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年:“……”
这哪是孕妇,分明是祖宗。
同时,西屋那边,夏辰安也忙得不可开交,手动地将屋里的蚊子一一消灭后,去灶房打了一盆热水回来给林兰兰泡脚。
大夏天泡脚,林兰兰前所未闻,夏辰安说这样能睡个好觉,林兰兰乖乖地将脚伸进盆里,热烘烘的,还不错,就让夏辰安一块泡。
夏辰安听话,端了小板凳,坐到林兰兰对面,他身高腿长,拘成一团,显得委屈,又可爱,就像一只大狗狗。
林兰兰伸手摸摸他的头。
夏辰安抬头冲她笑,眉眼依旧炙热,也多出了几分柔软,和心疼。
怀孕生娃辛苦,他媳妇这么娇滴滴,为了他受这些罪,夏辰安能不心疼吗?要是男人也能生娃就好了。
洗脚盆不大,四只脚挤在一块,在夏辰安又长又大的脚丫子衬托下,林兰兰的小脚丫显得愈发玲珑细嫩。
她踩到夏辰安的脚背上,夏辰安觉得又软又滑,有团火烧起来,他强压回去,委婉提醒,“媳妇,头三个月,咱要小心知道吗?”
小产太伤身子了,他媳妇身体好不容易养回来,不得加倍珍惜才行。
虽然他也很想要。
林兰兰擦完脚,爬上床,摇着手里的蒲扇,眸光熠熠地看着他,“知道了,不碰你。”
夏天睡觉穿得少,吊带裙,领口略大,一大片雪白,裙摆撩至大腿……
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夏辰安后悔了,要什么孩子,二人世界它不香吗?
“你,媳妇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夏辰安着急,鞋子都忘了穿,光脚冲出去。
林兰兰不明所以,直到听到夏母在院子问夏辰安,“干嘛呀你?大晚上不睡觉,冲什么冷水澡?”
夏母出来上厕所,被夏辰安吓了一跳,声音难免大了些,加上天晚,各家各户都睡下了,一点动静格外突兀。
以致整个家属院谁不知道,他们的厂长夫人怀孕了,哈哈哈哈……他们厂长气血方刚半夜三更冲冷水澡,哈哈哈哈……喜事不喜事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笑。
笑就笑呗,夏辰安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因为他知道他们是嫉妒他,嫉妒他有那么好看的媳妇,嫉妒他马上要当爸爸了。
梁老爷子听说林兰兰,马不停蹄,去供销社买了好多东西过来探望,堆堂屋的四木方桌上跟小山似的,可把张翠萍羡慕坏了。
想当初,她怀第一胎的时候,她把消息递回家,满心期待,以为她妈会来看她,结果,她显怀了,她妈也没来。
她自个儿回的娘家,进了门,她妈迎上来,高高兴兴地接过她拎回去的东西,她妈对那些东西比她热情多了。
一直到生产,她妈也没来看她一回,生娃那天,倒是去了,拉住她说,“还是我闺女争气,别人死活生不了儿子,你一生就俩,太给老张家长脸了。”
她妈比谁都想她生儿子,这样,她在夏家地位才能稳,地位稳,就能拿钱给他们用。
这些,张翠萍都知道。
所以更加嫉妒林兰兰,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真情实意的关心。
梁老爷子跟她无亲无故,对她比亲孙子还要疼,就因为长得好看?
