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多谢大家的照顾,日后有缘再见吧。”拎起包袱就离开了。
曦燕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江舟问她:“你就这么同意了?”
“她是活人,既然她想做,就让她去吧。”
紫燕终究是说服她了,昨晚她们躺在床上,摸着黑聊天,紫燕说:“师姐,我看到你配的药方了,这里面根本用不上天山雪莲,你是为了帮我出气吗?”
曦燕笑着说:“嗯,他们欺负你,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就是折腾他们一下才好。”
“师姐,我现在不想回长安,我想去看看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一直生活在灵山,紫燕感觉自己就像井底之蛙,一直生活在方寸之地,如今她想跳出去看看。
曦燕说道:“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了无牵挂,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别忘了回家的路就好。”
紫燕转身抱住了她,“不会忘记的,灵山的路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纵有万分不舍,最后也是支持她,师傅说过,学医七分靠师傅教,三分靠眼界,只有走出去多见识见识各种病例才能更有精进,在其他人眼里紫燕年纪小,资历不足,说话文文弱弱,看去像个胆小的,其实她才是胆小的人,这么多年了她会找各种借口来麻痹自己不出山,医术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每每想起这些就只能装作不在乎久而久之她对外面都产生了恐惧。
她们把紫燕送出驿站看着她慢慢走远,才回了驿站。
可她们不知紫燕又被赞普给掳走了。
紫燕被人蒙了头带到他的面前,她还以为自己刚行走江湖就遇到了劫匪,头套一摘又看见了他的脸。
忍无可忍了,紫燕大声质问他:“赞普.益西你又要干什么?”
赞普却反问她:“应该我问你吧,你要到哪里去我的未婚妻?”
紫燕原本坐在地上,气的她站起身来说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师姐不是已经给她医治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听了她的话,赞普大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我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是你们这么认为而已。”
看见紫燕一头雾水,他又解释道:“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喜欢的女子,可惜我哥哥几年前死于疾病,他临终前留下遗言让我一定治好她,这样她就可以重新得到幸福,可我不这么打算,我会找人治好她但她得永远替我哥哥守寡,这样才不会辜负哥哥对她的深情。”
如今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外面的鸟叫声,紫燕缓缓坐在凳子上因为她累了,她看着他问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我都分不清了。”
“哈哈~”赞普又笑了:“我知道之前你突然改变心意是听了别人的挑唆,可你再仔细想想她说的话,难道你没发现漏洞吗?”
听了他的提醒,紫燕回想那晚夏楚公主说的话,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突然灵光一现:“她的大豫官话根本不是那个漂亮女子教的,因为她根本不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好像是连环套,一环接一环,她根本走不出去。
赞普又说道:“那个早上的解释是我胡编乱造的,因为当时有人在偷听,我当然要给他们一个想要听的故事,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划脸,为了替你报仇,我已经让那个挑拨离间的人也伤了脸,这样你开心了吗?”
她心里一惊,夏楚人都这么疯狂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因为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除掉我,夏楚不比你们中原,公主也可以继承王位,她以为她是渔翁,其实在我眼里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高,如此两日后的婚礼照常举行,你就安心待嫁吧。”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紫燕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原来真的是重蹈覆辙,兜兜转转她离不开他。
心里憋闷她摔了桌子上的琉璃壶,立马有侍女来打扫然后重新换上一个新的银壶然后退下,一句话不敢多说因为她们知道这个姑娘对殿下来说很重要,仅仅一个琉璃壶是比不上的,姑娘高兴最重要。
第七十三章 启程
和亲的队伍走了几个月总算是在除夕前半个月到了长安城里。
此时长安的百姓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丹萸公主到城里已经是午时了,在城门口迎接的官员将他们领到了玉林阁下榻,此处环境幽雅离皇宫也近,这院子原本也是前任南诏公主来和亲时住的,里面的摆设都是南诏的物件。
丹萸进到玉林阁就感觉很熟悉,可惜天太冷了,要不然她还真能骗自己还在南诏呢。
宋皬带着其他的使臣进宫向皇上复命去了,至于南诏使臣则先下榻在官驿,毕竟玉林阁住不下那么多人。
长安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今日可算停了一天,丹萸住的屋子侍女早就备好火炉就等着她来,可她还是冷的抱着侍女给的汤婆子。
江舟说道:“南诏四季如春,第一次来长安就是大寒天的,倒是为难你了。”
“除了很重要的事,我是绝不会出门的。”丹萸发誓道。
江舟笑着说:“那可惜了,现在这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各式的吃食和物件好玩的紧啊。”
她眼睛放光:“是吗?”
