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我搡，好不热闹。
夏家人跑出来看热闹，夏辰丰问李玉珍：“媳妇到底咋回事啊？二弟妹干嘛非让老二喝药？已经喝了快一个月了吧。”
李玉珍抱着刚睡醒的夏小四，小声地跟丈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
“二弟妹还想生？不怕又是个男娃？”其实他们家两个儿子还算好，老大每天都安安静静地看书，就是老二调皮了些，这才六个多月，他已经好几次想要把人扔出去。
大晚上不睡觉，他爬起来扒拉他，他不理他，小兔崽子居然坐他脸上尿尿，直接给他烫醒。
“万一是女孩，不就赌赢了。”李玉珍说。
张翠萍那点小心思，夏家可能就夏辰丰看不出来。
“哐——”碗掉地上，药洒出来，空气全是那味儿，夏辰丰捂䧇璍住鼻子，大喊一声：“老二媳妇，你怎么给老二吃屎啊？”
张翠萍：“……”
夏辰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哥，不就是吃屎吗？他太难了。
“没事儿，灶房还有。”张翠萍又去端了碗出来。
“我喝可以，你陪一碗。”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夫妻吗？凭什么他一个人遭罪。
张翠萍想了想，咬紧后槽牙，“说话算话。”
夏辰年豁出去道：“说话算话。”
夏子文给他爹重新舀了一碗，夏辰年太阳穴突突跳地接过去，输人不输阵，跟张翠萍碰了下碗，喊出哥俩好的气势，“感情深一口闷。”
张翠萍为了自己闺女梦，仰头咕噜咕噜几口，就把一大碗喝得干干净净。
说实话，夏辰年多少有些佩服她，这么苦这么臭的药，她居然能够面不改色，舍命陪君子，端起也喝得精光。
然后就听到哇地一声。
不是他，而是张翠萍吐了。
张翠萍蹲在地上，吐得肝肠寸断，夏辰年一个没忍住，捂住肚子哈哈哈地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看你让不让我吃药。
“辰年，我肚子疼。”张翠萍去拉夏辰年的裤腿。
夏辰年反应不大，一动不动地安慰她：“我吐的时候，肚子也疼，忍忍就过去了，还有就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不是……”张翠萍话没说完，一头栽地上晕了过去。
夏辰年傻眼了，吐晕了？还是喝得太少，抗击能力菜这么差。
“老二，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快把人送医院去！”夏母脑袋疼，这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不到一小时，夏辰年夫妇就回来了，走的时候，张翠萍脸白，毫无血色，整个人蔫了吧唧，跟打了双的茄子似的，去了趟医院，一下精神了不少，红光满面，眉飞色舞，声音洪亮，远远就听到她说笑。
天热，都在院子里乘凉。
张翠萍由夏辰年搀着进来，扬声喊夏母：“妈，我们回来了。”
太阳落山，夏母拿了几个西红柿放井水里，冰镇后清爽甘甜，刚取出来，一人一个啃得滋滋有味。
夏母回头瞧了眼张翠萍，点头，问：“没事吧？”
张翠萍没直接回答，笑呵呵地走上去，站在众人中间，似在博关注，“去了趟妇产科。”
“二嫂不是吃药吃坏肚子吗？怎么去妇产科？”夏辰静问完，反应过来，“难道是那个来了？”
夏子武不懂就问：“什么来了？小姑，我妈来什么了？”
夏辰静揉了把夏子武的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夏子武扒开夏辰静，歪着身子躲到他哥背后，“小姑一手番茄汁，头发都弄脏了，我刚洗了澡。”
夏辰静白他一眼，“娘们唧唧的，大不了，小姑帮你再洗个澡。”
夏子武小脸通红，“不行，小姑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不能一块洗……”
话没说完，夏子武发现他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西红柿，他舍不得地往怀里藏，“妈，我吃过了，有口水。”
张翠萍呵笑一声，摸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大伙听不见，声音大了些，说：“柿子凉，我吃不了。”
“二嫂说得对，那个来了，不能吃凉东西，”夏辰静拣起瓷盆里剩下西红柿，浸过水，红彤彤，有光亮，看起来就好看，“那这个，我就帮二嫂解决了吧。”
夏辰静一咬一大口，爆浆，果汁溅到张翠萍脸上，张翠萍嘴馋地抿了抿嘴，扭头跟夏辰年说：“辰年，我也想吃柿子。”
夏辰年为难，“不是不能吃凉的吗？”
第41章 041
◎都怀上了◎
“灶房还有两个没冰镇的, 你去给你媳妇洗了吃吧。”夏母虽然不痛快张翠萍贴补她弟，但到底是自家儿媳妇，给老夏家生了两个大孙子,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人家交了生活费。