张翠萍恨得牙痒痒,好想把林兰兰那张狐媚子脸划烂,看看还有没有人对她好。
第42章 042
◎发作◎
“老爷子, 身体好些吗?”梁老爷子半个月前住了一次院,林兰兰和夏辰安还过去陪护了两天,夏母也去医院看过, 到今天回想起来,也不得感叹一句,病如山倒。
不管平时多精神一人,一旦生病, 整个人就垮了,风中秋叶, 不过尔尔。
“好多了,”梁老爷子捋着小胡子笑呵呵道, “多亏小兰隔三差五回去给我扎针。”
别看小丫头年纪轻轻,扎针技术却厉害,每次扎完针,他都觉得浑身舒畅不少,晚上更是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
“小兰就是孝顺。”林兰兰没忘本,夏母倍感欣慰, “以后也让小兰多回去给你看看。”
“小兰都怀上了,还是少劳累些,我多过来看你们。”那个家冷冷清清, 梁老爷子呆腻了,还是喜欢夏家, 人多热闹,和和气气,小兰在这待产, 虽然夏家那个二儿媳心眼小了些, 但有夏母和夏辰安护着, 梁老爷子一百个放心。
说话间,夏辰安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怀里抱了个鼓鼓囊囊的布兜子,看到梁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随即凑到林兰兰跟前,神秘兮兮地攥着布兜子封口,问:“媳妇,你猜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林兰兰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眼睛倏地一亮,“桃子!”
夏辰安眼睛跟着亮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媳妇,他们还真没说错,孕妇鼻子比狗灵,这你都能闻到。”
“你才狗鼻子,你全家狗鼻子。”夏母给了夏辰安一巴掌,气道。
夏辰安可委屈了,找林兰兰告状,“媳妇,她打我~”
林兰兰摸摸他的头,哄道:“不哭。”
夏辰安得寸进尺,“还要吹吹。”
林兰兰宠着他,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的后脑勺吹了吹。
夏辰安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回头冲夏母做了个鬼脸。
要不是碍于梁老爷子在场,夏母非得狠狠揍他一顿,咬紧后槽牙瞪他一眼,扭头跟梁老爷子说:“哎,都快当爹的人了,还没个正形,真是委屈小兰了。”
“挺好,多活泼一孩子。”梁老爷子对夏辰安很满意,不受框框条条束缚,动若脱兔,正好可以带动静若处子的林兰兰,“以后孩子生下来,就不愁没伴了。”
林兰兰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伸手去拉夏辰安的衣服,“桃子。”
夏辰安愧疚不已,赶紧拿出两个脆桃,这个桃子跟供销社买的桃子不一样,是他一大早去附近老乡家里摘的特有品种,不像水蜜桃那般软那么甜,而是脆生,酸酸甜甜。
“两分钟,我去洗。”夏辰安舍不得,但脆桃不能放久,不然味就不正了,是以,忍痛割爱多洗了几个。
林兰兰独享一份,其他人就分着吃。
“二嫂也尝尝?”夏辰安将脆桃切成小扳放盘子里递给张翠萍,张翠萍拿了一块,看向抱着一整个脆桃啃得美滋滋的林兰兰,心里很不爽,都是孕妇,凭什么就她特殊待遇?她也要吃大个!
哼,晚上也让夏辰年给她摘桃子去。
张翠萍气呼呼地将一整块桃子放嘴里,咬了一口,立马呸呸呸地吐出来,惊呼一声:“哎呀,怎么这么酸啊?!妈,你们不觉得酸妈?”
夏母委婉地点了下,“是有点。”
“不是一点吧?牙齿都给我酸倒了。”张翠萍猛灌了好几口水,才将嘴里的果酸味冲淡了些,想到什么,问林兰兰,“兰兰你不觉得酸?”
带着期许。
林兰兰面不改色,“很酸,不过我喜欢。”
张翠萍一下就笑了,指着林兰兰的肚子,“一定是儿子!”
她怀头胎的时候也这样,就喜欢吃酸的东西,越酸越喜欢,张翠萍之前听夏母提过,林兰兰喜欢甜食,像个孩子,夏辰安时常给她买糖,要不是怀的儿子,怎么可能口味一下变这么多?
