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是李新文。
以前李新文打电话过来，她总是在第一时间接。
但今天她并不想接。
把手机扔在一边，袁柔就这么听着它响，直到手机自己挂断。
但那边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李新文。
这次袁柔接了。
电话刚接通，袁柔还没说话，那边就是破口大骂。
“袁柔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网上的视频怎么回事？现在都上热搜了！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情！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合约！”
袁柔皱着眉头。
“什么视频？”
李新文以为袁柔在装蒜。
“就是你唱歌的视频，我的成名作！我告诉你袁柔，我们都是签了合同的，你要是敢违约，当心吃不了兜着走！我就算是在娱乐圈干不下去了，还能回家当富二代，你想想你能干什么？就你那副尊荣，我看看你能靠什么赚钱？出去卖都卖不上好价钱。”
李新文一向说话难听。
袁柔已经习惯了。
她点开抖音，第一个给她推送的就是“瓜田里最闪亮的猹”发出的那则视频。
被打了码，她也能认出是数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刚写出《璀璨星光》正处于激情四射准备大展身手的年纪。
看着当年还对一切充满希望的自己，袁柔伸出手先是点了个赞。
隔了两秒，又点了个收藏。
时间过去了太久。
若不是这个视频。
袁柔甚至都要忘了那个最初的自己。
袁柔迟迟没有动静，李新文并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她骂道。
“你赶紧给我想办法让视频消失，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李新文。”
袁柔的声音格外冷静。
带着特有的空灵。
李新文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后更加恼怒。
“我让你找发视频那个人把视频删了你听见没有？否则你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随便你。”袁柔说。
“你说什么？”
李新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袁柔第一次反驳她。
袁柔，“视频不是我给她的，我也不知道视频为什么会流出去。但我觉得这视频该放出去，否则那个自杀的人不是白死了吗？”
说完，不等李新文说什么，袁柔就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李新文又打过来。
袁柔没有丝毫犹豫，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用得特别顺手。
第一次这么硬气，袁柔的身体有点发抖，但心理上却感觉到了快乐。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袁柔忐忑的点进评论区。
她已经做好了满屏都在攻击她长相身材言论的准备。
袁柔安慰自己。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只要有一个人喜欢她的歌声。
那就是值得的。
屏住呼吸点进评论区，袁柔的脑袋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第18章 第十八口瓜（加更）
“好听好听好听，好特别的声音。”
“呜呜呜呜~~我耳朵怀孕了。”
“鬼知道这个视频我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真的好好听！有没有其他歌？给我指个路，我想粉。”
“想听其他歌＋1！”
“这个小姐姐好眼熟，是不是之前直播过？当时我无意间刷到特别喜欢，每天去听。可惜小姐姐一直没有流量，所以播着播着就不播了。”
……
“瓜田里最闪亮的猹”是吃瓜为主，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新文的瓜上。
袁柔往下翻了翻，才看到几条评论是和自己有关的。
几乎全是夸赞。
偶尔几个攻击自己身材的。
点进主页发现都是李新文的粉。
那些想听她唱歌的评论被袁柔截图下来，小心翼翼的保存好，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始终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喜欢她。
她不由自主的在脑袋中幻想。
是不是有一天，她也可以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唱歌给所有喜欢听她唱歌的人听。
想着想着。
袁柔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笑。
那是她从小梦想，却又不敢奢望真正能实现的事。
