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鼻梁,反手拆开包装袋,被猫叼过的面包应该退不了货了,不吃就浪费了。好在这个面包的外包装很严实,里面的食物不至于被细菌污染。
要是换成佐久早圣臣,这个面包估计就只有躺进垃圾桶这一个下场了。
一口咬下,熟悉得发腻的小麦味引得佐久早春时一阵反胃,吃了一周夜久送的正常午餐后,她的胃开始挑食了,午饭时间塞不进任何有关面包的东西。
面带嫌恶将嘴里的那块面包嚼碎吞下,佐久早春时单手拆开牛奶的吸管,刚抬起头准备将吸管扎进牛奶里,下一刻,教室的门被推开。
夜久卫辅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一推开门就对上了女生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惊愕,视线不自觉往下滑,停在了她手中那根咬了一口的面包上。
佐久早春时没憋住,干呕出声。
夜久愣在原地,内心颤抖:她居然宁愿继续吃面包,吃到呕吐,都不愿意吃我送的便当吗?
而佐久早春时直接沉默住了。
那只猫,原来是打算这么报复她的吗?
......
“所以这是排球给你的啊。”得出这个结论,夜久松了口气。
托这个小插曲的福,他总算摆脱了那件事情所带来的羞赧。
“......你到底是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的。”
“因为是你说的嘛。”
他回答得太过理所当然,使佐久早春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夜久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回答有点暧昧,着急忙慌略过这个话题,转头将手中的粉色便当盒稳稳放在女生面前。
“今天的饭跟之前的不一样哦。”夜久这么说着,拉开风吕敷,帮她打开了便当盒。
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厚厚的牛肉片,经过烹饪的牛肉显现出诱人的色泽,没了盖子的掩护,香味扑鼻而来。
几乎是瞬间,她的嘴巴里就因渴望这份食物而分泌出大量唾液。
胃部不争气地咕噜出声,幸好声音不大,没引起男生的注意。
佐久早春时瞪大了眼睛:“牛肉盖饭?”
“是哦,我妈妈做的。”夜久打开自己的饭盒,露出一份样式相同的牛肉盖饭。
便当盒的保温效果很喜人,分明已经过了一个上午,里面的饭菜却依旧冒着热气。
夜久想起早上,生物钟一向定得死死的母亲第一次那么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兴致勃勃地说要给他和他的女朋友做拿手的牛肉盖饭。
每天拿两个便当盒回家,其中有一个还是粉色的,这果然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想到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女朋友’这三个字,夜久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脸。
佐久早春时反倒没说话,紧紧盯着饭盒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我开动了。”
细嫩的牛肉入口,满口溢香,佐久早春时一言不发地扒了两口饭,深呼吸了两次。
她也好久没吃妈妈做的饭菜了。
“阿姨做饭真好吃。”
“是吗,”夜久笑得十分灿烂:“你喜欢就好,我妈妈听了肯定很开心。”
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吃午饭,佐久早春时往嘴里塞了一口美味的牛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原来还没到交卷时间啊。”难怪鹤田静香到现在还没过来,应该是还在跟英语做殊死搏斗。
想到这,她掀起眼皮看了夜久一眼:“没想到,你写得还挺快的。”
“毕竟我英语成绩还算不错,”夜久把饭咽下后回答道,接着担忧开口:“倒是你,怎么那么快就交卷了。”
二十分钟就交卷,把全班人都吓了一跳,放弃得那么早,不能够吧。
佐久早春时神色平静回答:“啊,写完就交卷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全部都写了?”
“其实我英语成绩不错的。”
“......”
二十分钟交卷,这确实难说。
希望她考得好吧。
饭与牛肉一起入口的美味无人能挡,佐久早春时眯起眼睛,咽下最后一口饭,心满意足地将便当盒子盖上,收拾完毕后拿起牛奶:“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夜久吃得比她快一些,此时靠在椅背上,精神好像很好。
佐久早春时看了她一会儿,发出心底的疑问:“你不困吗。”
“不困,”夜久歪头:“考试周,社团取消了晨练,我现在精神得很。”
说罢,他突然扭捏起来:“那个....你下周末有空吗?”
