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万一我真拿奖了,我拿到1万块该怎么花?”她满是憧憬,陆沉水嗯了一声,“大吃一顿。”
“那肯定要请你和赫姨大吃一顿的,”林莫奈双手背在身后,胖兔子飘飘忽忽,“我还有不成熟的想法。”
她跟他商量,如果真能拿到1万块,她想拿出一半,算是借给杜煦的。
他傻乎乎但心眼很好,对绘画有天赋,只是没钱什么都做不了。
“他这样,在社会上工作打交道估计也得挨欺负,我觉得画画不用和别人交流挺好的。”她没等陆沉水问,主动说出原因,她当初来13班,也只有杜煦一个人对她友善,她换位思考,也会希望有人帮自己一把,“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变,你以后不想工作,我真得可以养你的。”
陆沉水拽下气球,用哈士奇撞她脑袋,看起来很幼稚。
她拿兔子撞回去,闹腾着走到路口,陆沉水望着红灯,漫不经心道:“少跟我提钱,俗。”
他们去逛了夜市,没再提这茬儿。
陆沉水很明显记得她口味,在中华路商业街买的都是她喜欢的。
他们拎着一堆吃喝进了一家麻辣烫小店,桌子都摆在外面,正好有一桌要走,喊他们过来。
林莫奈道谢,两个女生看到他们,大方地夸赞:“你们真般配,可以拍一张照吗?”
林莫奈总会第一时间看他,陆沉水也低头看她,她是不太想被人拍。
陆沉水婉拒,两人只能默默离开,林莫奈偷偷靠近他,说:“待会我们自己拍。”
她不愿被人拍,他更不愿入任何人的镜,但他们站在一起面对镜头,一个剪水双瞳噙着笑,一个眉目俊朗翘起唇,平分秋色,确实登对。
林莫奈反复看几遍,越看越喜欢,偷偷设置成手机背景。
一晚的吃喝玩逛,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林莫奈把气球拴在椅子上。
六一儿童节,他说去游乐场,她换上T恤和过膝的短裤。
游乐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门口有卖棉花糖的,一堆小朋友围着,她小时候很想买,但母亲从不肯,现在她长大了,似乎不太合适了。
他踢她鞋帮,昂了昂下巴:“给我买两个。”
“你想吃?”
他点头,她不信。
“你怀疑我。”他学会她这招,语气跟她如出一辙,委屈巴巴的。
“……”
林莫奈买了一个给他,他揪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皱眉道:“太甜了,我不要了,给你。”
她跟在他后面,棉花糖的味道,她在16岁这一年尝到了。
没有想象中好吃,但也不难吃,她可以在别人说起棉花糖时,一起分享它的味道。
他提前买好了所有关卡的门票,别人排队时,他们已经开始玩了。
“过山车,玩不?”陆沉水回身看她,她其实不太敢玩,看他有想法,便点头。
上去之后,林莫奈开始后悔,尤其是机器慢慢移动,她的心都要悬到嗓子眼儿。
制高点,机器卡顿几秒,林莫奈大气不敢喘,抿着唇,双手紧握,陆沉水注意到,问:“害怕?”
她刚才一直转头看旁边,就是怕被发现,现在小脸煞白。
陆沉水主动伸出手,等着她来握,过山车没给她考虑的时间,光速俯冲下去,她尖叫着,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两手紧紧相握,过山车冲向云霄,前后同时响起尖叫声。
她的情绪也随之飞扬,宛如刚学会飞翔的鸟,试探着展开翅膀慢慢扇动,开始适应并体会到一丝战栗的快乐。
再次俯冲下去时手被抓紧,她偏头看他,少年英气的五官被涂上一层金色,耀眼又夺目。
她的发丝随风狂舞,身体随着过山车兜绕转弯靠近陆沉水,他也偏头看她,突然举高她的手。
风从他们的指尖穿过,耳边呼呼风响,过山车再次冲向天空,兴奋的叫声震耳,她的胸腔鼓动的情绪冲将出来,她也忍不住叫出声。
下来时,林莫奈的腿是软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他歪头,从下面看她的脸,笑出声:“你好像梅超风。”
她捋顺头发,不客气踢他一脚,可惜腿软,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陆沉水没躲,一把捞住她的手臂,啧啧两声:“这小细胳膊,我都怕拽断了。”
她坐下休息,脸很红,半是惊,半是吓,半是兴奋,半是害羞。
他望了一圈,指旋转木马:“接下来你玩那个?”
