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景在北城的上流圈子里,名气极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金融界的天才头脑和在公司经营上的卓越天分,望景集团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公司。
大概是人类对于八卦总有些共同的爱好,所以同事们看宁挽霁的目光变得比刚才还要多,外面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路过,听到季时景的名字也顿住了脚步,一时间办公室门口人满为患。
宁挽霁有些头疼,这事和季时景没有什么关系,她本来也不想把季时景拐进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里来,奈何戴微不依不饶,她没有别的办法,已经提到这了,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季时景对待搭讪一向进退有度,甚至到了一种油盐不进的程度。
虽然很有礼貌,但是能接近他的女人几乎没有,听到戴微讲到这里,大家基本上已经开始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闭着眼睛宁挽霁都想得出来,大家会把她往多坏的角度去想。
只不过夏念汐听到这却很兴奋,她道:“挽挽!哎!你中午居然和季总说上话了哎,居然不告诉我。”
宁挽霁朝着夏念汐轻轻眨了眨眼睛,她的意思夏念汐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
本来不想把季时景扯进来,现在就是不想扯也要扯,想了一会儿,宁挽霁选择了一种折中的表示方法道:“中午相亲不太顺利,正好遇到学长,就说了两句话,我们只是校友关系,所以碰巧聊两句而已,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狗血八点档剧情。”
她对钓男人这事还真不太擅长,这东西不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内,更何况,她也不觉得季时景会被她钓。
“呵。”戴微又接着道:“谁信啊?一个学校他就跟你搭话啊?季时景会纡尊降贵的跟你搭话吗?你觉得我傻?”
这话虽然说得直白了点,但大家吃瓜的路人觉得戴微说的也总归没什么毛病。
季时景和宁挽霁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根本就不可能扯到一块去。
只是就在大家刚想赞同戴微的说法时,便听到门口有人的声音传来。
“您好,请问宁小姐在这里吗?”
“这是季总吩咐我们餐厅为她打包好的餐点,刚刚重新做好,才送了过来。”
第4章 炸鸡
这段话稍微有些让人震惊,派送员被一大堆员工一起行注目礼,他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派送员把保温箱里精致的餐点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接着道:“宁小姐。这是季总吩咐我们单独为您做的,您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合适,还会再给您重做。”
空气里顿时一片寂静无声,这家咖啡厅有西餐服务,非常高端,一般不提供外送服务,在里面吃一顿饭价格也不菲,以宁挽霁的经济实力来说,她大概是无法负担起来这顿饭的费用,更何况,派送员也不会特意陪宁挽霁做戏,只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
原本戴微还兴致勃勃的想要看宁挽霁出丑,这回想看她出丑也没什么办法了,她显然是有些气急了,白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让人觉得有些搞笑,对比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是说不出来的滑稽。
夏念汐看到戴微这副模样,直接笑了出来,扯住宁挽霁的手道:“看吧?谁才是跳梁小丑不言而喻,季总特意给我们挽挽买了吃的,可没有你的份。”
这回轮到大家看戴微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和三十年河西,人总是会随着风头转变方向,刚才一堆觉得戴微言之有理的现在又都过来羡慕宁挽霁了。
宁挽霁心里微微有些错愕,戴微的手指尖扣进了肉里,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再反观宁挽霁,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着实不太像是能演得出来的样子。
竭尽全力屏蔽掉周围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宁挽霁硬着头皮在确认送达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听到夏念汐在一旁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怪不得挽挽你说你不是季总的粉丝,原来你们两个人认识啊?”
