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甄嬛站出来说道:“皇上,嫔妾要指控余答应。”
甄嬛突然发声吸引了全场目光,胤禛更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她,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你是……?”
“回皇上,嫔妾莞常在甄氏。”
“莞常在?朕想起来了,就是在选秀大典之日,能把蔡伸的词娓娓道来的那位秀女,你好像不是病了吗?”胤禛对甄嬛还是颇有印象的,随口询问了她的病情。
“谢皇上关心,嫔妾的病已经全好了。”
“好了就好,刚刚你说要指控余氏?”
“是的,皇上。那日除夕夜,在倚梅园祈福的女子实为嫔妾,而非余答应。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胤禛眸光一闪,恍然大悟,惊呼道:“原来是你!”
“没错,正是嫔妾。”甄嬛心中窃喜,她一直没机会见到胤禛,这回她要搏一搏,赌上一把。
“那为何你到现在才说出来?”
“当日嫔妾正在碎玉轩养病,本就是偷溜出来的,嫔妾不知道那人就是皇上您,所以没有自报姓名。后来皇上在找倚梅园的女子,由于嫔妾一直在养病中,对宫里之事甚少听闻,当得知此事后,皇上已经册封了余答应。而且那时,嫔妾尚未病愈,也不宜服侍皇上。直到今日,看到余答应的恶行,嫔妾才不得不旧事重提,好让皇上看清余答应的为人,不要再被其蒙蔽。”
胤禛不是傻子,他从甄嬛的身形和声音判断得出,她的确就是那日在倚梅园祈福的女子。而且她出身名门,饱读诗书,能出口成章也是常事。他与余莺儿相处多时,余莺儿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是知道的,她最多就是会唱唱昆曲。
胤禛对余莺儿心寒至极,“来人,将余氏贬为庶人,即刻打入冷宫;花穗为同谋,杖责二十,再罚去辛者库服役。莞常在,你既已病愈,那便让内务府准备你的绿头牌。”
“嫔妾谢皇上隆恩!”此刻甄嬛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兴奋,淡得像滴进清水杯里的红葡萄酒。而其他妃嫔都明白胤禛话里的意思,一个个都妒红了双眼。
是夜,胤禛去到储秀宫,文鸢欢欣接驾,“嫔妾叩见皇上!”
“平身!”
文鸢过去拉胤禛进屋,嘟着小嘴,娇嗔着说道:“嫔妾还以为皇上去了碎玉轩呢,想不到皇上还会到储秀宫来啊?”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朕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啊,只是……”
“你是在为莞常在吃醋?她也病了快半年了,和她一起进宫的秀女们,朕全都宠幸了,也不能少了她啊!”
“是是,皇上雨露均沾,让后宫和睦,是后宫之福,嫔妾不敢吃醋!”
胤禛轻轻捏了捏文鸢的鼻子,语气无比宠溺,“还说你没吃醋呢,朕看你就是在吃醋!不过你吃醋,就说明你在乎朕,朕高兴。放心吧,她们在朕眼里,全都比不上你!”
“真的?”文鸢心花怒放,有些受宠若惊,看着胤禛不时眨眨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天真而烂漫,带有调皮和狡黠之色。
胤禛将文鸢拥入怀中,柔声道:“是啊,你看朕不是都向着你嘛,那事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朕也重罚余氏了,你安心了吧?”
“清者自清,嫔妾没做过就不需要害怕。不过,皇上真的相信此事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余氏吗?”
胤禛迟疑了片刻,方才回答道:“她既已招认,皇后的脸也没事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文鸢也不再追究,笑着说道:“以后宫里没了妙音娘子,皇上就听不到昆曲了,嫔妾不是说过要学的嘛。下个月太后过寿,要不把宫外的戏班子请来表演节目为太后贺寿,嫔妾也可以跟他们学习昆曲,以后唱给皇上听,皇上觉得可好?”
“好好,你喜欢就好,一切都依你!”
“谢皇上!”文鸢微笑地将胤禛拉到床榻边,为他宽衣解带,和他共赴巫山云雨。
胤禛把操办太后寿宴一事全权交由文鸢负责,文鸢这段时间忙于筹办寿宴和学习昆曲,胤禛这会儿就翻了甄嬛的绿头牌,也是众人意料之中之事。
不过这一世,甄嬛没有受到椒房之宠和汤泉宫浴,只是和其他妃嫔一样被翻了牌子,胤禛对她的好感也仅仅出于她长得像纯元罢了。
一天夜里,文鸢正在房里研习昆曲,景泰走进屋里,端来茶水给她,并说道:“小主,听说皇上今夜又翻了莞常在的牌子。”
文鸢丝毫不在意,淡淡然地说道:“皇上想翻哪位妃嫔的牌子那是他的自由,我们管不得!”
