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荔很笃定,是林知期先看她的。
当时他们没说上话,她的身旁和对面位置被热恋中却又玩情侣间小把戏的乌游小情侣给霸占,耳边全是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被吵得头晕晕沉沉,连和林知期说话的兴致也没了,没坐多久就独自回了宿舍。
回去后正要睡,林知期居然主动给她发了消息,他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她没脸没皮地回了个“嗯”。
他发来【去医院了吗?】
喵身很辣。【没去,怪难受的。】
林知期【是哪里不舒服?刚才看你吃得很少,要保重身体。】
喵身很瘦。【没事啦,吓唬你的。林老师,刚才在食堂你怎么不和我打招呼?沈青舟又不在。】
发完,江荔揿灭屏幕翻身下床洗脸,可走到阳台随意往下一瞥时,竟看见了刚好转身走的林知期。
她不由得一愣。
是专门来这里找她的吗?
江荔的心脏不由得收缩了下,站在原地想了几秒,大步走回宿舍拿手机给林知期打电话。
没在预料中的秒接,而是在即将要自动挂断前,她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无波无澜,平静如水。
“怎么了?”他问。
江荔故意虚弱着、嘶哑着嗓音说:“林老师,我的头好痛啊。”
那边静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才从听筒响起。
“那你就好好歇着吧。”
江荔顿时松了口气,她爬上床躺着,和电话里的人得寸进尺:“我是准备休息了,不过,你能再唱唱歌吗?”
林知期停下脚步,四周环顾一圈,往湖边走,找了个少人的地方坐着,他刚才听见最后那句话时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气,但已经在那响了三十几秒的铃声中自我化解完。
“你想听什么?”他温声询问江荔。
最后是唱了首陈奕迅《葡萄成熟时》。
江荔听完,长睫轻轻颤动,莫名的滋味涌上心间,胃里忽然有些泛酸,嘴里喃喃着其中一句歌词:“错的爱。”
林知期顿了下,重复其中一句歌词:“日后,尽量别教今天的泪白流。”
他嗓音温和:“江荔,记住这句,忘了你想的。”
武教练的催促的声音把江荔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关了手机,忙拿起包往外面走。
今晚武教练请整个训练团队的成员去吃饭,去的地方还是在林知期兼职的咖啡馆附近。
可惜他今天在另一个方向。
抬眸望着漆黑的夜空,她还挺想见到他的。
席间,江荔以水代酒敬了武教练一杯。
她和武教练认识近十年,他是一位儒帅,脾气好能力不小,曾参加过一次奥运会,夺下世界第二名,在之后因为腰伤严重,不得不退出了国家队。
如今他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再次见证江荔拿下这次大学生空手道大赛的冠军。
江荔心知不能辜负自己,更不能辜负武教练这么多年以来的培养。
江荔是给林知期说了她在哪吃饭,但她真没叫他来,送完团队成员离开后,她正要打开车门,就听背后响起林知期那让叫人无论何时都觉得悦耳的声音。
扬起的眉梢彰显了她此刻的心情,转身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林知期,忽然,她眼前一亮,抬手示意他停下。
他也就听话地停下不走了。
江荔把手搭成个照相机的框框,睁着一只眼睛看他,颇为认真地说:“你这样有点像去年爆火的韩剧男主角,这样,你慢慢走过来,可以把手放在背后吗?就装做......有礼物要送我的样子。”
林知期心底微惊,低头一笑,虽然没太明白她说得是谁,但还是依着她的话把手放在背后,嘴角噙笑地走向她。
怎么办啊,一切都太巧了。
待林知期走近她,江荔手一挥,眉眼弯弯地打了个板:“CUT!”
她望着那张清隽的脸,开始吹牛,“不错啊林老师,要不以后演戏去吧,我投资你,绝对把你送上娱——”
她愣住,抬眸直视:“乐圈顶......流。”
江荔是说详装送她礼物的样子地走过来,林知期却真的从那只手上拿出了一支胭脂粉色的玫瑰。
她心怦怦跳,嘴角梨涡不受控制地浮出,倚着车门抱臂看林知期,“搞什么,忽然这么浪漫?”
说完自个就去把花拿在手中,低头一闻,花香诱人,她再次笑开:“林老师,谢谢你。”
林知期神态自若,“如果我说是出地铁的时候卖花的小朋友强塞给我的呢?”
当时他见拿着粉玫瑰的小朋友满脸希冀,不难看出小朋友是望希望他能把那最后一枝花买下,他倒也是没多想就买下了,等拿在手中后才倏然想起不知能以什么方式给江荔。
林知期买下花的第一个念头是要送给江荔,这个念头反应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江荔蹙眉,不开心地扫他一眼:“林老师,能别这么煞风景么?好好的氛围被你一句话搞没了。”
“我不管,”她神色骄纵,“以后你能不能带着满腔的爱意给我送一束花?”
