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斯内普闭嘴了，坐到蕾娜旁边，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
“……是一个预言。”蕾娜抽噎着说。
1967年，香港。
年仅7岁的蕾娜熟悉地穿过喧闹的赌场，从一张张牌桌之间，一直走进一个僻静的房间。豪华的办公室里没有人，蕾娜问门口的保镖：“我阿祖呢？”高大的保镖弯下腰，好声好气地劝：“陈老板今天请神仙呢，小姐您回去吧。”
蕾娜撇了撇嘴，径直闯进房间，轻车熟路地在书架侧面输入密码，沿着密道的楼梯一直向下。楼梯昏暗阴冷，蕾娜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来到地下室，红色的帘子透露出黄色的灯光，线香的火光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白色的烟雾缭绕而上，在黑暗中盘旋着。
“神仙，有什么办法吗？”是蕾娜外公急切的声音。
一个沙哑的嗓音回答道：“命里无时莫强求，小姐命数如此，不是我等能干预的。”
蕾娜好奇心作祟，轻手轻脚地走到门旁边偷听。
“这个孩子，一岁就要夭折的。我已经强留二十年，再留……不仅留不住小孩，大人也要跟着遭罪。”沙哑的声音说。良久之后，是蕾娜外公颓然的声音：“这是我的报应。我的孩子只剩下小莲了，小莲又只有娜娜一个女儿……”
天旋地转，蕾娜扶住门框稳住自己。
红光映在神龛上，暗影里，原本慈爱的神像怒目圆睁，狰狞可怕。风沿着密道吹下来，香烛上的火焰挣扎着跳动着，“扑”，熄灭了。
莉莉神情复杂，搂着蕾娜问：“你真的相信这个吗？”斯内普慢慢地把手里的一片树叶撕成碎片，慢条斯理地说：“没有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会相信这个。”
蕾娜不服气地大叫起来：“他不是骗子，他会魔法，是有名的预言家。”
“但是预言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莉莉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
“那个人的家族，以前给中国的皇帝当占卜师，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他以前预言过我小姨，丝毫不差。”蕾娜笃定地说。
“有没有可能……他说的不是你呢？”莉莉声音颤抖地问。“就是我。我一岁的时候差点死掉，就是这个人救过来的。”
斯内普看起来也相信了，脸色苍白地问：“你没有告诉你的父母吗？”
“他们会难过死的，我不会告诉他们。其实我自己也不会经常想起来，我其实只有八年好活了。”蕾娜坚强地擦去了眼泪。
秋风卷着落叶从塔楼呼啸而过，教室里陷入了沉默。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起码我知道我二十一岁前不会死，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蕾娜悲壮地说。
莉莉全身都在发抖，她用冰凉的手紧紧抱住蕾娜，好像在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死去。“你不许死。”莉莉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哭了起来。
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女孩，斯内普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大声宣布：“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很多魔法可以逃避死亡，我会找到那种方法的。”
“噢，西弗勒斯。”蕾娜感动极了。死亡的阴影好像褪去了，银白色的月光下，三个小孩抱成一团，互相鼓励着：
“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楼下的拐角，隐形衣一把被掀开。
“好恶心啊，”西里斯・布莱克模仿着蕾娜的腔调，“哦，西弗勒斯。”