“我能骗你吗?过两日待我忙完了亲自带着你上街,到时穿的厚些,把汤婆子也带上,不会太冷的,这时候还有一处梅花开的极好,我带你去看。”江舟对她说道。
以前丹萸对冬天的概念源自于来过中原的人,对雪的认知源自于书,上面写着雪是洁白的,握在手里就会化,天上落下的雪花也没有一片是相同的,这一路来可算是见识到了。
江舟告别丹萸回了国师府,赵絮披着月色斗篷在大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了,握着她的手说:“可算回来了,现在什么季节不知道吗,穿的这样少,小心得了风寒。”
二人进了屋,赵絮早让她们备好了火炉,江舟抱着赵絮的手臂坐在榻上,撒娇似的说:“师姐,分开那么久我可想你了。”
“胡说的吧,我看你还胖了。”她调侃道。
江舟放开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又抱住了她:“有可能吧,南诏的吃食可好吃了,如果有机会我是还想再去一次的。”
随口一说罢了,南诏此生应该不会踏足了。
江舟没有和她说紫燕的事,她知道曦燕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再说一遍也无用,便提起了另一件事:“师姐,宋皬说他要让他母亲来提亲。”
“提亲?”赵絮震惊了,此事非同小可,婚姻大事绝不可马虎:“你同意了?”
江舟摇了摇头,赵絮又说问道:“你拒绝了他,那往后你们见了面该如何?”
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就像这雪,现在停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下呢。
江舟回到暮曦院秋环她们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她回来连忙上前迎接:“姑娘可算回来了,小菊可想您了。”
这么久不见她也想了,梳头的时候想她,更衣的时候想她,真真是不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照顾了。
三日后邀丹萸逛长安,江舟穿着一身淡青色加绒袄子披着月白色鹤氅,这副打扮去赏梅应是不觉冷了。
二人在梅园相见,江舟向她行礼,抬头就见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缎面袄子,披着正红色的斗篷戴着帽子,手里拿着汤婆子,江舟忍不住想笑,却也不想失了礼硬生生憋住了。
将近年关梅园的人不多,对她们来说正好也落得清净。
丹萸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梅花,小小一朵真好看。”
“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说的便是这梅花了。”江舟说道。
最近宋皬和徐若琮无事也来了此处,徐若琮是武将除了和江沅在一起会吟诵两句诗词以表他文武双全外,其他时候都懒得装,所以来这梅园实属被迫。
然后他们相遇了,徐若琮未见过公主不认识,只见宋皬拱手行礼:“见过公主,公主今日好雅致竟也来赏梅。”他也就跟着他行礼了。
丹萸笑着回应:“即是来了大豫,总要入乡随俗学学你们大豫名门闺秀做的事了。”
江舟向他们行礼,二人点头示意,徐若琮感到一丝不寻常,听说他未来小姨子和这宋以川关系不错,今日看来也并非如此嘛,江舟说道:“下官和公主还要去前边赏梅,就先行告辞了。”
二人让道让她们先过去,宋皬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不看江舟一眼,他实在有些骄傲,被人拒绝了不能做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徐若琮说道:“这江舟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装,人前温柔端庄,人后假小子一个。”
“你很了解她?”宋皬问道。
他们二人继续往前走,他说道:“她的哥哥就是之前我们在外求学时认识的江怀舲,也是我大舅哥,他就是个人模狗样的,他说过他的小妹和他最像,那不就是如此吗?”
宋皬心不在焉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又随便问了一句:“即便过年她也不回家吗?”
“听我大舅哥说,她若是想安然无恙的过完这一生,二十岁之前不能踏进家门一步,所以自从她离家就未再进过家门。”
江舟陪着丹萸逛了整个园子,丹萸一脚踩在雪里鞋袜都湿了,冷的直打颤只能先回马车上脱下湿了的鞋袜以免感染了风寒,这位南诏公主是整个大豫的贵客绝不能慢待,再有几日便是除夕夜,皇上下令今年要比往年隆重不能让南诏人看了笑话。
这若是南诏公主因病离席这帮伺候的宫人都难辞其咎,所以身旁的女官们各个心惊胆颤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林玉阁才好。
江舟看着她们神情紧张的觉得她们小题大做了,她们不知丹萸公主不比大豫公主娇生惯养,那里就这么容易能生病。
看着她们都离开了,一个人赏梅无趣便也准备离去,却有一人叫住了她:“江舟。”
不用回头江舟也知是谁,她顿时一愣随即恢复正常,转身向他行礼:“宋大人好巧。”
宋皬与她回礼,说道:“阿舟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之前?”
