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小 姐选了反派阵营[西幻]——炉香微醺【完结】
时间:2023-05-22 14:36:35

  格里芬扯开了面包,继续吃着,“话虽然是这样讲的,可是你最好要保证,你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潘西拿起了一颗方糖扔进了咖啡里,然后端起杯子,站了起来,“那我去干活了,格里芬主教。”
  “注意莱纳斯。”格里芬抬起了手中的叉子,指了指虚空。
  “好。”潘西点了点头。
  注意莱纳斯,潘西想,莱纳斯是个单纯的人,这他们每个人都能看出来,比他们五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单纯。
  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往往就坏在单纯上。
  莱纳斯依旧每天都泡在书房里,开会的时候也很少发言,每次投票的时候都一丝不苟地写下自己的选项,然后折起来,对准那个细缝,认认真真地投下去。
  莱纳斯·威廉姆斯·拉普兰,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潘西有时候失眠的时候会忍不住思考这件事,他的顺遂人生中最大的不安定因子。
  莱纳斯虽然冷漠且冷淡,但是他不傻,这是潘西的判断,而潘西很少判断错过人。
  甚至不能说不傻,可以说聪明绝顶,他每次和自己闲谈,虽然只有几句话的功夫,但是总让自己感到某种不舒服。
  极度的不舒服。
  仿佛他平静的内心只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上,而他平日里从来可以在谎言上安睡,现在却忍不住如那些愚蠢而不幸的新娘那样想要打开那扇蓝胡子警告着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进入的门。
  他是故意的,潘西想,莱纳斯是故意的。
  也许在这个平静如水的精美殿堂里,疯的最厉害的反而是最平静冷淡的那个。
  在某个雪天,他看到了莱纳斯。
  他没有呆在自己的书房里,反而在外面,穿着黑色的常服,然后安静地扫着雪。
  他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潘西走了上去。
  “莱纳斯主教。”他说,“扫雪的人没来么?”
  莱纳斯抬起了头,和他打了招呼,“来了,雪下得这么大,一起扫比较好。”
  潘西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他也拿了把扫帚,和莱纳斯并排扫着雪。
  莱纳斯扫的很认真。
  “说起来,潘西主教。”出乎潘西意外的是,莱纳斯反而先开口了,“您认为鼓励孩子从父母的身边离开是犯罪么?”
  “不算吧。”潘西说,好冷,他机械地想。
  “那么如果是那位父亲呢?”莱纳斯问道。
  潘西不冷了,一瞬间某种火热的恐惧的焦灼的东西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看着白色的雪花。
  “你发现了什么吗?”潘西很少和莱纳斯客套,因为并没有必要。
  “没有什么。”莱纳斯说,“我什么都没发现。”
  他抬起头,看着晦暗的天空。
  “潘西主教,我只是问你,”莱纳斯轻声说,“做巫师快活么?”
  “还行吧。”潘西说道,“怎么了,你想要成为巫师么?”
  “只是想到如果成为巫师的话。”莱纳斯笑了笑,“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出门了。”
  “夜里也不必害怕,黑暗生物很多的地方也可以通行。”他说道。
  “那倒是。”潘西说,“怎么的,想学点么?”