“咳。”把单子递回给派送员的时候,主编刚好从门口进来。
主编名字叫薛怡可,年纪接近四十岁,是个实打实的职场女强人,《财经风云》隶属于国内最大的集团也就是望景集团控股,却连自家老板都采访不到的事让她最近几天很是头疼。
正好刚走进来就碰上这么一副热闹的场面,薛怡可沉下了脸道:“都在这给我围着干什么?活都干完了吗?全都在这给我摸鱼,当心社长扣你们工资。”
这句话一出来,周遭的人立刻做鸟兽状散开,比说什么都管用。
夏念汐皱了皱眉,用手肘轻轻戳了戳宁挽霁的胳膊接着道:“看吧,母老虎一来,大家基本上都被吓跑了,刚才还看热闹,现在也不看了。”
毕竟大部分人的工作都没做好,还被薛怡可给抓住上班时间摸鱼看热闹是要出大事的。
宁挽霁倒是不太怕薛怡可,反正她的份内工作该做的都做完了,但她仍然魂游天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见到她这样,夏念汐趁着薛怡可没朝着她们这边看的功夫,将吸管插好,把牛奶递给宁挽霁道:“你和季总,到底什么关系啊?他对你这么好,老实交代。”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很多种意思,只看到今天中午季时景给她送饭的同事们八成也和夏念汐一个想法,但宁挽霁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她咬了一下吸管,喝了口牛奶,接着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黄油吐司道:“我们的关系就是,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夏念汐显然有点失落,但她不信邪,接着道:“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他还给你特意送吃的?你知道这账单得一万多,顶级的牛排还有蛋糕料理什么的。”
凭借敏锐的直觉,夏念汐觉得季时景肯定和宁挽霁有什么说不出的关系,但偏偏她面前的这位同事话风紧得很,想要从她口中撬出点什么都很难。
不过像季时景这种京圈太子爷,挥挥手就能在名流圈吸引一大堆名媛的人,着实不太可能和宁挽霁扯上关系,说没什么关系也没毛病,但是夏念汐还是在为什么没什么关系还能给宁挽霁叫了顶级料理的这个问题上面,翻来覆去的伤脑筋。
“哦。”宁挽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想了一会儿道:“可能是学长比较善良,也不缺钱,你不要多想。”
她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做出的这个回答的,毕竟走的时候,她肚子饿得咕咕叫,临走时,季时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问她下午准备吃什么,她说准备用炸鸡填饱肚子,大概季时景觉得这很不健康。
上高中那会儿就是这样,有一次她在学校门口买炸鸡,偶遇执勤的季时景,他当时高三,已经获得了全奖保送斯坦福的机会,所以学生会会长他仍旧兼任。
学校午休时间是不准许带垃圾食物的,宁挽霁把炸鸡塞进校服里,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抓捕,却没想到季时景还是把她薅了出来。
站在北城中学的学校大门前,宁挽霁看着季时景发呆,少年身高腿长,穿着白衬衫,眉眼淡漠的望着她,开口道:“你衣服里揣了什么东西?”
士可杀,炸鸡不能丢,宁挽霁把书包挡在胸前,接着低声道:“报告学长,是暖宝宝。”
“……”
刚刚开学,九月份也用不上什么暖宝宝,季时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轻抬眉眼,没再理会宁挽霁的小动作,接着道:“把东西要么在学校门口吃完再进去,要么就扔了,二选一。”
这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无情。
宁挽霁没管少年转身要去扣执勤分的动作,直接上前扯住了他的手道:“学长,这样吧,炸鸡分你一半,你让我偷偷带进去,别扣我执勤分,不然班主任会找我麻烦的。”
说着小姑娘把校服拉链里的炸鸡盒子拿了出来,隔了塑料袋,没有油渍会浸在校服上,但就为了吃个炸鸡这么拼命,季时景也不太能理解。
她声音听起来很可怜,离下午规定的到校时间显然只有几分钟,几分钟的时间不可能吃完炸鸡,宁挽霁思索了很久才痛下决心想着把炸鸡分给好看的学长,或许行贿就能解决问题。
但学长好像不太吃这一套。
可是买炸鸡的钱也是她好不容易才省出来的,扔了她也的确舍不得。
季时景微微垂眸,望见宁挽霁正仰头看着他,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就那样认真的凝望着他,似乎在用无声的表示自己有多可怜,她更是直接把炸鸡盒拿到了他的面前。
“……”
“我不吃这些东西,是垃圾食物,不要分给我。”
的的确确是垃圾食物不假,但宁挽霁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季时景不这样想。
到最后宁挽霁还是把那盒炸鸡成功的带进了学校,并且季时景也没扣她的考勤分。
上课铃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踩在老师前一秒钟进教室,好在季时景还算有良心。
时隔多年,那次吃炸鸡的味道仍然记忆犹新,季时景的那句,垃圾食物不好,他不吃垃圾食物,宁挽霁也一直记得。
想到这,她低声叹气道:“你不懂,学长只是不想让我吃垃圾食物,所以很善良而已,他大概只是出自普通的校友情,更何况,这顿账单对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数字。”
听宁挽霁这么一说,夏念汐忽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她喝了口可乐接着道:“可恶,万恶的资本家,哎,我也想像季总这样,能有一天不把钱当钱啊。”
*
季时景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饭量,也或许是想让自己每样东西都尝一下,所以点的样数不算少,虽然每份都不多,但加起来好像还是有点太多了。
