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好，每天都在耐心的等你回家。”沈琏浅浅笑着。
央如看了看他，发现他是真的心平气和，没有因为等待的时间久而又任何浮躁情绪。这一点让人有些惊讶，分明李岳青那会儿，他等的焦虑。
不过她发现沈琏还是有一些忙碌，一直在回消息，来接她大概还是抽空的。
两个人去沈家吃了顿饭，沈母见到她，高兴不已，她如今金贵着呢，沈母什么也不让她碰，只让她坐着休息。
央如这一次还是为了洛伦兹赛来的，她要去跟组委会谈事，在沈母这并没有待多久。
并且这是她自己的事，沈琏不是专业人员，参与进来也没用，她也并不打算告诉他，她自己能处理好，再者也怕他不赞同，尽管他不赞同没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饭后她就准备告别了。
沈琏有些艰涩的说：“这就要走了吗？”
央如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变得，可怜兮兮的，让人不忍心，她想了想，说：“忙完就来找你。”
沈琏也没有坚持，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要说到做到。”
央如走了，去见了Peter一面，却看见了上回电视上沈琏盯着的女孩，Peter解释道：“沈总觉得你会喜欢这个孩子的风格，人就给你弄回来了。私生活你放心，我瞧着挺干净，下了班就回家。”
央如道：“豆豆怎么样？”
“练得刻苦，非常努力，进步也大。”
央如只当她是为了舞蹈团的演出，没往别处想，跟Peter聊了几句之后，就匆匆告别。
她见了洛伦兹赛这次的主办方。
聊完之后，后者十分不理解的问她：“我可以不公布你参赛的消息，但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要来比赛？”
央如挺后，却反问了对方一句：“你认为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对方愣了愣，央如却离开了。
回国之后沈琏联系她还算频繁，只不过他挺忙，公司分明是淡季，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一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洛伦兹赛现场，央如看见了沈琏带着豆豆，从比赛通道里走了进去。
央如顿住了。
第258章 所
豆豆跟着沈琏一起进了内场，一眼望去，都是黑马，夏知薇也在。
“沈总，我有点紧张。”豆豆咽了咽口水，上一次她也去了比赛，当时夏知薇对她而言，就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紧张什么？外头夸你是天才的人并不在少数。”沈琏有些漫不经心的说，“我监督你练了大半年，你每天实打实的练下去，不会差。”
豆豆其实没那么爱训练，容易偷懒。但她怕沈琏，他盯着她的时候，比任何老师都来得管用。一个大老板，天天什么也不干，就专门看着她训练，这说出去谁信。
她一开始当然不乐意，直到沈琏站在她面前，淡淡道：“我要是能上，我自己就上了。那份属于她的荣誉，我们努努力，替她拿到好吗？我们把她的坚持给坚持下去。”
豆豆就不再多说一句，其实沈琏也很辛苦，他每天要起的比她早，打电话喊她起床，还要注意她每天吃什么，为了训练体能每天跑步，尽管他车祸后身体还没有好透，他也都跟着。
再者为了让她多休息，她除了训练以外所有杂事，都得他操心，他吃得苦不比她少。
他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她要参赛的事，怕对手研究她。
许熙宁在看到沈琏时，下意识的往他身边看了看，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她目光收回，有几分怅然，朝沈琏笑了笑。
沈琏也回了个招呼。
到赛场上，豆豆就不紧张了。
所有的紧张，变成了一种动力，所有的竞争对手，也不过都是人，别人能拿第一，她为什么不能？
“接下来我们欢迎实力强劲的选手，汪甜。”
豆豆在自我介绍时，微笑道：“我叫汪甜，我的老师大家应该都很熟悉，她叫央如。但她又不仅仅是我的老师，她是我的信仰，也是在我迷失路上拉我一把的人，她给了我二次生命，比赛开始前，我想跟她说一声谢谢。”
央如老师，你不能来比赛了，我替你。
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勤奋、坚持跟热爱的意义，远远高于所谓的顶尖天赋，八十分的资质，也未必会输给一百分的天才。
凭什么质疑我的努力没用？
凭什么说我不如别人？
凭什么要我放弃我所热爱的？
不要放弃自己啊，不要怀疑自己，每一个普通的我们，谁说会一辈子毫无所成？
每一分坚持都至高无上。
热爱不灭，舞蹈不死，终将成全我所想。
灯光骤亮，音乐声缓缓升起。
豆豆抬起手，闭上眼睛，动作流畅的倾泻而出。
……
沈琏安静的坐在台下。
似乎看见央如在随着音乐起舞，透过柔软的身姿，又好像看见了她一遍遍在舞蹈室摔倒的模样。
摔倒，站起来，重新练。
流着眼泪，咬着唇，一次又一次的张开手臂。
那是刻苦，是努力，是她在咬牙付出，没喊过一句疼。
