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流光樱桃【完结】
时间:2023-05-20 23:15:54

  她不知道,帐内原没有此物,眼前屏风还是卫驰方才特叫人寻来的。旧是旧了些,但总比没有好,省得她又觉浑身不自在。
  沈鸢躺在榻上,看着映在屏风上的那道模糊身影,双手不自觉地攥了下身-下软毯。下一刻,暗影消失,男人已站立在她面前。
  卫驰解了外衫,身上只剩一件月白中衣,衣襟微敞,颈上和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的主帐中从未烧过炭盆,不过待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生生给他热出一身汗来。
  攥着软毯的手松开,却留下一道褶皱,卫驰看着榻上皱褶,提唇一笑。知道她是个不经吓的,只收起逗弄她的心思,吹灯在她身侧躺下。
  沈鸢自觉往里侧移了移,没有说话。
  外头雨势未停,雨点击打在账上,噼啪作响。
  “可觉得冷,还是热?”知道她局促紧张着,卫驰主动开口问道。
  沈鸢平躺在榻上,轻摇了摇头,没了才想起眼前昏暗卫驰看不清楚,又开口补一句:“不会,刚好。”
  即便眼前昏暗一片,卫驰都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局促不安。
  “明日还想继续留宿在此吗?”他故意问她。
  沈鸢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在黑暗中努了努嘴,心底的局促被好胜心取代,回道:“明日再说。”
  卫驰低笑出声,翻身靠近过去,温热粗粝的掌心抚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明日,你想好了再答。”
  沈鸢闭眼,听着耳边雨点拍在帐外噼啪作响的声音,一时不知是自己的心跳更快,还是帐外淅沥落下的雨点更快。却也没怕,只借着屏风外的微弱光亮,又睁眼看住面前男人,甚至抬手勾住他的脖颈。
  卫驰一寸寸地俯身下去,看着她越来越剧烈起伏的胸脯,感受到她环在自己脖颈上愈发僵硬的手臂,看她故意逞能强撑的样子,忽地勾唇一笑。
  到底没忍心,只在她饱满莹润的唇上轻啄了下,随即分开。
  “睡吧。”他轻声道。
  没了,又是先前说过的那句:“明日还有事情要做,怕你累着。”
  ……
  雨水断断续续地下了整夜,天微亮时,方才停了下来。雨雾弥漫,草木上挂着雨珠,雨天的天色比平日阴沉,最是安眠。
  卫驰自未受天气影响,如常睁眼,怀里是少女少女侧卧卷曲的娇小身影。
  昨夜,自他说完那句“睡吧”之后,沈鸢却没松开环在他颈上的手,知道他不会动她,胆便大了起来,只勾着他怯怯娇娇的问了句“就这么睡,好不好?”
  卫驰这才意识到,她是有些害怕的,她孤身一名女子,又身处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中,还是雷电交加的雨夜,即便她嘴上不认,面上强装,但胆怯就是胆怯,畏惧就是畏惧,无法改变。
  于是,在大雨滂沱的雨夜,在这么一张逼仄狭窄的短榻上,两人几乎整晚都保持着相拥而眠的姿势。
  卫驰没有来由地对着面前之人多看了几眼,后才从榻上翻身坐起,欲起身更衣。
  然抽-回手臂的一瞬,怀中少女似有所感地动了一动,面上细眉似极不舒服地紧紧蹙起。卫驰回首,替她提了提被角,又极为耐心地在她肩上拍了几下,方才安抚住她。
  帐外又有窸窣雨声传来,雨天安眠,想让她多睡会儿。
  更衣的动作刻意放轻了些,外衫披上,腰封扣紧,随即抬脚出了营帐。
  **
  帐外,段奚刚好快步经过,看到将军掀帘出帐的身影明显怔了一下,是没想到将军今日会起得那么早。旁人只以为将军从外请了个帮手入营,段奚却是知道的,故虽得了新的消息,但没急着进去禀报,没想竟还遇上了。
  “将军,”段奚上前抱拳行礼,“大理寺那头,已有消息传来。”
  身后是帐帘紧闭的主帐,早起操练的士兵从面前走过,卫驰往前几步,方才驻足开口:“说下去。”
  “寺中内外,包括后山地洞,都反复搜过几遍,未有发现任何账簿踪迹。不过据我们留在迦叶寺中的人回报,另有一路大理寺的人马,已发现了关于账簿的线索,若寻得账簿线索,必然会第一时间告知将军。”
  卫驰颔首,又问:“另外一路线索追查得如何?”
