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森林有封信——曲楠【完结】
时间:2023-05-20 14:39:18

  我们约定第二年春,便结为夫妻。
  由于我们时间较急,我提前一天就买好了飞回云南的机票,周远让我先回家,等到他医学院里的事情处理好很快就回去。那时候的我并不情愿,但我理解他,我们各有各的事情需要解决,我得谅解。于是我十五号当天上午便去了机场,坐上了飞回家乡的飞机。
  十六号到家后,我拖着那疲倦的身体打开手机准备打开社交软件给周远发条短信,但是一层又一层的关于武汉病毒爆发的新闻报道消息占满了我的整个手机屏幕。我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给周远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我站在窗边紧绷着脸,揪着头发,心急火燎的等待他的接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接通,我听见他的身边环境嘈杂。
  我问:“周远,武汉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爆发病毒呢!”
  周远换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下回答我:“池楠,你别慌张,目前的病毒爆发我也不知道起因,我们医学院收到通知就急忙开紧急会议了。今年我或许回不了,等过些时日,这里的疫情结束我就会回家。”
  随后,他又补充道:
  “回咱们的家。”
  我的眼泪顿时滑过脸颊,泪滴落在窗槽。我擦了擦泪水,对他说:“周远,平平安安的回来见我。”
  “I will always wait for you to come home.”
  说完变挂了电话。
  我突然心如死灰,我渐渐的背靠墙站身体渐渐的顺着墙像个支离破碎的物品滑落下来,重心的摔了一跤。
  我在想:倘若我也是一名护士,一名医生该有多好,我能和他一起上前线,替国家出力,和他肩并肩,保护人民。
  那时我的心也曾后悔那天没有和他闹脾气一股脑的将他从武汉拉回云南,但这种想法是自私的。
  他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他同样也是人民的国家的,国家需要他,他便会第一时间接受党的指令。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期间我多次发信息给身在那时疫情最为严重的武汉的周远,问他所在的医院感染病人多不多。但他一直没有回复过。
  直到1月5日那天,他才回复了两个字:
  平安。
  我的心如沉石坠落一般,紧绷了许久的状态才得以一些放松。
  可不知怎么 ,越看他那句平安,我的眼泪像沸腾的开水,止不住的滚落。
  发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平安”,像是我肩胛骨上的半截铁钉终于被人取下一般。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更加注意武汉疫情的情况,在此期间拿出了攒了许久的四万元买了一些物资托人送往武汉。
  我替周远做不了什么,但我为他的城市做了一份贡献。
  我以另一种方式,与周远肩并肩。
  2020年1月25日,武汉的疫情持续发展更加严重,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将自己锁在房间,等周远的信息。
  晚上八点钟的时间我才等来一条信息。
  点开一看,是周远医学院里的朋友发来的短信。
  何不洲:周远一个星期前感染新冠,昨日抢救无效……
  何不洲:
  他昨天说过,倘若他能挺得过来就娶你,如果他死了就让我这辈子都让他的父母瞒着你。
  但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所以这件事 你有必要知情。
  我的手机瞬间掉落到地板上,我身体半蹲下靠在角落里,所有的担心与这些日子来煎熬的岁月堆积起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碎。
  我看着床边我与周远的合照,崩溃的情绪让我不能自我。
  我疯了一般上前拿起照片抱在怀里痛苦。
  那一天,我永失所爱,我失去了我的少年。
  我的未婚夫为国家而牺牲,国家失去了一位热爱祖国的医者,我失去了我的爱人。
  我大声的抱着照片痛哭,一日又一日故作坚强,沉稳住内心,压抑着所有的冲动不给周远发信息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
  之前我怕我的信息会打扰周远工作,可以后再发也不会有人回应我了。
  那日妈妈听到房间内痛哭的我立刻冲进来抱住一身白裙狼狈不堪的我,抱住我问:“怎么了乖乖,怎么哭了,是周远怎么了嘛?”
