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孜不知她心里所想。
如果知道，只会大喊：你想多了！
之前顶头上司有贺乾，甘琴雪的很多想法都被压下来了，公司变成这样她也有心无力。
现在她是公司二把手。
一些想法也准备付出实践。
比如说挖经纪人，培养有大火潜质的艺人等等。
不过这些都不急。
毕竟好的经纪人，好的艺人，全都可遇不可求。
许孜心里也在琢磨这个。
有甘琴雪在，公司的管理方面就不用担心，下一步就要去找合适的经纪人和艺人。
想着想着，许孜的视线飘到甘琴雪身上。
她有点想问甘琴雪男朋友的事。
但转念一想，许孜觉得可能有点冒犯，也就没开口。没想到甘琴雪看出许孜的意思，竟主动开口。
“我分手了。”
许孜“啊”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虽然她自己没分手过，现在这个见色起意，随便谈的男朋友陆呈倦，其实是她初恋。
但没吃过猪肉，许孜见过猪跑啊！
她的那些个塑料姐妹也分手过，除了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的，哪一个分手了不是哭哭啼啼的，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可眼前的甘琴雪……
面色红润有光泽，精神头好，眼里有光，出门化全妆。
怎么着都不像刚分手的样子。
甘琴雪放下手中的美式，说话时嘴角带着自嘲的笑，“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叫冯天成，是我男朋……前男友，但又不能真算。我一个大龄剩女，家里一天打八百个电话催结婚，我被催着烦，就答应了家里的相亲，他是我相亲时认识的。”
许孜没相过亲，但看过这种奇葩相亲视频。
“然后你就看上他了？”
甘琴雪想了想，找了个比较贴合的形容。
“大概就是在一众看不顺眼的人里，挑了一个没那么看不顺眼的。如果不找一个，家里人又会再安排相亲，所以我就想着相处着试试看。被拍照片那天之前，我为了工作已经放了他四回鸽子了。我们见面后也就并肩走着聊天，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我讲的话题他听不懂，他讲的话题我没听说过，反正就是表面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尊严。
走在我们前面是对年轻的小情侣，黏糊糊的看着感情很好。
他跟我说很羡慕那对年轻的小情侣可以这么甜蜜。我想着，自己可能根本不适合谈恋爱，要不就不要耽误人家了。我还没开口，他说不如我们试试学年轻人，多尝试一下。”
“那后来呢？”
他们都已经分手了，许孜听甘琴雪讲这件事，权当是找个瓜吃吃。
“可能是害怕分手了还要再去相亲，也可能是真想学一下年轻人，我就试着咬了一口他拿在手里的棉花糖。”
甘琴雪皱着眉头回忆了下那天的棉花糖。
“没想象中的好吃，又甜又腻，只是表面上看着好看而已。”指尖在咖啡杯上滑了滑，甘琴雪又说，“还不如美式，别人看着又黑又苦，但自己喜欢才最重要。”
咖啡店里的音乐很舒缓，听着很让人放松。
两人各自抿了一会咖啡，许孜捧了一块提拉米苏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甘琴雪羡慕嫉妒的在旁边看着许孜，并暗戳戳的提醒许孜，一小块提拉米苏需要在跑步机上呆多久。
她不爱吃提拉米苏。
但爱吃火锅。
恨不得一天三顿饭，能吃四回火锅的那种。
但为了控制体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火锅了。
没想到许孜小手一挥。
“没事，今天吃明天胖一点。明天不吃，后天就又瘦回来了。”
甘琴雪更气了。
为了防止自己被气死，她决定转移话题。
“那天我从公司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庞姝和冯天成应该不是陌生人。我先问了庞姝，又问了冯天成，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果不其然，许孜连捧在手里的提拉米苏都不吃了，身体前倾准备听八卦。
“知道什么？”
甘琴雪压低了声音。
“庞姝和冯天成是青梅竹马，两人牵过手，拥抱过，亲过，睡过，甚至庞姝还为他流过一个孩子。但从头到尾，冯天成都没说过要娶她，甚至庞姝都没当过她一天的女朋友。”
许孜眉头紧蹙。
连手里的提拉米苏都放下了。
刚刚不吃，是为了听八卦。
现在放下，是被八卦的男主角恶心到了，吃不下去。
第12章 第十二口瓜
恶心劲过去，许孜有些同情的看向甘琴雪。
甘琴雪无所谓的笑笑。
“反正已经分手了，也没有再复合的可能性。而且，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没有必须结婚的年纪，只有必须结婚的爱情。爱情来了就好好享受，没来也不必强求，享受当下就好。”
