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能娶到师姐简直是天大的恩赐还不知足,真是越想越气,这个容妃真是脸比天厚。
想着想着就说出了口,直接来了个“呸!”
姬锦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江舟马上笑着说:“那个好像有什么东西飘嘴里了,没事了没事了,你继续吃吧。”
吃完后绿意把碗端了下去,姬锦儿又坐到了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说:“我装的像吗?”
嗯?江舟满脸的疑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你说什么?”
“要来你这国师府,真是让我煞费苦心啊,不过还好我成功了。”
“等会儿,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姬锦儿一改之前柔弱模样,盘着腿挺直腰,说道:“从避暑山庄回来,我就已经痊愈了,这些天就是为了逗逗你们,没想到你们还真没看出来。”
若不是闻到了屋里的荷花香,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她搬了一条凳子和她面对面的坐着,问道:“你图什么?”
她笑着娓娓道来:“因为在避暑山庄,那迷幻香不是姬芮儿让人下的,我了解她,她虽然嘴毒,但干不出这样的事,可矛头都指向她,母妃也想着报复,我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就只能暗中派人随玉燕去了太乙观,后来知道你也在哪儿我就收手了,再后来知道母妃罚你,我心有愧疚,却又不能替你说请,现在我替母妃向你赔罪。”
这一番话有些颠覆了江舟的认知,她总以为六公主是个被娘娘保护的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今日才知她什么都知道。
江舟说道:“既然能自保为何还要来国师府?”
“那里是我家,可我的家里人天天明争暗斗,装模作样,虚情假意,我厌烦呗。”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可语气里透着一丝嘲讽。
“好吧,这个理由我能接受,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了。”
起身离开时,姬锦儿抓住了她的手腕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宋皬吗?”随后她又自答道:“因为宋家家世干净,放眼整个天下,大部分男子,凡事功成名就的都不会缺少红颜知己或通房妾室,他们甚至以此为荣,可宋家有家规,宋皬也是个君子他不会,我觉得你们很相配,你也不用掩饰我都知道了。”
江舟问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羡慕你和赵絮自由自在,可没想到父皇把赵絮赐婚给了五哥,这长安城里又多了一个被束缚的人,难免有些感叹。”
江舟觉得她可能是在避暑山庄被下迷幻药,幻觉里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公主殿下,如今是夏时,何必悲秋伤春,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国师府应该有酒吧,夜半三更,记得拎着酒来找我。”说完就放开了她得手。
江舟向她拱手行礼,“臣遵旨。”
第六十章 不过如此
姬锦儿白日吃多了,便没有用晚膳,她打发了所有人都去休息也不用让人守夜,下令让那两个守卫明日一早就回宫去,国师府里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守着。
她穿着杏色府绸直裾,卸了发饰上的金簪步摇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倚在窗边,眼神望着外面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等我地方,只有房梁上挂着的灯笼照亮那一小块地方,现在是二更天了,暑气已消散了些。
倚着太累又改成跪在榻上,身子趴在了窗台上,这几天都困在房间里太无聊了,她想出去逛街,可母妃不同意,可能是怕她又受到伤害,其实完全没必要,她可是公主谁敢害他,除非三族的性命都想连累。
“铛,铛,铛”打更人的锣声又敲响了,终于三更天了。
江舟拎着两壶酒如约而至。
“小公主,我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姬锦儿坐正身子,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江舟说道:“这是我师姐酿的果酒,闻闻香不香?”
“嗯,香,来来来给我倒一杯。”姬锦儿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盘腿在塌上相对而坐,两杯酒下肚,二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姬锦儿先问道:“你和宋皬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同僚而已,我和他话机相投多聊了两句,也不能就认为是有事吧,我和司天监的那些人都是打成一片的,不过我也把握分寸,他们的夫人都知道,我上门去做客都很热情招待,也没介意啊。”江舟解释道。
姬锦儿却不信:“得了吧,不一样,你还随他和他的家人出游呢,可有此事?”
她这是派人监视她的吧,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这你也知道?你不会对他情根深种吧?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姬锦儿立即反驳:“我才没有,这些是姬芮儿告诉我的,她那人你也知道,整天阴阳怪气的,我也懒得理她,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她带着那些狗腿子针对赵女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出言相助,可能就是因为那次对我怀恨在心吧。”
“还有这事?”江舟问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还感觉她要和你抢宋皬。”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江舟打住了,“哎,宋皬不是我的,别用抢这个字,容易让人误会。”
懒得和她争就胡乱答应了,浅酌了一口杯中酒继续说道:“反正这人心术不正,你得防着她。”
“她是公主,久居深宫,我轻易见不到的,倒是你要处处小心才是。”
“嗯,我知道了,不过你和宋皬真的没事?”
