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还说,沈若烟在祝如疏身边睡得很安稳。
说实话她确实有些馋了。
林鹭心中一想,觉得其实系统说得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她估摸,觉得可以“曲线救国”一下,先去找沈若烟试试。
老话都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擒贼先擒王,挟了沈若烟还怕祝如疏不肯乖乖同意吗?
于是,林鹭先去了祝如疏那里,要先摆张谱子才好往里面下棋。
祝如疏的住处离此处并不远,他自己独处一个庭院,荒芜至极。
一般来说,御云峰这般大门派装潢应当比较恢弘。
可是在祝如疏的庭院中看不出半分的恢弘之气,反而简朴至极,像没人住的院落一般,地面铺了一层枯黄的落叶,随着夜间簌簌的风,飘来飘去,纷扬也落寞。
林鹭下脚小心翼翼,她的手刚触到祝如疏房间的门,微微停顿,她扶门,心如雷捣,做了个吞咽动作,再深呼吸几次,才敢缓缓推开门。
从水仙阁至林鹭住的风月菀要路过祝如疏的庭院,那时盈盈月色如同给这处套上了无比荒凉的滤镜。
祝如疏的门前铺满了鹅卵石,那一颗颗饱满分明的鹅卵石冰冷生硬,铺满月色。
她想起方才顾欢颜在身侧小心提醒她。
“这里便是祝师兄的住处,祝师兄往日里不会同我们一起操练,当然师妹若没有十分要紧的事,能尽量不去寻祝师兄就千万别去。”
顾欢颜的提示分明还在耳边,但是谁又知林鹭偏偏又是个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屋子里空荡荡的,恰巧风乍起,迷了眼,她眯起双眸往里面一看。
祝如疏正在拂袖写字,窗外的月色冰冷铺进屋内,他身旁点了一盏料峭小烛灯,烛火随风起舞,似乎刹那间便会被月色扑灭。
林鹭踩进屋内,祝如疏都未曾抬起头看她一眼,也由着风抚他苍白的袖口。
看上去有些自虐般的薄凉和漠然。
第8章 摆谱
这样冷的天气还开着窗,风是冰冷的,祝如疏苍白的手风中翩然起舞,犹如一只无处落脚的蝶。
风吹起他身边的白纸,雪色衣襟,还有眼眸上遮盖住双眸的白布,衬着他犹如洁白、不染世间污浊的碧玉,多了几分遒劲又仓促。
只有他手中握住的笔尖是墨色,还有如瀑青丝也是墨色,与那白交叠缠绵。
林鹭说不上来,只是眼前这幕让她看晃了神。
谁又不爱看美人写字,况且这美人还偏偏抬眸对她一笑。
这么一对比起来,林鹭觉得原主后院中那些美人算不得什么。
虽说祝如疏这么一笑煞是好看。
却反而将她从晃神中牵了出来,周身犹如被泼了冰冷的雨水,瞬间清醒。
“师妹有何事?”
他的声音温和,偏生林鹭又想起在山下第一次碰到他时这人的面孔,她告诉自己不能被所谓的皮相迷惑,尤其是面对祝如疏这般会演又爱演的人。
林鹭轻手轻脚往屋内靠了靠。
说是屋内,实则四面窗户都开着,犹如四处漏风,偏生这人站在那风中,不露一点畏惧,反而对她莞尔一笑,好似冷风未曾吹到他身上。
“师兄好。”
林鹭眉毛一弯,语气微微上扬,若是想演,她林鹭是没在怕的。
祝如疏只抬头一瞬,不语,便又低头继续写字。
林鹭也没闲着,她屋内放轻脚步稍微逛了一圈,她发现祝如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床和寻常桌子都没有一张。
似乎只有漫天飞舞的字画,和一张供他写作的书桌,纸笔砚以及倾靠在一旁的盲杖。
多少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了。
正常人哪有不睡觉不休息的。
再说为何她在屋子里转了这么久,祝如疏却没有再问她进来是做什么的,也未曾说些什么别的,反而还在不慌不忙写着字。
全然当作屋子里没有她这个人。
林鹭主动凑了过去。
“师兄在写什么?”
