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流光樱桃【完结】
时间:2023-05-20 23:15:54

  身形不稳,她下意识地勾住对方的脖颈,整个身子都紧贴在对方胸口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呼。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卫驰看着怀中之人,看着她面上红晕和微颤羽睫,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沈鸢咬了下唇,一抹霞色自唇瓣蔓开,直至双颊和耳后:“阿鸢,本就是将军的人。”
  卫驰提一下唇角,脸上露出少有的不羁。
  不论她有何目的,心中是谁,她沈鸢,自始至终,都是他卫驰的人。
  肩上一凉,肩头大氅已被扯落在地上,紧接着是轻薄纱衣。
  身后抵着软榻,是她先前就睡过多回的那张床榻,呼吸愈发急促,周身鼻尖萦绕着陌生又熟悉的,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味。
  沈鸢闭着眼,却能清楚感受到男人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颈间洒落灼热呼吸,鼻尖、唇齿、颈项,周身全是他的气息。
  曾是待嫁之身,沈鸢对床-笫之事自是有所了解的,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氤氲眼底的水雾藏在眼睑之下,总之,一切都任由他摆弄。
  痛感未如预想般难耐,周身被炙热包围,全然没了冬日的冰冷寒彻。费心思绾的发髻早已松了,鬓上步摇也被撞掉。
  沈鸢咬着唇,眼睫不可抑制地颤动着。
  痛楚有时,彷徨有时,迷离亦有时。
  ……
  沈鸢睡醒时,窗外早已有天光大亮。
  她小心翼翼地侧了侧头,见身侧无人,身心立即放松下来,身-下的被褥不知何时已换了新的,鼻尖充斥着淡淡馨香。
  银杏听见声响,推门进来,却未靠近,只隔着屏风远远站着:“将军临出门特意前交代了,姑娘留在此沐浴更衣就是,若觉疲惫,便多睡会。”
  沈鸢循声看去,甫一转身,便看见搭在床延上的男人腰带,玄色绣金的纹样,正是昨夜她亲手解开的那一条。
  她记得昨晚分明是掉落在地的,此刻忽然再见,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她,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思绪一下被拉扯回去,羞赧确有,但没有后悔。
  不用任何人或任何事务地提醒,她本就没有一丝后悔。
  昨夜所言,真假掺半,她当真想过那些事情。然眼下,再谈那些无用的假设又有何意义,就好似先前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一切皆是她心甘情愿。”
  沈鸢挪了挪身子,想要去拿那条放在床头的腰带,手臂探出锦被的一瞬,才发觉臂上、腰间酸疼,她咬了下唇,忍下隐隐酸胀,直将腰带取过,捏在手里。
  “姑娘?”见主子久未应声,银杏开口又唤了一声。
  沈鸢张了张口,原想要应声,开口却才发现,嗓音竟有几分沙哑,待清了清嗓后,方才说得出话来:“将水备好就是,其余的我自己来就行。”
  银杏自今早得了吩咐前来之后,便一直心情复杂,心中既高兴于姑娘求有所得,然失落亦是如此。深知自己嘴笨,又不敢多言,处处皆有顾虑,便成了眼下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总之,多做事,少说话,尽心尽力服侍好姑娘就是。
  热水没过被摁出红痕的削肩,水汽氤氲,身上的酸疼稍减,沈鸢闭眼,脑中想起的却不是昨夜之事,而是收放在毓舒院中的小半本账簿。
  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时候将账簿拿给卫驰,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助她一臂之力?
第28章
  ◎你是觉得我昨日下手太轻了?◎
  晚霞斑斓, 日暮西山。
  近卫将厚厚一摞军中账目记录送至主帐之中。
  户部拖着军饷未发,镇北军上下皆为此压着口气,底下人虽心里不服, 但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将军对此事已足够上心,连翻看军中账目记录这样的小事, 都亲力亲为。
  主帐中, 卫驰抬手翻页。两年征战, 军饷分四次下拨, 前三次的下拨均无错漏, 或者只能说是,错漏较小。目光落在第四次下拨军饷的时间之上,三月廿八, 他记得江南水患同发生在三月末,比下拨军饷的日子稍晚几天。
  卫驰抬手,往后翻了一页, 已至到账簿最后一页, 笔墨停在官银的数额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户部官员的印信。
  记录有军饷下拨的账簿记录共有四本, 卫驰皆仔细看过, 手中这本,已是最后一本。目光落在账簿最后的空白之上, 同前面三本账簿稍有不同, 这一本上边, 少了个官员印信——
  前户部尚书, 沈明志。