  “有发现了。”即便卫驰没问,段奚正想提及此事。他奉命追查账簿下落,一直以为账簿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是先前从沈府搜出的那半本,另一部分则流落在外,下落不明。但随着搜寻账簿的线索越来越多,他才恍然发现,遗失在外的账簿并非半本,而是又被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大理寺的人马现正在追踪,而另一部分,则是他昨晚才刚刚有的发现。
  “回将军的话,属下先前追踪到一些账簿下落,只是中途线索中断,没能继续下去。”段奚顿了顿,继续道,“近来有了新的线索,但还未有具体进展,眼下只知那部分账簿在上京城中,那人姓王,但具体在何人之手,还需些时日追查。”
  “上回人是属下亲自跟的,跟到西市闹市,人多的地方,转眼便不见了。”这事是在自己手上办砸的,为弥补过失,此番段奚是下了决心想要补救的,且不说将军怪不怪罪,知道那账簿对沈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便是看着沈姑娘夜以继日帮着他们记录算账的份上,他也该早日将账簿寻到。
  为表决心,段奚又补了句:“属下未见过那人全貌,无法通过画像找寻,但若再见到背影或侧影,属下必能将人一眼认出。”
  卫驰点头:“此事便由你继续追查”
  没了,又补一句:“趁早办妥。”
  段奚抱拳:“属下遵命。”
  作者有话说:
  沈鸢: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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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可有办法顺利把东西交出去?◎
  沈鸢睡醒时, 雨还未停。
  帐外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军中兵士操排演练的声音传来。帐外的天色瞧着灰蒙蒙的,一眼分辨不出时辰, 沈鸢翻了个身子,隔着屏风, 依稀又见那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身上盖着被褥, 还有那件玄黑大氅, 昨日入了主帐后, 她便将大氅解了放置在一旁, 未再穿过,此时又见,当是卫驰怕她睡觉冷, 故拿来盖在她身上的。
  沈鸢伸手抚了抚大氅领口处装饰的灰褐色绒毛,软乎乎的,手感极好, 这件大氅在她房中留存的时间不短, 但今日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抚摸它。她也曾有件狐裘, 是用上好的白狐皮制成,是十五岁那年父亲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她很喜欢, 一直保存的极好,但却在几个月前, 沈府被抄之时, 已被付之一炬。
  思绪正飘着, 卫驰已走到她面前站定, 绕过屏风, 一眼看见的便是她一手屈肘托腮, 另一手抚摸着大氅上绒毛,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这么喜欢这件衣裳?”卫驰笑着,是故意想打趣她。
  “喜欢,”沈鸢手上动作停下来,抬头看向卫驰,先前他没少拿这件大氅取笑她,这回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免得他下回又来,“喜欢,很喜欢。”
  卫驰脸上笑意更浓:“反正已经是你的了。”
  “这领口上的绒毛是用什么制成的?”沈鸢又揉了几下,开口问道。
  “不过是在北地随手猎得的一匹狼而已。”卫驰淡淡道。
  北疆地广人稀,和北狄接壤之处尤是,在荒草丛生的无人之处,多有狼群出没,上京中人或许觉得稀罕,但以狼的皮毛做衣裳,在北地并不算稀罕事。不过却也并非卫驰口中所说的“随手猎得”,沈鸢手里正抚摸着的,是狼群中的狼王,狼群中烈性最猛,毛色最鲜亮的一只。
  这些卫驰自没说出,怕她胆小吓着了,在京中长大的贵女,又是文官世家,哪里听得这些,想必狐裘都已算珍贵罕见的了。
  卫驰正如此想着,便听沈鸢低声喃喃:“随手便能猎得吗?”
  “那狐裘呢?”
  “自也可以,”卫驰回道,“普通白狐,京郊野林中便有,何须去到北地。”
  沈鸢两眼发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那下回能不能,你也随手……”
  卫驰轻笑了笑,忽地想起上回,也是身处营中,沈鸢刚画完寻人的画像,为了和他贪功讨赏,愣是软磨硬泡多时,他不想同她纠缠,便送了块红石给她,是他一直收在营中之物,是他在北疆攻入北狄主帅大帐时,从中搜来的战利品。
  北狄领兵的主帅乃北狄王之子,那红石名日影石,意为平安祥和。卫驰向来不信这些,只是随手收着,那日沈鸢问他讨要封赏,他没东西可赠,后看到帐中收着的那枚日影石,便随手给了她。
  同样是讨要东西,怎得上回她还敢胆大妄为的开口,而今倒还有所顾忌起来了。不过他却觉得,眼前羞涩胆怯的沈鸢,莫名可爱。
  “好。”如此小事,他自一声应下。
  ……
  身上的衣裳未换过,沈鸢起身自己束了发,系好腰带,一阵简单的洗漱过后,用了碗粥,便又开始了今日的事情。
  听着帐外报时的鼓声,才知眼下已临近巳时,这样的阴雨天气,最是好眠,也容易让人心生倦意。虽是白日,但帐中光线昏暗,沈鸢叫人多点了两盏灯,便埋头继续整理手中簿册。
  外头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沈鸢专注于手中之事,只觉帐外的嘈杂声小了,不知是雨天停了操练,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杂音少了,专注力便容易集中许多,转眼便至午后,放在长桌一角的饭菜仍是未动,直到段奚进帐来禀事情,思绪被打断,沈鸢才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
