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流光樱桃【完结】
时间:2023-05-20 23:15:54

  “都是一样的,”伙计点头,“就是昨日我说那些,一样不差。”
  没有异常,没有和旁人多接触,什么都没有……沈鸢不禁有些灰心丧气,难不成昨日是她弄错了?那位赵叔身上不是毕郁草,而只是其他气味相近之物的?
  “赵叔所买的那些药材,除了医治哑疾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疗效呢?”沈鸢看着伙计,问出心底最后一个问题,“比如……心疾?”
  伙计摇头道:“哑疾和心疾有着天壤之别,其用药自也完全不同,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沈鸢紧了下手中玉佩,原以为能在此地问到些有用的消息,没想却是徒劳。该问的都已问过,眼下只能静待卫驰派出的人手,会否寻到有用的消息传回了。
  “多谢如实相告。”沈鸢轻叹了口气,欲转身离开。
  “姑娘留步,我忽然想起一事。”伙计开口叫住她,“半个月前,赵叔曾来店中买过一次药。”
  “羌活、五加皮、防风、牛膝、杜仲,还有麻黄和全蝎。”伙计低头沉思,“当时买的就是这些,全是用来医治心疾的药材。”
  沈鸢心口一紧,驻足静静听着。
  “那日是大雪后的第二日,天气冷得很,街上根本没几个人,我本想早早关店休息,只因赵叔忽然来买药,方才耽搁了片刻。”伙计缓缓说道,“也是因为天气太冷,后面几日,我未再开铺,只顾在后院房中取暖睡觉,方才忘了此事。”
  白鹤镇与上京相隔四十余里地,天气相差不大,伙计所言的大雪后的第二日,时间当与京中大雪相差不多。也就是说,赵叔买药的时间,和父亲旧疾复发的时间,也相差不多。
  心跳不禁快了几分,沈鸢深吸口气,继续问道:“那位赵叔不会说话,你是如何同他交流的?又是如何知道他想买什么药的?”
  “我正想和姑娘说此事,”伙计神色认真道,“那日赵叔是拿了张药方来店中抓药的。”
  “纸上的字迹整齐隽秀,赵叔并不识字,那药方定不是出自他手。”
  双手不可抑制地握紧了:“那张药方,现在何处?”
  “未有留下,赵叔当日便拿回了,”伙计说着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不过在下看得出来,那字迹当是左手所书。”
  沈鸢呼吸一窒。
  左手,崔默便是用左手写字的。
  眼下她几乎可以断定,赵叔和崔默之间定然有所关联。崔默和父亲同患有心疾,大雪之后,因天气严寒复发,崔默孤身一人,行走不便,便寻了赵叔帮他外出买药。而赵叔身上毕郁草的气味,必是崔默所留,没想崔默外逃,连毕郁草都带了,当真是筹谋已久。
  卫驰已然派人跟着赵叔了,一夜过去,若崔默藏身在他住处,必然已有所发现。迟迟未有消息传回,只能是崔默藏身在其他地方。旁的药材还好说,毕郁草气味特殊,赵叔身上既有毕郁草的气味,那么近期定然与崔默有过接触。只要循着这条线索,当不会有错。
  但,崔默究竟藏身在哪呢?
  “你可知赵叔住在何处?”沈鸢开口,又问了和昨日同样的问题。
  “具体位置在下当真不知,只知道在东面,东郊有处村落,赵叔一直住在那里。”伙计如实道,昨日他所言非虚。
  沈鸢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劳烦给我开些治疗头风的方子,”她以此为由,外出来此,便不能空手回去。
  伙计点头应好,很快递上两包药材。
  沈鸢接过药材,却未马上离开,只伫立原地,似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伙计见其欲言又止,主动道。
  “劳烦再给我拿些药来,”沈鸢声音低下来,掩在白纱下的面庞,神情黯淡,“要避子用的那种药丸。”
  伙计怔一下,神情很快恢复自然,只点头应了声“好”,便转身入了库房取药。
  若说方才他心中还有疑问,为何眼前姑娘要在今日单独来此询问,而非昨日一次问个清楚,那么眼下,听到她要买的药材,便已明白过来了。
  库房房门阖上,伙计将装着药丸的瓷瓶双手递上。银子照实收下,没再说话。
  不难听出眼前姑娘是为寻人而来,那人许和赵叔有关。掌柜曾交代过,叫他留意镇上之人,还曾给他看过画像,不知眼前姑娘所寻之人和掌柜是否相同。她既持有玉佩,便算是自己人,伙计见其转身离开,好心开口提醒道:“姑娘若要去东郊的村落寻人,最好不要只身前往。”
  “东郊村落所住,多是镇上生活落魄之人,且好些房屋年久失修,甚至还有地陷危险。”
  沈鸢眼睛亮了一下:“地陷?”