张翠萍心情好像不错，嘴甜地跟夏母说了谢谢, 夏辰年去灶房前，给她端了张凳子, 张翠萍将凳子搬到人群中间，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李玉珍早就注意到张翠萍不对劲儿, 时不时摸肚子，刚坐下的时候，更是夸张地撑着后腰。
“翠萍，这是怀上了？”李玉珍问，余光往林兰兰和夏辰安那边瞅了眼，小两口新婚如蜜, 林兰兰吃西红柿，夏辰安帮她剥皮，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张翠萍掩嘴一笑, 竟带着一丝羞赧，仿佛是第一次怀孕, 老大老二就像她捡回来似的。
“真的吗？妈怀宝宝了！”夏子武激动地跳起来，冲过去摸他妈的肚子，被张翠萍一巴掌拍开, “轻点, 别吓到妹妹。”
亲妈嫌弃, 夏子武一点不难过，反而更兴奋了，一蹦老高，然后转圈圈，“妹妹耶，我有妹妹了，大哥，二哥，四弟弟，我们有妹妹了。”
张翠萍捂住夏子武的嘴，“小点声，别吓到妹妹了。”
夏子武连连点头，小小声地保证一定不吓到妹妹。
“二嫂，你怎么知道是闺女？现在医生都这么厉害吗？刚怀上就能看出男女。”夏辰静好奇地问。
这时候，夏辰年洗了西红柿回来，张翠萍看了丈夫一眼，不甚满意地又道：“人家想吃糖拌柿子。”
事儿可真多啊，夏辰年敢怒不敢怒，默默地回了灶房。
“都生了两儿子，这胎肯定闺女，”张翠萍煞有介事地摸着肚子，“我前两天做了胎梦，梦到蝴蝶和好多果子。”
“男孩子难道就不能喜欢捉蝴蝶和吃水果了？”夏辰静搞不懂地问她妈，“妈，你怀我那会儿梦到这些没有？”
夏母想了想，摇头，“蝴蝶和果子，一个没梦到，倒是隔三差五地梦到大公鸡。”
“大公鸡不是生儿子吗？”夏辰静两手一摊，劝慰张翠萍，“看吧，二嫂，胎梦也不是百分百准，你呀，跟二哥还是放宽心得好，万一是男孩怎么办？”
张翠萍脸瞬间垮下来，这都什么小姑子，不能盼她一点好的，就知道咒她，她到底哪儿得罪她了？
“小静，少说两句，”夏辰年拌完西红柿回来，放到张翠萍前面的高板凳上，筷子毕恭毕敬地递上，“吃吧，放了好些糖，一点不酸。”
张翠萍怀上，数夏辰年最高兴，终于不用再喝黑黢黢臭烘烘的草药了。
张翠萍将筷子推回去，掐着嗓子指使夏辰年，“喂人家。”
夏辰年：“……”
造孽呀，不吃草药了，开始当牛做马了。
张翠萍吃了一块糖拌柿子，郁闷的心情这才好了些，“酸儿辣女，怀老大老二那会儿，我就想吃酸的，现在怀老三，一点不害口，肯定是闺女，你说是吧？妈。”
“男女都一样，”夏母不想给两口子太大压力，转移话题，“老二，翠萍有了，吃喝方面，你们不用操心，我来张罗，其它你多注意些，尤其是头三个月，一定要小心。”
夏辰年点头应下，毕竟生过娃，有些经验的，他倒不慌，就怕媳妇作妖。
这不，说作就作。
张翠萍摸着自己的肚子，开始了：“妈，我那屋子晚上蚊子老多了。”
夏母不接话，等她说完。
“以前无所谓，这不怀上了吗？”张翠萍惦记夏母屋里的蚊帐好久了，他们也有蚊帐，只是没夏母的好，她也不避讳，直接开口：“纱布蚊帐太闷了，一放下，蚊子是挡外面了，但跟蒸笼一样，太热了，哪儿比得上妈你的真丝纱蚊帐，多透气多凉快，为了你的大孙女，要不妈就委屈一小下了？”
夏母没说什么，只让夏辰年等下去屋里拆蚊帐。
张翠萍有些得意，一个劲儿地往林兰兰那边瞟。
林兰兰对上她的视线，微微点头算回应，随即视线一转看向了夏母。
张翠萍在心里冷笑，就逞强吧你，实际羡慕得她要死。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身体不行，结婚这么久，肚子也没动静，跟不会下蛋得到老母鸡有啥不一样？
这会儿新鲜，过两年，看夏老三厌不厌烦你。
“妈，我明天放工资，给你重新买一顶真丝纱蚊帐吧？”林兰兰嫁过来，夏母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这才一个多月点，小脸蛋已经圆了一圈，更显幼态，跟夏辰静站一块，根本不想嫂子和姑子，更像同班同学，夏母对自己的好，林兰兰都记在心里。
夏母感动，眼眶微微泛红。
二儿媳老想从她手里瓜分东西，他们家小兰不一样，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就问，能怪她偏心吗？
张翠萍有些尴尬，暗骂林兰兰小贱人，怀不上孩子，嫉妒她，处处跟她作对。
“不费那个钱了，纱布蚊帐也一样，睡两天就习惯了，”林兰兰皮肤又白又嫩，最招蚊子，夏母心疼她，“反倒是你们那屋，是该换个蚊帐了，不然晚上怎么睡？”
“我们没用蚊帐，都是辰年扇风，又凉快又没蚊子。”林兰兰不是炫耀，只是实话实说。
“三哥可真贴心啊！”夏辰静夸张地感叹道。
其他人跟着笑，小两口感情好就好。
只有张翠萍一脸不乐意，酸溜溜地插一句：“兰兰，老三对你这么好，你肚子可得争气啊，早点给他生个大胖儿子才行。”
说一半，停下来，跟林兰兰道歉，“兰兰，对不起，二嫂没那个意思，你俩才结婚，不着急，先把身体养好。”
话里话外都在说林兰兰怀不上。
“老二媳妇，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夏母护犊子训斥张翠萍。
张翠萍可委屈了，摸着肚子，“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骂我呢？”