佐久早春时算了一下时间,结果发现那时候刚好撞上网站的周年庆,于是她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不清楚有没有我的事,怎么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夜久摸摸脑袋,有些害羞地开口:“下周六是ih预选赛....我想邀请你去看。”
听完他的话,佐久早春时拿起手机翻了翻日程。
网站周年庆,硬要说的话,大概、也许、应该也没她什么事.....吧?
她不敢保证自己绝对有空,所以没把话说太满:“大概率是没什么事的,不过以防临时有变,你最好先不要抱有太大期待。”
夜久的理解:我有空会去的。
能有这样的回答已经很让夜久欣喜了,但他还是故作矜持地回答:“咳....如果很忙的话也可以不用来,因为音驹肯定会赢到最后的。”
[有我们三个在,不动峰一定会赢到最后。]
相似的话令佐久早春时愣在原地,直到被夜久喊回神。
男生把手悬在她眼前摇了摇,有些担忧:“太累了吗?休息一会儿?”
“不,没什么。”佐久早春时散去身上的气势,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很期待看见你站在金字塔的最尖端。”
“......”
夜久耳尖通红。
第16章
最后一门考试是历史,将脑子里所有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都挤出来后,佐久早春时踩着收卷时间完成了那张试卷。
完成率百分之百――指没有空白,准确率于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七十之间不定――指具体成绩看命。
她有些虚脱地坐在座位上,魂都快飞了,身上萦绕的黑色雾气在班级里面奔腾,表情是说不出的狰狞。
与她境遇相同的还有前面的鹤田静香,她神情绝望地捂着脸,脑子里畅想着自己在发卷日里所有有可能达成的悲惨结局。
考试周的放学时间特别早,现在才2:30分,教室里的学生们被考试折磨得死去活来,一下课就拎着书包跑路了。
佐久早春时则慢吞吞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接着掏了掏口袋。
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左边掏完掏右边,接着又打开书包翻了翻,茫然逐渐被诧异代替。
口罩不见了。
备用的用完了。
完蛋。
周身的黑气更浓郁了。
前头的鹤田静香消沉了几分钟后,握拳转身:“好!虽然被历史霸凌了,但好在今天学生会放假了,佐久早你要不要跟我―――”
猝不及防对上佐久早春时那张快垮到地上的丧批脸,鹤田静香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沉默片刻,沉痛道:“......历史试卷已经把你伤害成这个样子了吗?”
佐久早春时额角突突:“我口罩不见了。”
鹤田静香:.....
确实是比历史试卷还可怕的事件。
“怎,怎么会不见呢?”
“大概是拿东西的时候掉地上了吧,”佐久早春时捏了捏鼻梁,“破坏公共环境卫生了有点抱歉。”
鹤田静香语气可惜:“那我们不就没办法一起出去逛街了.....”
佐久早春时摆摆手,声音显得虚浮:“我想我还是等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再离开学校吧....或许可以在学校收集一下素材。”
“我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空闲呢,真是不走运......”
目光逐渐凝聚到从教室外走进来的人,鹤田静香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她两眼放光朝着来人招手:“你走快点!”
佐久早春时:?
她疑惑转头,只见夜久卫辅从教室门外走进来,一块浅蓝色的手帕被拿在手上仔细擦拭水珠,而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站定在两人旁边,他叠起手帕收进口袋,开口:“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带口罩?”鹤田静香脸上带着期待。
夜久呼吸一窒,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反问:“为什么你会想到问我要口罩?”
“……真的要我说吗?”
“不不不,不必!”夜久连忙制止她:“开个玩笑而已。”
说罢,他转头看向佐久早春时:“你没有口罩了吗?”
“是啊,掉了。”她提了提书包,站起身。
“我等人少了再走,也许等下可以去……”看看你的社团训练。
一个未开封的医用口罩递到她面前,使得她剩下的话卡在嘴边。
夜久表情真诚:“给。”
佐久早春时:……
这年头除了她和佐久早圣臣那个丧批之外居然还会有人随身带口罩???
她低头看了看被递到自己眼前的口罩,又抬头看了看夜久那张写满诚恳的脸,沉默片刻后,抬手收下:“......谢谢。”
“不客气。”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夜久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一旁观看了两人互动全过程的鹤田静香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看向两人的眼中带着莫名的慈爱,直到两人终于被盯得侧目,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接着补救似的扯了个话题:
“话说佐久早,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戴口罩啊?”