林知期眼眸含着温柔细碎的笑,详装出为难的姿态:“满腔的爱意?那可能没机会了怎么办?”
江荔气得抬手拍林知期的肩膀,却不料在要收回时手腕被他冰凉宽厚的掌心牢牢圈住。
她顿了一秒,抬眸看他漆黑的眼睛,红唇翁合:“这是要干嘛?”
林知期垂下眼眸,轻低的声音落在江荔耳畔:“比赛顺利,不要受伤。”
这便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江荔今晚不回学校,他不来,就见不到她,这些话他希望是能当面说。
快十天了,没见到她,他想见,所以就来了。
江荔一愣,鼻间有些发酸,她发觉自己在林知期面前会变得莫名感性,他的一言一行总是能牵动着她的情绪。
-比赛顺利,不要受伤。
这句话,以前沈青舟常在比赛前和她说过,但此刻从林知期口中说出,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至于那种感觉叫什么,江荔不太明白,她只知道自己那颗空荡荡的心被蜜意填得满满当当。
“林知期,你是渣男吗?”她没头没尾地问出一句。
林知期挑眉轻笑,“你觉得我是吗?”
江荔耸耸肩,没好气地用高跟鞋尖去戳他那干净无暇的帆布鞋,闷声说:“不对,你才不是渣男,你是胆小鬼,不敢承认你的心,对吗?”
江荔被风扬起的发丝轻轻拂过林知期的脸颊,听她说完这些话,他也低头去看不停被戳着的鞋子,那一下下恍若在戳着他的心。
“我否认过吗?”他嗓音温柔地问。
江荔抬头,脸上表情变得生动:“你很矛盾,喜欢也不承认,当初否认过也不承认。”
是谁说出“不喜欢就不中用的”名台词的呀?
她可是很记仇的。
林知期心微微颤动,眼底笑意更浓了,看了眼江荔额边凌乱的发丝,下意识就抬手过来把那丝丝乌发拢回她的耳边。
这个动作亲密且自然,当冰凉的手指碰到江荔温热的肌肤时,两个人都愣了下,然后都不约而同地别开眼。
江荔心率增快,脸热得厉害,她把车钥匙胡乱往林知期手里塞,“林司机,我们今晚就到这儿了,麻烦您送我去宏兴区的嘉礼酒店可以吗?我妈在那儿等我。”
林知期嗓音含着笑意:“遵命。”
他先是绕到副驾驶开车门,左手挡了下车沿,等江荔进去坐好后才关上车门。
看着林知期挺拔修长的身影从挡风玻璃前经过,江荔心头轻吁了一口气,他真的太细心体贴了,手挡在车上怕她磕到的举动连沈青舟都没有过。
这里过去江家酒店大概半个小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车里开着音乐,都是江荔爱听的歌。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歌单多了许多陈奕迅的歌曲。
林知期车开得稳当,不像是平时座驾只有自行车的人。
江荔手肘撑在窗檐上,车窗上印着男生出挑的侧脸,线条清晰硬朗,视线移向窗外急剧倒退的街道,她忽然说:“今天沈青舟来训练馆找我了。”
“嗯,知道。”林知期平静地目视着前方。
中午沈青舟怒意冲冲离开食堂,不就是想要去找到江荔问清楚吗?
他觉得可笑,沈青舟是永远都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吗?他这个人根本没资格去质问江荔。
江荔扭头看他,别有深意地说:“要是我和他说我的男朋友是林知期,你猜他会怎么样?”
“会和我打一架吧。”林知期嗓音依旧平淡温和。
“估计也是,毕竟他可能打不过我。”江荔收回目光,“我这段时间才发觉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这个人,不爱我却表现得很在乎我,听到我有喜欢的人了搞得像我背叛了他似的,可能我从前给他的感觉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所以他很一直放心我,难道是我现在的行为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想要回头?”
林知期先是细细品味了“喜欢的人”几个字,旋即调低了音乐声,打着方向盘靠边停车。
“你会回头吗?”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他特意把车停下问。
江荔再次扭头看林知期,笑容璀璨充满能量:“永远都不会,我可不是一个三心两意的人。”
她把还抓在手中的花伸过去碰了碰林知期高挺的鼻梁,眼里带着捉弄的笑意,“所以林老师,你什么时候才心动啊?”