按理来说,祝如疏那般谪仙的容貌,自然写字应该也不会差,毕竟一手好字可是美人标配,再说古代讲究字如其人。
林鹭不看不知道,一看便僵在原地,这哪里写的是字,她将自己刚刚说的都收回,还好没有先开口昧着良心夸祝如疏。
祝如疏的字歪歪扭扭,笔画像是交叠涂抹上去的,如同鬼画桃符。
上一次看到这种字迹,还是几岁大小孩儿在墙壁上乱写乱涂乱画来的。
林鹭感觉祝如疏写字有些对字不礼貌。
但是她不敢说。
其实写成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祝如疏眼盲,估计大字都不识几个也是正常的。
林鹭想不通为何祝如疏非要去为难自己。
只是她觉得这大概是个刷好感度的好时机,任何事都讲究一个投其所好。
她恰巧大学修过书法,还会写几个大字,虽说可能写得不怎么样,但是糊弄眼前这个瞎子还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她凑上去,温热而纤细的指尖细细包裹着祝如疏。
再小心翼翼抬眼看他。
她想教他写字。
林鹭刚一触上祝如疏的指尖便被冷得一颤,果然这风吹着他周身都是屋外的寒气。
少女抬眼仔细瞅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似乎鼓起了千万般勇气指尖才没有脱力。
祝如疏也没动,就任着少女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她的手这样小,同主人那般怯懦认生,却固执地握住他。
祝如疏心中已是半分好笑半分好奇,他好奇这少女究竟想要做什么。
好笑在他觉得,她是在逞强。
少女刚拉着他的一笔挥下,雪色袖口便蹭上了笔墨,突兀的黑色印记相当显眼,祝如疏感受着少女捉着自己的手,微微一顿。
又若无其事般拉着他划下第二笔。
祝如疏轻笑一声。
少女赶忙停顿下来,她似乎知道祝如疏已经察觉到自己袖口上的印记,便有些小声敛眉道。
“对不起,师兄…”
祝如疏感受着手底下微微轻颤又非要强装镇定的少女,他眉心微挑。
她明明很害怕。
“不碍事。”
下笔写下一个“疏”字,林鹭第一次抓着别人的手教别人写,字迹自然也潦草歪扭,但总体来说比祝如疏自己写的好上不知多少。
林鹭不知道,这种行为无异于刀口舔血。
祝如疏从未让任何人靠近过他半寸。
林鹭起身动了动才惊觉后背已是冷汗津津,只是让她进行肢体接触便害怕成这样,又怎么去真的攻略祝如疏呢。
四下寂静的房间中,林鹭盯着祝如疏笔下的字,这次因为她的缘故,虽然还是歪扭,却多了几分隽秀。
在林鹭握上祝如疏手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少年背后背着的灭灾剑出鞘冰冷啷当的声响,她差点手一颤将墨色笔尖触上白色纸张,还好稳住了。
字写好以后,剑又被当事人敛了回去,林鹭却听到系统提示音提示道。
【攻略对象祝如疏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45。】
林鹭扶额,究竟有完没完。
脑子里的机械音还在冰冷的回响,旁边传来祝如疏春风般的声音。
“师妹写字当真好看。”
林鹭细细敛起眉心,神色有些复杂。
这话说得跟他看得见似的,祝如疏一个眼盲之人又怎得能看到他人字写得好不好看。
假话也不会说得漂亮些,这跟当初他在下山拒绝那名女子夸人家漂亮,又有何区别。
林鹭对祝如疏心底那半点于心不忍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还要什么良心,她要的是好感度,再不济也是要祝如疏吃瘪。
少女耐着性子夸。
“师兄的字才是人中龙凤。”
祝如疏笔尖一顿,在苍白的纸张上留下深色墨点,他笑如和煦,薄唇微启,只吐出二字。
“假话。”
林鹭也不恼,将来此处的目的引了出来。
“师兄知道我为何上山吗?”
林鹭凑近了些,她想布局下棋,自然要先在祝如疏面前铺出一张谱子。
“为何?”
少年笔下未曾停顿半分,头也不抬,顺着少女的话问下去。
他想知道方才分明还在轻颤的少女,这下又能吐露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我同沈若烟有仇,故而一直蟾伏在山下等上山的机会,今夜我便会借机杀了她。”
林鹭讲得绘声绘色,瞎编乱造说自己何缘故同沈若烟有仇,越说越恶毒,但是林鹭再观察祝如疏的反应。
这人是半点反应没有。
只是他手中的字符已经写了第五张了。
祝如疏照着印象中,少女拉着他的手比划的模样,照葫芦画瓢,字也写得有模有样,只是还有些歪歪扭扭。
林鹭甚至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认真听自己在说什么。
祝如疏神色淡淡的,最初林鹭以为他沉默是因为,即便他说,沈若烟也不会相信,谁知少年只是在认真临摹,对旁的无暇顾及。
林鹭再观他神色,少年眉眼没有半分不悦,即便她口中说要杀的是他最爱的女子,却也经不起他心中的半分涟漪。
少年犹如一滩平静深邃的湖水,即便投了一颗石子下去,那水花也只有堪堪一圈。
林鹭觉着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祝如疏在想什么。
祝如疏搁下笔,他还是敛着笑,表情无比真挚,似乎只是在同她讨论一般的问题。
“那师妹打算怎么杀?”
