谢。
沈母笑着说：“你这孩子，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央如迟疑的说：“以后不经常回来，也不定居在这边，要见一次也不容易，我就是想好好感谢感谢您，还有沈总。”
“以后阿琏结婚，总要回来喝喜酒的。”沈母道。
“要是有机会，我会回来的。”央如说。
因为赞助的事，跟老总约在几天之后，所以央如继续逗留了几天。
其实这里毕竟也算是她的故乡，离开自然还是会让她不舍。
李岳青的电话倒是打进来几次，问她什么时候回。
Peter在边上说：“这整得跟个查岗似的。”
李岳青从容不迫的说：“央如是我一手教的，我就算查岗又怎么样？再者我也算她的领导，自然顾及她的安危。”
央如笑了笑，说：“李老师，您放心，我很好，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
李岳青说：“你种的那盆茉莉开花了。”
央如说：“所以我可缓缓归矣？”
李岳青顿了顿：“那是吴越王写给她夫人的信，你得尊师重道。”
其实他算她哪门子老师，无非只是指导过她几回。而她只是正好想到了这个典例，加上跟李岳青越发熟悉，说话便没有那么注意分寸。
央如没有说话，又听他道：“不过你活泼了些，是好事。”
“这一次赞助，有多少钱？”
“五千万。”李岳青道，“已经谈好了，只是让你代表舞蹈团跟人家应酬，那边也不会为难你。”
为难是没有为难，不过李岳青显然忘了，有的人会过分热情。
央如不太会拒绝热情的人，所以人家敬一杯酒，再和气的喊几句央如老师，她就喝一杯。
喝到一半去卫生间吐了几次。
再推开门回到包间里，觉得周围的环境似乎安静了不少，其实酒劲还没有彻底上来，不然已经要记不得事了。
周尚看了看沈琏，道：“找人把她带走？这肯定是走错了。”
沈琏好一会儿都没有表态，过了片刻才淡淡说：“她在左侧尽头那一间。”
而这边是右侧尽头，显然是喝多了搞错了方向。
周尚正要喊服务员，想了想，又道：“你们关系没那么僵，平常那么大度，这会儿喊人倒显得你装，你把人送过去吧，也就这几步路。”
沈琏皱了皱眉，最后到底是没有拒绝，但他很沉默。
他只是礼貌的搀扶她。
央如说了句什么。
“嗯？”沈琏低下头去听她。
央如为了保持平衡，环住了他的腰。
她又用了点力，却让他有些发抖。
第128章 会
“我喝得有点多了，头晕，你稍微等一等。”央如稍微拔高了一点音量，环着他的力气更加大了，她不知道抱着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一放手就要倒了。
沈琏没有动，但她贴他很紧，她一呼吸，他就能感觉到她的曲线。
周尚可能看不出来，但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好，可是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他的情绪，他分明没有那么好，没有人会去想，他身边就一个央如，分开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或许要是知道他们大学就一起了，就能知道知道这点，可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
“央如，你喝多了。”周尚上去想将央如拨开，怕惹到沈琏了，光凭周楠楠和央如的关系，他也应该帮这个忙。
但沈琏抬头看了看他。
周尚的动作微微僵硬，同时又带着一些难以置信。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然后他看见沈琏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没什么，但动作背后，代表着他默许了央如的动作。
他愿意让她抱。
怎么一个男的甩了一个女的，还愿意被她占便宜的。
周尚如鲠在喉，很快就出去了，第一时间联系了周楠楠。
“是沈琏甩了央如吧？”
“不是啊，这次是央如不要沈琏的。”周楠楠说，“央如身边有余靖了，迟早在一起的。余靖的性格跟她互补，他比沈琏更适合恋爱。”
周尚暗骂了一句见鬼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他今天还在沈琏面前提了几次余靖，怪不得他当时觉得包厢里凉飕飕的。
“不过央如为什么肯定会跟余靖在一起？”
“女人吃不消他那套攻势啊，更何况他确实不错，在外雷风历行，在家里听话，要我我也喜欢啊。”
“如果说，沈琏低头呢？”周尚问。
.
沈琏电话进来的时候，伸手推了一把央如。但她没动，他也就没有强硬的去推他。
电话是公司一个分管打来的，依旧是处理不完的业务，沈琏一直忙着指出他的问题，一边跟央如说了一句：“别抱那么紧。”
分管那边识趣的要挂电话，沈琏说没事：“先把事情谈完。”
五六分钟后，电话被挂断。
央如说了一句想吐，沈琏便带着她去了洗手间，她分不清东南西北进了男厕，他发现后就要进去把她带出来，但她吐了，他也只能让她先吐完。
正巧有人进来方便，央如见人站着嘘嘘，便看了看。
沈琏不悦的说：“你想看人家什么？”
“他站着……”
沈琏冷冷的挡在了她身前：“不能看人家的。”
“那看你的？”央如反问。她其实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是沈琏。
沈琏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又跟进来的人道了歉，给央如擦干净脸，然后又接了一个工作电话。
“你好忙。”她随口说。
“不然能怎么办？”沈琏看着她，声音却很淡，“不忙容易想你。”
第129章 变
央如抬头看向沈琏，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洗手间的光线在没人时有些暗，她看着男人高大的轮廓，问：“你为什么要想我？”
沈琏语气不变：“你觉得呢？”
央如收回视线，说：“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沈琏。”
“为什么只是像？”
“沈琏不会想我。”她想说，她也不需要他想她，起码现在不需要了。如果刚提分手那会儿他来找她，她或许会心软，但过了太久了，她已经有了新的规划。
规划里没有他。
央如想过自己的一生了，但从来没有把他考虑进去。
沈琏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感觉她这话听上去有些酸涩，连带着他也有点不是滋味。沈琏道：“他怎么就不会想你了？他身边不就你一根独苗么？”
央如平静的说：“一根独苗？在我看来是的，不过谁都不清楚，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可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沈琏淡淡道：“我说只有你一个，那就只有你一个。”
央如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自己的事，我当然清楚。”沈琏道。
央如顿了顿，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道我是谁了？”沈琏打趣了一句，低头看着她。
央如没有回答，而他耐心的等了片刻，最终发现她睡过去了。他伸手去试探她是不是真睡着了，轻轻一碰，她就倒进了他怀里。
沈琏接住她，抱着她。看上去倒像是失而复得后的珍视。
周尚在旁边看着，眼神复杂。
但他觉得没这么容易的，有失有得，沈琏的事业太顺了，感情路不可能也这么顺。
当然，这是迷信的说法。实际上是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感情事业两样都平衡好，沈琏又不可能放弃事业，所以他跟央如的事，周尚不看好。
据说男女分手之前，会有一次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才会彻底失去交集。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这一步。
沈琏显然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吩咐道：“你去她应酬的那边说一声，就说她先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话，就带着央如走了。
夜晚的小路格外安静，沈琏背着央如在小道上走着。
央如睡一阵醒一阵，神志恍惚，一瞬间感觉像是回到了没分手的时候，说：“沈琏，我有点想吐。”
沈琏带着她去了公共厕所，解决完是十几分钟的事了。
“以后你别一个人出来应酬，尤其是这个时间点，李岳青就这么随便放你出来么？”
“李老师很好，有安排人照顾我。”央如反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