他越来越理解她，更心疼她。
沈琏看着看着，在嘈杂的人群中，最后缓缓落下眼泪。
第259章 主题
周围人声鼎沸。
沈琏却很安静，仿佛跟周围的安静格格不入，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这原本也是属于央如的舞台。
可惜她来不了了。
豆豆舞蹈结束的前一刻，热烈的掌声像暴风雨一般席卷全场，她很夺目，几乎成了全场的焦点。
沈琏扯了下嘴角，像是欣慰，又像是别的什么，他去了后台休息室。
豆豆见到沈琏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眼神看上去很空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落寞。
“沈总。”
豆豆在旁边叫了他一句。
沈琏回头看了看她，道：“表现得很不错。”
豆豆笑了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央如老师。”
沈琏也笑了笑，眼神柔和：“今天她要是在，也会夸你的。”
二十分钟后，豆豆分数出来，位列第二，第一是夏知薇。
还有第二轮即兴比赛，豆豆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紧张了。成绩出来之前，没有压力，拿到第二时，压力陡然上去了。
不过她担心归担心，表现得依旧很完美，结束的时候评委席都开始笑了。
当然夏知薇也同样发挥出色，下台的时候，路过豆豆时，笑着说：“真厉害。”
没有一丝敌对，只是有着同样梦想人的切磋。
豆豆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去。
最后在众人意料之中，豆豆是冠军。
一如每一年，都会出现一匹黑马，而今年的黑马是豆豆。
沈琏终于扬起了一抹笑意，而豆豆却哭了，领奖的时候，泣不成声。
然后她抬起头，看见观众席下，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柔和跟欣慰的笑意，她在替她鼓掌。
豆豆擦了擦眼泪，拿起话筒，说：“其实大家可能不清楚，我并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央如老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当时被很多名师都拒绝过，她们可能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拒绝过我，毕竟对我很难有什么印象。”
她笑，“当时拒绝我的原因，就是觉得我天赋差。不过我很幸运，央如老师出现了，她告诉我，为什么就要否定自己呢？于是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次参加比赛，准确来说也是因为她。”
豆豆深吸了一口气，打趣道：“我没有名气，不拿冠军，很难有说服力，现在终于有资格说了，那群有天赋又努力的家伙们，你们很难不成功。但想我这样天赋一般但是肯努力的每一个人，咱们未必也比不过她们。有央如老师，有我，我们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要放弃你自己。”
“也希望每一位老师，也不要一棍子打死，多看看我们普通孩子们吧，天赋可以是最优标准，但是成为唯一标准，是不是太绝对了呢。”豆豆风趣幽默的说道，“鸡蛋得放在不同篮子里，才最稳妥。”
评委们也笑了起来。
一个央如，一个豆豆，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偏见。以前一听哪个孩子天赋极佳，他们就直接选定，甚至直接不看其他孩子辛苦准备的曲目，或许因此埋没了很多优秀的孩子，也让很多孩子丢失了梦想。
这是沈琏让豆豆参加比赛的意义，央如所在意的，他总要想办法做到，包括那些她想诉说的心声。
“最后，希望我最爱的央如老师，可以早日恢复，早日回归她所热爱的舞台。”她说到最后，开始哽咽。
而观众席内，央如浅浅笑着，内心柔软一片，她脱了口罩，慢慢走向后台。
主持人看了看台本，道，“不过今天，还有一位补录参赛选手，要是她踢馆成功，今天的冠军就得易主了。”
台下的观众都疑惑的皱起眉，评委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交头接耳。
曲目响起。
央如出现的时候，台下的掌声再一次响彻场馆。
夏知薇愣了愣，然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也开始鼓掌。
许熙宁无声的看着，最后眼眶湿润，也鼓起掌来。
央如的手受了伤，舞蹈的表现并不好，不如往日的三分之二，尤其是受伤那只手的动作，有明显的延迟。
但她安静的沉浸其中，认真的完成每一个动作，不骄不躁，她在享受。
台下也没有一丁点唏嘘讽刺的声音，大家心照不宣的格外安静。
到最后，她有一个完成度很差的动作，她朝台下的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为舞者的那批人，率先鼓掌鼓励她。
或许她们最能体谅她的不容易，随之观众也再次开始鼓掌。