“酸儿辣女,你看我,我就吃不了这桃子,”张翠萍有些得意,摸着自己肚子,“我肯定怀的闺女。”
“男女都一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最重要。”夏母打圆场道。
张翠萍在心里嘀咕,装模作样,等她生下闺女,不高兴死才怪。
物以稀为贵,家里已经四个男娃,就算林兰兰再得老太婆欢心,生一儿子,老太婆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样啊,”林兰兰若有所思地停顿两秒,将嘴里的脆桃咽进肚子,“那我又爱吃酸的又爱吃辣的怎么说?”
“龙凤胎!”夏辰安从凳子上跳起来,眉飞色舞地给众人宣布,“我媳妇怀的龙凤胎,儿子闺女都有了,人生赢家有没有?”
张翠萍翻白眼,小声嘀咕道:“不仅长得美还想得美,龙凤胎是想怀就能怀的,青天白日做什么梦呢。”
林兰兰抱着脆桃继续啃,原主给梁其友生的就是龙凤胎,她努努力也一定能生一对龙凤胎吧?
其实夏辰安倒也不是非要什么龙凤胎,对他来说,儿子闺女都一样,媳妇最重要,只要媳妇不害口,吃嘛嘛香,睡觉踏实,孕期不受罪,他就很感恩了。
家里四个男娃,在肚子里都不安生,尤其是张翠萍,头三个月吐得死去活来,什么都吃不下,躺床上喝点蜂糖柠檬水续命。
问题是,即便这样,也不掉称,反而胖了好几斤。
喝水也长胖,张翠萍当时别提多烦躁,怀孕谁不长肉,她还没捞到吃,暗暗发誓二胎怀闺女不害口,一定要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享受。
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她怀上闺女了。
没有孕反,她敞开了吃,每顿饭量是丈夫的两倍,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能吃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厉害。
张翠萍实在吃不下了,悻悻然地放下碗筷,坐她对面的林兰兰还在吃,明明都是些家常便饭,她吃得那叫一个香,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
夏母太有成就感,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又问明天想吃点什么,她明早好去买菜。
林兰兰咽下嘴里的食物,“都可以,妈做的饭菜,我不挑。”
“我们小兰就是好养活。”夏母满脸宠溺。
张翠萍嘴角抽搐,这叫好养活,吃得比猪多,一般家早给她吃垮了。
“兰兰你不是怀的儿子吗?怎么还这么能吃?”想当初她什么味儿都不能闻,只能躲在屋子里睡大觉,林兰兰不仅能吃能喝,她还每天照常上班下班到处闲逛。
林兰兰有些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我也不想吃这么多,可是不吃,我饿。”
夏母立马哄道,“别听你二嫂瞎说,能吃是福,说明崽子心疼你,不想你遭罪,想吃就吃,妈养得起。”
张翠萍和林兰兰怀孕,夏母每天都会多弄两道菜和一个汤,这些都是她自个儿出钱,免得有人说闲话。
就算这样,张翠萍还是肉疼,就像林兰兰吃的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
“这么能吃,肯定长了不少肉吧?”哪个小姑娘不爱美,不怕长胖,张翠萍这么提醒林兰兰,就是想要她少吃点,林兰兰少吃点,她就能多吃点。
林兰兰很愧疚地耸肩,“一斤没长。”白吃这么多,太对不起夏母了。
夏母笑眯眯地安慰她:“光吃不长肉,多少人羡慕。”
其中就包括张翠萍,明明比她吃得还多,林兰兰一斤肉没长,是都长她身上了吗?腰上肥肉又多了圈。
张翠萍决定晚上吃完饭,也拉着丈夫出去溜达。
林兰兰和夏辰安前脚出门,张翠萍后脚追出去,夏辰年忙活了一天,累得要死,一脸不乐意。
张翠萍没好气给他一巴掌,“就你累,老三不累?你看看人家,陪媳妇散步多来劲儿。”
夏辰年不情不愿地看了眼,延市最多的就是枣树,随处可见,根本不稀罕,九月正值果子成熟,大颗大颗地吊树枝上,伸手就能勾到,夏辰安不走寻常路,喜欢挑战高难度,非要蹦老高给林兰兰摘上头的大枣子。
连蹦好几下,用不完的劲,充满生气,与之相比,夏辰年就跟一头死猪似的。
夏辰年:“……”
老三做个人吧?给你哥留条活路吧。
夏辰安摘了不少大枣,捧手里给林兰兰,林兰兰拣了两颗,一颗放自己嘴里,一颗喂到夏辰安嘴边。
两人一块吃,相视而笑,看着不要太幸福。
张翠萍好羡慕,等林兰兰和夏辰安走远,她将夏辰年拽过去,指着头顶的枣树,发出命令:“我要吃最上面那颗大枣子!”
