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兰太满足了,时不时眯起眼睛,一歪头,麻花辫偏向一边,垂落,荡出好看的弧度。
像个孩子。
夏辰安实在受不了了,操!她好可爱啊!
“小林在哪里学的小儿推拿啊?”夏母问林兰兰话的时候,一个劲儿给夏辰安使眼色,看到没有?小林多厉害,什么都会,你还不上进!
林兰兰咬了口玉米馍馍,满嘴玉米香,就像在啃鲜玉米,“书上学的。”
夏母投去赞赏的目光,感叹道,“这么爱看书的小年轻不多了。”
“看书使人进步。”而她作为小花仙,想要适应人类生活,更要好好学习,为回报夏母做这么多美食,林兰兰主动提出:“婶子,不瞒你说,我很擅长中医,要不帮你号一个?”
听到号脉,夏辰安眼睛刷地亮了,比谁都积极,“我来我来,林同志先帮我号一个呗。”
林兰兰没拒绝,放下玉米馍馍,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起身走过去,“手给我。”
夏辰安盯着林兰兰好看得过分的细手,心跳加速,强压悸动,伸出手,搁到桌子上。
林兰兰掐住夏辰安的脉,一探,柳叶眉微蹙,似有难言之隐。
夏辰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连忙强调自己身体一直不错,就是昨夜里失眠熬了个通宵。
林兰兰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语气不冷不热,“夏同志身体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肾亏。”
肾亏即肾虚,肾虚,就意味着那方面欠缺。
这对于纯爷们的夏辰安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最要命的是被自己的心上人号出的脉。
夏辰安没脸见人了,不敢看林兰兰,扭头一扫——
以为家里人会安慰他,会帮他说好话,结果呢?
所有人都憋着笑。
他们在嘲笑他,而且他有证据,夏辰安心里拔凉拔凉的。
夏母找回最后一丝理智,问林兰兰:“会不会断子绝孙?”
林兰兰收回手,摇头。
夏母哦了一声。
夏辰安:“……”
他老妈好像很失望?
“我开两副药,按时服用,问题不大。”林兰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饭,没再看夏辰安。
夏辰安些许不安,她嫌弃他了吗?
“林同志,我身体真的不错,你要相信我。”夏辰安再次强调。
林兰兰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嗯。”
没有嫌弃他!夏辰安大舒一口气,见人柳叶眉始终拧着,略做思索,拍着胸脯跟林兰兰保证道:“等木器厂做大做强,有自己的厂医院,我一定开个中医堂,高薪把你挖过来,每天有号脉。”
林兰兰抬起头,或是有些惊住了,微张着小嘴,好久才问夏辰安,“高薪?当真?”
赚大钱才能买糖买酒。
“当真!”夏辰安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回答。
林兰兰伸手过去,“夏同志,一言为定。”
白乎乎的细手,日思梦想,近在咫尺,夏辰安激动,像怕对方后悔似的,一把握住。
好软——夏辰安沉溺其中,直到夏母踢他:小流氓,还不快把人松开。
夏辰安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给自己加油打气,努力把人追上,扯证娶进门,上了床,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就算亲妈也管不着。
第23章 023
◎乱搞男女关系◎
饭后, 夏辰安送林兰兰回宿舍,拎了个鼓囊囊的布兜子,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林兰兰虽然好奇,但对方不说,她便没想问。
她不喜欢受人强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两人没有骑车,慢悠悠散步回去, 路上有两株桃树,枝头已经缀满了粉色的花蕾, 隐约闻得一丝芬香。
林兰兰走路,总是低着头。
夏辰安才更加肆无忌惮,目光毫无顾忌地缠着她,清辉皎洁,衬得她的脸庞更加雪白更加细腻,好似月色都软化在了她的肌肤上。
睫毛很长很密, 忽闪忽闪,就像蝴蝶翅膀在他心尖上扇动。
夏辰安看得难以自制,咽了咽口水, 压住喉头的痒意。
没遇到林兰兰之前,夏辰安不知情为何物, 现如今,他对另外一个成语更有感悟,那就是禽兽不如!