“加油加油！”
“央如老师最棒！你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冠军！”
台下的呼喊此起彼伏。
结束时掌声更是经久不衰，在场的人都在鼓掌，无一例外。
最后主持人控场，而评委席在商量之后表示：他们没有资格给央如打分。
他们没有资格给一个对舞台如此尊敬的人点评，她在明知道比赛不会赢的情况下，在自己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就肯站上舞台。她出现的那一刻，比赛的意义早就不一样了。
台下在听到评委的这个决定时，再一次沸腾。
比赛的意义是输赢吗？
当然不是。
比赛的意义在于对这个行业都热爱，在于不气馁，输赢名次只是结果，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目的。正如洛伦兹赛的主题语：爱我们所热爱的，永不妥协，永不放弃。
央如笑道：“舞蹈是很久开始准备的，我告诉自己，今年无论如何还要再参加一次，不服气上次没拿奖。于是我今年又来了。”
今天，豆豆让我刮目相看，我很佩服她。我见到她时，她还很想胆怯，如今每一场演出，都很出色，我想告诉她，我也很感激她，她让我觉得我的付出，都很值得，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如她所说的，没有战无不胜的天才，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所吃的苦，跟所有的付出，值得你自信。有梦想已经很难得，不要轻易放弃。再者，我们对舞蹈的坚持，也从来是因为热爱，而不是输赢，对么？”
就像她，明知没有好名次。
那又如何？那便没有好名次。
央如让大家看到了舞蹈的魅力，大家肃然起敬。
豆豆捧着奖杯上台，跟央如一同拿着。
而沈琏呢，镜头照到他，他捂着脸，头一次哭成这样。
第260章 处
央如似乎没看见沈琏的反应，她的内心此刻无比安定，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舞台上。
或许是因为，她参赛的心愿已然完成。
也没有人去cue沈琏，按照比赛规定，主持人该关注的，是参赛的舞者。
“我们都有些好奇，您会不会就此告别舞台。”很多人在完成自己的心愿后，会选择隐退。
央如摇摇头，道：“不会，我会带着康复的自己回归舞台。”
主持人笑道：“我们期待你的回归。”
再等央如走下舞台时，参加的同行纷纷拥抱她。许熙宁倒是有些迟疑，但央如主动拥抱她了，这让她浑身僵硬。
但观察她的表情，她只是用对待每一个同行的方式对待她，并无任何特殊心理。
许熙宁叹了口气，轻轻说：“恭喜你。”
央如对着她笑了笑：“也谢谢你。”
也许是谢她，逼她跳舞吧，也许是谢谢她的恭喜，谁知道呢？
但无疑央如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几十年以后，会有崭新的舞者听见她们的老师说起这一年的洛伦兹赛：那一年最出彩的可不是冠军，而是一个从车祸当中死里逃生的前辈。
“为什么？她出彩在哪？”
“出彩在，她鼓舞了一些人，后来也帮助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她是真的热爱这个行业，所以爱护每一个晚辈，为这个行业付出了很多。”
几十年后，路人随机接访，采访到了央如，问她还记不记得这一年的比赛，年过半百的央如微微笑道：“记得。”
那时候，年轻人们铭记的历史，却是她所经历的努力过的人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央如的视线，最后定格在等她的男人身上。
他也看着她，并且耐心的等着她。
这会儿已经没有机器在拍摄，央如朝他走过去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他们。
沈琏最后似乎有些等不及，也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双臂微张，已经做好了拥抱她的准备。
央如抱住他时，他配合的紧紧的回抱住她，似乎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果然人还是得在眼前，才踏实。
“刚刚哭什么？”她随口道。
沈琏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会被镜头抓个现行，有些无奈的说道：“看你跳舞，有些心疼跟自责。”
央如抬头看了看他，又认真思考了片刻，道：“舞蹈团里出现的那个新女孩，是你签下来的？”
“你肯定喜欢，跟你的舞蹈团适配度很高。”
“嗯，所以在节目上，你多看了人家几眼。”央如早就想明白前因后果，她喜欢，他才多看了几眼。
沈琏先是一愣，随后皱着眉保证道：“我跟她没私下说过话，也不会喜欢别人的。以后也不会，你要是介意，就直接告诉我，我按照你说的做。”
央如淡淡说道：“以后都听我的话？”
沈琏道：“其实之前，大多数时候已经听了。”很多事，到最后他都会选择妥协，央如其实掌握着主导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