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莫牧还想说什么,看见沈笙卿脸上的神情,又将想说的话语给咽回去了。
莫牧说道:“我会将小公子亲自送回来。”
沈笙卿见康安不反对去首辅府见楚时渊,她让莫牧带康安去见楚时渊。
等康安随莫牧离开后,得知消息的徐氏也过来了,她说道:“怎么了?康安怎么随楚时渊的人离开了?”
沈笙卿将刚刚莫牧的话语述说了一遍。她说道:“康安这两日一直很想见他父亲,莫牧也想让康安去见见他父亲,我同意了。”
徐氏说道:“没有想到为了帮你炼制解药,楚时渊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前你解毒了,我还想着你这次解毒时,没受太大的罪。”
曾经杨大夫答应帮忙尝试给沈笙卿解毒,沈笙卿差点儿没了性命,徐氏还曾感叹这次袁承霁帮沈笙卿解毒时,还算顺利,她没想到这中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徐氏说道:“康安去见楚时渊,楚时渊就能够醒过来吗?楚时渊的情况会不会真的很严重?”
沈笙卿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得知楚时渊为了帮她炼制解药做的一切,她也很震惊。楚时渊毕竟是康安的父亲,为康安着想,她也不想楚时渊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只是今日莫牧将楚时渊做的一切说出来,便想让她不计前嫌地去首辅府见楚时渊,她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沈笙卿的心里有些乱,曾经她想着不再和楚时渊有任何牵扯,现在还是不得不和楚时渊牵扯在一起吗?
……
天快黑了,莫牧才将康安送回沈府。康安耷拉着脑袋,显然楚时渊的情况不太理想。
沈笙卿看向今日陪着康安的沈府的下人,说道:“康安今日前往首辅府发生了什么?楚大人如何了?”
沈府的下人恭敬说道:“小公子今日去了首辅府后,一直守在楚大人的床榻前,但是楚大人始终没有苏醒的征兆。”
沈笙卿的眉头蹙起,看来楚时渊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可是袁承霁医术高明,现在袁承霁还帮她炼制出了解药,袁承霁也对楚时渊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吗?
“母亲,父亲是要离开我了吗?”
康安抬头看向沈笙卿,突然开口说道。
沈笙卿听见康安的话语,不可置信地看着康安,怀疑她幻听了,她说道:“康,康安,你愿意说话了?”
因为康安的开口,屋内的其他人也忘记了今日康安前往首辅府发生的事情,纷纷将注意力放到康安开口说话的这件事情上,红簪说道:“郡主,小公子真的开口说话了。”
红簪身为沈笙卿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沈笙卿一直在想法子让康安主动开口说话,甚至还询问了不少大夫,如何才能够让康安说话,如今康安终于开口说话,在场的人自然都激动不已。
可能是被太多人的目光注视着,康安的脸蛋有些泛红,又将脑袋给低了下去。
沈笙卿反应过来,轻轻揉了揉康安的脑袋,说道:“你是听谁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语吗?你父亲没有离开你,他之前答应了你,还要陪你玩乐的。”
康安抿了抿唇,声音带着低落,说道:“可是我今日一直陪着父亲,在他的手心写字,他都不理我……”
闻言,沈笙卿忍不住将康安拥进怀里,她说道:“我明日再陪你去见你父亲,你多见你父亲几次,你父亲就能够快些睁开眼睛,陪你玩乐了。”
一旁的徐氏听见沈笙卿的话语,说道:“笙卿,你真的要去首辅府见楚时渊?”
虽然她也很欢喜康安终于开口说话了,甚至很心疼康安担心楚时渊的模样,但是之前沈笙卿明显是抗拒去首辅府见楚时渊的。
沈笙卿松开康安,说道:“就当他帮我炼制解药,我去感谢。”
徐氏见沈笙卿这样说,不再说什么。可惜她如今月份大了,不能够陪着沈笙卿去首辅府。
……
既然决定了去首辅府见楚时渊,第二日用过早膳,沈笙卿便让人准备好东西,她带康安前往首辅府。
虽然这几日楚时渊昏迷不醒,但是楚时渊的身份特殊,外面的人只知道楚时渊这几日没有上早朝和去官署,却不知道楚时渊具体发生了何事。
首辅府的下人看见沈笙卿和康安从马车上下来,眸露诧异,没有想到沈笙卿还会来首辅府。
沈笙卿牵着康安的手走上台阶,冲府门口的小厮说道:“你去告诉莫牧和孙管家,说我和康安来见你们家大人。”
闻言,小厮恭敬地应了一声,连忙朝府内跑去。
没多久,莫牧和孙管家便迎了出来。孙管家是最希望沈笙卿和楚时渊能够和好如初的人,他看见沈笙卿,忍不住红了眼眶,说道:“郡主终于舍得来见大人了。”
这几日楚时渊昏迷不醒,首辅府的下人也是日日为楚时渊担心,又不敢让居住在粼山的楚母知道楚时渊的真实情况。
沈笙卿看了身旁的康安一眼,说道:“康安说很担心他父亲会离开他。”
闻言,莫牧和孙管家又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康安的身上。听沈笙卿的话语里的意思,康安愿意开口说话了?