詹姆笑了起来：“嘿，她只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罢了。你说那个预言是真的吗？”
“不知道。”莱姆斯摇了摇头，他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的。彼得・佩迪鲁更是吓坏了，浑身发抖。“你抖什么？哪儿有那么怕的。”西里斯不屑地看着彼得。“你不怕死？”詹姆笑嘻嘻地问西里斯。
“反正不至于哭成那个样子，”他撇撇嘴，“怪不得她敢扑出去抓那个飞贼呢。”
“我觉得那个预言是假的。”莱姆斯又绕了回去，肯定地说。
“假的就更好，”詹姆又披上了隐形衣，“希望我们都能长命百岁吧。走吧，她们怎么总是占咱们的地盘？”
第二天，蕾娜就恢复了正常，又把那个预言抛到了脑后。当她快乐地收拾东西离开魔药课教室时，“喂，你没事了吧？”
“啊？”蕾娜茫然地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布莱克。
他翻了个白眼，快速离开了，只留下一句：
“果然是假的。”
第5章 月亮
“这个咒语是什么？”斯内普指着一个复杂的长咒语问。
“好像是德语，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蕾娜皱起眉头，努力辨认着，“火……火什么的，和火有关。”
“好吧。”斯内普继续研究，羽毛笔快速地抖动着。“拜托，西弗勒斯，那是我的书！你在上面画的我都看不清了。”蕾娜有些愠怒地看着他。
斯内普头都没抬，轻飘飘地说：“行，那你也把我的魔药学作业还我。”
蕾娜马上沉默了，安静地抄着作业，但从写字的力度来看，她并不服气。
过来一会，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人渐渐少了。斯内普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我要去休息了。顺便再问一句，你这周六真的没空吗？”
“告诉你的好朋友艾弗里，让他吃屎去吧！”蕾娜冷漠地说。她从来没想过艾弗里这么无耻，在辱骂了莉莉之后，还想约蕾娜出去玩？斯内普气冲冲地走了，走了两步又回来抽走了作业。“你拿去吧，我宁愿空着交给斯拉格霍恩。”蕾娜抱起双臂，不屑地叫嚷着。
蕾娜抱着一摞书匆匆地走着，她的短发长长了一些，看起来更加迷人了。虽然在大多数人眼里，她依旧是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小女孩，但不可否认的是，十四岁的蕾娜・采尼至少在外形上已经褪去了青涩和童稚，成为了一个窈窕美丽的少女，她和格兰芬多的莉莉・伊万斯并肩走在一起，总会引来许多人的注目。
“好恶心，”蕾娜做了个鬼脸，坦诚地回答着安妮・布朗的八卦问题，“我才不要谈恋爱呢，还没有克罗托有趣呢。”名叫克罗托的褐色猫头鹰愤怒地叫了一声，狠狠地啄了她的手。
蕾娜的大部分时间还是投入到了魔法平等社团之中。现在社团已经有了超过五十个固定成员，还有新人不断加入。采尼夫妇不断寄给她各国的魔法书，各种实用的咒语都被教给了那些备受欺凌的孩子。蕾娜发现了自己在“篡改咒语”方面的天赋，许多有趣的咒语被研究并传播出来――代价是经常性的关禁闭。实际上，社团里相当一部分人就是为了那些新奇的恶咒而来，无可避免，它们成为了欺负弱小的新工具。
当蕾娜见到艾弗里和穆尔塞伯等一行人出现在集会上时，她就意识到大错特错了。
“今天的集会取消，别问为什么。”蕾娜烦躁地说。不顾台下的骚动，蕾娜迅速跑出了教室。
“发生什么事了？”莱姆斯追上来问。蕾娜痛苦地抓着头发：“事情不对劲起来了，莱姆斯。前几天莉莉告诉我，有人用我教的咒语欺负其他人，这不是我的本意。”
莱姆斯平静地说：“咒语是工具，肯定会有人拿它作恶的。”“是的。所以我在想该怎么解决，要怎样才能确认，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蕾娜痛苦地说。
“我认为没有这样的方法，”莱姆斯同情地看着蕾娜，“你要放弃这个社团吗？”
蕾娜断然否认：“怎么可能！不管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吗？我做不到。”她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陷入了思考。莱姆斯也坐了下来：“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应该在格兰芬多。”