夏辰年:“……”
死了。
夏辰年不比夏辰安,跟张翠萍结婚多年,早没了小年轻的激情,敷衍了事地蹦了两下,跟张翠萍打商量:“下面的枣子也甜,要不……”
“不要,我就要吃最上面那颗!”张翠萍仗着揣着闺女无理取闹。
夏辰年又象征性地蹦了两下。
张翠萍看他消极怠工,很不满,气冲冲地往地上一坐,“吃不了,我就不走了。”
夏辰年:“……”
没办法,只能爬树,好不容易爬到树顶,脚下不小心踩空,啪叽一声摔下来。
第二天,夏辰安刚给林兰兰打好洗脸水,一抬头,看到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夏辰年,他愣怔了一两秒,“二哥你咋了?手怎么吊着?”
“还有脸问你!”夏辰年脸色不佳,黑眼袋快掉地上,压低声音将昨个儿枣林发生的事儿一说。
夏辰安想要忍住,但没忍住,“哈哈哈……”
夏辰年瞅了眼他端着的洗脸盆,不知道想到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夏辰安停下来,一脸疑惑。
“这样挺好,至少你二嫂不会瞎跟风,看你做什么就让我做什么。”痛是痛了点,但痛得悠闲,心情舒畅。
夏辰年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夏辰安有些搞不明白夏辰年,媳妇怀孕,作为丈夫不就该当牛做马地伺候吗?更何况可以时时刻刻跟媳妇黏在一块,夏辰安觉得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怎么他哥一点高兴不起来?
这边,张翠萍也起来了,站在屋门口跟夏辰安打招呼:“老三干嘛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辰安懊恼不已,端着洗脸盆,百米冲刺回房间,“哎呀,媳妇,洗脸水来了。”
一阵风刮过,张翠萍羡慕得两眼通红,缓缓地转动脖子看向夏辰年。
夏辰年有不好的预感,先发制人,指着自己吊脖子上的手臂,“断了。”
张翠萍冷哼一声,“你一只手?”
夏辰年欲哭无泪,造孽呀,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张翠萍和林兰兰预产期都在来年五月,三月份,夏小四一周岁,夏母给办了周岁宴,也在厂子的中央广场,全厂职工及家属都来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从去年入冬到今天,黄土高原刮了好几场大黄风,别的厂子家属院满屋子黄沙,唯独木器厂每家每户干干净净,这事一经流传,好多厂子的后勤部门都跑来订做门窗,可以说是木器厂迁到延市最大的几笔单子,夏辰安和夏辰丰忙活了好几个月。
年前,夏辰安和夏辰年代表厂子参加了省级展销会,提供的一套民用家具样品被□□看好,名声一下打开,新订单接踵而来。
可谓是双喜临门,木器厂终于打响了支援大西北家居业的第一枪,全厂上下就算天天加班,也乐在其中。
今天夏家小孙子满周岁,大伙也终于可以偷个懒,吃吃喝喝,摆摆闲龙门阵。
也不知道谁问了一句,“夏婶子想要个孙女还是孙子啊?”
所有人的目光转到了张翠萍和林兰兰的肚子上,俩妯娌月份差不多,七个多月,四个月开始显怀,现在都是大肚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