虽然楚时渊说过康安不是不会说话,但是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没有听见康安开口说过话。
注意到几人的目光,康安晃了晃沈笙卿的手,说道:“母亲,我们可以去见父亲了吗?”
莫牧和孙管家第一次听见康安说话,脸上的激动不比昨日沈笙卿和沈府的人少。
沈笙卿看着莫牧和孙管家,说道:“我和康安可以去见你们大人吗?”
反应过来,孙管家说道:“当然可以,大人若是知道郡主和小公子来了,一定很开心。”
孙管家和莫牧带沈笙卿和康安朝楚时渊所在的寝屋走去。
沈笙卿对首辅府不陌生,随着往里面走,沈笙卿发现首辅府居然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她和楚时渊都和离了,楚时渊也没有改变首辅府的布局吗?
沈笙卿握着康安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显。
等走到了楚时渊所在的寝屋,沈笙卿便看见楚时渊躺在床榻上,阖着双眼。
“父亲……”
康安松开沈笙卿的手,朝楚时渊小跑了过去。
沈笙卿的目光追随着康安的身影,停在距离楚时渊的床榻几步远的地方。
孙管家见沈笙卿似乎没准备靠近楚时渊,以为沈笙卿还介怀从前的事情,他说道:“昨日小公子陪了大人许久,袁大夫说多和大人说说话,大人应该能够快些醒过来。”
沈笙卿听出来了,孙管家想让她陪楚时渊说话,亲近楚时渊。她却只作不知,接过丫鬟手上的茶水,她在屋内的桌子旁坐下。
孙管家见沈笙卿仍然不愿意主动亲近楚时渊,他也不好勉强。沈笙卿今日能够来首辅府,已经让他很惊喜了。
沈笙卿喝了几口茶水,康安跑回沈笙卿的身边,说道:“母亲,父亲的眼睛动了。”
虽然刚刚她没有像康安般靠近楚时渊的床榻,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康安和楚时渊,沈笙卿说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以为康安太想看见楚时渊醒过来,这才如此说。
康安摇头,说道:“母亲若是不相信,随我来。”
说着,康安拉着沈笙卿的手朝床榻上的楚时渊走去。
见状,沈笙卿只好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起身随康安来到楚时渊的床榻前。
康安指了指床榻上的楚时渊,说道:“母亲,我刚才和父亲说话,父亲的眼睛真的动了。”
闻言,沈笙卿仔细打量床榻上的楚时渊。楚时渊闭着眼睛,她没有看见楚时渊要醒过来的征兆。
她之前明明对他说过,他和她之间就当扯平了,她也没想让他用他的命来帮她解毒。他如今这样,又是何必呢?
沈笙卿看向康安,说道:“你若是想让你父亲快些醒来,可以试着再和他说说话。”
康安如今一心盼望着楚时渊醒来,她没有残忍地告诉他,她没有看见楚时渊的眼睛动。
康安虽然年纪尚小,不明白沈笙卿的话语是在哄他。但是他也感受到了沈笙卿话语里的冷淡,他说道:“母亲不和父亲说话吗?若是母亲也和父亲多说话,父亲是不是能够快些醒过来?”
面对康安的话语,沈笙卿自然不能够像刚才对待孙管家般忽视,她说道:“这不是有康安吗?我看着你和你父亲说话。”
康安抿了抿唇,说道:“可是我想让母亲也陪父亲说话,难道母亲不想看见父亲醒过来吗?”
楚时渊醒过来?沈笙卿的视线落在床榻上的楚时渊上,按照她内心的想法,她确实想让楚时渊快些醒过来。不仅是因为他是康安的父亲,无论他和她之间从前发生了什么,她都没想过楚时渊永远醒不过来,或者有个好歹……
沈笙卿见康安仍然期许地看着她,她却不知道该和楚时渊说些什么。她注视着床榻上的楚时渊,后知后觉地留意到楚时渊确实憔悴了许多,之前她身上的毒虽然迟迟没有服下解药,但是除了那次冒险让杨大夫帮她炼制解药,她服下袁承霁给她的压制毒性的药后,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也没有像楚时渊这般憔悴。
服下解药后,她这几日按照袁承霁给的方子调理,身体也在逐渐恢复过来。
他现在比她之前看起来还要糟糕,他现在的情况是真的严重。沈笙卿想到莫牧曾经说过的话语,她不敢想象楚时渊用自己的血养蛊虫,取心头血的场景。
沈笙卿的唇瓣动了动,说道:“楚时渊,你若是能够听见我们说话,便快些醒过来吧,我们都希望你能够醒过来。”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康安注视着床榻上的楚时渊,恨不得下一瞬就能够看见楚时渊睁开眼睛。
“母亲,父亲的眼睛又动了。”
康安指着床榻上的楚时渊,欢喜说道。
沈笙卿的视线正落在楚时渊的身上,这会儿她也看见了楚时渊微颤的眼睫,她偏头看向孙管家和莫牧,说道:“你们快去请袁大夫过来。”
袁承霁如今还居住在沈府,没有日夜守在首辅府。
见状,孙管家连忙走了出去,让人去找袁承霁。
康安的视线仍然落在楚时渊的身上,冲沈笙卿说道:“母亲,父亲是要醒过来了吗?”
