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为聘——怡米【完结】
时间:2023-05-20 23:19:05

  筹谋好计划,裴衍又将水渠的草图精细化,不知不觉到了次日晌午。
  见他歪倚着身子太过劳累,秦妧等他忙完后,将轮椅推到正房门口,“带你出去转转。”
  这里不是湘玉城,村民们没有太过焦虑,附近的氛围还算和缓,适宜散心。
  裴衍放好图纸,单手搂着秦妧的肩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同靠在一棵细枝的桃树上,使得“桃树”不停抖动,却竭力维持着他的平衡。
  将人费力扶上轮椅,秦妧弯腰靠在他的后颈上细喘,累出了一身的香汗,但还不忘往裴衍的身后垫几层软絮的垫子,“坐好了。”
  裴衍感受起久违的日光,心境也明朗许多。
  人不能总闷在逼仄、潮湿、黯淡的房中,要多接触光风雨露才是。
  两人沿着院子外长长的细流河漫步,欣赏着蝶绕繁花、蜂酿蜜的葱茏夏景。
  倏然,两人发现距离小溪的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的小伙正在搅拌糯米灰浆,为一户人家修葺房子。
  其中一人皮肤黧黑,光着膀子,露出富有光泽的腱子肉,挥汗如雨地忙碌着。
  看得出,他是几人中的主力。
  秦妧略一眨眼,移开视线,继续推着裴衍赏景。
  提起铁桶的大壮在发现秦小娘子扭了头后,有点窃喜,觉得秦小娘子是害羞了,于是又拎起三个铁桶,在烈日下跑来跑去,让自己看起来更具男子气概。
  这幅很难让人忽视的场景,映入了裴衍漆黑的眼底。
  微微敛起凤眸,他转了转食指上未摘掉的翡翠银戒,一直盯着溪对岸瞧,仿若在瞧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公鸡,“咕咕咕”的显摆着自己的能耐。
  “若是重回及笄前,可由妧儿自主择夫,妧儿会选什么样的男子?”裴衍装若云淡风轻地指了指对面的大壮,“那种看似狂狷性子的如何?”
  秦妧察觉出这是裴衍的一次试探,无非是想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可秦妧偏不想顺他的意,淡笑着看向对面的大壮,“嗯,还可以。”
  闻言,裴衍低哑地笑了,“怎么说?”
  “筋壮有力、朝气爽朗,模样也不差......”
  裴衍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为夫问的是,为何如此牵强呢?若是喜欢这样的男子,不是应该含羞带怯地痛快承认吗?”
  “嗯?”
  秦妧嘴角一搐,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好像在曲解她的意思......
  有刻意在观察秦妧一举一动的大壮,在发觉秦妧看过来时,心跳漏了一拍,涮了涮刷子,抬起胳膊开始糊墙,肤色在阳光底下发出锃亮的光。
  秦妧不想再停留,推起裴衍继续沿着下游散步,等来到一棵蔚然的细叶榕前,秦妧扶着裴衍起身,“你试试走动。”
  裴衍搂着秦妧的肩,将一半的重量倚在她身上,费力地走起来,右腿上的伤口很快崩开,渗出血染红了长裤。
  毕竟是深可见骨的箭伤,哪能说好就好。意识到自己心急后,秦妧忙扶着他坐回轮椅,内疚又自责地趴在了他的左腿上。
  裴衍倒是面容出奇的平静,抬手轻揉起她的长发,温柔地宽慰道:“没事,为夫是不能总坐着,该走走的。”
  秦妧闷闷地摇摇头,与他勾起尾指,就那么安静地相处着。
  干完粗活的一行人发现了细叶榕旁的小夫妻,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瞧那对夫妻的相貌,可真般配。”
  听见同伴的话,穿了葛衫的大壮嗤一声,双手交叉撑住后脑勺,歪嘴吹起口哨。那个废物丈夫除了相貌,还有哪一点值得秦小娘子苦守?
  同伴用肩撞撞他,“你替谁愤愤不平呢?”
  大壮烦躁地将同伴推开,“替我自个儿不行?”
  “你有何愤愤的?”
  “没媳妇不能愤愤?”
  其余人全当听了乐子,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的对话全然落进裴衍的耳中,似有一种直觉,直觉那拨人里最高最壮的男子,觊觎了他的宝贝疙瘩。
  用力地捂住秦妧的双耳,在秦妧抬起头露出不解地目光时,淡笑了声,“咱们回去吧。”
  秦妧起身,没将那群小伙的话装进心里,推着裴衍回到农舍。
  深夜,在提醒裴衍不要太过疲劳的第十遍后,秦妧失了耐心,褪掉纱衫盖住炕几上的地形图,微微扬起柳眉问道:“可以睡了吗?”
  看着暖融烛光中只着齐胸布裙、露出雪白双肩的明艳女子,裴衍有了自觉,拿开炕几,躺在土炕的外侧,闭上了眼。
  原来这招有用,早知道就不费口舌了。秦妧熄了灯爬到炕的里侧,摘掉梅花木簪,倾斜下柔顺的长发。
  “妧儿。”
  “怎么了?”