  “是啊,半年前还有塌方,有村民摔断了腿脚,我亲自过去,给人看得诊,”伙计说着,顿了一下,“幸好那里住的人少,没人伤亡。”
  “你说得这些事情,外人可知晓?”沈鸢问。
  “东郊穷苦偏僻,自是无人问津。”
  “东郊的看诊,镇上无其他大夫会去的,我也是看村民可怜,方才去了一趟,连银子都没收。”伙计感慨道。
  沈鸢如获至宝,福身盈盈一拜:“多谢告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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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此处有条暗道◎
  天未亮时, 卫驰已如往常一般,起了身。
  此处没有练武之地,但习惯如此, 加之等着赵叔那头的消息传回,也睡不踏实。卫驰看了眼身旁侧卧沉睡的纤细身影, 随即收回目光, 掀被起身, 推门而出。
  段奚亦如此, 两人在客房门外, 遇了个正着。
  “郎君。”段奚拱手,本还想加句“安好”,但突然想起卫驰先前嘱咐,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段奚原是想去西南民巷外走上一遭,他不是闲得下来的人,左右无事可做, 与其让他在客栈干等着, 倒不如过去走上一遭, 万一被他给撞上了呢?
  还未开口将计划说出,已见一近卫匆匆走来, 见到卫驰, 停步抱拳。
  这是有事禀报的意思。
  客房外毕竟人多眼杂,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卫驰看向段奚住得那间客房:“进去说。
  房门阖上, 近卫的回禀未能让卫驰满意, 不过简短几字:未有发现, 一切如常。
  卫驰面色稍沉, 眼下西南民巷的线索断了, 其他几处的线索尚不明朗,“赵叔”当是最有希望的一条线索。
  “说具体些,自昨日返回之后,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皆详尽道出。”
  “那人独自一人住在东郊村落,傍晚回到住所后,煮药、用饭、睡觉,未接触过任何人。”近卫回道。
  “待夜深,那人入睡之后,属下还曾入院查看,确未在其家中见到任何旁人,屋内生活用具皆是独一份的,未见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不过……”近卫说着,顿一下,“不过,属下藏身高处,夜晚时分在其房顶、院中,看见了几只猫。”
  “猫?”卫驰拧一下眉。
  先前他在东南民巷外,也见到有猫。虽说乡野之处,有猫并不奇怪,可但凡同崔默有关联的住处都发现有猫出没,此事必有关联。
  昨日见到赵叔时,已是傍晚,之后便是夜深,未探到消息并不奇怪。眼下正值清晨,可做之事相比黑夜自多得多。
  “先休息,”卫驰对近卫说道,顿一下,转头看向段奚,“你跟我去东村看看。”
  ……
  临近午时,日头高悬。
  沈鸢从玉康堂回到客栈时,仍不见卫驰回来。
  方才问得的消息她自己虽觉紧要,可究竟有无用处,还不好说。卫驰不在,沈鸢未对旁人提及此事,只在房中焦急等着。
  日头又移了一寸,眼看快到正午时分,房门倏地被人推开,沈鸢抬头,看着一身风尘的卫驰。
  “郎君。”她将手中毛笔放下,迎上前去。心中揣了事情,无心作画,桌上宣纸只有一个不成形的人脸轮廓,潦草凌乱。
  卫驰衣摆一掀,在圆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画像:“又在画画?”
  沈鸢点头,道了声“是”,随手拿了砚台搁在尚未成型的人脸上,将画像挡住。
  沈鸢作画的功力,他很清楚,只一回笔下凌乱,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崔默,加之马车颠簸。
  沈鸢倒了杯热茶,递给卫驰。
  卫驰没接,他喝惯了凉水,不喜热茶,只淡淡道了声“放着吧。”
  圆桌本就不大,上面铺了画纸,便无多少空位。沈鸢手里捧着热茶,轻放下去,潦草凌乱的人脸又被遮了一半。
  “今早我去了一趟昨日的药铺,”沈鸢目光落在热茶氤氲的热气上,语气平缓,“和店中伙计闲聊时,恰巧得知一条消息。”
  “我觉得,或对寻人有帮助。”
  卫驰静静听着,目光仍落在画上。
  “那伙计说,东郊村落年久失修,”沈鸢说着,顿了一下,垂在衣摆旁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一下,“半年前,那里还曾发生过地陷。”
  卫驰猛地抬眼:“地陷?”