  若他没有记错, 江南水患的消息传回京中, 日子是在三月廿三,军饷一事一直由户部侍郎崔默经手,但因沈明志任尚书之职,故先前的几本账簿上,皆盖有其印信。手中这一本却无,或许和江南水患发生,他亲自前往离开上京城有关。
  此账簿,或算是可以证明沈明志清白的证据之一,但他也清楚,这样细枝末节之物于翻案可以说是毫无用处,此案最关键的证据,还是从沈府搜出的那半本账簿,上边记载,才是此案关键缩在。除此之外,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崔默。
  关于江南水患的具体时日和细节,卫驰自不知晓,但他知道,有一人,定然清楚。
  手中账簿阖上,脑中闪过昨夜支离破碎的画面,昨夜炽热缭绕的感觉自心底蔓开,好似烈火燎原,瞬间便将脑海理智烧尽,弥散至四肢百骸。
  卫驰抬头,一口饮下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凉茶下肚,却仍觉不够,他伸手将茶壶扯过,仰头直对壶口,待凉水见底,方才觉得好些。
  然少女咬着下唇,双眸如烟似雾,羽睫微微轻颤的样子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卫驰抬手,隔着外衫揉搓一下左肩,衣衫下覆盖着一道抓痕,是昨夜她留下的。同他身上其他的伤比起来,自是不痛不痒,但这一下,同身上的其他伤口相比,却又有不同。
  好似并非挠在肩上,而是心口。
  卫驰起身,只执起桌上佩剑,边走边挂悬于腰间,后大步迈出营帐,翻身上马。
  马鞭高扬,马匹在道上疾驰,扬起尘埃。卫驰策马的速度本就极快,如今好似又精进了些,不到一刻的功夫,已从军营策马行至城门。
  从北城门径直而入,再往东行,便是将军府。卫驰坐于马背,犹豫一瞬,想起今早他已吩咐过福伯,去医馆买药给他,倒也不用再多此一举。手中缰绳抽一下,马蹄在原地踏了几下,随即朝将军府方向行去。
  月上柳梢,霜风初起,卫驰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沉。手中缰绳交给侍从后,迈入府门,未径直朝主院方向行去,而是少有的迟疑了片刻。
  脚步稍顿一下,仍朝主院方向而去。
  待行至主院外,远远看着院中的灯火通明,卫驰便知自己方才在门口的迟疑多余。
  脑中再次晃过昨日她双眸含雾,玉颜娇红的一幕。卫驰嘴角牵了一下,似是自嘲。总叫她一张玉软花柔的脸给骗了,沈鸢此人,看似柔弱无依,实则内心坚定,她有自己的想法,亦有要坚持到底的事情。这份坚定,或许比他手下的兵都更加坚不可摧。自打她住进将军府中的第一日,便是打定主意的,昨日她好不容易得逞,依他所了解的沈鸢,是断不会在此刻退让的,只会乘胜追击。
  倒是他多虑了,卫驰收起心中的挂怀,随即抬脚迈入院中。
  ……
  沈鸢今日一直待在主院中,沐浴更衣、描妆煮汤,皆是在此。
  卫驰既对她开了可以留下的口,她又为何要离开?从当初她决定住进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在走一条艰难万险的路,走到昨日那一步是迟早的事。
  心中虽有胆怯,但退是绝不可能退的,以如今之势,她更该抓住机会,趁热打铁。
  今早沐浴过后,沈鸢换了身月白色交领长裙,领口紧紧束着,领边有绒毛装饰,将颈下的斑驳红痕遮盖得严严实实。
  沈鸢在矮几旁坐下,翻了手中书册一页,一切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待听见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她只将手中书册缓缓阖上,后站起身来,静待卫驰推门而入。
  “将军安好。”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的停顿下来,沈鸢屈膝行礼,目光落在几步远处,男人沾了尘土的角靴上。
  卫驰低低应了一声,随即解下腰间佩剑,按在案上。他惯来的习惯是,进屋后先解佩剑,再行宽衣。佩剑卸下,双手覆上领口的一瞬,卫驰少有地停顿一瞬,后将手移开。
  沈鸢抬头,自是留意到卫驰忽然停下的手上动作,她了解他的习惯,此刻停顿,是因为她的存在。
  若是从前,她必然已主动上前,毕竟宽衣解带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她该做的。但此刻,她虽有察觉,却踌躇了一刻,未有上前。
  她低头敛目,站立在原地,染了绯色的面颊,将她心底的忐忑促狭暴露无疑。到底还是她高估了自己,一腔孤勇似乎都已在昨夜用尽,此刻四目相对,难免局促。
  卫驰看着眼前少女,一身白衣清丽素雅,瞳眸透亮纯澈,就连面颊上的红晕都晕染得恰到好处,只叫人觉得她心中满是胆怯和娇羞。同昨夜勾他时胆大妄为、妩媚撩人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好似昨夜之事是他逼迫她所为,非她蓄意。
  卫驰牵了下嘴角,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摆在案上的书册,问道:“在看书?”
  沈鸢这才自在了些,点头回了声“是。”
  卫驰看着书封上的“江南杂记”几字,想起今日在营中看见的账簿记录,关于江南水患的具体时日和细节,他虽不知晓,但沈鸢定然清楚。
  只是若他主动询问,她必有所察觉,且会紧追不放。
  心底犹豫一瞬,他看一眼沈鸢,开口道:“关于今年江南水患一事,你了解多少?”