夏母眉头一皱，想挨骂是吧？夏母刚要发作，林兰兰先一步，她表情很淡，但语气强调，“二嫂，我身体很好。”
张翠萍嗤笑出声，“那么好，怎么没动静？你跟老三不是天天在屋里腻歪吗？”
“有动静。”林兰兰学着张翠萍，轻轻地摸了摸肚子。
张翠萍：“？？？”
众人：“！！！”
夏辰安最先回过神，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反应几乎跟夏子武一模一样，高兴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手足无措。
想去摸林兰兰的肚子，又不敢。
林兰兰主动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放，安慰他，“没事儿，摸不坏。”
夏辰安蹲地上，盯着林兰兰的肚子，两眼闪闪发亮，他要当爸爸了。
在此之前，夏辰安很排斥，但这是他跟媳妇的孩子，他们的爱情结晶，爱屋及乌，他充满了期待。
夏母欣喜若狂，连忙起身，其他人也一块围过去，争先恐后都想摸摸林兰兰的肚子。
夏辰安也不吝啬，让他们长幼有序挨个地来。
张翠萍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有了，怎么不见他们这么激动。
“什么时候的事儿？”夏母将夏辰安挤走，坐到林兰兰边上，轻轻地摇着蒲扇。
“上周，我月事推迟了一个星期，就去科里检了个尿，今天才拿到报告。”林兰兰没想隐瞒，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张翠萍翻白眼，早不说晚不说，拣这个时候说，明摆跟她过不去。
“太好了，明儿个妈煲鸡汤给你们喝。”双喜临门，夏母自然高兴得不行，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天色渐晚，各回各屋，张翠萍拉着夏辰年抱怨，“就说你妈怎么那么偏心啊？”
夏辰年正在挂蚊帐，“怎么偏心了？蚊帐都拆给你了，独你一份，老三媳妇都没这待遇。”
张翠萍手里蒲扇一挥，往蚊帐上打了几下，嫌弃道：“谁要这破蚊帐，没听你妈说，明儿个要给林兰兰买新蚊帐吗？”
不是你厚着脸皮跟妈要的蚊帐吗？这才多一会儿就翻脸不认了？女人啊，尤其是怀孕的女人，太能变脸了，还不敢惹。
夏辰年不说话了，继续挂蚊帐。
“还有鸡汤，要不是林兰兰怀孕，你妈是不是就不煲给我喝了？”张翠萍摸自己的肚子，明明是她怀的夏家大孙女，夏母应该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才对。
这女人的心眼简直比针眼还小，夏辰年不想惹祸上身，一句话不敢搭。
“你说林兰兰这胎不会也是俩儿子吧？”儿子调皮，一个就够受的了，张翠萍一来一对，气得肺都快炸了，每次追着俩儿子打的时候，林兰兰优哉游哉地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喝八宝茶。
对此，张翠萍看不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想着，林兰兰要是踩了狗屎运怀上孩子，一定要生儿子才行，也让她过过她的苦日子。
夏辰年终于把蚊帐挂好，累得够呛，满头大汗，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你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张翠萍手一伸，夏辰年乖乖地将自己刚倒的水递过去，张翠萍扯了下嘴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一胎两个儿子，死了的大嫂一胎也是儿子，还有李玉珍，你们家啥都不多，就儿子多，就算有个闺女，也养得跟假小子一样，林兰兰这胎百分百也是男娃。”
“那你，”夏辰年重新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怎么知道自己怀的闺女？”
张翠萍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张家重男轻女，张母一连生了五个闺女才得了个宝贝儿子，也就是张翠远，全家上下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这些，夏辰年当然知道，并且很看不惯，所以很少去张家，对张翠远也不冷不热，尽量少接触。
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
“我妈那么能生闺女，我肯定也能生。”从小到大，她妈一口一个赔钱货地喊，在那个家，女孩子根本不值钱，直到嫁到夏家，张翠萍才知道，原来也有人家这么喜欢闺女。
等她生了闺女，夏母还得把她供起来伺候，到时候她吃米，林兰兰只能吃糠。
生男生女又不是女方决定，不过夏辰年不想打击她，也想自己有好日子过，也就选择了沉默。
“太热了，赶紧给我扇风！”张翠萍将蒲扇扔给夏辰年，语气不善地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