“别说怪话了，给我想主意。”莱姆斯被蕾娜专横的语气逗笑了：“我已经想到主意了。你能猜到我就告诉你。”蕾娜的黑眼睛对上莱姆斯棕绿色的眼睛，他一脸真诚，只有眼睛里闪烁着开玩笑的狡黠。
“我猜到了还用你告诉我？”蕾娜忍不住也笑了，她托着腮，慢慢地说，“不过，我还是猜到了。”
火红色的夕阳在远处的群山之中缓缓移动，金色的余晖在黑湖的涟漪中闪闪发光。“分成两批人，一批只需要教授防御性咒语，筛选出另一批真正需要的人，再讲授有攻击性的咒语。对吧？”蕾娜挑战般地看着莱姆斯，“问题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莉莉最近很忙，我也是。一周一次的集会已经很困难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莱姆斯看到蕾娜期待的目光，故意不说了，“没什么。”
“嘿，我知道你想帮忙的，莱姆斯，谢谢你，”蕾娜重重地锤了莱姆斯一下，她站了起来大声宣布，“我现在就去找莉莉，把这个主意告诉她。”乱蓬蓬的黑发跳着消失在台阶之下，莱姆斯一直坐在台阶上，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哈，这么说你也要加入波特他们的粉丝俱乐部了？”蕾娜一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斯内普就怪腔怪调地问。
蕾娜疑惑地看着他。“艾弗里很生气，”斯内普傲慢地宣布，好像在朗读什么审判结果，“你不是说没空吗？怎么今天取消了社团活动，去和格兰芬多的卢平泡在一起？”
“太好了，他没有被气死吗？”蕾娜眼睛亮闪闪地问。见到斯内普气急败坏的样子，蕾娜才慢悠悠地说：“我和谁在一起玩管他什么事？我说了无数遍，如果想约我出去，先把欺负人的坏毛病改一改。”“哦？波特他们没有欺负人吗？”斯内普激动地说。“莱姆斯从来没有，所以我愿意和他玩。”蕾娜高傲地说。
“他看着他的朋友这么做了，从来没有阻止。”斯内普加重了语气。“你不也是这样吗？穆尔塞伯往安妮头发上黏泡泡糖的时候，你阻止了吗？”蕾娜挑衅地说。
斯内普的脸涨红了，他辩解说：“那是因为他喜欢布朗，他在追她。”
“他就是个烂人，别替他说话了。我又没有怪你，”蕾娜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西弗勒斯，我的道德标准没那么高。如果你叫我出去玩的话，我也是乐意的。”“我才不愿意和你出去玩呢！”斯内普不屑地说。蕾娜撕开信封，挖苦道：“好吧，真是晴天霹雳呢。需要我难过到晕倒吗？”
斯内普还在说：“你以为卢平是什么好人吗？你不如去问问他为什么每个满月都要出去。”“天呐，西弗勒斯，你为什么那么关注他们呢？”蕾娜烦躁道。
斯内普耸了耸肩：“也许是因为他们几个脑袋太大了，想不关注都难。”
“好了，别吵了，”蕾娜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扯开话题说，“我爸爸说那个咒语叫‘火盾护身’，不过他说那好像是黑魔法，让我别乱用。”
晶莹的蓝色光芒源源不断地从魔杖头涌出，一头小鹿轻盈在空气中跳跃。“莉莉好棒！”蕾娜兴奋地鼓掌，莉莉脸红扑扑的，好奇地看着绕着她转圈的小鹿。莱姆斯苦恼地做了个鬼脸：“好吧，遇到我不擅长的了。”“别着急，多试几次。”莉莉安慰他说。蕾娜伸手去触碰那头小鹿，它受惊跑开，消失了。“没错，这个咒语很难的，多试几次就好了。”蕾娜对莱姆斯，也是对集会上的其他人说。
奇怪的是，连奥利弗・琼斯都隐隐约约地召唤出了守护神，一向优秀的莱姆斯却只能在魔杖头上发出浅浅的蓝色雾气。“怎么会这样呢？”莉莉困惑地拿着莱姆斯的魔杖反复检查。蕾娜拍拍莉莉的肩：“不是魔杖的问题。莱姆斯，再来一遍，多想想高兴的事情。”
莱姆斯举着魔杖，闭上眼用劲地想着。他紧紧抿着嘴，眉毛也拧在一起，看上去像在努力不吐出来。蕾娜忍不住笑了起来，闭着眼睛的莱姆斯紧绷的脸抽动了一下，似乎也要笑出来了。“别干扰他。”莉莉轻轻掐了蕾娜一把。
蓝色的雾气慢慢聚集起来，交织在一起，隐约呈现出某种四蹄动物的轮廓。“干得好！莱姆斯，你做到了。”莉莉带头鼓起了掌，莱姆斯睁开眼，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把额头上的汗珠抹去，长舒了一口气：“可真是不容易。”
