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那的红发被风吹的凌乱,固定头发的银色夹子松动的随风漂浮,她不可置信地张开双眼。
虽然面前的人没有omega的气味,也没有标志性的长发,不过那双眼面容,身形,都和记忆里的别无二致,只不过,当初垂眸的羸弱眼神锐利的像是刚开封的剑刃。
“不,芙蕾雅,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芩弋姝看着她,十分开怀的笑了:“嗯,很意外吧。不过按理说你的任务其中之一就是击毙或者抓住我呢。”
“因为,我就是联邦要找的,西西弗斯独立的幕后操盘手。初次见面,很高兴在这种条件下见到你,西耶那。”
第134章 圣母怜子
chart2「蝴蝶」
大概是向法厄同解剖自身的原因, 她一直陷入噩梦中,而身体的不适加剧了这种反应,那些他曾经深深埋藏在意识深处的情感, 趁着虚弱的意识薄膜就那样倾泻而出。
好似埋藏在身体里的情感一下子汹涌出来。
所有的宣泄,源源不绝。
芩弋姝的意识一直像是陷入一片水域,好像因为信息素的原因, 她一直哭,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却听不清楚。
很难受,远比死亡还要疼痛的悲伤, 那种感觉要溺毙她一样。
她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求救,但是声音卡在喉咙却无法出声。
因为她,知道没人能救她。
无论何时, 无论何人。
都没有能让她求救的人。
法厄同听着芩弋姝哭泣的声音, 那样悲伤的哭泣声犹如一个走投无路之人悲鸣之音, 他无论何时没有听过芩弋姝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而无论他用怎样的手段对待他, 那双眼眸依旧是沉静的, 似乎是怎样的伤害都不曾加害她一分一毛……
曾经他跃跃欲试划破的东西确就这样在他面前展现。
这不是他给予的, 而是她与生俱有的。
她在呓语,但是字含糊不清。
法厄同垂眸看着她, 银色的睫毛遮盖一片紫色的瞳孔,他伸出手, 手指以柔和有力道的方式抓住芩弋姝的手与她十指交扣。
他这样不容逃脱地抓住她的手, 将那挣扎和不甘全数压下。
意外的是, 似乎是法厄同的作用,芩弋姝那陷入痛苦的梦境似乎是撕破了, 她渐渐沉浸下来又恢复到那沉静的表情。
香气在室内侵袭,因为芩弋姝沁出的水分在热量蒸腾下蔓延至整个空间。
法厄同拾起液体中唯一一颗完整的胚胎。
他这样深深凝视那个脆弱不堪的透明薄珠,用下一秒就会捏碎的眼神深深注视着。
不过很快,他将其放在缓慢营养液和填充氧气的生命罐中。
……
生令院,人类基因检测室。
研究院将数据呈现在屏幕上,与站在他面前面上覆盖银色面具的黑衣乌鸦进行汇报。
“根据检测只有一个胚胎还有生物电存在。”
乌鸦问:“具体测量情况怎样?”
“是个残次品,不仅如此还有不可治愈的损伤,真的是要留存吗?”