“没有!我们能有什么事?”她不加思索的反驳道,这人怎么对这种事这么热心。
姬锦儿表面不问了,心里却想着你不说下次我就直接去问他,我就不信你们两个还能串通起来骗我?
姬锦儿举着酒杯问道:“我父皇给五哥赐婚,你怎么想?”
对面的人,眼睛看着窗外,手指敲着桌面,过了好久才说道:“她是我师姐,从小把我带大,可我不能左右她的想法,不管她做什么我支持就是了。”
看着看着江舟的思绪飘到了远处,明天难道要下雨?今夜怎么没听到蛙鸣和蛐蛐叫呢?
正当以为她说完了,没想到她又说一句:“再说皇上的圣旨又不能违抗。”
“也是。”
喝完了两壶酒两人都昏昏欲睡的,也懒得走动,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应该是喝醉的原因,江舟一夜无梦。
日晒三竿两人才清醒过来,今日是立秋,所有官员都休沐,宋皬奉母命到国师府给江舟带她亲手做的秋梨膏。
江舟知晓宋皬来了,就赶忙让人帮她换套衣服,这件衣服满身的酒味。
姬锦儿被玉燕唤醒,动了动压麻的手臂,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昨晚喝过头了,“把这里收拾一下,给我弄碗醒酒汤。”
玉燕扶着她说:“回禀公主,醒酒汤已经煮好了就等着您醒过来,就让她们端上来。”
她猜测应该是江舟叫人煮的,可这大清早的江舟干嘛去了?
“江舟呢?”她问道。
“江大人去洗漱了,好像来了位客人。”
这么早还有客人?
她问道:“是谁来了?”
绿意她们醒来就在门口候着了那里能知道前面来的谁,“奴婢不知。”
姬锦儿好奇,随便换了件衣服,就朝前厅去了,国师府的人都知道她是公主,一个个在她面前谨言慎行,不敢放肆,看她过来也立即跪下来表示恭敬,唯恐冒犯了她。
外面日头正好,暮曦院里只有绿叶,这花园里倒是争奇斗艳,虽不比皇宫,可她现在心情好,看什么都美。
到了前厅,她没有明目张胆的进去,只是偷偷的看,原来是宋皬啊,她稍稍整理了衣着轻咳了一声。
宋皬闻声看去,立马起身行礼。
今日他穿着深蓝苏锦圆领袍,腰间系着浅灰色的宫绦,上面挂着一块羊脂玉,头上用玉冠束发,倒是一副翩翩公子且读书人的装扮。
姬锦儿笑着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家的状元郎啊,宋郞今日到国师府是为何事?”
“回公主,代家母给江掌故送些东西,也算是上次江掌故陪家母去太乙观祈福的谢礼。”
“原来如此。”姬锦儿宿醉刚醒,眼神有些迷糊,喝了她们端上来的醒酒汤,总算清醒了些,继续说道:“这事倒是有所耳闻,昨日和江舟秉烛夜谈提起过这件事,说是宋夫人温婉近人,保养的也好,江舟和她在一起更像是姐妹,那里像两代人,还说宋大人以后的妻子该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才能让你看上,到时作为同僚可一定莫要忘了发请帖啊。”说完掩嘴笑了,眼睛却向他瞟了一眼。
只见他原本带着的嘴角垮了下来,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宋皬面无表情的回道:“公主说笑了,娶妻当娶贤,最好是情投意合的,当然品性也至关重要,容貌倒是其次的,微臣觉得江掌故就很好,若是公主愿意屈尊撮合,微臣倒是感激不尽。”
“什么?”她惊呼了一声,随后又恢复仪态,“宋郎君说笑了我哪里有牵红线的本事,而且昨日也不知是酒后吐真言,还是胡言乱语的,江舟说什么她对宋大人只有同僚之仪,并未有非分之想,她倒是说过今年的探花郎,云州州牧之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最关键是他居然求道,懂一些玄黄之术,倒是和她有些般配,宋郎君你说呢。”
姬锦儿就是故意谁给他听的,她想知道宋皬会怎么做,很生气还是转身就走?
可是她失策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坐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国师府的丫鬟端了两盘桂花糕,安稳的放在桌子上后就马上退下了,这两个人身份尊贵,若是她行事错漏丢了国师府的脸,于嬷嬷会把她赶出府去的。
姬锦儿一早起来有些饿了,拿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还没吃半块,江舟换完衣服来了,有些话当着她的面不好说,就借口离开了。
江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笑着对他说:“宋大人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能来吗?”他反问道。
这语气让江舟听出了一丝冷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宋大人说笑了,你我相识这么久,上门做客也是理所当然。”
宋皬却问道:“江掌故可知今年春闱的探花是何人?”