怎么随时随地都在发、骚, 夏辰安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不知不觉走到宿舍门口, 夏辰安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搞什么心理活动,话都没跟人说两句。
“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可能半把个月才能回来。”木器厂开始步入正轨,急需解决原材料问题,夏辰安作为一厂之长,责任所在,首当其冲,决定亲自去一趟原材料基地。
林兰兰嗯了一声,“路上小心。”
别看夏辰安平日嬉皮笑脸,其实她看得出来,为了厂子未来,为了建设大西北,他一直很努力。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夏辰安舍不得林兰兰,但身负使命,只能勇往直前,再说了,他还要开中医馆,高薪把林兰兰挖过来,他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好。”林兰兰抬起眼皮子,看着夏辰安。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好久不能见到他,她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是搬家了吗?我有个礼物送你。”夏辰安蹲下身,林兰兰跟着蹲过去,夏辰安小心翼翼地将布兜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抱出一只小口大肚玻璃瓶,微微举高了些,送到林兰兰面前。
月光清亮,打在瓶身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亮光,映在林兰兰的脸上,她盯着玻璃瓶瞧了好久,一双孤冷的丹凤眼终于染上色彩,笑了。
夏辰安跟着笑,眼底尽是宠溺。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林兰兰伸出手指点上瓶身。
这可不是普通的玻璃瓶,而是装饰了彩色玻璃拉花,就像工人俱乐部舞池的天花板,光一照,绚烂夺目。
夏辰安也不隐瞒,“每次去俱乐部,你都在看天花板,我猜一定喜欢吧?”
林兰兰重重点头,“喜欢。”
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送你!”夏辰安往前送了送。
林兰兰接过去,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谢谢你,夏同志。”
“这么漂亮的瓶子,装什么最合适呢?”夏辰安自问自答,“当然是糖哦。”
叮——叮——两声,夏辰安丢了两颗奶糖进去。
正合林兰兰心意,这么大一只玻璃瓶,可以装多少奶糖啊,太棒了。
“夏同志回来,我也送你一份礼物。”有往有来,不欠人情。
夏辰安受宠若惊,想要知道,“什么礼物?”
林兰兰摇头,“回来再说。”
她也不想卖官司,只是还没想好。
夏辰安觉得自己完蛋了,本来就舍不得林兰兰,又多个神神秘秘的礼物,还不得勾得他茶不思饭不想,为伊消得人憔悴。
林兰兰回了宿舍,将玻璃瓶放到枕边,然后侧着身子躺下去,越看越欢喜,爱不释手。
“兰兰,你睡没?”赵巧玲扒着床栏小声问。
林兰兰动了动身子,没回头,继续瞅着她的玻璃瓶,“没睡。”
“刚刚梁厂长来找你。”赵巧玲之前一直住在厂工会的家属院,对于梁其友和林兰兰的爱恨情仇,她只是听说,不是很了解,现在搬过来,认识了林兰兰,居然说林兰兰死缠烂打梁其友,简直信口开河,林兰兰长得漂亮不说,最重要的是胆大心细,徒手抓大老鼠,他梁其友会投胎,顶了个厂长的头衔,试问浑身上下哪儿配得上林兰兰?他敢徒手抓大老鼠吗?
林兰兰哦了一声,明显不感兴趣。
赵巧玲右手握拳在走左手一砸,骂骂咧咧:“我就知道他们胡说八道,是梁其友死缠烂打你对不对?结婚了还不消停,可真不要脸啊!”
“就是,不要脸。”林兰兰附和道。
“要不你也处个对象吧?”赵巧玲给林兰兰出主意,“我看我们顾师就不错,之前你俩不是还相过吗?”
顾江是他们科长,平时很少有交集,只有每周列会见一次,赵巧玲发现他说话好听,笑起来也好看,不知道强梁其友多少倍。
像林兰兰这种徒手抓大老鼠的奇女子值得最好的男同志。
赵巧玲给奇女子端茶倒水,“兰兰,我刚打的开水,趁热喝。”
林兰兰翻身坐起来,接过搪瓷缸,腾腾热气笼着她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蛋。
赵巧玲望着,似梦非梦,这不是小仙女是什么?
林兰兰喝了口水,“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赵巧玲没反应过来,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倒的开水,连忙问,“要不给你兑一杯麦乳精?”
“不喜欢顾师。”林兰兰不善于猜人心,喜欢简单纯粹的人或事,而顾江随时随地虽然都在笑,却不知道哪一次发自内心。
“这样啊,太可惜了。”赵巧玲倍感惋惜。
“说话算话吗?”林兰兰将搪瓷缸递还回去,“请我喝麦乳精。”
她的眼睛很冷,却也很亮,眼巴巴地瞅着你,这谁顶得住,赵巧玲从储物柜里抱出麦乳精,一整罐都送给林兰兰,就当昨天的救命送礼。
林兰兰将麦乳精抱怀里,闻了闻,好甜,好香。
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也就梁其友一两颗老鼠屎。
梁其友昨天去了趟女职工宿舍,以为林兰兰今天会来找他,出门前换了身干净衣服,有人敲门,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慢悠悠戴回去才让人进来。
结果不是林兰兰,是两位不认识的男同志,其中一位主动介绍:“梁厂长你好,我是厂工会纠察处的汪正亮,这位是我的同事钱干事。”
汪干事和颜悦色,跟一脸肃然的钱干事形成鲜明对比。
“两位请坐。”梁其友点头打完招呼,把秘书叫进来倒水,“不知二位今天过来所为何事?难道又有人举报我们肉联厂职工?”
