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会失去阿野。”牧星川神情忧郁，“为何，偏偏是他。”
“唉，我会告诉家主，由你顶替阿野担任星童，恐怕他会高兴得很，毕竟能毫不费力地铲除你这么一个威胁。”
“阿野恐怕是要失望了，不过他是我心中最厉害的占星师，他无需证明什么。”
“唉，你之前不让他学习占星，让他做凡人，他性子那么要强，怕是心里恨死你了，要和你反目成仇。”
“阿野现在很乖。”牧星川笑着说道，“我现在只庆幸我还没有满十五，可以替他去当星童。”
“老师，以后阿野便拜托你照顾了。”
“若是可以，还请你帮他脱离牧家。”
“好。”
……
月至中天，夜风吹拂着谢瑶瑶的发丝，坐在屋顶的谢瑶瑶道:“师师，星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怕是以本家血脉之人进行活祭吧。”师云寂猜测道。
“不行！我要救牧星野他哥！”谢瑶瑶焦急道。
作者有话说：
谢瑶瑶:以后你哥就是我哥了！
牧星野:？？？感谢在2023-03-21 19:22:24~2023-03-22 14:5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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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何为星童◎
“师姐, 这只是一段记忆。”师云寂忍不住提醒道。
谢瑶瑶现在看见的牧星川只是一个记忆体，甚至他对谢瑶瑶的好都是因为谢瑶瑶现在用的身体是牧星野幼时的模样。
谢瑶瑶闻言伸手摸着师云寂寄居的簪子道:“师师，他不是坏人, 还是牧星野的哥哥，这就值得我在这段记忆中拼尽全力去救他了。”
谢瑶瑶觉得牧星川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明明可以用其他的孩童顶替牧星野，可是偏偏选择自己去替牧星野死, 这么好的人，无论是在现实还是虚幻都是值得她去救的人。
至于值不值得, 她只需要无愧于本心就行了。
“只是陌生人，师姐你就……”
只是陌生人, 谢瑶瑶便愿意拼尽全力相救，如果是他呢？
没有等师云寂将话说完，谢瑶瑶便用小手捧着脸道:“如果是师师，我会倾其所有来救你。”
用她的剑，用她的修为，用她的毕生所学, 将师云寂带出险境。
白玉簪子中的师云寂只觉得心中亏欠，垂眸低声问道:“师姐，如果你发现我骗了你, 怎么办呢？”
“哦！那就把你抓起来，关进小黑屋里, 每天只许给我看给我亲！”谢瑶瑶一拍大腿道，“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师云寂闻言不由轻笑出声:“你还可以给我戴锁链，上刑具, 日日夜夜折磨我。”
“不行, 那多疼！”谢瑶瑶惊呼出声。
纵然谢瑶瑶不愿, 但是师云寂觉得即便是日夜折磨饮寒冰食热铁也消磨不掉他对谢瑶瑶的欺骗与亏欠。
“师姐，想做就去做吧。”师云寂笑着道，总之有他兜底，而且这也说不定是他们能够从这段记忆中出去的契机。
“好！”谢瑶瑶斗志高昂，当即翻下屋顶，打定主意要在牧家祭祀日月池时救下牧星川。
第二天一早，昨晚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查探情报的谢瑶瑶直接睡过了头。
“不是，我说，小孩子的身体就这么嗜睡吗？”谢瑶瑶一边拿着自己占卜用的工具一边拔足狂奔。
她昨晚不过是晚睡了一会儿，怎么现在就直接上课迟到了。
在跑了不知道多久以后，谢瑶瑶终于看见了学堂的大门口，于是她直接加速。
“牧星野呢？牧星野怎么没来？”教占星术的老师大声问道，神情有些气急败坏。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个小炮弹撞飞了。
“师姐，小心！”师云寂的提醒终究是来得太迟了。
“哎呦喂，我的老腰！”占星术的老师躺在地上扶着腰痛呼。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扶你起来吧。”谢瑶瑶真没想到自己能够把自己的老师给撞飞。
“牧星野！去把你哥叫来！”躺在地上的占星术老师也不需要谢瑶瑶扶，直接指着她鼻子道。
谢瑶瑶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道:“哦。”
说完，谢瑶瑶便转头去找牧星川过来。
看见谢瑶瑶转身离去的占星术老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震惊于谢瑶瑶不扶他。
“老师，你怎么样了？”一旁的学生连忙将占星术老师扶了起来。
走出学堂的谢瑶瑶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道:“师师，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被请家长。”
“感觉还蛮新奇的。”谢瑶瑶笑着道，“自己闯祸，结果请的还是别人的家长。”
谢瑶瑶觉得，牧星野实惨，而自己赚到了。
“我也想看看师姐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在师姐犯错的时候，去给师姐充当家长。”玉簪中的师云寂半开玩笑地说道。