“可是奴婢就是为小主抱屈啊!小主每日每夜那么辛苦,为太后寿宴劳心劳力,为讨皇上欢心学习昆曲,皇上也不常来咱们储秀宫,这几天都是来用了晚膳便匆匆离开。”
“男人喜新厌旧本就是常事,何况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后宫有这么多妃嫔,他也总不可能只宠我一个啊!而且我学昆曲并不是为了他。”
文鸢说着说着,眼底猛地冒起了一层火焰,转瞬即逝,“对了,我让你打听余氏的事,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景泰忽然变得谨慎了起来,小声说道:“小主你有所不知,听说余氏今儿个被毒死了!”
“毒死了?”
“对啊,尸体草草埋了,连个牌位也没有,活该!谁让她做这么多缺德事,还想害我们小主你,活该有此报应!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恨她,所以要下毒毒死她!”
文鸢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恐怕那人不是恨她,是想让她永远保守秘密罢了。”
“保守秘密?”
“不错!余氏就算再嫉妒我,凭她的能耐也不敢贸然对我出手,而且牵涉到当今皇后。有这个胆量的,后宫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华妃娘娘?”
文鸢点了点头,表情无比坚定,语气充满了自信,“接下来我要主动出击才行了,不然她们以为我好欺负。”
“小主要对付华妃?”
“不,先是丽嫔费云烟。”
第37章 昆曲惊魂
翌日午后,年世兰、丽嫔和曹琴默在御花园散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畅音阁附近,听到里面好热闹的声音,便进去一看,只见有好几个戏子在台上唱戏,台下在敲锣打鼓伴奏。
他们一见到来人便下跪行礼,文鸢也走过说道:“嫔妾见过两位娘娘、曹贵人,你们也来听戏吗?”
年世兰淡淡地看了一圈,随意问了句,“你们都在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本宫散个步都不得安宁。”
“回娘娘,是这样的,太后即将大寿,皇上把筹办寿宴一事交由嫔妾负责,嫔妾想着请戏班子来唱戏挺热闹的,太后她老人家也喜欢看,所以这几天都在此处排练。惊扰了娘娘散步,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娘娘恕罪!”
“排练?”年世兰冷嗤了一声,表情极为不屑,“都唱些什么啊?”
“回娘娘的话,是昆曲。”
“昆曲”一词让丽嫔面露恐慌之色,脸上又热又烫,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似乎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面,一双手局促不安地搓动着。
文鸢对丽嫔的表情十分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继续添上一把火,“说到这唱昆曲啊,这宫里没人比得上余氏,她唱的昆曲确实是婉转动听,难怪有妙音娘子之称。”
一提到余莺儿,丽嫔更是浑身打哆嗦,脸上、额头上都是密集的汗珠,年世兰给文鸢翻了个白眼,斥责道:“好好的,提她干什么?多晦气啊!”
“是是,嫔妾失言!这戏班子的昆曲也唱得不错,娘娘要不要先听为快啊?”
“不用了,本宫没兴趣,你自己慢慢欣赏!”
年世兰转身刚想离开,文鸢立刻追了上去拦住她,“娘娘,等等!”
“又怎么了?”
“娘娘,嫔妾这有刚制好的胭脂,娘娘要不要试一试?瞧他们几个用的都是这胭脂,效果多好啊!”
文鸢命景泰把胭脂拿到年世兰面前,指了指台上那几个戏子说道,丽嫔一看到胭脂,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还失手打翻了胭脂。
“丽嫔姐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年世兰将丽嫔拉开,挡在她面前,怒瞪了文鸢一眼,“谁稀罕你做的胭脂啊?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本宫可不想像皇后那样,脸蛋开花!你自己收着吧,我们走!”
年世兰担心丽嫔失态,也不想跟文鸢多做纠缠,赶紧拉着她和曹琴默离开畅音阁。
今日一事让丽嫔心神不宁,昆曲和胭脂都让她联想到余莺儿。一整天下来,她满脑子都是想着这事,到了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独自到御花园去走走散心。她走着走着,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昆曲的声音。
丽嫔听得很清楚,那是余莺儿的声音,是她在唱昆曲,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丽嫔越想越害怕,她想逃离,可是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到处都有这声音,畅音阁有、钟粹宫也有……她捂着耳朵慌乱地跑着,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在遇到巡逻的侍卫,侍卫将她带回启祥宫。
第二天,文鸢听说了丽嫔摔伤一事,便去启祥宫看望她。
才过了一夜,丽嫔整个人就已消瘦了不少,双眼空洞无光,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双唇毫无血色,周身簌簌发抖。
“嫔妾参见丽嫔娘娘!”
听到声音,丽嫔才回过神来,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文鸢微微一笑,温和有礼的回答道:“听说娘娘不小心摔伤了脚,嫔妾特意过来看看。”
“用不着你看,太医已经看过,也开了药,本宫上了药已经好多了,你请回吧!”
对于丽嫔直接下逐客令,文鸢并不在意,面带微笑地说道:“扭伤脚可大可小,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不好好护理的话,是很难痊愈的。虽说太医已经开了药,但嫔妾这有个更好的法子,对脚伤的恢复有一定的疗效,那就是浴足按摩。”
“浴足按摩?”