  “要不要换个位置?”
  他要睡在里侧?秦妧没多想,抹黑将他往里挪了挪,自己跨过他的腿,躺到了外侧,可就在快要入睡时,腰间突然多出一只手臂。
  耳边也传来粗重的呼吸,“咱们试试。”
  紧接着,秦妧感受布裙被褰了起来。
  她夹紧双膝,扣住他的手,“不行。”
  他今日走了几步就崩开了伤口,哪里能受刺激!而且,他只能侧躺,如何行事?
  双膝被身后的人掰开时,她扭了扭腰,“不可以,你别乱来......”
  严肃的口吻变得慌乱,却不容商量。
  裴衍握握拳头,将她揽进怀里,于沉沉黑夜中发出一声清浅的叹气,随后收紧手臂,似要揉碎秦小娘子,才能缓解不受控制的渴望。
  作者有话说:
  大壮:大家好,认识一下!
  裴衍: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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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消灭情敌。◎
  一大早, 风和日丽,秦妧端着木盆走到溪边,想要清洗昨日裴衍染血的长裤。
  朝暾初冉, 晨风清荡,女子恬静温婉的身影嵌在繁茂的桃蹊间, 令刻意路过此地的大壮移不开眼。
  怎会有如此绝美的人儿啊?明明不施粉黛, 却掩不住秾丽的容色, 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颜如玉”吧。
  大壮卷起衣袖, 露出线条感十足的小臂, 飘飘然地走过去,假意口渴喝水。
  又是他......
  秦妧往边上挪去,不断搓揉着已经干涸难以洗去的血渍, 秀气的双手宛若柔荑,手背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大壮用余光打量着,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离得近了才发现, 女子的五官精致, 琼鼻小巧, 唇色樱红,好似琉璃雕刻出的精美工艺品。
  正在此时, 一只小青蛙蹦进水中, 蹬着蛙腿畅游起来。
  大壮肚里的墨水有限,却在心花怒放后, 觍然地作起了“打油诗”——
  “岸边一只蛙, 绿皮像甜瓜。跳入溪水中, 咕呱咕呱呱。”
  大秀之后, 他掬水抹脸, 露出两排白牙笑着解释道:“触景即兴, 娘子勿怪。”
  秦妧绷着快要发笑的嘴角,将长裤在水中荡了几下,拧干后端着木盆起身,头也不回地快要离开。
  大壮猛地站起,望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幽蹊中,眼都快直了。秦娘子是害羞了?
  烈女怕缠郎,他告知自己不可心急,不能唐突了佳人。
  隐在树杈上随时保护秦妧安危的魏野差点干呕,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傻个儿啊?
  还“岸边一只蛙,绿皮像甜瓜”,脸皮忒厚了些!
  **
  秦妧回到农舍后,跟着刘嫂一起做了一大锅鲈鱼汤。
  盖上锅盖后,秦妧坐在灶口扇起蒲扇,发现灶台的裂纹被人糊上了,“嫂嫂请的工匠?”
  刘嫂一边切姜丝,一边笑着解释道:“也不算请的工匠,就是住在咱们村口的程家大壮,挺热心肠一小伙子,白干的。”
  秦妧不知程大壮是何许人,更不会将此人与刚刚遇见的傻大个儿联系在一起。不过,她不喜欢亏欠人情,便在炖好鱼汤后,委托刘嫂给对方送去了一大碗。
  当大壮收到鱼汤时,激动得无以复加,当夜辗转难眠,越想越觉得秦娘子是在委婉地暗示什么。
  月明星稀,秦妧坐在木桌前咬断绣线,抖开缝制完成的夏衣,暗含期待地走到炕边,想要让裴衍试上一试。
  “给你做的,看看合身吗?”
  米灰对襟宽袖葛衫,穿在裴衍的身上愣是显出了几分飘逸,很像隐在山涧田园的雅士,质朴而出尘。
  秦妧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挑出了几处瑕疵,打算明日再修补,贤惠的模样,深深映入了男人的眼底。
  被心尖上的人儿这般惦记着,裴衍坐回炕沿,淡笑一声“此生无憾”。
  秦妧背对他折叠好衣裳,知他说的是一句似叹非叹的玩笑话。拥兵自重的生父,会给他留下永远的痛苦烙印,这个烙印比之任何遗憾都沉重。
  “妧儿。”
  “嗯。”还处在心疼中的秦妧收起情绪,转身应了一声,温柔地抚上男子的面庞,“怎么?”
  裴衍的目光从她傲然之处掠过,轻咳一声问道:“今日还未帮你。”
  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秦妧还压下腰肢,盯着他漆黑的双眸,不确定地问道:“帮我什么?”
  俊美的面庞浮现浅霞,裴衍不打算再多做解释,他向来人狠话少,扣住女子的后腰,单手拆起她的裙带。
  秦妧倒吸口凉气,快速拉住布裙的上边缘,面红耳赤道:“刘嫂教了我排解的方法,不需要了!”
  怎么喂了他两次,还喂出习惯了?难不成日后还要同雪霖夺食吗?