他说的,她都玩。
“那不适合我。”他高冷地站在旁,林莫奈拽他上去,他别扭,骑她后面的一匹马。
她举手机回头拍他,他也不配合,一副高冷装酷的样子。
“笑一个啊!”林莫奈非让他笑,撒娇求他:“笑一个嘛,笑一个嘛。”
她回眸浅笑,语气娇软,正常人都耐不住。
陆沉水扯起唇角,笑意淡浅,空中突然噼啪一声,各色花瓣从天而降,姹紫嫣红,落英缤纷。
落花中的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俊朗清秀得不可方物。
这一刻任何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他,都不能表达林莫奈心底的怦然。
她一直知道陆沉水外貌极好,但刚刚那一秒,他的周身仿佛被镀刻一层高光,耀眼得让她无法忽视。
林莫奈心脏狂跳,呼吸急促,脸上轰热,心底一阵阵悸动,又酥又麻,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的异样感。
“林莫奈!”陆沉水突然喊她,她回眸那一瞬被定格。
照片里的少女,脸颊绯红,眸中藏着一方旖旎,欲说还休似的。
陆沉水深吸口气,抿紧唇,手按胸口慢慢舒口气,缓解过快的心跳。
从旋转木马下来,两人颇有默契,谁也没说话。
陆沉水往哪走,她跟着,盯着他的影子,他回头,林莫奈立刻低头。
中午,他买了两个汉堡套餐回来。
她吃得少,鸡块和吮指鸡都给他吃了。
林莫奈犹豫半晌,垂头说:“我想吃冰激凌。”
她再抬头,人已经奔着亭子去了,林莫奈连忙追上去,赶在他前头买了两个蛋卷冰激凌。
她一手一个,自己吃,顺便喂他。
他垂眸偶尔凑过去咬一口,像是一只乖乖的大狗,她看着可爱又搞笑。
和想象中一样奶味浓郁,甜蜜冰爽,她在16岁的晚春,和怦然心动的人,一起吃到了美味的蛋卷冰激凌。
等到日落傍晚,他们坐上摩天轮。
从薄色暮霭中缓缓升起,林莫奈望着窗外的每一处景,脑海里都有他们共同游玩的记忆。
陆沉水靠着椅背,大长腿伸到她的椅子下,鞋帮轻轻地碰了下她。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避开。
少年眸光深沉,左边脸被晚霞映得绯红,眉心至鼻翼,蔓延至唇线,再到下巴,右边脸肤色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正如他本人矛盾地存在着,初见时冷若冰霜,接触久了才知道他内心热烈似火,所以她心底的冰封才会被融化。
林莫奈眉眼弯起,浅浅的笑。
他也勾起唇,淡笑道:“节日快乐。”
她笑得灿烂道:“你也快乐。”
那晚,林莫奈睡得很香很甜,梦里,他向她告白。
她激动地说我愿意,从床上滚落下来摔醒了,林莫奈揉揉手臂,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山城,胖墩墩的兔子和哈士奇气球拴在她的卧室,她重新投入到学习,做不完的数学题。
忙碌时还好,稍微闲下来,林莫奈都会想起陆沉水,尤其盯着那两只气球,关于儿童节的回忆如凶猛潮涌。
这种念头不受控制,她越压制越反弹,学习到深夜,热得有点睡不着。
她开着窗,窗台放着她从楼下隔壁花盆剪回来的花。
她一瓣一瓣地揪,嘴里念叨:“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她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三局两胜好了,不喜欢我,喜欢……可恶,”她暗暗生气,“怎么又是不喜欢!”
第三朵还是不喜欢结尾,气得林莫奈扬手丢了花瓣,给自己惹生气了,赌气道:“不喜欢我拉倒!”
林莫奈趴在窗边唉声叹气,片刻后,手机响了。
她哥:吃烧烤不?
她正好烦心,回了句:吃,还要喝酒。
烧烤店就在隔壁,此时正热闹。
他们坐在路边的桌上,小马扎一支,她央求来的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完了。
串没吃多少,酒下得挺快,陆沉水劝她慢点喝。
她喝他的,盯着他的脸,忽一阵开心,过一阵叹气,小脸惆怅得不行。
他也不问,憋得她生气。
闷酒容易醉,林莫奈三罐啤酒下肚,盯着那张好看的脸,委屈压制不住,脾气腾地升上来,啪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地质问人家:“你、你到底、到底为啥不、不喜欢我!为啥!”
少年不惊不恼,淡声道:“刚才都是你丢的花瓣儿?”
“什、什么花?什么伴儿?”她小脸红扑扑,又气又恼,泪汪汪地说:“我、我没伴儿!没有!”
少年起身摘下一朵花,递给她:“揪。”
她动作倒是娴熟,喃喃道:“不喜欢、喜欢……”
“你从喜欢开始。”
“啊?”她傻乎乎的,问:“为什么?”
少年略显无奈,带着一丝宠溺道,“春夏之交开的花,属阳性,花瓣都是奇数。”
林莫奈眨眨眼,脑子反应不过来,听话从“喜欢”开始。
喜欢,不喜欢……最后一瓣儿,果然是喜欢,她举起光秃秃的花杆摇摇晃晃,满意地笑,半晌慢吞吞道:“陆沉水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酒:我是个好玩意,喝我壮胆。
林莫奈:哼!