“是的,娘娘,嫔妾用鲜花浸泡过的温水,加上用蚕丝手套轻轻按摩,不仅可以消肿止痛、舒活筋骨,还可以美白嫩肤,缓解疲劳。如果娘娘愿意一试的话,就让景泰为您浴足按摩吧,景泰的按摩手法是很专业的。”
丽嫔听文鸢讲得头头是道,她也很想尝试,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好,那本宫就姑且试一试,开始吧!”
“景泰,去吧!”
景泰把一盆鲜花浸泡过的温水端到丽嫔面前,戴上蚕丝手套为她浴足按摩。
丽嫔闭上眼,静静地享受按摩给她带来的舒适感,可不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眩晕,正好景泰使了点劲,她一睁开眼看到景泰时,惊得大叫了起来,还失足打翻了木盆。
“鬼啊,你不要过来!快走开!”
“娘娘,你没事吧?这儿哪有鬼?”文鸢东张西望,叫唤住了丽嫔,丽嫔这才停止了尖叫,恰逢年世兰和曹琴默来看她。
“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乱哄哄的!”年世兰刚进屋看到眼前一幕,脸色十分难看。
“参见华妃娘娘,嫔妾刚刚让景泰给丽嫔娘娘沐足按摩,好像惊扰了娘娘,是嫔妾不是,嫔妾这就告退,不妨碍娘娘你们聊天了。”
文鸢离开后,丽嫔惊慌失措的对年世兰说道:“娘娘,有鬼啊,是她,是余莺儿,我……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还有昨天晚上,我听到她在唱曲儿!”
闻言,年世兰微怒,恶狠狠地瞪了丽嫔一眼,语气充满了警告,“住口,休得胡言乱语!青天白日的,哪儿有鬼?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不是的,娘娘,是真的,臣妾真的看到听到了!”
眼看着年世兰双眼火冒金星,曹琴默赶紧劝说道:“好了,丽嫔,不要再说下去了,别惹娘娘生气,娘娘是好意来看你的脚伤的。以后这事不要再提了,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明白了吗?”
丽嫔不敢激怒年世兰,只好收声,不再提此事,可心里仍是担忧不已。
文鸢和景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景泰笑嘻嘻的问道文鸢,“小主,奴婢刚刚表现得如何啊?”
“不错,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等着好戏开场了。”文鸢眸光一闪,脸上写满了自信。
第38章 寿宴惊变
转眼到了太后寿辰这天,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众文武百官携家眷进宫贺寿。
文鸢命御膳房的人把今日寿宴的四道主菜给搬了上来,分别为:
百花锦绣迎彩凤,代表龙腾凤翔,天下太平;
鸳鸯凤凰瑶柱脯,代表关雎志喜,福禄双收;
玉树云彩伴星辰,寓意琴瑟百年,仙偶齐龄;
金玉满堂庆丰年,寓意百子千孙,团团圆圆。
四道主菜色香味俱全,众人吃得开心畅快,太后对此次寿宴十分满意,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奖文鸢,文鸢心里甜得犹如抹了蜜一般。
寿宴过后,文鸢安排众人到畅音阁去听戏,说是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来唱昆曲,大家都兴致高昂的,想要一听风采。
一来到畅音阁,丽嫔就浑身不自在,脸色无比苍白,混浊的眼珠,像一潭枯井的死水。文鸢选了个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慰问道:“丽嫔娘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
“没……本宫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闷热。”
“觉得热啊,那就喝口茶吧,这清菊茶能降火。”
文鸢劝丽嫔喝茶,丽嫔索性喝了一口,当台上音乐一响起,那长袖飘飘,衣袂翻飞,脸上画着五彩脸谱的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起昆曲来时,丽嫔忽然脸色大变,瞪圆了双眼,大脑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上下牙在打架,随后站起来大叫了一声,“鬼啊,有女鬼!是余莺儿!别来害我啊,不是我害你的,是……是华妃!”
丽嫔一边大叫一边乱跑,慌乱之间打翻了桌边的茶杯,她的言语举止让全场为之震惊,都把目光投向年世兰,年世兰既紧张又担心,但此时她什么也不敢做。
太后万分震怒,大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个疯妇拖下去,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嗻!”两名侍卫接到命令,就过去将丽嫔拉走,丽嫔仍在大喊道:“别抓我,我没犯错,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好好的一个寿宴,被丽嫔给搅乱了,太后顿时兴致全无,没心情继续听戏,干脆提早散席。
胤禛也十分愤怒,将丽嫔幽禁于启祥宫内,但她一直在疯言疯语,矛头直指年世兰,不得不让人非议,怀疑余莺儿的死另有隐情。
太后和胤禛又岂会不知?余莺儿和丽嫔都是华妃一党,两人向来都以年世兰马首是瞻,她们行事极有可能是受了年世兰指使。
但由于年世兰背后的年氏势力,太后和胤禛目前还不敢动她,只能让丽嫔封口。所以胤禛对外宣称丽嫔疯了,说的都是疯话,不能相信,再把她给打入冷宫,此事就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