最后还是在夏念汐的共同努力下,宁挽霁才把他点的那些东西吃光。
毕竟一万多块钱的一顿饭,就算是撑死,也得把它给吃完了。
不得不说,顶级米其林的料理水准,食物也远超她平时可以接触到的公司食堂,下一次要怎么和季时景说谢谢成了她好大的难题。
牛排吃完,和宁挽霁想的一般无二,在盒子的底部压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宁挽霁很熟悉,中学时代,她曾经霸道的管季时景借过他的笔记,用来复习,那个时候她尚未得知季时景就是京圈有名的大少爷,也没意识到两个人日后会有天壤之别,只是单纯的学生时代萌芽的感情,不掺和任何其他的东西,显得格外的纯粹。
那时的她尚且会胆子很大的因为对他有懵懵懂懂的喜欢,就去追逐他,在有他的地方就有自己,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好像只属于中学时代,一旦过去了,便要回归到现实。
季时景的字仍然同以前一样清隽而笔锋犀利,像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
“不要吃垃圾食物。”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中间的笔锋是微微停顿住的,转了一下,后半句是。
“尤其是炸鸡。”
还是和以前一样强迫症啊,学长。
第5章 投诉
她想着和季时景道谢是一回事,有没有时间和季时景道谢又是另外一码事。
虽然不是一年一度的冲kpi的时间,但是《财经风云》已经筹划了很久对于季时景本人的采访,采访的问题很多,有部分涉及到财经专业知识的内容,宁挽霁要想办法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把稿子写的有备无患一点。
她大学的时候读的是P大的光华管理学院,与金融领域也算是息息相关,做财经记者恰好也与她大学时候的专业相符合,薛怡可之所以对宁挽霁的批评较少,也是因为她的职场专业度决定的。
《财经风云》这家杂志社里,奇奇怪怪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也是业内顶尖级的杂志社,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勾心斗角是少不了的。
薛怡可给了她机会,戴微的机会自然会变少,所以她一直看宁挽霁不太顺眼。
不过职场历来都是这样,她的机会也不是白来的,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
何清秋一直问她关于那次相亲的后续,宁挽霁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她重新和季时景见了面,就没再有下文。
对于他俩的事,何清秋一直都很好奇,虽然相亲男没成,但是季学长要远比相亲男好得多得多。
加班加到深夜十二点,好不容易从公司里出来,被何清秋一个电话给直接call到她深夜清醒过来,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宁挽霁直到出公司的时候还在反复的想,有没有存好备份,不然好不容易准备的一些新闻稿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就连落锁她都是检查了好半天。
出了门就发现何清秋这位女士正开着一辆粉色的小车在门口等她。
见到宁挽霁来了,何清秋将车窗摇了下来道:“走,姐带你去吃烧烤赔罪,不好意思啊挽挽,我也不知道那男的是那种人。”
夜风微凉,宁挽霁双手插在风衣里。轻声笑了笑:“得,那我今天晚上就舍命陪君子了。不好吃的话,我可是要找你麻烦。”
“行行行。”何清秋把车门的锁打开,看宁挽霁直接钻上了副驾驶道:“怎么,你和季时景多年未见,就没擦出点什么火花来?”
“能有什么火花。”宁挽霁把车门直接关上道:“我和学长的关系也就那样,你别想太多啊,发散思维要不得。”
“怎么就是发散思维了?”何清秋接着道:“我跟你说,季学长他上学那会儿就对你挺特别的,你死缠烂打他,他都没有不理你,这次还主动把名片递给你了,你就没加他微信好友?”
何清秋这段话说得像两个人鸳梦重温一样,事实上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过故事,就算有过,那也是今非昔比,往日不可追。
“不是。”何清秋边开车边接着道:“挽挽,你听我这么和你分析啊,他要是不对你有意思,就不可能主动给你名片,该出手时就出手,你难道不知道这年头好男人可不好找,就上次那个相亲男,甭提多奇葩了。”
“人家递名片给我只是普通的认识的校友情谊而已。”宁挽霁望向北城恢宏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这个世界还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快节奏。
“……”何清秋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敲打她这个姐妹的死脑筋:“你这种想法就跟网上某些女生觉得男朋友带她们出门不开两个房间,是为了盖着棉被纯聊天,没什么区别。”
“那句,你很好,不需要相亲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暗示你,他是单身。”
何清秋越分析越上头,晚上北城没那么堵车,她的导航已经发出了她要超速的警告。
宁挽霁抿了抿唇,接着道:“秋秋,我觉得你还是注意点吧,咱们这不是在高速公路,要克制。”
“刚才提到学长太激动了嘛。”何清秋接着道:“他都跟你说了那个,你回去也没加他微信吗?”
搜得到联系方式,肯定是能搜得到的,季时景不至于留个假的手机号给她,但是宁挽霁没有去主动加他,道理很简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没有必要过多的掺和在一起,只是徒增不必要的烦恼和奢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