  “对,就是地陷。”沈鸢郑重说道,余下的想法她已无须再说,在寻人一事上,卫驰自有他的办法。
  “你去药铺作甚?”卫驰问。
  “早上睡醒后,觉得有些头疼,便去了一趟药铺买药回来。”
  “你怎知赵叔住在东郊村落?”卫驰看住她,眼底闪过一丝锋锐。
  “是那伙计告诉我的,”因紧张而握住的双手遮掩在圆桌之下,沈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缓,“昨日他不是说过,赵叔每回买完药,都是往东走得吗,今日我借头风之名,寻那伙计看诊,诊脉时便与他闲聊了几句。”
  “许是他见我是个女子,心无防备,我稍一问,他便随口说了出来。”
  卫驰收回目光,喝了口桌上的茶,确是烫的难以入口。
  他知道在寻找崔默一事上,沈鸢定不会对他有所隐瞒,但昨日药铺的伙计,并不简单,不知是哪方势力,他是担心沈鸢被人利用。
  不过眼下并无其他可用线索,既得了新的消息,真也好假也罢,他都要亲自过去瞧上一眼。
  卫驰将手中杯盏一撂,起身找出袖箭绑在臂上:“那药铺别再去了,眼下不知那伙计背后是何人,恐有危险。”
  “你在客栈内待着,那间药铺不要再去,若要外出,叫江澄跟着,他自有部署。”
  说完,顿了一下:“等我回来。”
  沈鸢点头,心口莫名有些发虚,她未对他坦诚相待,他却是挂心着她的安危。
  袖箭绑好,卫驰信步而出,临到门口,忽又驻足回首,道:“往后茶水皆备凉的,热的喝不惯。”
  “知道了,”沈鸢点头,目送他离去,忽又张口将他叫住,“郎君等等。”
  沈鸢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郎君千万小心。”
  卫驰觉得今日的沈鸢稍有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他看她一眼,灼灼清亮的眼底除了真挚还是真挚。
  北疆上阵杀敌自比此行凶险千万倍,从未有人和他说过“千万小心”这样的话,心口莫名被什么扯了一下,即便眼前这点困境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卫驰低低“嗯”了一声,方才迈步出去。
  **
  东村一间民舍外,几人静静蛰伏。
  “郎君,既已确定此人和崔默有关联,为何不直接将人扣了,绑回去审问一通,不怕他不开口。”段奚隐在一人高的杂草丛中,小声问道。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一路的乔装打扮、切勿打草惊蛇,他宁可提刀和敌人厮杀,也不愿做这种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寻人的事。
  憋屈,都快憋屈死他了。
  “你若想找到一个已死的崔默,尽管出去。”
  段奚登时闭了嘴,崔默此人确无用处,但他知道的线索太多,官银、内贼、或还有其他惊为天人的秘密。其实,他最钦佩将军的,也正是这一点,蛰伏等待的耐心。在北疆时亦是如此,不到最佳的出兵时机,任北狄如何挑衅、叫骂、激将,皆不理会。
  换他可是不行,他恨不得提刀出去把人砍了。有一次他便是因鲁莽而误了事,是将军只身提刀杀入敌军阵营中,冒死将他救出,否则,他早死在荒无人烟的北地了。思及此处,段奚又将身子又埋低了些,不再说话。
  民舍木门从内拉开,一个驼着背的中年人缓步走出,又转身将门阖上。两名近卫随即跟上,眼见人已走远,卫驰和段奚才从草丛中站起,闪入院内。
  来此之前,卫驰已大致了解了此处村落的情况,偏僻少人、杂草丛生,看起来像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但,并未发现地陷过的痕迹。
  那伙计话中真假有待甄别,故卫驰没有大动干戈,而是选择在赵叔外出之后,入内亲自搜过一遍,以找寻有用线索,这一次的搜寻重点,在地下。
  此处不过一间木质小屋,外头用树枝和干草围了个小院,院中什么都没有,一口水井、一扇陈旧简陋的木门,仅此而已。
  卫驰的目光落在院中那口井上,转头对段奚道:“你去里面搜,重点看有无地道、暗门之类。”
  说完走到井口边,井口大约两尺宽,足够一人藏身下去,卫驰俯身往下看去,此处是个枯井,一眼见底,井底布满枯枝落叶,显然已经干涸很久。
  井边是泥地,近来少雨,泥土干竭,卫驰随手抓了块干土,扔下去,落在枯叶堆上,回声沉闷。
  若井下另有地道,不是这个声音。
  目光收回,卫驰朝大开着的房门走去。
  屋内,段奚已将四处搜得差不多了,并非他手脚利落,而是这件房屋实在太小太破了,一间灶房、一间卧房、一间杂物房、东西少地方破,三两下的功夫就搜完了。
  “禀郎君,没有发现藏人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其他暗门或地窖。”
  段奚说完话后,险些就要多嘴再问一句:这鬼地方究竟有何搜的?那什么赵叔究竟和崔默有何关联?
  他崔默贪了那么多银子,何故药藏身在这么个鬼地方!
  段奚自己在心底嘀咕了一阵,当然没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卫驰立在屋内,脸色沉沉,一言不发,或许这条线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沈鸢在赵叔身上闻到的并非毕郁草的气味,而是其他相近之物。
  四下静了一瞬,屋外的风卷着院中尘土和枯叶,翻飞卷曲。
  卫驰沉默片刻,似在思索,半晌之后,方才沉声道:“回去。”
  且看另一路跟踪赵叔的近卫,会否另有发现。
  两人行至院中,正欲离去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猫叫,卫驰驻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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