第9章 咬伤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鹭尚未思索过究竟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因为她说出来原本就是为了唬祝如疏的,谁知道他还能笑着问她,究竟想要怎么杀。
怎么看这画面都十分诡异。
林鹭反应快,顺着之前自己想要铺设的路说下去了。
“今夜我同她一起睡,等她昏睡过去后将她掐死。”
这话是假的,林鹭最终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祝如疏,只不过路走弯了些。
少女后知后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胆子颇大,便侧目小心翼翼观察祝如疏的动静。
祝如疏微微抬眸,他的衣襟随风,在微弱的灯盏下竟显得瑰丽又自在。
他微微一顿,笑着点评道。
“很朴实的办法。”
他又说。
“若烟对你自然不设防,她睡觉向来很熟,这个办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在人前他唤她师姐,人后直呼姓名,还说话如此暧昧。
什么叫做向来很熟?就像很多次了一样。
【攻略对象祝如疏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5。】
不知道是触着他哪个点儿了,林鹭抬眼细细观察少年神色,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窥得一丝不同的意味,谁知少年只是勾唇笑着,同方才并无半分区别。
好感却加了这么多。
只是任谁来都会觉得惊恐吧,祝如疏顶着一张好看的面容笑若春风和煦,却跟她谈论着用何种方法杀掉自己喜欢的女人比较容易,比较适合她。
林鹭心想。
疯子。
当她还在思索下一句话该如何搭上去时,祝如疏的笑声却在她耳边响起。
喷薄的气息直冲到林鹭白皙纤细的脖颈上,她侧身却来不及躲开了。
祝如疏单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林鹭甚至能看到他看似瘦弱的手中突起的青筋。
少年将她从身后推至桌面上,往下压。
祝如疏手中的力气很大,林鹭动弹不得,冷汗津津神色警惕,看向他。
心也吊了起来,高高悬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寂静的,祝如疏只是笑,笑容有些舒心甚至模样天真。
那墨黑的字迹印在林鹭的裙襟背后,她后背贴着硬冷的桌面,冰冷的风吹起。
林鹭就知道,这人哪有不发疯的时候。
祝如疏将她的脖颈卡住,只用了一只手。
身体却似乎有些厌恶,离她远远的,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将灭灾剑抽了出来。
林鹭听见剑出鞘的锒铛声,忍不住想要反扑挣扎,但是她力气太小,挣脱不开。
“怎么杀?”祝如疏装作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次。
他分明眼瞎,林鹭身上都尽是笔墨,唯独他白衣如雪,偏生半点笔墨不沾,狼狈的只林鹭一人。
这是他第二次问,林鹭知道,他这一次说的不是她怎么杀沈若烟。
是他怎么杀她。
乍一看他们仿佛在耳鬓厮磨,少年动作暧昧,实则是林鹭单方面被欺负。
墨汁顺着少女下垂的衣袖向下侵染,同祝如疏的白色交叠在一起,风一吹,裙襟似乎交缠得更是紧密。
林鹭心吊着,无暇顾及这些。
她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才能勾走祝如疏的思绪,让他放下杀了自己的想法。
林鹭尝试抬手,钩住少年的脖颈将他往下拉。
两人交叠。
咬上祝如疏嘴唇的一瞬,林鹭能感觉到那只掐着她脖颈的手一松,少年微微停顿,甚至显得有些茫然。
祝如疏的反应反倒让林鹭安心下来,看来是有效的。
只可惜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吻技不行,林鹭险些几次咬伤祝如疏的舌尖,他都在步步退让。
只是林鹭想不通,他既是厌恶又为何不将她推开?
口中尝到鲜血的味道,是少女咬上了他的舌尖,鲜血清甜,裹着唾液却让祝如疏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将他咬伤了,推开他连忙后退两步,两人之间隔开一寸之遥。
少女脸颊染上晕色。
祝如疏苍白的指尖抚上唇边,抬眼却只是笑,他咬在刚刚少女轻咬的地方,流出了更多腥甜的鲜血,喉结微微滚动,将其全部裹入腹中。
不甜。
林鹭自然也尝到了那鲜血味,这不能够怪她,要怪就怪祝如疏突然将她的腰握紧贴了上来,两人之间一点缝隙都不剩,林鹭瞬间慌了神,唇下便没注意下了重力气。
“对不起。”
少女真诚道歉。
林鹭没想到祝如疏开口却是带着探究意味问她。
“你方才用何物碰我?”
林鹭一呆,却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她拾起祝如疏冰冷的指尖贴上她微粉的舌尖,少年的手有些僵硬,似乎这么一处柔软化作绕指柔。
看着祝如疏那副有些茫然的模样,林鹭横竖有些想笑,含糊不清道。
“是这个。”
怎么让人觉得有点纯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