“回程路上你给我的回答。”
江舟回忆了一下总算是想起自己说的是什么了,“真的,我想师傅不会骗我。”
“好,那我等你,到那时便没有理由了吧。”
此处人少,现在又是午时更是鲜少人来,江舟抬眼看向他说:“宋皬,我绝非你良配,何必为了我耽误自己?”
宋皬问道:“那里不配?论身份你是宁安候嫡女,论才学你是司天监掌故又是国师弟子,我与你那里不配?”
“你我应该是最好的朋友而不是夫妻,你的妻子应该是那蕙质兰心,温柔贤淑之人”她说道:“我们都是心怀天下的人,做不到守着彼此只会越走越远,你送我的铃铛,过几日我差人送还给你。”
她说的这一切都是托词,她只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宋皬有些不知所措,差点没站稳便一只手扶着身旁的墙,他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遇见紫燕的时候,看见了那广阔的天地,和无边无际的沙漠,我终于明白我就是一只小船不会在任何地方停留很久,宋皬,辜负你的情意是我不对,告辞。”
看着她越走越远,宋皬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到家后就这么呆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夜,寒风刺骨后半夜又开始下起了雪,他却感觉不到冷,直到天亮后有小厮起来扫雪被他吓了一跳,宋皬满身的雪若不是穿了深色的衣服还以为谁堆的雪人呢,他赶紧去禀告了老爷和夫人。
宋母赶过来时也被他吓了一跳,木一和木山赶过来,赶紧拍了他身上的雪,又探了探鼻息,宋皬开口:“没死,别紧张。”
宋父从未见儿子这样过,一时倒是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了,“你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坐了一夜?”
“是。”
宋母赶紧招呼:“快把公子扶进屋,再去拿火盆来,让厨房端一碗姜汤来,木一赶紧去请个大夫来,冻了一夜那里受得了。”
喝了姜汤,又等大夫看过了,宋父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宋母,他问道:“为父没听说最近朝堂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有为难的,那是何事以至于如此伤害自己?”
宋皬语气虚弱的回答:“父亲,儿子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心里烦闷故而行了荒唐事,父亲见谅。”
在这位父亲的眼里,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教过他的老师都会说这是他们最得意的学生,心地善良也从不做出格事,可今日他才知道也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不如和为父说说到底是何事?”
宋皬实在无法启齿,只能敷衍了事,二老见如此只能作罢了。
在除夕的前一天,国师府来人了,江舟真的让人送回了铃铛,宋皬一脸憔悴的见了她的人,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是朋友,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还请拿回去。”
秋环有点两难,姑娘让她送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个铃铛一定要送还给他,若是送不回去就住在宋府过年吧。
住在宋府那以后在国师府还不得让人笑话一辈子,这点小事办不好小菊就能从年头笑到年尾,“宋大人,我家姑娘一定让我把铃铛送回来,说是此物意义非凡,既然知道错了,就不能一错再错。”说完也不听他说话就把铃铛塞在木山的怀里,行完礼转头就走了。
宋夫人来看儿子就撞见了这一幕,她叫住秋环说:“你是江姑娘的贴身丫鬟?”
“是,奴婢见过夫人。”
宋夫人屏退左右说:“你回去后记得和江姑娘说说我儿的病势,到时还望赵女医能够来替皬儿看看,免得拖久了耽误了朝事,你看这能否帮忙传话?”
“夫人放心,奴婢定当把话带到。”
随后让人送她出府了,她原本还不知她儿子这举动是为何,如今看来是受了情伤啊,她这儿子读书是聪明的一点就通,可男女之情却是木头呆脑的,凭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儿。
秋环回到国师府把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江舟,只是其中有些部分添油加醋了。
“你说他无法下床行走了?”江舟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听府里的丫鬟说是因为在寒风里待久了双腿暂时失去了知觉。”这句话是送她出府的那个丫鬟说的,不过那人说的是一晚上坐在院子里满身的雪,秋环想的是那冻了一晚上双腿失去知觉也合理吧,不算是欺骗吧。
江舟听完果然心急如焚,作势就要动身去看他,到了门口就停住了脚步,现在去宋府不合适,她以什么名义去看他呢?
第七十四章 除夕
除夕夜家家挂上红灯笼,贴上红对联,远方的游子都回家来团圆。
江舟正指使着小厮贴对联:“往左一点,对对对,就这样。”
于嬷嬷和其他丫鬟在厨房包饺子做年夜饭,忙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