  沈鸢没想到卫驰会有此一问,心口莫名紧了一下,她一个闺阁女子,对江南水患的了解,除了上京百姓都知晓的那些情况之外,能比旁人多有所了解的,便只有父亲告诉她的那些了。
  这是卫驰头一次主动问她关于朝政之事,沈鸢深觉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坦诚道:“家父曾负责江南水患筹款一事,也曾亲下江南组织调遣。”
  沈鸢抬头,看着卫驰的双眼,“将军想知道什么,尽管发问便是,我必知无不言。”
  他不过问她对江南水患有多少了解,她开口便替父亲,还直言“尽管发问”,沈鸢在此方面的聪慧和敏锐触觉,远比他想得要高。
  “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特别是发生时间,”卫驰淡淡道,“我自会分辨有无用处。”
  沈鸢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三月末发生的事情,须臾之后,开口回道:“江南水患发生的时日,是三月十六,当时江南多地连降大雨,多日不停。三月廿一,泰州河道堤坝溃泄,消息传回京中的日子是在三月廿三,隔日,父亲便收到圣旨,启程南下。”
  卫驰对沈鸢一番流利对答颇感意外,按说她一闺阁女子,对江南水患本就没多少兴趣,即便因她父亲的缘故多有了解,也不至于他甫一发问,她便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事情的经过、发生时日,都记得如此清楚。
  “没有记错?”卫驰的目光在她面上游移,却未见一丝心虚和慌张。
  沈鸢看出卫驰眼中的猜忌,大胆迎上他的目光:“定没有记错,因为……”
  沈鸢顿一下,眼睑垂下:“因为小女的生辰便在三月廿三,故而对那日父亲下朝之后的凝重神色,记忆犹新。也因如此,先前每年生辰,父亲都会同我一道庆贺,而今年……”
  沈鸢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没有。”
  卫驰了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话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去叫人传膳进来吧。”
  这是叫她一起用饭的意思,沈鸢点了点头,随即步出房中。
  福伯自知道昨夜发生之事,又得了郎君亲口交代买药的吩咐之后,便一直留意着主院的动静。果然不出他所料,郎君今日又早归了,厨房今日特准备了合其口味的饭菜,福伯今日亲自在主院外候着,就是为了随时听候差遣,果然是派上用场了。
  夜色渐沉,月影朦胧。
  晚膳过后,天色已彻底沉了,屋内收拾干净,福伯又领着人抬了热水至净室,满满当当的一大桶,临离开之前,还不忘将房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卫驰看一眼沈鸢,知道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起身去了净室。沈鸢坐在案前,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那本《江南杂记》,片刻后,听到净室中传来的潺潺水声,脑中空白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待听见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沈鸢下意识握紧手中书册,一颗心也越跳越快。
  卫驰自是留意到她面上神情,从他入净室之前,她就一脸羞怯,如今已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她仍旧没缓和过来。手中的书册已被她捏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印痕,就连书页从头到尾,也都未翻过一页。
  昨夜不是胆大妄为的很吗,如今却又羞怯至此。
  卫驰没有来由地牵了下嘴角,见过太多次她故作勇敢,谄媚讨好的样子,眼前羞怯,亦是他想看到的样子。卫驰同在案前坐下,手中亦拿着一册书,神情坦荡自如,两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只稍侧身,便能挨到对方身上。
  灯芯里的火苗子跳了一下,外头起了风,吹得院中枝叶簌簌作响,似将原本柔缓的呼吸声和心头一下一下的跳动声,都无限放大。
  即便已发生过昨日之事,但再次在月黑风高的晚上与之单独相处,胆怯和羞涩自是有的。
  且比昨日更甚。
  沈鸢攥了下书册,稍侧头看了卫驰一眼,他身上原本的玄色外衫已然换下,穿了身褐色常服,衣领微敞,隐约可见他胸口处的伤痕。
  “将军可需换药?”沈鸢侧头看了眼他胸前伤口,很快将目光收回,开口问道。
  同样的问题,先前她亦问过几次,开口之后,才觉出话语有些暧昧,心口紧了一下,随即又听之任之。若他误解了,倒也是好事一桩。
  卫驰留意到沈鸢的目光,知道她意之所指,胸口处的箭伤已结了痂,伤势早已好得差不多了,无需每日换药,伤口自然会好。不过沈鸢既开口提到“药”,不免使他想起他今早交代福伯送给她的药。
  “可上过药了?”卫驰转头,看向沈鸢。
  沈鸢开始以为卫驰的意思是问她先前所服的风寒汤药,可他问得是“上过药”,而非“喝过药”。
  沈鸢怔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问得当是她腕上伤势,先前卫驰曾帮她上过几次药。腕上伤势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早已不需用药,不过他既问了,她便开口回道:“将军不亲手为阿鸢上药吗?”
  卫驰身上一僵,先前看她面上的羞怯不似作假,原以为她是真生了胆怯之心,没想开口却又是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
  卫驰长臂一伸,将其揽至身前:“你是觉得我昨日下手太轻了?”
第29章
  ◎有将军在,阿鸢不怕◎
  男人粗粝的掌心摩挲过腰间, 沈鸢被洒在耳畔的炽热的气息灼了一下,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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