树大招风,肉联厂是附近几个厂子待遇最好的,难免有人心生嫉妒,梁其友早就见惯不怪了。
汪干事看了眼秘书。
梁其友没多想,摆手,“不打紧,自己人。”
汪干事还想提醒,钱干事将人摁住,仍是一脸严肃,“梁厂长不在意就行。”
梁其友心生不好的预感,终于想起之前职工被人举报,厂工会也会派人过来调查,但没有一次找到他这里来。
“梁厂长,昨天我们收到一封关于你的实名举报信,”钱干事目光如炬地盯着梁其友,“其中列举了多条乱搞男女关系的犯罪事实,对此,你有想要解释的?”
梁其友下意识看向秘书。
秘书埋着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小梁厂长年纪不大,但比谁都要面子,现在被他撞个正着,他这份工作怕保不住了。
秘书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办公室门一关,梁其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有的事情,我怎么解释?”
钱干事冷笑一声,“结婚前跟人在联谊会上抱着啃,处上对象还跑去联谊会搅局,婚后也不老实偷摸地往女职工宿舍里溜,你管这些叫没有的事情?梁厂长,麻烦说话过过脑子,我们没有证据会上门找你?”
前面两件事,大伙都知道,但昨天他去宿舍找林兰兰,除了赵巧玲,没碰到其他人,就算赵巧玲要举报,纠察处也不能这么快找上门,更何况他跟赵巧玲无冤无仇,她在他厂子讨生活,脑子进水才跟他作对。
排除赵巧玲,就剩唐文莉,他的事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但也更不可能,他是她的丈夫,她举报他有什么好处?让人看笑话吗?
古礼教规定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这点道理,应该不用他教她吧?
梁其友握拳放嘴边轻咳一声,勉强狡辩道:“第一次联谊会,跟我亲嘴那个,现在是我妻子,当时我俩就互生好感,更何况亲一块是意外,现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对上对象还去搅局怎么解释?”钱干事为人刚正不阿,紧盯着梁其友,仔细捕捉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哦,那就更好解释了,”梁其友自信从容道,“林兰兰,你们可能不知道,两年前我爷爷把人从乡下接回来,在我家一住两年多,我对她虽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处得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哪怕养一只狗。”
钱干事很不喜欢梁其友这个比喻,人就是人,能是狗吗?
“我就随便打个比方,二位不用当真,林兰兰在我心里,肯定比狗重要,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妹妹相亲,我放心不下有问题吗?妹妹搬到宿舍,我过去看一眼有问题吗?”梁其友怀疑谁举报他,也绝对不会怀疑林兰兰,不是对她充满信任,而是对自己完全自信,林兰兰那么喜欢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损他脸面之事,“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林兰兰询问,也可以把人叫过来与我当面对质,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也相信二位会做出相对公平公正的评判!”
反正打死不承认,纠察处的同志无计可施,从肉联厂办公楼出来,汪干事问钱干事:“你觉得梁其友说言有几分真?”
钱干事轻哂道:“当人妹妹?我信他个鬼,怕不是情妹妹。”
“咱也没实质证据不是?”汪干事无奈,“要不厂医院走一趟?”
“不去!”汪干事一口拒绝,他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揭穿梁其友丑恶的真面目,但也不能无所不用其极,害了人家小姑娘的清誉,“小林同志被退了亲,到现在也没个对象,要是为了梁其友这事去找她,难免不遭人闲话,这可是乱搞男女关系,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说婆家?”
“还是老汪顾虑周全,小姑娘说到底名声最重要,小林同志摊上梁其友这个娃娃亲依旧够倒霉了,退亲了还遭牵连,实在于心不忍。”汪干事叹气,“所以就这么放过梁其友了?”
钱干事回头看了眼二楼的厂长办公室,沉默了两秒,“放心吧,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汪干事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不然唐文莉也不可能举报自己的丈夫。”
***
“文莉,妈也心疼你,谁结婚不办酒席?这不明摆欺负人吗?”唐母临走之际,拉着唐文莉絮絮叨叨抱怨道,“他们梁家真是够了,一个厂长一个院长,没想到这么抠门,娶媳妇一分钱不舍得花?”
办酒席这事儿,唐文莉已经不想了,她现在更气的是,梁母居然一声不吭地把她辞退了,还说什么都是为她和梁其友好,老梁家这么大一个家,不能不留个人看家。
她是保姆还是看门狗?
梁母这个下马威离谱得过分,唐文莉想要梁其友帮她劝劝婆婆,毕竟她嫁过来了,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不可能一辈子互掐,她打算和解。
但梁其友一个字听不进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反问她一句:“跟我有关系吗?要认错自己去,我才难得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