乌鸦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冰冷:“这是命令,要让他存活。”
离开研究室前,塞巴斯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
似乎釶察觉到了,这个不属于程序的回头,釶顿了顿收回视线。
透明的薄膜在营养液种缓缓舒展,生命的小芽在其中缓慢生长。
……
芩弋姝醒来的时候,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是不是在梦境中。
她从水中直起身,而在她面前,是一个面容恬静头发笼罩光辉的女子环抱着一个死去男人的雕塑。
来自穹顶的唯一光束就这样打在,圣母的头上,打在她悲伤哀泣的脸颊上。
白色的大理石雕刻出女人头巾的皱褶,她双目注视着死去的基督,庄严、宁静、悲怜。
芩弋姝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她反应回来,那是米开朗琪罗的圣母怜子。
不过,在她眼中。
她看到的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无论前路还是后路都没有她要去的地方。
无论去往哪里都是死地,悲痛和愤怒毫无宣泄之地。
她捂住脸,浑身颤抖,身体中那无论如何都不愿触及的东西被撕开了一个裂缝。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芙蕾雅,不要呛到水。”
芩弋姝转过头,看到了法厄同。
法厄同从廊柱间有过来,他全身只在腰间围了一个白色丝绸浴巾。
他锁骨上有一抹水滴从落到腹肌到人鱼线的深处。
芩弋姝从恍惚的神智中回过神,她再次转过头看去,发现圣母怜子已经变成了头戴花环腰扣金腰带的芙蕾雅。
而刚刚在一束光芒中的那个震撼雕像已经荡然无存。
芩弋姝闭眸又睁开眼,发现眼前的雕像确实一直是芙蕾雅。
按照法厄同的品味,和白星宫无处不在的雕塑看,这里确实不可能有圣母怜子,而她那时候看到的,是她脑海中的臆想。
她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芩弋姝低下头颤抖地捂住眼睛。
法厄同走下浴池,池水浸湿了他的腰巾,温泉水的热气蒸腾而上外他腹间的肌肉上凝结一串串水珠,走到芩弋姝的身侧握住她的手,他眸中倒映的是芩弋姝浑身颤抖的慌乱神情。
法厄同轻轻拥住芩弋姝,在她头顶落下亲吻:“怎么了,不是说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吗?怎么慌乱成这个样子?”
芩弋姝的意识是慌乱的,一些冲击她的东西杂乱不堪,她最终问:“你这里有圣母怜子的雕像吗?”
法厄同的表情停滞了一下,他从芩弋姝不着调的询问中问道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回答,随即他放低声音轻声询问:
“圣母怜子?你为什么说这个?”
“我刚才看到了,它就立在这里。”芩弋姝指向芙蕾雅的雕塑,她呜咽一声,意识一片混沌,然后她主动抱住法厄同的腰。
她双臂紧紧滴抱住法厄同,将颤抖的呜咽都淹没在怀抱里。
头发和身上的薄巾都被浸湿了,怀抱不够,芩弋姝慌乱的近乎想要藏到身前这个人的身体里。
此时,比起那足以溺死她的情绪,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
哪怕眼前的这个人是法厄同,也是她濒死都要抓住的港湾。
法厄同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来自芩弋姝的第一次的主动亲近,按照他对芩弋姝做的疗程,和他意识到的芩弋姝的封闭和对他的抵触程度,这一天应该还在很远之后。
不过此刻,比起询问为什么。
一股无法言语的愉悦情绪充斥了他的胸膛。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娇小的身体,那脆弱的脖颈就在他眼前仿佛一折就断。
原本到此为止应该是他应该做的,不过带给他的愉悦感却超乎他的意料之外,还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疑问。
无论如何,如果仅仅是一个足够吸引人爱上的爱神体质,因为受到伤害抵触带给她侵略性的人应该不致如此地步。
这时候法厄同意识到:
有什么还是他没有掌握的。
于是他环抱着芩弋姝将她托举起,看她闭着眼手慢慢环绕在他脖颈上,然后依靠过来。
水滴沾湿两人的皮肤,从紧贴的缝隙中落下到池水中。
从湿透的裙摆中落下,
从肌肉的轮廓中落下,
丝绸纱料互相湿透,滴答滴答落在一眼见底的清澈池水中。
水汽蒸发而上,模糊了从穹顶投下的光。
法厄同与芩弋姝拥吻,看着那双湿透的落下水汽的朦胧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一步步做的事情的回报,法厄同却感觉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
青烟袅袅升起,法厄同看着陷入睡眠的芩弋姝。
一问一答的开始了,催眠中的询问。
“你后来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
“是的。”
“后来你做了什么工作?”
“宝石销售。”
“具体呢?”
“联系供货商,将拍品推销或者留给一些人。”
和工作并没有关系吗?法厄同沉默一下换了问题。
“你后来有恋人吗?”
“没有”
“你第一次什么时候?”