第47章 我生命里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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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林莫奈, 起晚了。
她着急忙慌收拾东西要去学校,他不紧不慢来了句:“给你请假了。”
她靠在椅子上休息,赫苏青端来醒酒汤, 哎呦道:“你这孩儿,咋还喝上酒了?”
林莫奈脸一埋, 没好意思说。
她喝汤吃饭, 随口说:“简景辉好长时间没来了, 干啥去了?”
陆沉水摆弄手机,头也不抬道:“你自己问他。”
她努努嘴,没做声,他突然抬头看她,看得她不自在,林莫奈放下碗筷:“你有话就说。”
“没事。”他低头继续捅咕手机, 林莫奈时不时瞟他一眼, 随意的口气问:“我昨晚喝醉后都干嘛了?没说胡话吧?”
他复又抬头,淡淡的眸光探寻地看着她:“不记得了?”
她抿唇,支吾说记不清, 陆沉水低头冷淡道:“那就是没有。”
“……”
上午她想补觉, 可盯着飘悠的气球,她胡思乱想到头疼,下午干脆去上学了。
夏季雨天开始多了, 快到学校, 天气阴沉,等进入教学楼,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站在廊檐下, 喃喃道:“等我放学就停吧。”
现在的林莫奈, 是老师们集体优待的对象。
她来上课被老师关心, 怎么不在家多睡会,需要注意休息。
下课后排学渣们羡慕地打趣:“俺也想回家睡觉。”
林莫奈白他一眼,他嘻嘻笑。
这帮家伙对外脾气暴,在班里也不爱搭理人,偏偏都喜欢逗她玩,夏丽媛说她是新晋班宠。
一下午埋头书海,时间飞速。
晚上,雨还在下,她放弃出去吃饭的念头。
杜煦也没出去,频频看她,最后从包里掏出个面包塞给她,人直接跑了。
不一会,杜煦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杜煦闪身让开,陆沉水拎着拎袋,拎着伞站在门口。
“手机当摆设呢。”他扯开拎袋,保温盒里的饭菜都是热的。
他鞋面湿乎乎,裤腿湿到膝盖,手臂上都是水,林莫奈心疼道:“下次你别折腾,一顿饭不吃没事的。”
“再饿成豆芽菜么?”他懒懒地坐在旁边,靠着椅背往前看,久违的学生视角,似乎也不错。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他,他满不在意:“不用。”
“啥不用?”她拔高音儿嗔道,“别动。”
手臂线条紧绷,能清晰地看见隆起的肌肉,汗毛被她擦得东倒西歪。
他还在躲,一个劲儿地说不用,林莫奈恼了,照着胳膊揪了一把。
他疼得嘶了一声,盯着她手里一小撮汗毛,幽幽道:“你这是谋杀。”
“再不配合,把你汗毛薅光光!”林莫奈凶他,他老实了,靠着椅背歪头看角落的男生,正在笑呵呵地看,他淡声问:“你是杜煦?”
杜煦愣了愣,继而点点头。
林莫奈想起什么,把桌上的面包放回去,顺便给他纸巾,道谢后说:“以后自己留着吃哈,不用给我。”
林莫奈坐好吃饭,陆沉水在旁边随意翻她的书,突然翻出一幅画。
阳光笼罩,林莫奈身处漫天花雨之中,一朵小花红得艳丽落在她掌心,彩色蝴蝶振翅飞向她。
“你画的?”陆沉水拿起画,杜煦又笑呵呵点头。
他眉头一蹙,歪头看杜煦,问:“为什么?”
杜煦像是没明白过来,林莫奈刚要解释,他按了按她的脑袋:“吃你的饭。”
“你态度好点。”林莫奈低声提醒,陆沉水语气还算温和,问:“你为什么画她?”
杜煦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笑得更开心,含糊不清地说:“她很好。”
陆沉水挑眉,他慢慢地组织语言:“她好,要给小红花奖励。”
“那这光呢?”陆沉水举着画,挨个问,林莫奈听得想笑,他居然和杜煦讨论起这幅画的创作。
林莫奈听到最后反倒有些笑不出,杜煦表达的不清楚,但大致的意思是:他周围是黑的,林莫奈是亮的,她来了之后,他的周围也亮了,这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
陆沉水半晌没做声,林莫奈偷看他一眼,还被发现了。
他漫不经心眺她一眼,看着杜煦,说:“你画得很好。”
杜煦被夸,开心得不得了。
林莫奈笑着附和道:“你看吧,不只是我,他也说你画的好,你得去艺校才不会被埋没,钱的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怎么样?”
他嗯嗯两声,扭过头去,像是怕被看见,背对着他们刷刷刷画起来。
班里陆续有人回来,一进门都是一愣。
陆沉水手托腮,靠着桌边,一边翻书,余光看她啃肉吃。
她上面有小虎牙,笑得时候露出一点,吃肉比较明显,总之牙口不错,啃得骨头咯吱吱,像是一只小兽刚吃肉,恨不能吞骨头。