  段奚知道主帐中的情况,若无紧要消息,他也不想进来打扰,之所以如此着急进来,是因为大理寺那头有新消息传来。
  “将军。”段奚虽已掀帘入内,但也只站立在门边,未再继续踏入。他是卫驰的手下,如此紧要之事自该向他一人禀报,至于沈姑娘该不该听见,全由将军做主。
  卫驰自然看懂他面上神情,却是不带任何犹疑地说道:“有事就说。”
  段奚点头,跟着清了清嗓子道:“大理寺的刘大人已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崔默手里的那部分账簿,有线索了。”
  “崔默在白鹤镇的落脚点,除了镇上两处宅院、迦叶寺、还有东村赵叔的那件木屋外,另还有一处落脚点,是他住过的客栈。”
  “我的人已将崔默的画像交给大理寺的人,眼下他们正在挨个客栈盘问调查。只是白鹤镇时商贸重镇,镇上的客栈可多,若真事无巨细地挨个盘问、搜查,不是件易事。”
  “不过刘大人已给出具体时日了,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几日,必能搜查出个结果来。”
  卫驰颔首:“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刘戟的办事手段和速度,他是清楚的,他能主动说出“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几日”这样具体的时间出来,便是没有十足把握,也有□□成。
  之所以叫段奚直接禀报的原因,一则是因为此事本就与沈家案子有关,且他答应过沈鸢,若能得到那部分账簿,会让她知道上边记了什么,故有关账簿的线索,也没必要瞒她。
  二则是因为,她该用饭了。
  知道喊她休息,或许不易,但若知道听到关于账簿的事情,沈鸢便会自然而然地停笔,眼下已是未时,她也该用饭了。
  沈鸢确实停了笔,一直静静听着,但却没有多问,知道卫驰没有瞒她的意思,崔默手中那部分的账簿有了进展,自然是好事一桩。
  本是欣喜之事,但这一餐午饭,沈鸢却用得不香,只因惦记着毓舒院妆奁中收的那个圆形木筒。
  沈鸢嚼着口中略有些凉的饭菜,神色怔怔。看来她得尽早去一趟玉康堂,早些同王辞商量好此事,好决定她手中那部分账簿的去留。
  午膳过后,沈鸢的记账速率明显低了下来,脑中反复回荡着午后段奚说过的话“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几日,必能搜查出个结果来。”卫驰看在眼里,只当她是挂念她父亲的案子,毕竟这是她心中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暮色降临,雨势稍小,却是未停,洋洋洒洒地青灰色的半空中飘着。
  未及酉时,没等卫驰开口打断,沈鸢便已将案上账簿分类堆叠整齐。
  “想回府了?”卫驰问。
  沈鸢点头,老实承认。
  卫驰勾唇一笑,知道她是累了,到底不过一个姑娘家,哪有日夜待在军营中,劳心劳力的。沈鸢的性子,看似绵绵软软,实则却带着倔,一股不愿服输的执拗劲,正如昨日问她今日是否继续留宿之时,她偏要逞强回答“明日再说。”
  原以为她还能强撑几日,没想却是先点头服软了。
  卫驰对这种“服软”自是欣喜的,事情故然要做,但也不是没日没夜的操劳。
  “我派人送你回去,”卫驰淡淡道,“军中尚有要处理的事情,我今日便不同你一道回去了,你自己可以吗?”
  此举正合她意,若卫驰在府,她反倒不便外出,沈鸢点头,温声应了句“好。”
  **
  翌日一早,大雨仍未停歇。
  眼下已近年关,虽未下雪,但北风夹杂着湿湿冷冷的冬雨,亦能冻到人骨子里。
  沈鸢今日换了身墨兰色男装,外头披着那件玄色大氅,银杏在旁打着伞,沈鸢生怕雨水将大氅打湿,只小心翼翼地提着衣摆,抬脚跨上马车。
  驾车的是府上车夫,知道此行要去哪里,马车驶出府门原是一路往北去的,沈鸢坐在车内,撩起半边车帘,温声道:“劳烦先去一趟西市,天冷有些着凉,我想买些药材。”
  说完,又补了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车夫高声应了声“是”,之后便调转方向,往西市而去。
  车帘放下,沈鸢重新坐回车内,两手搭在膝头,若有所思。昨日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晚,又逢雨天,且还是由江澄亲自护送她返回的。那般境况之下,她自不敢去玉康堂,不过却悄然派了银杏前去传话,约定在今早见面。
  其实,今早也不是见面的最佳时机,但眼下情况紧急复杂,她不能再拖了。
  马车在西市街尾停下,怕大氅打湿,沈鸢干脆解了大氅,放在车上,自己则顶着一身男子装扮,踏入玉康堂中。
  堂中伙计见到沈鸢如此装扮,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将人认了出来。
  “姑娘若是想治头风,可至内堂看诊。”伙计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鸢点头,快步而入,王辞坐在内堂等候,见到沈鸢拱手行礼。
  “长话短说,”沈鸢却已顾不上行礼这些小节,“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
  “沈姑娘请讲。”
  “白鹤镇发生的事情,想必王大人都已知道了吧?”沈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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