很明显宋皬把姬锦儿的话听进去了,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江舟有些疑惑,春闱探花她是认识的,云州州牧之子黄远,说来此人小时候她还见过,两人一起玩耍过,后来她跟着师傅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未见了,没想到上次在长安城里相遇他还能认出她来,而且听说他已定亲,还说到时让她给他们俩祈福,也算是儿时伙伴她当时就答应了。
“认识,黄远嘛,云州州牧之子,宋大人问他是为何事?”
“公主和黄探花有过节?”
江舟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吧,黄远是去年才来的长安,公主一直在长安城里基本不出去两人应该没有交集,你为何这样问?”
“公主说你青睐他,难道不是想借我手打压他吗?”宋皬一本正经的说道。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她从来不知道宋皬这么高看他自己。
“宋大人,人家好歹有一个当州牧的父亲,凭你想轻易打压他应该不容易吧?”
宋皬却说道:“此人是个君子,但过于呆板,他对政权的见解都是已历朝历代迂腐文人的看法,我看到过他和其他人的辩论张口便是子曰,他应该很会背书吧?”
江舟其实很佩服他,看人很透彻,小的时候别人在外玩儿,他就被他父亲关在书房背书,哥哥每次下学回来,就说黄远今日又被夫子夸赞,整个学堂就他能背出那厚厚的一本书。
还没等她回答宋皬又说道:“想要打压他很容易,触犯他的底线,让他急得跳脚就行,可我很欣赏他,如今朝堂上纯臣不多,他以后会是个好官。”
江舟没有他看的那么长远,她只记得小时候的情分。
待宋皬走后,江舟让人泡了一壶茶,在茶里加了五勺盐,端到暮曦院,她坐在亭子里闭目养神,江舟坐在她的对面,给她倒了一杯加盐的茶,“坐这么久渴了吧,来喝杯茶润喉。”
姬锦儿也没多想,坐直了身体,睁开了眼睛,接过江舟的茶就喝了一口,立马转身吐了出来:“什么茶这么咸?”
江舟调侃道:“哦?公主不喝咸茶啊?我还以为公主平日里闲的都胡言乱语了是因为咸茶喝多了呢。”
这会儿她知道了,算账来了,姬锦儿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我只是好奇,宋大人听到你夸别的郎君会怎么样,没想到这么冷静,看来他也没多在意你呢。”
江舟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奈,人家是天子的女儿,说什么做什么岂是她能教训的,越俎代庖要是让慕贵妃知道,就不是跪几个时辰那么简单了。
不过好在姬锦儿也并非不知是非之人,她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宋皬好与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在意的是你,这人啊看着清风霁月的,我还以为他会喜欢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端庄贤淑的世家姑娘,两人闷一辈子,没想到他居然在意你?还是有眼光的。”
其实不止姬锦儿这么想,长安城里还有些人也都这么想,可他们忘了,宋皬前几年云游四海心早就野了,那些条条框框养出来的女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公主又说道:“那些人人称赞的世家女子,一辈子小心谨慎,忍气吞声就怕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就怕嫁不到好夫婿,就怕嫁出去后娘家夫家两相为难,所以啊那些高门望族里的女子看着锦衣玉食其实也不过如此。”
虽然话不中听,理是这么个理。
江舟没想到她有时看着不着调居然看的那么明白。
而此时远在成州的赵絮他们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明明已经找到神草了,也救治一些孩子,可突然不知哪里涌出来更多的孩子,神草不够了,那些孩子得不到救治的父母不知从哪里听来那些能救人的草药是长安来的女医找到的,也只有她能找到,那些人便自发组织到赵絮住的临沁苑门口闹着要求救人。
赵絮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她更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了。
百姓人数众多,光靠府衙的差役人手不够,镇守边关的士兵不能动用,姬辰思来想去决定写信给离这最近的四哥,郅王,让他派兵援助。
第六十一章 七夕
话说郅王收到信后,和王妃商量了一下,王妃劝他看在兄弟情分上还是要出兵相助的,到时传到长安去,也能让父皇欣慰。
郅王原本就有此意便听取了王妃的建议让人带兵赶往成州援助。
府外重兵把守,百姓无法闯入,却是日日哀嚎,让人听了无不感到悲伤。
赵絮在府里望着天上的云,她有些迷茫了,她从医多年,见过的症状也不少,可如此反反复复让她怀疑这不仅仅是病,而是上天降下的灾难。
她想起了秦大姐,现在白天不能出门,只能等天黑了再去那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