“…”
看来,并不是足以让她记住的东西,法厄同将这个人划掉,继续开始询问。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穿着很好,看起来文质彬彬,非常有礼貌的人。”
法厄同想了一下反问:“对方财力和地位是不是很好?”
“是,他带着很好的表。”
“你选择和对方的理由是什么?”
“长相和气质。”
“不是因为工作金钱关系吗?”
“不,我并不需要因为身体愿意笼络客户,这么做的人也会被开除。”
因为强迫的原因,也被划去,法厄同手指捻了捻。
“好吧,我换个提问方式,你为什么要选择他作为对象?因为在你言语并没有对他的感情。”
“因为干净。”
“干净?干净是指?”
法厄同忍不住诧异的反问。
“他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又想要做什么…还有他的身体体检证明很干净。”
这些都不是理由,也不是她想要的回答。法厄同不禁有些烦躁,一次次的试探都被否定。
因为隐藏的绝对不是这个。
“只是因为干净才选择他吗?”
“孤独,还有有必要。”
法厄同的眸色闪动一下。
“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人?”
“…不会拜神的人。”
“什么?”法厄同不禁反问,但随即他想起来,在芙蕾雅被催眠的时间,是不能对模糊的指令作出回应的。
他于是换了提问方式:“具体描述一下,对他的看法。”
芩弋姝沉默一会,似乎时陷入十分艰难的回忆中,随即她说:
“会用不带感情的表情看着他眼前东西的人,因为他们很明白的知道他想要什么,又如何得到。
所以有时候,和这样的相处也就意味着,你清楚的知道你不会在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或者索取任何东西。”
法厄同愣了一下,他明白了芩弋姝的意识。
信神的人,他们会在拜神的同时向神索取,他们拜下的不神而是他们的欲望。而总有些人他们直视神,同时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都需要他们自己去争取,因为他们不会信任任何人。
他似乎抓到了极为关键的点。
“你为什么接近他?”
是的,芙蕾雅并不是因为金钱和利益接触这样的人,而如果因为一时的放纵也不会进行长时间的接触以至于熟识。
这时候,法厄同看到芩弋姝的双眸涌出泪水,那泪水浸湿睫毛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到耳际。
“…为了去岛。”
第135章 轻蔑的真相
“你有没有听到过, 万千种灵魂哀嚎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不断地向上走,而忘了他们出生的地方。
是向上的贪欲, 是兴奋地望向你的目光以及欢迎你的掌声。
好像,一切痛苦都可以抹消。
直到,她听到了哭嚎的声音。
由此, 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救赎,能从腐烂的雨季中将她拉出地那一只手。
我离开了泥沼,回头看去还有人在泥沼沉浮。
这时候我有两个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走向高处, 还是做那个会拉人走出泥沼的手。
……
芩弋姝走过一排排标注着日期地培养器皿。
最终她停在一个标注的日期前,在她旁边的塞巴斯停住脚步。
“是这个?”芩弋姝问。
塞巴斯点了点头:“是这个。”
营养液中的胚胎好像长大了一点,芩弋姝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深深的凝望着。
“你真的好坚强啊, 在那样的条件下还是活下来了, 既然如此, 我会将我能有的全数给你。”
这时候, 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声音。
“姝姝, 我要死了, 可是我没有活过我想要的日子。
我也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属于我的孩子, 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
“没用的,姝姝, 在我们离开之前他们已经给我注射了药。
我只是贪婪的向再看一眼外面, 而不是到死都都在那个岛上。”
“不过, 即使我死了,姝姝, 你还活着,带着我的份,好好的活下去。”
芩弋姝这时候,身体剧烈晃动一下,塞巴斯连忙握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倒在地上。
塞巴斯的程序有一部分在缭乱,但是釶却不清楚这一份事出自于哪里。
芩弋姝的瞳孔是溃散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在她眼中四周的场景是割裂的,一部分是海上,是霞光照射的大海,一部分是红色的矿藏洞窟,还有一部分是眼前这个布满生命器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