  听此,裴衍颇为失落地嘬嘬腮肉,“怎么教的?”
  “秘密。”
  他摁了下,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好用,还是得由为夫来。”
  秦妧也觉得刘嫂教的方法不够有效,不禁陷入犹豫,夜深人静,小夫妻很容易一触即燃,她担心他的伤口。
  可没等她说出心中所想,布裙再度被拉至腰间,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
  秦妧咬紧牙关,低头看了一眼裴衍黑绒绒的脑袋,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丰富。
  纠结、羞赧、气愤,还有些难以言明的享受。
  她攥紧裴衍的肩,扬起优美的鹅颈,宛如沐浴在雨露中的白天鹅,又似花枝轻抖的夏日茉莉,散发着幽香。
  裴衍埋首之余,指腹游弋过脊椎内凹的玉背,发出一声沉吟。
  “妧儿,坐。”
  被温柔的引导着,秦妧缬眼迷离地曲了膝,却被烫醒了理智。
  她微翘着手指推开裴衍,背过手拉起布裙,“别太放肆,秦先生。”
  裴衍仰倒在炕上,敞开双臂,无奈地捏了捏鼻骨,“小胆子。”
  “还敢说我!”在布裙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结扣,秦妧转过身爬上炕,往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使他能够舒服地侧躺,“还不是为了你好?”
  裴衍伸手过去,在她的布裙里,抓到了小巧的足,报复似的捏揉起来。
  秦妧觉得痒,倒在一侧蹬了蹬腿,发出压抑的银铃笑,“很晚了,不许闹了。”
  竹席被秦妧扭乱,散发出了好闻的青蔑味。气味虽不及世家的香料名贵,甚至没有可比性,却能令人沉浸在远离喧嚣的短暂安逸中,至少秦妧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以及农家院落散发的味道。
  “秦先生。”
  “叫错人了。”
  “秦先生。”
  裴衍还在用食指挠她的脚底,妥协般“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秦妧蜷缩成团,弯着眼眸看裴衍,“等咱们老了,就在山水田园里隐居好不好?”
  裴衍拉过被子盖住彼此,闭眼淡笑,“不用等老了,待解决了湘玉城的事,为夫就带着你们娘俩畅游四海,累了就寻个烟汀幽蹊处歇上小半年,想念亲友就选个地方聚首,如何?”
  那样逍遥的日子,秦妧可太向往了,但不免生出担忧,这是不是说明,即便裴衍能够戴罪立功稳住湘玉城、拿下生父,朝廷也不好赦免裴氏宗亲,他们永远不可以再以真实的姓氏出现在世人面前?
  搂住男子的腰,秦妧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我会一直陪着秦先生到天涯海角。”
  倘若情话能化作星河,那此刻裴衍的心境中一定是浮光跃金的。
  子夜电闪雷鸣,下起大雨,裴衍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子,以轻轻的拍拂安抚着。
  秦妧在他怀里蹭了蹭脸,“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怕雷电。”
  “为夫怕行吧。”
  就是想与妻子更亲昵些,奈何妻子不解春意。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春风缭绕,心安处,无畏风雨,尽欢颜。
  翌日一早,秦妧换上一身水雾色榨蚕丝裙,头绾松松垮垮的偏髻,斜插一根梅花簪,娉娉婷婷地走在竹林里,想要去溪边捞鱼。
  昨夜下了一场雨,葱茏欲滴的叶子上挂满水珠,偶然滴落脖颈,引起阵阵清凉。
  秦妧蹭下脖子,踩着松软的泥土来到溪边,斜向上看了一眼魏野,手作喇叭状小声道:“不下来帮我捞鱼吗?”
  魏野也学她的样子,手作喇叭状:“不行,属下要隐蔽。”
  秦妧嗔一眼,拿出网兜蹲在溪边探索着。
  农舍那边,裴衍在彻底敲定了地形图后,传来一名隐卫,令他即刻启程回京,将地形图交给杜首辅。
  隐卫跪地,“属下领命。”
  裴衍递给隐卫一枚鎏金腰牌,“路上小心。若天家、内阁、兵部和工部皆通过了这个方案,务必要催促杜首辅尽快派遣能工巧匠们赶来湘玉城。”
  “诺!”
  待隐卫离开,裴衍揉了揉发酸的肩胛,在空无一人的室内试着站起身走动。
  腿上的箭伤还隐隐作痛,他扶着墙吃力地走出房门,想要取出厢房中的轮椅,自己试着摇动轮子前行。
  可厢房的门前设有门槛,想要拉出轮椅并非易事。
  暗处的隐卫们对视几眼,还是选择了观望,毕竟主子没有下达指令。
  可就在这时,院子的篱笆门被人推开,刘嫂带着自己男人和大壮走了进来,说是要修葺昨夜被大风掀翻的灶房屋瓦。
  “诶呦,先生怎么自己出来了?!”刘嫂的丈夫赶忙走过去,抬出轮椅,扶裴衍坐了上去。
  裴衍道声“谢”,却听见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嗤。
  耳力极佳的他可以确定,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大壮发出了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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