许孜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陆呈倦那张好看的脸。
还没等许孜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时，甘琴雪已经转移了话题。
“我想跟你请示一件事。”
许孜挑了挑眉，示意她说。
甘琴雪，“我想给庞姝在公司安排个保洁的工作。”
不等许孜问原因，甘琴雪解释道，“她家里有个年纪大的母亲要养，还时不时的就要生病去医院。她没啥文化，本来找工作就困难。再加上网上爆出那事，她就更找不到工作了。”
许孜更诧异。
“按理说，庞姝惨，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被人造黄谣不是小事，许孜不相信甘琴雪能真的不计前嫌。
“说实话，刚开始我是幸灾乐祸的。但后来知道她跟我一样被冯天成骗得团团转，竟生出了几分不该生出的惺惺相惜。”
不过甘琴雪并没有和她做朋友的意思。
“当然了，她那么对我，做朋友是不可能的。反正就一工作，请谁干都是请。她要是好好干，就拿工资继续干。不好好干，辞退了就是。”
许孜无可无不可。
“现在公司交给你在管，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和许孜说这事之前。
甘琴雪其实是有疑虑的。
“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她想了想，想到最近大家都很讨厌的一个词，“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圣母了吗？”
许孜嘴角勾起。
“无底线善良，牺牲别人才是圣母。善良是好事，没必要遮遮掩掩。”
……
从咖啡厅里出来两人便分道扬镳。
甘琴雪回公司，当牛做马去给她赚钱。
而许孜作为资本家，心情颇佳的约了个美容，顺带做个全身SPA，心情好得不行。
等许孜从美容院里出来，天已经擦边黑了。
美容院离家不远，许孜没开车也没叫车，自己提着小包溜达着回家。
街头拐角处。
有个弹吉他唱歌的女孩。
现下正值盛夏，许孜只穿了短袖短裙都觉得有点热。
要不是离家没多远了，另外想走路消化完胃里最后一点食物，回家吃厨子兼合租室友兼男朋友做的饭。
许孜早就叫司机来接了。
这么热的天气，那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
连脸都用丝巾包裹上了。
许孜也不是没见过街头卖艺的。
但这个女孩身前没有供给路人投钱的碗，也没有二维码，更没有开直播。
像是真心热爱唱歌。
有多真心呢？
许孜说不太好。
反正看起来比那种唱歌选秀节目上，十个有八个说我很惨，特别惨，从小就非常惨，但我热爱唱歌，梦想就是能站在舞台上的歌手，实际上满脸写着我想红的真多了。
而且，以许孜这个半吊子的水平来看。
这女孩唱得比他们都要好。
吉他弹得好暂且不说。
就单论唱歌。
她的音色实在特别，是娱乐圈少有的空灵，很是好听。属于那种老天爷赏饭吃，只要别人听过她唱歌就能记住，并且下次哪怕她唱新歌也一下能听出来的那种。
许孜很喜欢她的歌声。
也很喜欢这种音色。
迄今为止，娱乐圈只有一人拥有这样的音色，而这个人无论是原创还是翻唱的歌，全都在许孜的歌单里。
许孜还想过把那人挖过来。
但一看对方公司——业内top！
再看看自己公司……
许孜不得不歇了这份心思。
而现在，许孜这份歇了的心思，又重新活跃起来。
没办法把已成名的挖过来不要紧。
许孜完全可以自己再培养一个。
不久前许孜还觉得可遇不可求。
现在，可遇不就来了吗？
许孜没有立刻上前打断她，而是站在一旁，安静的听她唱歌。
像！
真的太像了！
和许孜歌单里的那个成名歌手音色和水准几乎一模一样。
不！
应该是更好！
现在这个卖唱的女孩，声音更加闲适淡然！这种闲适淡然，将她声音里原本的空灵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女孩周围围了一群人。
许孜旁边就站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用赞许的声音说，“好听！真是太好听了！你说她是不是哪个已成名的歌手无聊了出来唱一唱，或者是哪家娱乐公司新签的练习生，出来练练胆子的？”
他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就连普通人都叹为观止的水平和天赋，完全够吃这碗饭的。
但他旁边的那个却是不屑一顾。
他嗤笑一声，“兄弟你想啥？你看她那肉乎乎的身材，再加上黑乎乎的皮肤。还进娱乐圈当歌手？我看当个笑话还差不多！要是长成她这样都能出道，我感觉我也能收拾收拾出道当明星。”
许孜被膈应得够呛。
她笑得比这个男人更大声，更讽刺，然后用十分没有礼貌的鄙夷眼神上下打量他，嘴上还挺大声的“啧啧”两声，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许孜的动静太大。