  我泣不成声,只是紧紧的抱着妈妈:
  “妈,周远死了……”
  那天,我哭完之后赶走了所有人,将自己彻底关闭在这压抑的房间里。
  看着何不洲的短信与周远的图片,情绪崩溃了无数次。
  那天的大雪,让我只产生有一个想法:
  和他一起死。
  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样,我的周远如果还在这个世界上,绝不会允许我死。
  我与他的所有回忆像猛烈的飓风,肆意的向我吹来,冲到我的脑海中。
  我想起我们曾在众人下约定:
  立春那天,就要到我的20岁了,在我的20岁,周先生会娶池小姐回家。
  可是,他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吃的少之又少,看上去瘦的快的过分。
  周远的父母在期间常常来劝我以后的日子找个更好的男孩嫁了。
  可我,除了周远,再也瞧不上任何人。
  但也自周远父母的劝慰之后,我慢慢拾起曾经的自己,擦干眼泪不再哭泣,我不想让离我而去的周远在天上看着他的姑娘哭也跟着哭。
  他说过,我哭他也会哭。
  自那之后我关闭所有的社交圈,生活步入正轨开始写文章。
  每逢春天,我就会来到周远的墓碑前为他送上一束芍药花。
  他说:
  池楠像芍药,让他一见钟情。
  周远喜欢花,于是20岁那年我看的每一朵花都会与他有关。
  ――全文(完)
第9章 “新婚快乐 阿阮”
  我和周倦书从小学就认识当了一年同班同学,那时候交集倒也蛮多。初中仍是校友却不同班一个学期说话不超过十句。
  他知道我喜欢他,然而他对我是什么感情我是始终持有“他不可能喜欢我”的想法。初一那年常常会让朋友隐晦的和他聊天时提起他喜欢不喜欢我这种问题,而他也不曾提起半句喜欢我。
  初二那年夏天,听父亲说初中毕业后或者初三那年要离开海城,去往另一个遥远的城市生活,兴许一年才回来一次。等到我成年,让我去南方学医。
  想着要离开了拍张合照纪念,我那晚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和他说合照的事情我万万没想到他同意了。朋友说:“他出于礼貌才和你拍的 。”
  我笑了笑回答道:“哈是啊他又不喜欢我,只是碍于朋友关系出于礼貌的答应了。换做其他人和他提他也会同意吧。”
  我如愿以偿的在离开海城之前得到了我和他唯一的合照。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朋友聊起他时我总能够听到他和别的女孩子之间很多互动以及听起来很暧昧的事情之类的话题。
  某天下午我在活动课上看着他走向那个女生,他看她的眼神太明显了。
  我抱着朋友哭泣,也从那一天心里终于愿意接受不再反驳和父亲去往另一所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后听从他的安排学医的规划了。
  父亲决定初二暑假就让我转学,以后在广江这座城市生活。
  不知朋友是否和他提起过六月底我来学校看他们最后一次就要离开的事,只是六月底的最后一天我异常平静的来到周倦书的班级外透过窗户看着他和我的朋友。
  他时不时往窗外看,不知是看那个女生,还是看窗外来和他告别的我。
  我转身离开,眼泪呛然泪下。他看不见我的泪的。
  再见,我的挚爱,周倦书。
  以后想必有缘无分了。
  ――
  七年后我已经二十二岁,已经成为了一名医生。
  我被安排到回海城一段时间进行工作,我回到海城的第一时间便是通知我那多年未见的好闺蜜。我们通常是手机通话联系,她极少出外地。
  我回来后她来到我所回到的村里的一家小诊所,那家诊所开了许多年。
  朋友苏初问我:“你在诊所帮忙看店?”
  我忙碌着,手中的活停下笑道:“是啊,我一回来就忙。又是帮看店又是拿东西的。”
  朋友调侃我:“你这几年那么忙,有空背着我谈恋爱没?”
  我白她一眼:“我没你那么闲的苏大小姐~”
  她忽然又问我:“还记得周倦书吗?”
  我心头忽的一颤,好似千斤坠在我心口上,我多年闭口不提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皱了皱眉点点头,
  “他结婚了,前年五月结的婚,孩子到这会一岁半了。我和他家离得近,他结婚还给我送了请柬呢。唉,听说他老婆是和他相亲认识的,”
  “哦对了,他去年还和我打听过你我一直没敢和你说。他问我你会回海城工作吗。还有你离开一年后初中毕业后他去了职高,职高毕业我听他兄弟说他自己买了去广江的车票待了一个多月才回来。说是去找个女的,我估摸着是找你。说是没找到他想找的人他就回来去听他妈安排相亲。我寻思啊你这会肯定也不喜欢他和你说这些就是聊聊。”
  话音刚落,诊所的门帘被掀开,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瞳孔中,没错,是周倦书。
  他比以前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和我记忆中的他早已判若两人。他高了消瘦了许多,脸庞上也没有告别当年的稚气。他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抬眸忽的喊了一声:“大夫在吗?”
  他貌似没注意到我和苏初的存在直到我应了一声:“在的。”
  他随着声源看向我,盯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回来了?”