  “不用了。”他说,“学了你们就更不放心我了。”
  莱纳斯将院子扫完了,然后把扫帚放了回去,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
  然而从那天开始,潘西就无比笃信一个事实。
  那家伙就算什么也不会,早晚有一天,也会走向那些黑暗的,未知的土地去的。
  他每一个念头都让自己心头发毛,有一种被外面世界勾动的痒。
  他每天都得怀揣着无数个这样的念头入睡,亏他还能睡得着,潘西想。
第119章 愚神之日 ◇
  ◎童话故事从来不会骗人◎
  如果真的有神明或者命运的话, 请垂怜于我吧,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二十三岁的莱纳斯再一次祷告。
  他在每次祷告的时候, 都表现的十分虔诚, 比所有的虔诚信徒都更虔诚几分。
  因为他从来并非在礼拜那位父。
  而是,他在祈求一个奇迹。
  然而无论奇迹来或者不来。
  他都会在那个星夜踏上他的旅途,绝对一去不归的旅途。
  他不敢奢求胜利, 也不敢图谋成功。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迈出这步的话,他后半生都会在黄金囚笼之中追悔莫及。
  所以他决定出走。
  于是他邂逅了那个金发少女。
  也许是夜以继日的祈祷终于发挥了作用, 命运终于给了他垂怜。
  阿比盖尔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奇迹。
  莱纳斯安静地坐着, 看着暗淡的天光。
  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难以抑制地这么想, 如果他还能再见到她一面就好了。
  然而如果见到了, 他该说些什么好呢。
  说谢谢你对这个世界做的一切。
  还是。
  我好像。
  喜欢你呢。
  莱纳斯明白,自己此生从来不过笼中之鸟。
  笼中之鸟,能谈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呢。
  他从来不期望自己能被命运或者时代的洪流所放过。
  如果她能记住自己,莱纳斯想。
  也许不可能的,虽然知道他的这种想法近乎于无理取闹,但是莱纳斯还是会想,他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 她找过自己么。
  她应该很忙吧,他低下了头,本来她能够愿意帮助这个世界, 已然是他所不敢乞求的恩赐了, 为什么还希望她能记住自己呢。
  自己只是这个世界里, 这个水晶球中的一个小小的摆件罢了, 就算不小心破碎了, 丢失了。
  她本当不该察觉到的。
  然而莱纳斯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那个金发少女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带着淡淡的笑容。
  “出什么事情了么?”阿比盖尔轻快地问道,“为什么那家伙从老巢离开了?”
  白发的青年抬起了头,看向了她的脸,他眨了眨他淡金色的眼睛,似乎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之中。
  然后他伸出了手,将少女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虽然身上无一处不在疼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抱紧了她。
  金发少女轻轻的出了口气,伸出手来,也抱住了青年。
  “莱纳斯,”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念什么咒语,“莱纳斯。”
  然后她踮起了脚尖,轻描淡写地啄了一下青年的嘴唇,尝到了一丝鲜血的滋味。
  “请祝福我,莱纳斯。”阿比盖尔轻声说,“请祝福我能拔去龙的毒牙,将狮子踩在脚下。”
  “我将为一切复仇。”她承诺道,“我将给予这个世界明天。”
  “我许诺,明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然后少女消失在了黎明前寒凉的空气之中。
  莱纳斯静默地站在地牢的中间,周围破败肮脏的墙壁渗着水,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格里芬推开了门。
  “她来过了?”年老的主教问道。
  莱纳斯点了点头。
  “她说什么了?”格里芬问,他已经年近七十了,所以他对一切都表现出了异常的平稳,他只是把手中的皮包放了下来,然后慢慢地给自己戴上白色的手套,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拿着银亮的器材。
  于是格里芬漫不经心地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明天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的。”莱纳斯答道。
  老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瞬,然后又动了起来。
  “嗯,挺好。”他平静地说,“日轮之下,我们都会苏生的。”
  “我们所憎恶的,我们所爱护的,都会变成尘土。”
  “之后我们会像春日里的花木一样,在日光之下苏生,重新生长,也许不再是同样的样子了。”
  “但是终归还是一条生命。”
  “到时候我们可以说,”格里芬将药水抽到了针管里,“我们走完了我们的路,尽了我们应尽的职责,所以也该得到应得的休憩了。”
  不管日后的歌谣会如何描述这一天,总而言之,所有人目睹了神的陨落。
  尽管他喜欢自称多么不可一世的生灵,但是死去的时候还是显得肮脏而可怜。
  人们说他的尸体被悬挂在圣堂的前方,脖子被干净利索地拧断了,没有流一滴血。
  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还不是什么光辉灿烂的那种。
  他灵魂的色彩真的可以和那些为了他死去的人相比么。
  就是这样一个人类就可以造就这么多的苦难么。
  为了他流了这么多血真的值得么?