谢瑶瑶闻言立刻阻止道:“师弟，不许对师姐大逆不道！”
师云寂闻言想了想，按照谢瑶瑶这个逻辑，如果她欺负自己那应该是犯上作乱。
谢瑶瑶和师云寂说话间便走到了牧星川的门口，此刻，牧星川正在房间里摆弄着星象仪，看见谢瑶瑶趴在自己的门边不由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口问道:“阿野，怎么没去上课？”
谢瑶瑶立马可怜兮兮地道:“我把老师撞倒了，现在让我叫你过去。”
牧星川那张柔和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呆滞，未满十五岁的少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弟弟犯错被叫家长。
但是，牧星川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然后起身道:“没事，我带你去赔礼道歉。”
说完，牧星川便拉着谢瑶瑶去了学堂。
学堂中，教授占星术的老师扶着自己的腰痛呼，他虽然精通占星可却是一个老迈的练气修士，可受不得谢瑶瑶这一撞。
待牧星川和谢瑶瑶一踏进门，老师便怒斥道:“牧星川，你看看你弟弟……”
只见牧星川当即道歉:“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牧星川的道歉态度十分诚恳，温柔和气，一时间老师也不知道如何发怒。
“行了，让他回去抄一百遍家规。”占星术老师皱着一张脸不耐烦地道。
“还快谢谢老师。”牧星川看向谢瑶瑶用手推了推她道。
“哦，谢谢老师。”谢瑶瑶弯腰行礼。
占星术老师看着谢瑶瑶就烦，让牧星川赶紧把人领走。
谢瑶瑶跟在牧星川身后回头看远去的学堂，只觉得自己这个学上得极其失败。
“哥，你不骂我吗？”谢瑶瑶忍不住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牧星川。
“我为什么要骂你？”牧星川笑着道。
“我不想抄家规。”谢瑶瑶对着手指道。
世家大族的规矩很多，谢瑶瑶虽然长在剑阁，但也是世家出身，自然知道一个世家的家规有多厚。
“那我带你去放风筝。”牧星川蹲下身子看着谢瑶瑶的眼睛道，“现在是春天，是凡人放风筝的日子，我看过他们的风筝，飞得很高很高，和那些剑修御剑飞行一般高。”
“好，去放风筝。”
只要不让她罚抄，谢瑶瑶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在牧家偏僻的庭院里，牧星川带着谢瑶瑶放起了风筝，空中飞着的纸鸢是牧星川亲自做的，图案是牧星川用笔画的，燕子的形状十分优美。
这是谢瑶瑶第一次做和修炼无关的事情，放飞的风筝飞得越高越远，谢瑶瑶的心情就越愉悦。
牧星川带着谢瑶瑶坐在石头上，手中拉着风筝的线，他看向身旁独自操控风筝的谢瑶瑶道:“如果有一天，哥哥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春风将牧星川的长发吹起，谢瑶瑶觉得对方明明近在眼前却又相隔万里。
“哥，你怎么……”谢瑶瑶想问牧星川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是下一刻她就感觉到浑身无力，脑子也昏昏沉沉。
“对不起阿野，往后只能留你一人在世上了。”
昏迷前，谢瑶瑶听见牧星川如此说。与此同时，牧星川手中的风筝断了，漂亮的纸鸢从高空中直直坠落，最后跌毁于泥泞之中。
等谢瑶瑶昏迷过去后，一名中年男子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阿野以后便交给老师你了。”牧星川抱着怀里的孩童看向面前的授业恩师开口道。
牧星野的老师不由再次叹气:“你这又是……”
“老师，阿野是我的弟弟。”牧星川站起身来，“在我眼中，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照顾好他，一旦有机会我就帮他脱离牧家。”牧星川的老师伸手将谢瑶瑶接过。
“如此，我的心愿也就了了。”牧星川笑了起来。
而他的老师却是对天才将逝的无尽惋惜，甚至开始痛恨起来主家为了占星的天赋能够在血脉中流淌不惜毁掉一个个占星的天才只为了撑住世家的名头。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这个家族的血脉终将凋亡，精于占星的老者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一天。
深夜子时，牧家宣布了三位星童是谁，出乎意料的是，牧星川竟然也在星童的名单中。
“这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天才也……”
“他年纪还没满十五，可以充作星童人选。”
“诸位既然知道了，那么就换上华服等到吉时跳起祭祀之舞吧。”本家的执事开口说道。
牧星川换上华服，白衣紫绶，衣上星辰点点，整个人仿佛是日月的伴星。与牧星川同样打扮的，还有两个稚弱的孩童。
“星川哥哥，为什么阿野没来？”
“因为阿野生病了，只能我替他来，你们两个跟紧我，我会护着你们的。”
在跳下日月池的时候，他会编出幻境缓解这两个孩子的痛苦。
“呜呜呜，我现在好害怕啊。”