  我内心貌似已经被回忆的千军万马策马奔腾而过,但声音依旧平稳:“嗯。”我轻声道。
  苏初假装咳嗽两声来缓解尴尬。
  我挑眉看向那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你的女儿吗?”
  他说:“嗯,发烧了,带来打一针拿点药回去。”
  我给他的女儿打完针拿完药后,他付完钱后抱着他的女儿哄了许久小女娃才安静下来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和他多年未见再见时却是这个场景,回到海城第一个病人竟是他的女儿。
  不知道是老天戏弄我还是缘分。
  苏初貌似明白了什么,就站起身来和周倦书说:“把孩子给我抱吧我会抱。我和孩子先出去,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聊一会呗。”
  此时诊所里只有我,空气安静的可怕。
  “阮大夫,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声音低沉,眉头上挑,嘴唇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你找过我?”
  “找过,找不到就放弃了想着找到又如何,相亲见到一个和你蛮像的人,就凑合过一辈子了。”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好好爱你的妻子,周先生。”我下意识的低下头,任由眼泪重重的砸落在地板上。
  他深吸一口气,
  “合照时你穿裙子的模样很美,阮葵。”
  那天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见,自那之后我回到了南方生活。
  几年后我遇见了我的先生,我们结婚时苏初来当了伴娘。
  我穿着红色礼服与长辈们敬完酒后,得空看了眼手机,看见苏初给我发来的一张我和我先生交换对戒时的照片和一个红包。
  红包配字:新婚快乐,阿阮。
  我看见有一条陌生短信里发来两张图片,和苏初发的一模一样。
  另一张是有些模糊的合照。
  并配字:
  阮女士,新婚快乐。
  穿裙子的样子,和我青春回忆里的你一样漂亮。
  是他。
  完。
第10章 雪山
  我和黎椿雨是青梅竹马从小便认识 高中情窦初开这年我向她写下一封情书:我要娶你
  她回我一张小纸条:男朋友,一起考个大学再娶我
  第二年夏天,我们收到了报考志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留在南方的著名大学,我要去A市的民航大学,我想当一名飞行员。
  在我27岁这年,我们结婚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属于我妻子一人,房产证上也只有她的名字。
  在我28岁生日这天,飞往距离A市四千公里的S市航班取消延迟到第二天,我回家和椿雨过生日。
  她拿出一张检验单给我看,是一个孕检报告,她说:
  “这个事情其实我三个月前就想告诉你了,可你总是不回家,在A市待着,你太忙了。所以我想等你生日这天给你一个惊喜!开心吗!”
  我搂着她亲,说:“开心啊,我们要有一个小宝贝啦!”
  可我一想到明天要飞往S市的航班,飞机要经过拥有极高气流的上空,这次的航班有极高的危险,我心口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临走前,椿雨还在睡觉,我为她留下了一张便利签:
  亲爱的椿,当你醒来看到这张纸条时,我此次所在的航班已经起飞。
  如果我能平安降落,我陪你看遍千百座雪山,带上我们的宝贝和你最爱的玫瑰。
  班机即将起飞时,椿雨发来我写下的便利签的图片,并配有一条信息:
  安全降落,我等你回家。
  当飞机行驶到一座六千多米的高峰上空时遇到不稳定气流,机舱内的乘客都变得躁动不安。
  “飞机现在遇有不稳定气流,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暂时不要使用卫生间。”我们一遍一遍的安抚着每一位乘客。
  我踉踉跄跄的来到驾驶舱,驾驶舱已经有几处零件破损,我相信我们的机长,会带着我们平安降落。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突然剧烈下降,我们突然意识到,没有降落的几率了。舱内的乘客哭泣着,恐惧着。
  我大声说道:“请各位乘客,相信我们的机长,会将我们所有人平安带回!”
  可是仅仅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几分钟后我们便与总台失联,飞机开始急剧下降。
  我想进入驾驶舱,可是驾驶舱再无人回应。各位乘客貌似已经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命运,此刻哭泣声貌似比这刺耳的下降声还要震耳欲聋。
  我死后,那我那才怀胎三月的椿雨没了我怎么办。
  早知道今天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就听一听小宝贝的心跳,
  最后拥抱一次椿雨。
  想到以后不喜欢带孩子的椿雨要自己每天哄孩子,
  要自己去看雪山,
  那可怎么办呀。
  不再想,这一瞬间,飞机在空中翻转,机头直坠于一座雪山山脚之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