沈笙卿也很紧张,刚刚康安没有看错,楚时渊的眼睛是真的动了,但是也不能够保证楚时渊一定能够醒过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的心声,楚时渊的眼睫颤抖得更厉害,在屋内的众人的视线中终于睁开了眼睛。
莫牧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大人终于醒了。”
他心说,大人最想看见的人果然是欣荣郡主,昨日小公子陪了大人许久,也没见大人醒过来,今日欣荣郡主来见大人,大人就醒过来了。
沈笙卿和康安正站在床榻前,也是离楚时渊最近的人,楚时渊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人自然是沈笙卿和康安。楚时渊的视线在康安的脸上凝了一瞬,落在沈笙卿的身上。她离他好近,似乎他抬起手,便能够碰到她的脸,可是这会儿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莫牧看见了楚时渊的动作,他抬手将楚时渊给扶了起来,说道:“大人刚醒,有没有觉得不适?”
楚时渊的视线仍然落在沈笙卿的身上,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对过去的事情释怀,愿意给他机会了吗?
莫牧还没有说话,沈笙卿说道:“莫牧将你的情况告诉我了,康安很担心你。”
康安学着莫牧刚才的样子,碰了碰楚时渊的胳膊,说道:“父亲醒了,刚才我和母亲对父亲说话,父亲都不理我们。”
楚时渊也是第一次听见康安开口说话,一时也顾不得计较莫牧的自作主张,将他的事情告诉沈笙卿。刚刚醒过来,他艰难说道:“我没有不想理你们……”
他曾经期盼了许久,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在一起说话,哪怕是单纯的闲聊。
沈笙卿说道:“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好好休息,因为你这几日的昏迷,首辅府的人和康安都很担忧你。”
楚时渊见沈笙卿似乎要离开,情急之下他抬手抓住了沈笙卿的手腕,说道:“你,你先别离开……”
他才醒过来,她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吗?
沈笙卿想到她做的那个梦里,楚时渊卑微地说他放不下她,他如何做,才能够让她再次喜欢上他的场景。她垂眸看了一眼楚时渊落在她手腕上的手,说道:“你先放开我,我已经让孙管家去找袁大夫了,你莫牵动身上的伤。”
楚时渊听见沈笙卿的话语里似乎有动摇,不像原先那么冷淡,他松开沈笙卿的手腕,说道:“我帮你获得药引,不是卑鄙地想要做什么,也不是想让你回报我什么……”
他只是单纯地想帮她解毒,让她不再被身体里的毒折磨。
沈笙卿抿唇,说道:“我知道。”
楚时渊如果想要因为帮她获得药引的事情,就从她这儿获得什么。楚时渊也不会一直隐瞒此事,直到楚时渊昏迷,莫牧迫不得已求上她,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不知道不是病中的缘故,沈笙卿此时看起来不让他感觉那么遥远,楚时渊压抑了许久的情感迸发而出,他说道:“卿卿,你能不能够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将我判了死刑,让我和你一起照顾康安,我们日后一起好好过,好不好?”
沈笙卿微垂着眼帘,说道:“我现在也没有阻止你和康安见面,我们也在一起照顾康安……”
楚时渊又想去抓沈笙卿的手,他看着沈笙卿昳丽的脸蛋,忍住了,他说道:“卿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我们从前一样……”
沈笙卿抬眸看了楚时渊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楚时渊的心沉了沉,他说道:“卿卿……”
屋门口响起脚步声,是孙管家带着袁承霁来了。
沈笙卿拉着康安的手,退到一旁,她冲楚时渊说道:“让袁大夫帮你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楚时渊还不想放过这难得和沈笙卿说话的机会,可是沈笙卿已经让开了床榻前的位置,袁承霁也走上前来。
幸运地是沈笙卿还没有离开首辅府,仍然和康安待在屋内,楚时渊将手腕伸向袁承霁,视线仍然落在沈笙卿和康安的身上。
袁承霁说道:“你这次身体亏损严重,要好好休养。”
闻言,沈笙卿说道:“我府里还有许多没用的药材,需不需要送到首辅府来?”
那些药材,有许多还是楚时渊送到沈府的。
楚时渊知道沈笙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认为他这次受伤,是为了帮她炼制解药。
他说道:“不必。”
那些药材他既然送给了她,便是她的了。他也不想让她因此觉得亏欠他。
沈笙卿见楚时渊这样说,没再说什么,直到袁承霁帮楚时渊坚持完,楚时渊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她才准备离开首辅府,她说道:“我先回沈府了,你若是舍不得康安,让康安再陪你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