“砰！”
卧室的门被大力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
是袁敏。
没了年轻时候的娇艳美丽，上了年纪后她长了不少皱纹。脸上薄薄的肉垂下来加深的法令纹，显得她整个人都有点凶。
“妈。”
袁柔家租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卧室留给袁敏住，袁柔就搭个小折叠床在客厅睡。
袁敏一言不发的朝袁柔走来。
袁柔很奇怪，又叫了她一声。
“妈？”
袁敏没理她，径直走到袁柔身前，然后抬起手“啪”的一声，甩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袁柔的脸瞬间肿起来。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袁敏。
“妈你这是为什么？”
袁敏看袁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多少年的仇人一般。
“听说你唱歌的视频都发到了网上？”
袁柔瞬间了然。
她眼神暗淡，捂着脸颊的手拿了下来。
“是。”
袁敏气得像是要吃了袁柔一般。
“去把视频删了，说那歌是新文唱的。”
袁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袁敏让她这么做是因为钱。
她尽量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妈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有个娱乐公司要签我，合同特别好，我很快就能出道了。等我出道赚钱，我们就可以住大房子了，你不用再担心钱的事。”
“你给我住口！”
袁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这样会毁了新文的你知不知道？不行，我决不允许你这么做，决不允许你毁了新文。”
“妈！”
袁柔满是不解。
“我毁了李新文？明明是李新文毁了我！妈，到底谁才是你女儿啊！你为什么一心向着别人？”
从前，袁柔一直安慰自己袁敏这样是善良。
但她心里明白，袁敏从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她的善良只对着李新文。
袁柔的质问她没办法回答，导致她有那么一些的恼羞成怒。
袁敏还想动手。
但被袁柔躲了过去。
袁柔躲她，她并没有多生气。
但一想到要被拆穿的李新文事业会遭到重创，袁敏就心疼得不行。
她四下看了看。
看到了那个被袁柔视若珍宝的吉他。
袁敏立刻朝吉他冲过去。
看出袁敏的意图，袁柔一下就认输了。
她朝吉他扑过去，喊道，“不要！”
但还是晚了。
袁敏将袁柔的吉他抱起来，狠狠摔在地上，还跺了两脚。
“我让你弹吉他！我让你弹！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恶毒？是不是那个要签你的人鼓动的？我就说你那么老实的一孩子，怎么忽然动了这种心思？原来是被鼓动的！”
袁敏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她抓起袁柔的手就要往外冲。
因为太过用力，她的长指甲深深地嵌入袁柔的肉里，在她手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你现在就跟我去跟那个要签你的人说，咱们不签，让她死这条心！”
从吉他被摔坏的那一瞬间。
袁柔脑子里的那根弦似乎也跟着断了。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结。
袁柔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从吉他上移到袁敏身上，而后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嵌入肉里的指甲从袁柔的手上划过，有细细密密的血珠渗出来。
“我不会去的！”
她很不明白。
为什么袁敏从来不疼她。
“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为什么你从来不把我当做你女儿？我告诉你，不仅网上的视频我不会管，我还会拆穿李新文，拆穿她代唱。就算是打官司失败我赔钱，我也一定要拆穿她！”
说完，也不管袁敏是什么反应，袁柔便跑了出去。
楼梯道很黑，袁柔差点摔倒。
她心中无比绝望。
甚至觉得黑的不是楼梯道。
而是她的人生。
出了楼梯道没走几步，袁柔忽然发现前方两道人影有些熟悉。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前方的两个人。
正是送她回家的许孜和陆呈倦。
“许总？”
袁柔尝试叫道。
许孜笑了笑，“叫我许孜就行。”
许孜很漂亮。
袁柔一直都知道。
但此刻的许孜格外柔和。
一笑。
让人看着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袁柔原本是想笑的，但比笑容更快的，是不由自主滑下来的眼泪。
连鼻头都是酸酸的。
说不出的委屈。
被李新文骂的时候，她没哭。被袁敏打的时候，她没哭。甚至连吉他被摔，她都没哭。