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有没有点礼貌？”
许孜“呵”了一声，“对待没礼貌的人，我为什么要有礼貌？”话说完，许孜继续用那种十分没有礼貌的鄙夷眼神上下打量他。
男人被许孜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
“你看我干什么？”
许孜没有立刻回答他，继续用那种眼神上下打量他好几遍。
“你家买不起镜子吗？”
男人跟不上许孜的思路，下意识的反驳。
“我家有没有镜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孜也不生气。
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将就着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第13章 第十三口瓜
明白过来许孜是什么意思，男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不是因为不好意思。
而是被气得。
“小娘们儿你找死！”
说着，他冲上来就要动手。
许孜没有半分害怕，而是优哉游哉的伸手指了指就近的摄像头。
“想动手？那你可看着，这个摄像头把你一举一动全部拍着呢。而且……”许孜细白的手一转方向，指着马路斜对面，“那里就是警局。你猜，从你动手到被抓进去，需要几分钟？想不想挑战一下魔都的出警速度？”
男人顺着许孜的手看去，果不其然是警察局。
不知是不是巧合。
在男人看向警局的一瞬间，正好有个警察推门出来透透气。而且，还和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对视。
男人忽然怂了。
但又觉得就这么走很没有面子。
还好旁边的人比较了解他，抓着他的胳膊拉了一下，“跟女人计较，你算什么男人？”
有了台阶，他下得比谁都快。
丢下一句“多管闲事”后，男人气呼呼的走了。
许孜没再管他。
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谁都没有她即将要签的摇钱树重要！
因为不想打扰她，许孜在旁边站了好久，穿着细高跟她腿站得都有点酸。不过因为女孩唱歌实在好听，许孜并没有觉得时间过去得慢。
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围观听歌的人越来越多，女孩也不说话，局促得缩在一旁的腿脚，都显示出她的不自在。
但她是个天才。
唱歌方面的天才。
只要一开口，只要她的手放在吉他上，她便只会沉浸其中。
直到结束，人群散去，许孜才有机会上前。
女孩刚收拾好东西。
生怕吓着她，许孜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
她递上一张名片。
“你好，我是熹光传媒的许总。你的歌声特别好听，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都是会怀疑对方是骗子。
许孜已经做好了花很长时间解释自己不是骗子的准备。
但没想到她开口便是。
“我长得丑，没人会喜欢我。”
说着，她又拉了拉脑袋上的丝巾，企图将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
许孜微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每个人的长相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长得不好看，只是没那么符合现在的大众审美罢了。”
刚刚听歌的那会，许孜已经想好了如何给她包装。
这种个人风格比较明确的长相，只要朝着一个风格包装，就会形成自己鲜明的特色。
许孜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但女孩根本不信许孜的话，只是摇头。
许孜不想放弃，继续劝导，“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先不签合同，可以随时来考察我们公司，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好的资源给你。”
顿了顿，许孜着重强调一句。
“而且，我认为，歌手不必靠脸吃饭。”
有嗓子就够了。
前面许孜说了一大段，女孩都没什么反应。
但等许孜说出那句“歌手不必靠脸吃饭，”女孩的眼神却忽然亮了。
许孜从中读到了感动和心动。
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眼神中的光只亮了一瞬间便灭了。
她慌乱的和许孜说“对不起”又说“谢谢，”而后就跟生怕自己会因太过心动改变主意似的，拿上自己的东西扭头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