林知期垂眸轻笑,抬手摸摸了被花挠过的鼻间,没回答江荔的问题,重新启动了车子。
今晚周媛在酒店订了间大套房,说是大半个月都不能见到江荔,要好好和她说上一晚的话。
车子停在目的地门口,江荔解开安全带,旁边的林知期忽然叫住她,“先等我一下。”
江荔疑惑地看着他下车,接着便见他阔步走进了酒店旁边的那家便利店里。
这时周媛恰巧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没到。
她随口应付了几句,眼睛一直盯着便利店,没一会儿的时间,门口出现的那抹高大身影拎着个袋子往这边回来。
“江荔,妈给你煮了你爱吃的菜,赶紧过来吧。”周媛边从厨房端菜边和江荔讲电话。
林知期走近,俯身敲副驾驶的窗,江荔朝电话里“嗯”了声,然后挂断打开车窗。
“你买了什么?”她垂眸一瞥。
林知期从袋子里拿出一只雪糕,是江荔上次让他买的那款,猜她是爱吃。
江荔有些惊讶,认真瞧了眼袋子,不止一只,还有其他小零食:“这种雪糕好像挺贵的,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他们隔着一扇车门说话,男生神情温柔地半弯着腰,女生仰着那张明媚大方的脸,互相眼里都含着笑,宛若一对热恋中的年轻情侣。
林知期拉开车门让江荔下车,温声叮嘱:“你一次别吃太多,可以放在酒店冰箱里,等你回来再吃,京城的气候最近比较干燥,去到那边要多喝水,还要按时吃饭。”
他深深地看了江荔一眼,“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下次见。”
“嘭”一声,车门关上,白色袋子和车钥匙一同塞在江荔手里,她有些懵地转身,林知期已经步伐稳健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林......”江荔看着他的背影喊,“林知期,你也要好好吃饭。”
林知期没停下,没回头,抬起右手往后挥了几下手。
回到酒店,周媛果然做了一桌子的菜,她饭前吃了林知期买的雪糕,所以看着那一桌的菜也没什么胃口,但这是隔十四年之久,周媛再次给她下厨,她再没胃口也把每道菜都尝了遍。
“妈,你去和沈姨说我和沈青舟的婚约取消吧。”入睡前,江荔在周媛说不停的话语中插入这条最重要的信息。
周媛一惊,打开落地灯,从床上坐起来,“为什么?”
江荔手背放在眼睛上挡灯光,淡道:“他伤害了你女儿。”
周媛没说话,一直看着江荔,她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儿,这些年她自知亏欠着江荔,但她没办法啊,看着江荔这张神似江嘉礼那死男人的脸,她就无法不想起当年的事闹得有多难堪。
江嘉礼总说是她的错,难道他就没错吗?先精神出轨的难道不是他?
她叹口气,关了灯去拥抱江荔,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她的背,“好,妈找个机会就去和你沈姨说,别怕哈,妈妈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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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荔的飞机是早上十点。
林知期此时刚下课,他坐在窗边,抬眸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飞机滑过云彩时留下了一条线,江荔或许就在那架飞机上。
一千八百六十五公里,这是他和她的距离。
昏昏欲睡的游嘉梁被一声手机震动给惊醒,他拍了拍林知期的肩膀,无精打采地说:“林三,手机响了,你在看什么啊,走神成这样,唉,沈四最近都不来学校了,怪无聊的。”
林知期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他看清内容后剑眉微微蹙着。
【你不是一直在找程敬吗?挑个时间来京城,我带你去见他。】
程敬,林知期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
林知期这些年并没有在找程敬,也没想过去找他,是港城的养父林宗议在找程敬。
林宗议要求林知期把这些年养他成人的所有费用都还给他,统共是两百万港币,林宗议认为林知期没能力偿还,所以一直在打听程敬的消息。
而来桐城上大学后,林知期一直打工,什么活都去做 ,涉及股票、基金、程序软件这些,直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还了林宗议一百万港币。
他点开手机的另一个软件,在订单里查询到昨晚和江荔分别后下单的机票,出发日期是六月二十九日,地点——京城。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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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看文愉快!谢谢你们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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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冬日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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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霜宁和顾京琢的婚姻没熬过七年之痒,才第三年他便向她提出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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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霜宁笑着落泪,细说他曾经爱她的过往。
然而他们还是离婚了。
离婚这年,蒋霜宁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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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宴逾他母亲说男人要先立业再成家,他二十七岁时该有的都有了,却没有想成家的念头。
别说成家了,身边连个女的都没。
好友忍不住八卦:“你就没个喜欢的姑娘?”
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的程宴逾笑说:”有啊,但人家踹了我和我哥们结婚了,我恨死他俩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