但看到许孜竟然站在她家楼下没走，她不争气的哭了。
好像。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许孜抬手为她擦了擦眼泪。
“怎么哭了？”
袁柔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
“你之前说的要签我，还作数吗？”
许孜愣了愣，而后放下为她擦眼泪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我不算伯乐，但你一定是千里马。”
公-/众/-号/-闲-/-闲--书/-坊 第十九口瓜
袁柔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瞬间又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许孜不停的为她擦眼泪，丝毫不嫌弃。
直到陆呈倦递过来一张纸巾。
许孜的目光太过虔诚，和当初满眼算计的李新文完全不同。
袁柔想着自己身上的那些事。
又站在许孜的立场上觉得她太亏了。
“我，我身上的事很麻烦。给李新文做代唱我是自愿的，是签了合同的。而且，我长得不好看，别人也不会喜欢，签了我你很有可能会亏钱。”
在自己没能为许孜赚钱之前，袁柔没想着拿钱。
但她知道推一个新人出去。
肯定是要花钱的。
说着说着，袁柔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要不你找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当艺人，然后我给她做代唱。我的声音可以变的，绝对不会让李新文那边抓到把柄。”
虽然袁柔自己很想站在舞台上唱歌。
但许孜这么为她考虑。
她也不能不为许孜想。
许孜没想到就这一会的功夫，她能想这么多。
“你和李新文的合同根本不正规，拿到法庭上也是作废的，根本制约不了你。如果她蠢到放到网上，那她也是锤自己。至于钱，我有很多钱，放心亏。”
说着说着，许孜还默默地在心里想。
就算是她在娱乐圈再怎么亏……
都不会有许尊亏得多。
“让你给别人代唱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我能接受你当代唱，那就根本不会管这件事。”
说着，许孜当着袁柔的面拿出手机，点开听歌app。李新文，准确来说是袁柔唱的歌，全都被她整理到一个歌单上。播放量排行榜，无论是总榜，七天榜，播放量最高的都是袁柔的歌。
许孜说。
“如果我能一手把你捧红，也算是最成功的的养成系追星了吧？”
许孜用自己的身份证给袁柔开了房间。
让她住这好好休息一晚上。
又跟她说让她明天到熹光传媒找甘雪琴报自己的名字，她会安排艺人公寓和经纪人。
剩下的就是保护好嗓子，练歌。
随时准备上台。
回去的路上，陆呈倦开车，坐在副驾驶的许孜，先是用外卖软件给袁柔买了擦手上划伤的药，而后默默盘算袁柔的首场秀要怎么安排，才能做到一鸣惊人。
到家后，许孜顾不上休息，连夜做动画。
上次贺乾的动画也是如此。
许孜负责整理故事，证据链。
陆呈倦负责画人物，做视频。
两人一忙就是深夜。
等陆呈倦从电脑前抬头，发现许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比起白天上了妆的明艳动人，卸了妆的许孜皮肤吹弹可破，小嘴粉红，睫毛纤长，在眼睑处打下一小排的阴影，又可爱又清纯。
陆呈倦本来想一直盯着看的。
但看了看许孜现在不舒服的睡姿。
又没舍得。
他掏出手机先调静音，检查闪光灯后，对着许孜的睡颜拍了一张，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许孜打横抱起，送回她的房间。
陆呈倦很小心，直到被放到床上，许孜都没醒过来。
把许孜的鞋脱掉放好在床前，陆呈倦将叠放在一角的薄被拿过来盖在许孜身上，接了杯水放在许孜床头，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才关门出去。
出去后，陆呈倦将没做完的工作大致整理了下。
将一部分繁琐但又不会暴露袁柔身份的工作用邮箱发给助理，然后毫无愧疚的打了个电话出去。
那头还没睡觉，电话很快就接了。
“陆总，您是要回来了吗？”
陆呈倦没接他话。
“我邮箱发给你的东西，明早之前发给我。”
助理哀嚎出声。
“陆总，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熬夜工作会猝死的。”
陆呈倦将右手握着的手机换成左手，空出来的右手握住鼠标，将偷拍许孜的照片放大，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保存在文件夹里。
哪怕是助理哀嚎，他语气也丝毫不变。
“年终奖翻倍。”
那头瞬间不嚎了。
“好的，陆总！”
“而且……”陆呈倦慢悠悠的拆穿他，“我刚看了下你的朋友圈，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及往前翻半个月，你几乎每天都在凌晨两三点发在夜店放松的朋友圈。现在十点半给你布置工作，你跟我说你要猝死？”
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