成为星童后便被人领进了空旷的大殿里，年幼的孩子被吓得有些害怕。
“不许哭，我们是要给神明跳舞，这是无上的荣誉，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另一个小孩对他警告道。
“嗯嗯，我知道了，这是无上的荣誉。”
之后，门扉关上，一切陷入昏暗之中，星童需要在此焚香静心三日才可前往日月池。
而在另一边……
黑暗中，谢瑶瑶听见了师云寂的声音。
“师姐。”
“师姐，醒醒。”
“快醒醒。”
谢瑶瑶挣扎着睁开眼睛，她看着自己躺着的房间道:“我昏迷了多久？”
“牧家的祭祀才刚刚开始，师姐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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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过去无可更改◎
谢瑶瑶猛然坐起, 幽闭的空间，昏暗的光线，谢瑶瑶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她甚至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祝祷声，声音连续不断密密麻麻，听得谢瑶瑶头痛欲裂。
不属于谢瑶瑶的情绪纷至沓来，恐慌、害怕、惊惧、痛苦, 恨不得将谢瑶瑶一同拖下泥泞的深渊。
“静心！”师云寂立刻出声喝道。
师云寂的声音清澈干净，犹如黄钟大吕一般击退了她脑海中那些连绵不断的祝祷声。
谢瑶瑶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刚刚那些情绪对她的影响太严重了。
“师师，我们走。”谢瑶瑶翻身下床, 试图用身体撞击用铜锁锁住的房门。
房门被谢瑶瑶撞得摇摇晃晃，外面的铜锁和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这些动静似乎将外面奇怪的东西吸引了过来，尖利的指甲挠着门扉，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师姐，外面有东西。”师云寂出声提醒道。
从谢瑶瑶醒来之后，之前还算温馨的记忆世界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阴森得让人汗毛倒竖。
“靠！”谢瑶瑶撞不开门，只能用脚踹。
“轰隆”一声，门扉倒塌。门外的憧憧鬼影瞬间向谢瑶瑶扑了过来, 恨不得吃其血肉挖其肝胆。
“雷来！破！”谢瑶瑶右手捏成剑指，左手掐诀, 数道电光闪过将这群鬼影逼退。
雷光对于鬼物而言杀伤力极大，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于是他们只能躲在一边暗中窥察, 等待对方虚弱便一拥而上吞噬干净。
“幸好早有准备。”谢瑶瑶踏出房间看着这群对她退避三舍但又垂涎三尺的鬼影道。
“不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影？”谢瑶瑶有些忍不住问道。
“此处鬼影因内心怖惧而生。”师云寂分析道, “这怕是牧星野极其怖惧的一段记忆，所以才鬼影丛生。”
师云寂说完，谢瑶瑶在自己内心世界听到一个声音。
“替我……去救……他！”
声音微哑，里面压抑着无数的情绪，只能化作祈求，谁能替他去救救他。
谢瑶瑶反应过来，这是牧星野压抑在心底的心声，在无数次反复回忆这段记忆时最渴望的事情，想要救下代替他跳下日月池的牧星川！
“我会替你去救他！”谢瑶瑶的目光坚定，这只是一段记忆，虽然牧星野的哥哥不会再回来，可是她依旧愿意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拯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替牧星野完成他的心愿。
此刻，谢瑶瑶的前路被浓厚的雾气包裹，端庄肃穆的祭祀之乐响起，有人高声道:“吉时已到！星童起舞！”
“师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师云寂神情凝重道，“快跑，我给你指路。”
只见谢瑶瑶在雾气中快速地奔跑起来，孩子的躯体逐渐变成少女，金铃遥响，红衣猎猎，在下一秒化作雷光直奔祭祀的大殿而去。
祭祀的大殿大殿前，牧家的人披着白色的斗篷站在台阶的两边，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口中念着祝祷之词，祈求上天能够让他们把预知的能力在血脉之中继续延续下去。
而牧星川在祭祀喊出“吉时已到”的时候，一手牵着一个孩童，赤着脚踩着雕龙画凤的丹陛石缓缓前行。
寒风将他们的衣袖吹起，恍若乘风而去的仙鹤，牧星川身边的两个小孩满脸虔诚，身上仿佛背负着无上的荣誉，对即将开始的祭典充满期待。
唯独牧星川面色悲戚，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必死的道路。
高高的祭台上，三位星童随着肃穆的祭祀乐跳起了祭祀之舞，用以愉悦天上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