“那我去图书馆了。”集会结束后，蕾娜看着背着沉重书包的莉莉走远，回头对正在收拾教室的莱姆斯说：“那是一头狼对不对？”
莱姆斯的身影僵住了，他顿在原地，月光把他的影子拖长，像一匹狰狞的恶兽。他回过神来，把课桌搬回原位，转过身来看着蕾娜：“是的。”
蕾娜靠在门框上，了然地笑了笑：“所以你是个狼人？”
“是的，”莱姆斯坦荡地看着蕾娜，“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我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月亮呢。”蕾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走过去和莱姆斯一起搬桌子。“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害怕满月而已。”莱姆斯平静地说。他走到窗户边上，天边只有一弯月牙。蕾娜感觉他好像有点难过，连忙安慰道：“看不到满月也没关系，你可以看太阳。”
莱姆斯被蕾娜奇怪的话逗笑了，他问蕾娜：“你是怎么猜到的？”
蕾娜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你每到满月都会很憔悴，你以为我不会注意到吗？还有，波特一直说的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我确定不是因为什么小动物或者是体毛过多。”她看到莱姆斯脸红了，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汉克森一样满脸胡子，对吗？你的脸很干净。”
莱姆斯终于忍不住了，大笑起来。蕾娜坐在桌子上，晃悠着腿看着他。
“好吧，我会提醒詹姆，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可以到处炫耀的魁地奇勋章。”莱姆斯收起了笑意，严肃地说。
蕾娜看着窗外，无意识地回答：“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
“这么说，你不介意吗？”莱姆斯看着蕾娜，有点忐忑地问。“很明显，我不介意，”蕾娜望着月亮，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嘟囔了一句莱姆斯听不懂的话，“今年中秋都未得食月饼呢。”
莱姆斯沉默了，两个人都在发呆，一个坐在桌子上，一个趴在窗台边，都沐浴在月光里。“……哦，现在几点了，”蕾娜突然醒过神，她想起自己的占卜学作业还没写，急急忙忙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该回去了，要不然要扣分了。走吧，莱姆斯。”
他们快速地把教室里的东西摆好，关好门。莱姆斯坚持把蕾娜送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附近。“好了，你回去吧。”蕾娜摆摆手，心里琢磨着半个小时能不能赶完作业。
“……”莱姆斯低头看着蕾娜，没头没尾地说，“阳光太刺眼了。”
“啊？那你可以带上墨镜嘛。”蕾娜愣住了，她拿不准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要看月亮，满月。蕾娜，真的很想，我五岁以后就没见到了。”莱姆斯固执地说，他突然变得像小孩子一样无来由的执拗，蕾娜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幼稚的表情，莱姆斯一直是温和的，成熟的。
“好，我会让你看到的。”蕾娜认真地说。
圣诞节又到了，蕾娜回到了家里。但她的猫头鹰任劳任怨地给朋友们送去了礼物。送给莉莉和斯内普的都是一小瓶福灵剂，这是蕾娜的父母送给她的，她把一瓶药水分成了三份，把要送出去的小心地用厚厚的羊毛垫子裹起来，装在盒子里。猫头鹰克罗托见到那些沉重的盒子，烦躁地甩了甩羽毛。“别抱怨，这并不多，我没几个朋友。把这些送出去，你就可以回来享受你的礼物了。”蕾娜讨好地摸摸克罗托油亮的羽毛，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