  金发的少女站在白色的虚无缥缈的神殿中,将最后一枚黄宝石透镜握在了手里,那个男人坐在不远的地方,徒劳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最高的地方。
  穿过层层叠叠的墓地和白色十字架,穿过尸骨成山。
  “你要成为新的神明吗?”男人问道。
  阿比盖尔没有回头。
  她也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要回家。”她说。
  “回家的话,你就会变成那个可悲的,没有什么朋友和生活的瘸子了。”男人说。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谁告诉你我没有朋友了。”
  她的记忆深处也有一个雪天。
  她的同学们想要打雪仗,所以他们推着她的轮椅在操场上飙车,双方都想让她和他们一伙,因为这样感觉实在是太酷了。
  “世人虽然很多时候都很残忍。”阿比盖尔说,“但是我从来也不能离开他们。”
  她伸出手,将黄金心扔进了水盆里。
  此世最高的权柄终于落到她的手中。
  这时候,她可以实现她的愿望。
  少女双手合十,垂下头,仿佛世界上最纯洁的少女在虔诚的祈祷。
  “我希望所有被损害的人的伤痛都可以被抚平。”
  “我希望所有值得的人都可以在日轮之下苏生。”
  “我希望所有被扭曲的,被损害的,被控制的,从今天开始获得自由,从新出发。”
  “我希望回到我的故乡。”
  黑女巫从来和白巫师就不一种生物。
  他剥夺,而她施与。
  而如同所有的预言一样,既然有另一半,即使它被销毁,被藏匿,被编造,也终将浮出水面,最终实现。
  也如此世所有的因果一样。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日光再一次照耀在了土地上的时候,这片土地会迎来新的春天,一切都会重新生发,百花会盛开,鸟会回来。
  人会出门。
  但是终有一天会还乡。
  童话故事从来不会骗人。
  荒芜之上,只要春雨到来的时候,就会开花。
  诚实的农民总会得到神的眷顾。
  善良的女孩总会被小动物们帮助。
  如果你是从来这么相信的话,那么你也会相信黑女巫的传说了。
  当阿比盖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坐了起来,她看到了自己粉蓝色的卧室,课本摊开在桌子上,好像她昨天刚刚翻动过一样。
  日历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今天是她去看医生的日子,阿比盖尔想,她听到了母亲的动静,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久违的感到了腿的重量,她将自己挪上了轮椅,然后坐好了。
  “妈妈,”她伸出了手,“我想你了。”
  “就算说甜言蜜语也没有用。”金发女人笑着说,竖起了一根手指,“你就再说一百句好话,今天还是要去看医生的。”
第120章 日轮之下 ◇
  ◎早上好啊,我是莱纳斯◎
  “您好,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金发青年笑着说,他穿着深蓝色的铁道制服, 金色的纽扣闪闪发光, 胸前的黄铜牌被擦的一尘不染,带着白色的手套,他让阿比盖尔的母亲站在一边, 轻轻地将轮椅搬上了火车。
  然后他拿过车票来看了看。
  “祝二位旅途愉快。”他摸了摸帽檐,“是要去首都看病么?”
  “是啊。”母亲说道,“看看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或者有没有什么新的辅助治疗的办法。”
  “那祝你们好运。”文森特笑道。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 列车长继续着他的工作, 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文森特的时候, 他在码头彬彬有礼地低着头, 有人把小费扔在地上。
  他微微弯下腰,偏过头去听孩子的说话,露出了一截苍白的脖颈。
  上面干干净净,她所熟悉的那串黑色的肮脏的数字好像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吸烟室的门插着,阿比盖尔从窗子看了一眼,里面有个朦胧的影子靠在墙上,然后他掐灭了烟, 走了出来,不知道在骂着什么。
  此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白色的衬衫上有黄金的袖口, 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他夹着电话, “你这种事情我不可能给你什么答复的。”
  “这要是还能罩得住, 你当我是总统么。”他不耐烦地说,伸出手拽了拽自己的黑色鬈发,淡蓝色的眼睛往旁边瞥了瞥,“我也不在本地了,你自求多福吧。”
  路易·斯特拉斯挂了电话,夹着一份文件,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目的地大概是她身后的车厢,她转过头去看着男子的背影,似乎他瞬间从那种情绪中摆脱了出来,重新换上了带着微笑的脸,和人热烈的握手拥抱。
  然后坐了下来,继续打他的电话,一边握着他的咖啡杯一边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聊天。
  果然不论在哪里,路易·斯特拉斯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但凡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会把加班进行到底。
  她在车厢放行李的地方安顿了下来,乘务员帮她把轮椅固定了起来,母亲放下了心,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去坐了。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青年,他有一头白色的头发和绯色的眼睛,微微侧着脸,安详地看着自己的速写本,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欧文。”阿比盖尔轻声叫道。
  青年动了一下。
  “唉?”他疑惑地转过了头,寻找着音源,不愧是欧文·多弗莱斯,敏锐的程度只增不减,“小妹妹,我们从前见过么?”
  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用力希望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
  青年明显感到了意外,他合上了本子,探过了身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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