佐久早春时看向她,眼神里写满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晚会问这个问题’。
夜久收拾着书包,闻言也充满好奇转头:“对哦,其实我也很想问来着。”
结果一碰上就害羞,一害羞就全忘了。
佐久早春时表情不变。
这个问题自她戴起口罩之后就被人问了无数遍,此时解答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甚至都不需要回忆:
“其实我小时候没有洁癖。”
“大概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上学要搭公交车。”
“早班车,人很多,我跟我弟弟被挤在一起,正对着一个国中生。”
“车开到一半,他冲着我们的方向毫无遮掩地狠狠咳嗽了几下。”
“诶,”鹤田静香摸了摸下巴,猜测:“被他人的不良卫生习惯恶心到了吗?然后从此激发了洁癖。”
“不,后面还有,”佐久早春时拆开口罩,语气毫无波澜:“过后,我弟弟因为一直戴着口罩什么事都没有,而我当天中午就发烧了。”
她瞪着死鱼眼:“故事以我得了流感住了三天医院为结局,从那以后我在公共场合就会戴上口罩了。”
两人:......
惨过头了吧喂!
......
最终,佐久早春时还是跟着鹤田静香一起离开学校。
夜久背着包跟她们一起下楼,在二楼时又碰上了刚走出教室的黑尾。
“哟。”黑尾一如既往自来熟。
“下午好黑尾。”鹤田静香跟黑尾挺熟的,于是很给面子地回话。
佐久早春时则是随口敷衍地应付了一声。
她半眯着眼睛,眼神更多地聚集在那个跟在黑尾身后一起走出来的人,慈祥的表情和佛光普照的气势,让她莫名感到一阵眼熟。
黑尾热情地拉着那人:“佐久早,鹤田,这位是我们部的海信行;阿海,这个是三班的转校生佐久早,这是学生会的鹤田,也在三班。”
男生微笑着听他讲完最后一个字,先跟鹤田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海信行。”
接着才转过头,看着佐久早春时:“好久不见,佐久早。”
佐久早春时:?
黑尾热情的表情僵在脸上,慢慢转变为惊讶:“你们认识?”
顶着另外三人惊愕的目光,佐久早春时退后一步,从上到下将面前的男孩打量了一遍,熟悉的脸和熟悉的名字......
她语气有些试探:“a班的海信行?”
“真的是你啊,”对方爽快地应话:“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转来音驹。”
“等等等,等会?”夜久瞪大眼睛看向两人:“你们认识?”
“我们国中在同一所学校。”海这样解释道。
而且还是同班。
佐久早春时点点头:“是这样。”
五人结伴下楼,海的语气有些感叹:“你居然一点没变。”
特别是身高。
“嗯,”佐久早春时掀起眼皮:“你倒是长高了。”
海信行:......
笑容有一瞬间勉强。
黑尾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表情依旧带着不敢相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给我一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夜久在心里默默加一。
鹤田静香拉了拉佐久早春时的袖子:“我还不知道你国中是哪个学校呢?”
被提问的人眉头紧皱,似乎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旁边的夜久卫辅替她开口:“我记得海说过,他是不动峰的。”
“不动峰?”鹤田静香重复了一遍这四个音节,语气有些疑惑:“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学校?”
佐久早春时打断她:“国中时的传闻吧,之前不动峰的小混混确实挺多的。”
“是吗....”鹤田静香回忆着,印象里好像确实有听过类似发音的学校出现在一些不好的小道消息里,于是也相信了这个说法。
只是海信行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佐久早春时平静转头,无视了那道视线。
两拨人马换好鞋子后在楼下分别,排球部三人向着排球馆前进。
目睹了海最后看向佐久早春时的表情,夜久只感觉好奇心啃噬着自己的心。于是在到达部活时后,他开口问:“海,关于不动峰,应该不是像佐久早说的那样吧?”
海闻言抬头,问:“你们真的没听过不动峰吗?国中时也没听过佐久早春时的名字?”
“你怎么神神秘秘的?”黑尾脱下上衣,“我只记得去年有听过,不动峰有个社团发生了一场人员涵盖三个年级的斗殴事件。”
闹得还挺大,不过因为跟排球无关,他也就没有关注。
“那安达泉呢?”海没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问:“或者是御子柴赤一,都没听过吗?”
“之前都是不动峰的?好像没听......”黑尾说话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喉咙里,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奇怪:“御子柴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